第45章 希望你們都能成長(加更,二合一)
若說簫岐川對敢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肯定是沒有的,若不是喬語這麽喜歡他,他最可能的結局就是找戶人家撫養,給點銀子便算了結了。
這還是因為婆婆在府中伺候了那麽多年。
喬語的內心深處很難過,但還是隐忍着,想要裝作不是很在乎,就怕簫岐川遷怒了敢兒。
“我讓小曼打點水,你先洗洗,我去看看。”簫岐川說道。
“爺!”喬語的聲音充滿了哀求。
最近喬語一般只在有事求自己的時候,才會喊爺了,經常喊的都是岐川。
“放心吧,我知道怎麽處理,我答應你的都不會變。”簫岐川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心。
喬語只能有些難過的看着簫岐川,然後慢慢的點了點頭。
敢兒那處肯定要有個結果,現在天已經入冬了,若是他賭氣不知道躲在哪,晚上只怕會凍病了。
簫岐川站起了身,出去交代了小曼好好的陪着喬語,便去找敢兒了。
敢兒也不像喬語想的那樣已經躲了起來,而是出了院門沒多久就被抓住,直接押去了平時習字的書房。
簫岐川推開門走了進來,就看到兩名侍衛站在敢兒的面前,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就算敢兒的眼珠都快瞪出來了,也沒有人動一下。
“你放我走。”敢兒看到簫岐川進門氣憤的說道。
“先出去吧,讓人把四周都圍起來,若是他敢出去,直接打斷腿。”簫岐川冷冷的說着:“駱川柏的醫術了得,府裏養着他也要花不少锒子,正好給他找點人治治,省的本王覺得他像個吃白飯的。”
敢兒抿着嘴,雖然面上還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但是卻什麽都不再說了。
簫岐川挑了下眉,原來就發現了,敢兒非常知道看人下菜碟,也非常知道什麽叫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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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簫岐川走到他的身邊坐下。
敢兒卻直接扭過了頭,閉口不言。
“你說了,我才能告訴你,哪些對,哪些不對。”簫岐川很有耐心的繼續說道。
但是敢兒依舊沒有說話。
“你知道不知道,在這種地方用所謂的骨氣是最蠢的行為?”簫岐川站起了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趁敢兒不備,一下将他夾了起來。
“你幹嘛?你松手,你不過就是仗着比我大,欺負我罷了。”喬語氣憤的踢着腿。
簫岐川将窗推開,抱着敢兒直接跳了出去,然後用輕功,上了屋頂,才将他放下:“乖乖坐着,動的不好,滾下去就不是摔斷腿那麽簡單了。”
敢兒沒說話,神情不變,但是微微握緊的小手卻透露出了他的緊張,腿也不敢随意的亂動,只能用眼神,悄悄的看了看地面,看到之後,咽了下口水。
“怕嗎?是不是覺得很高?”簫岐川坐在屋頂,淡然的問道。
“哼!”敢兒哼了一聲,咽了下口水,然後才慢慢的轉身,讓自己坐在了簫岐川的身邊,還下意識的稍微貼近了一些。
他的這些小動作自然瞞不住簫岐川的眼睛,但他什麽都沒有說,就像沒發現一樣,看着遠處的風景不再說話。
冬日天本來就黑的早,此刻已經不太看的見日光了,而天空中的暗沉,卻是越來越深。
“喬語的膽子很小,你應該知道吧?”簫岐川突然說道。
敢兒沒有說話,裝作漫不經心,可其實也很好奇他要說什麽。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正要登高跳舞,你覺得這處就算高了,但實際他站的地方比這處高,還很窄小,比碗口大不了多少。
他的眼睛還看不見,光着腳,踩着木片,一點一點摸索着往上爬,那個姿勢真的很蠢。”簫岐川笑了笑,似乎想到了那時的場景。
“你能想象,那樣的他,是摔了多少次才能站住的嗎?你能想象,在那樣的地方,他還能跳舞嗎?你能想象,他得有多麽堅定的內心,才能完成這些嗎?”
敢兒輕輕的搖了搖,咬了下唇,才出聲說道:“那幹嘛還要上去啊?”
“為了讓他心裏最在乎的人,能看到他,找到他,可是被人毒瞎了眼睛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在乎的人,壓根就不在那處,他就是站的再高,也沒有用。”簫岐川的聲音突然暗沉了下來。
那麽好的喬語,為什麽遇見的不是自己呢?他曾經那麽堅定的登高跳舞,現在又那麽堅定的幫夫君,勾引自己。
喬語到底是有多麽的喜歡那個夫君啊。
簫岐川的腦海中出現了殷曜初的模樣,沒忍住的晬了一句,也就皮相能看了。
敢兒皺了下眉:“果然就是個傻子。”
“是啊,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這麽覺得,就是個傻子。”簫岐川呼出一口氣:“但是這個傻子是那麽的簡單,他記得別人對他的好,記得自己對別人的虧欠,記得知恩圖報,也記得自己的多麽的貧瘠。”
“我認識他這麽久,似乎只有為了你,才是他最堅強的時候,似乎只有為了你,他會放棄他的原則不擇手段,似乎也只有為了你,能彎下腰來求別人給他點好東西。這樣的他,哪裏不好?”簫岐川轉頭看着敢兒問道。
“我又沒有逼他。”敢兒嘴硬的說道。
“确實,這都是他自己願意給你的,但卻不是你揮霍的理由,所以,我可以把你送出府,找一對夫婦撫養你,若是你受了委屈,也給你三次來王府尋求幫助的機會。”
簫岐川站起了身:“這些都是因為喬語對你的好,讓我覺得不能虧待了你,不然你什麽都不會有。”
敢兒眼中含着淚,卻努力的沒有落下:“小爺才不走,小爺答應婆婆了,要永遠待在府裏。”
“嗯,那是因為她希望你知恩圖報,不然她憑什麽可以在府中撫養孩子?但是現在是本王不需要你報恩了,所以你可以離開了。”簫岐川低頭看着敢兒,認真的說道。
敢兒皺着眉,不知道應該怎麽反駁,就算再用婆婆出來說話,只怕這人也不會接受,但是離開?
敢兒想到了喬語,想到了他平時撫摸自己的手,想到了他給自己夾得菜,想到了他每天給自己的笑容,想到了他在發現自己學會新字時的誇獎。
确實,現在自己的一切都是因為有他,所以自己憑什麽能去說他不好呢?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說他的,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麽說他的,但是他真實的在你的眼前,難道不是你認識的他更加重要嗎?”簫岐川拍了拍敢兒腦袋。
“那些話別人說他,他最多是覺得有些刺耳,而你說他,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心會有多疼?”
“确實這世間男子和男子在一起本就會有很多非議,但那又如何,他喜歡上了我,而我也喜歡他,我們和別人沒有什麽不同,甚至我們會比他們對待感情更加堅定。
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哪裏配不上你了?”簫岐川用力的揉了揉敢兒腦袋。
“我想不明白。”敢兒終于哭出了聲。
他今日是因為想要出府炫耀,自己也是有小爹爹的人了,而且自己還練武習字,甚至還有了一匹小馬駒。
可是沒想到,等着他的不是羨慕的眼神,而是謾罵,雖然有些詞,敢兒也聽不懂,但是他知道肯定是非常不好聽的詞。
在府外,他沒有說喬語一句壞話,甚至把皭舌根的小朋友都揍了一頓,因為那是喬語,誰都沒有資格說他不好。
但是心裏受的委屈,卻又無處發洩,他明明沒有做錯什麽,會被罵還不是因為喬語。心裏的委屈越積越深,終于爆發了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當時在院中胡鬧的時候,感情占據了上風還不覺得,後來被押來了此處,想着這段時間和喬語的相處,還有他今天下午蒼白的臉色。
敢兒若是一點後悔都沒有是不可能的,更別說簫岐川說把他送走,讓別人養他。
喬語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小爹爹,自己才不走呢,他那麽笨,那麽傻,自己要是走了,他恐怕一個月都學不會幾個字,恐怕被人欺負死了,都不知道。
可是看到簫岐川進門的時候,不願意拉下的面子又占據了高峰,自己才不會輕易認輸呢,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什麽。
做錯事情的都是這個狗屁王爺,都是因為他,小爹爹才會被人罵的。
簫岐川笑了下,揉了揉他的頭:“一時想不明白就慢慢想,重要的是:你想離開嗎?”
敢兒委屈的搖了搖頭。
“那就回去吃飯,你若是不在飯桌,估計喬語也是一口都吃不下。你可以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和他說話,但若是再惡語相向,我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簫岐川當然知道敢兒不想離開喬語。
他雖然年歲小,但卻不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喬語對他的好他當然知道,現在的他還是稚嫩了些,既不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這種無助最終只能通過脾氣的發洩來達到平衡。
敢兒沒有說話,還是搖了搖頭。
“他不會生你氣的,回去吧。”簫岐川說道。
敢兒的眼淚再次滴落,就是知道他不會生氣,才更加覺得剛才的自己,真的過分。
可,道歉,定然也是拉不下臉的。
簫岐川沒再勸說,天都黑透了,再不吃飯,別餓着喬語,直接夾着敢兒就回去了。
這一路,敢兒到是沒有吵鬧,乖乖的被提着,回了小院。
“主子回來了?那奴婢去把晚膳端過來。”小曼看到簫岐川趕緊說道。
喬語看到被簫岐川夾着的敢兒,一下就站了起來:“你打他了?”
“沒有,答應你的,肯定沒打。”說完就把敢兒放到了地上。
敢兒低着頭,晃着腿沒有說話。
喬語轉身去擰了帕子,走到敢兒的面前幫他擦了擦臉,看他沒有反抗,又把手指都細細的擦了擦,走到一邊拿出了藥,小心的塗抹開來,然後又想看他的身上有沒有傷。
“不疼。”敢兒退了一步說道。
“你別管了,先把手洗了,他身上的我晚上讓人去看看。”簫岐川瞪了敢兒一眼,知道他的心裏還有些別扭。
喬語有些失落的收回手,點了點頭,現在逼得太緊也不好,後面要是再鬧起來,別說敢兒了,就是簫岐川估計都哄不好了。
三人都沒再多說話,默默的吃了飯,敢兒就跟着小曼回去了,之前被砸的亂七八糟的屋子,已經收拾幹淨了,但是簫岐川交代,摔壞的東西都不準補齊,沒得用就算了。
喬語洗漱好抱着膝坐在床沿。
簫岐川坐到他身邊,将人抱進自己的懷裏:“還在難過?給他點時間,他會想明白的。”
“我懂。”喬語往簫岐川的懷裏靠了靠:“當初我有孕的時候,我也有點迷茫,我應該讓他喊我什麽?後來才想出了小爹爹。”
簫岐川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麽喬語會讓敢兒叫自己的小爹爹,低頭在他的發頂親了下:“別難過了。”
“我們的孩子,若是還在,差不多也這麽大了。”喬語失神的說道。
簫岐川摟着喬語,心裏卻在暗暗的算着年歲,覺得敢兒應該還是大了點,所以喬語的這個我們,确實不是自己和他。
“所以才這麽喜歡敢兒?”簫岐川問道。
“有點吧,但也不全是,我先是遇見了你,然後有遇見了敢兒,我覺得這也是老天爺給我的補償。”喬語轉身看着簫岐川笑了下。
“嗯,老天爺也希望你的後半輩子都是幸福安康的。”簫岐川親了親他的唇。
“可我又有點擔心別的事情,若是有一天我有孕了,敢兒會怎麽看我呢?他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喬語捂着心口問道。
“而我的孩子,以後會不會也覺得我是怪物,甚至不希望是我生下的他?”
“別瞎說。”簫岐川心疼的把喬語緊緊的抱住。
後悔了,什麽男人間的對決,就應該抱起來狠狠的打一頓屁股。
“我本來就是不正常的......”喬語抱着簫岐川忍不住的又落下了淚,“這次是我連累了敢兒。”
“你若是再這樣,我現在就去把那兔崽子給狠狠的打一頓。”簫岐川認真的說道。
“別,身上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傷。”喬語趕緊擡手擦幹淨自己的淚珠。
“早點睡吧,今天折騰了這麽多事情,這眼睛明天估計會腫。”簫岐川心疼的說道。
晚間抱着喬語的簫岐川,心裏又把敢兒狠狠的罵了一頓,因為喬語傷心,今晚的日常都沒做,本來再有幾天就能把人吃進嘴裏,結果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第二天一早,小曼站在床幔外輕輕的說道:“主子,該上朝了。”
簫岐川緩緩起身,擡起床幔:“讓武易去幫我告個假,今日不去了。”
小曼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昨夜并沒有用水,但是主子居然連早朝都不去了,肯定是因為擔心公子,才想着留下陪他的。
喬語慢慢的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頭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睜不開,昨日真的哭多了。
結果還沒等他伸個懶腰打個哈欠,就聽到:“醒了?平日也醒的這麽晚?”
“岐川?”喬語一下就睜幵了眼睛,有些詫異他居然還在自己身邊。
“什麽時辰了?你怎麽沒去上朝呢?”喬語左右看了看。
“看這眼睛,”簫岐川嘆了口氣:“小曼,擰個帕子給喬語敷敷眼睛。”
“主子,奴婢突然想到,之前駱老是有留了藥膏的,說主子的眼睛若是不舒服,塗在布條上,敷眼睛即可,昨天奴婢居然給忘了。”小曼有些懊惱的說道。
“那就弄來吧,他這眼睛,今天不好好弄弄,估計都睜不幵。”簫岐川心疼的說道。
之前簫岐川已經出去過了,讓敢兒的師傅一定要好好管教。
将喬語的眼睛敷上,簫岐川陪着說了一會話,才走出了房門。
管事已經在門外站着了。簫岐川斜眼瞄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走去,管事也不敢說話,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王爺。”武易上前行禮。
“嗯。你先等等,你!”簫岐川指了指管事:“先說。”
管事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回王爺,小的都查清楚了,別院這邊家生子少,就算出府也是正常采買,肯定不會去和旁人閑話。”
“重點。”
“是廚房的那幾個幫傭,正好住在府外的那條街上,因着本來府裏也沒住主人家,所以管的就松了些。”
“沒住主人家,就能管的松了些?”簫岐川低頭看了眼管事。
“是小的糊塗,之前突然說有貴人要來,廚房人手不夠,王威說他能給介紹幾個能幹的,小的看了看确實還行,便,便都留下了。”管事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王威?”
“王爺,就是之前杖斃的那個。”武易提醒道。
“他有什麽背景嗎?怎麽哪都有他啊?”簫岐川問道。
管事咽了下口水,壓根不敢提,他和府裏的關系,這一提,自己可能死的更快。
“回王爺,他和小的絕不沾親帶故,只是人還算能幹,再加上還有些能言善道,小的和他關系确實不錯,才在有些事情上犯了迷糊。”管事抖着身子說道。
簫岐川看了武易一眼,武易點了點頭,那就代表查的和管事說的差不多。
“行吧,下去領二十大板,管事的職位交出來。”簫岐川說道。
“謝王爺!”
“嘴裏不把門的既然不是府裏的人,那就都打發出去,讓他們離京中越遠越好。”
管事抖了一下,這說的好聽叫打發,說的難聽其實就是流放啊。
“是。”武易領了命就下去了。
等到管事抖着腿離開,簫岐川才說了句:“出來。”
敢兒從圍牆後面,慢慢的走了出來:“你好厲害,我怎麽才能和你一樣厲害呢?”
簫岐川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理都沒理轉身就走了。
敢兒氣的嘟起來嘴,但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氣憤的有轉身回去,繼續紮馬步。
午膳用完,喬語想到下午還要一起習字,就有些不想去。內心深處想看看敢兒,但又怕看到他那帶着刺的眼神。
“來。”簫岐川招了招手,喬語走了過去,就被一把拉到了腿上。
“喬語,這件事我也要說說你。”簫岐川将喬語的手握進了自己的手心:“人太軟弱是不行的,你要學會成長。”
“又沒有凍着,餓着,他不理你,你就也不理他,為什麽要讓自己的心情完全跟着他走呢?”
“你在我的面前,軟也好,弱也好,我都可以寵着也可以護着,可不是所有人都會讓着你,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你怎麽辦?”
喬語皺着眉,很想說,你不在就讓別人欺負,他們欺負累了,也就走了。
“逆來順受改變不了任何的事情,明白嗎?”簫岐川嘆了口氣:“我知道,現在要你改變很難,但還是要慢慢學習。”
等到自己真的三媒六聘十裏紅妝,将這人娶回來,他會面臨更多的事情,盛大的場合,不一樣的人言,府裏的吃穿用度,這些都是需要他自己去處理的。
雖然自己是能幫他都料理好,但是哪有那麽十全十美,萬一有一件自己疏忽了,這人估計就要吃虧。
性子軟,耳根子軟,心也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估計喬語壓根就不會急,他會讓別人随便的搓圓捏扁,別說急了,估計連哼都不會哼一聲,會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自己咽下去。
喬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雖然小時在喬家村都被欺負了那麽多年,但實際上喬語真的還沒有遇見過很壞的人,喬家村再怎麽說,也是自家門口,還有村長護着,還有喬家村不能傷害血脈的族規管着。
再後來遇見了憨憨,雖然也被欺負了,但後來的走向都是好的。
就連秦歌的事情,也在變得更糟之前,便遇到了簫岐川。
所以他的內心深處會覺得,有些事情,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今天過不去還有明天呢?總是會過去的,而且也沒有什麽是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