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你命不好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喬語的肚子開始疼了起來。
雖然穆夆算是醫者,但是接生還是沒有把握的,所以幾人提前就找好了産婆住進了小院,所以這天喬語疼起來的時候,大家也不算手忙腳亂。
“我不走。”簫岐川看到喬語疼成這樣,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就是不願意離開。
“主子,生孩子你在裏面不行。”穆夆拉着簫岐川說道。
簫岐川皺着眉,正準備擡手把人丢出去,就被喬語拉住了。
“憨憨,其實也還好,我一陣一陣的,不是一直都疼,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你在這,我反而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喬語不想讓簫岐川看到自己一身血污的模樣,又怕他心疼自己,以後欺負孩子。
“我想陪着你。”簫岐川滿眼心疼的看着喬語,自己就知道這個什麽孩子,肯定會讓小甜棗疼。
喬語搖了搖頭:“你出去等我好不好,你在這我更疼呢。”
簫岐川看着喬語堅持,只能點了點頭:“好,我就在外面,你要是喊我,我就沖進來。”
“嗯!”喬語看着簫岐川認真的點了點頭,剛才因為疼痛升起的害怕,此刻都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這麽厲害的憨憨,一定可以護好自己和孩子的!
簫岐川到了院中,穆夆端了一碗湯藥走了過來:“主子,你把這個喝了,後面公子要是有什麽不适,你就能幫他了。”
簫岐川聽到能幫到小甜棗,自然是端起碗直接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簫岐川覺得頭有些暈,無力的晃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直接倒了下去。
葉炜一把将人扶住:“去把馬車牽來,我先帶主子離開。”
Advertisement
幾人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先将簫岐川帶到別處安置,孩子生下來之後也直接帶走,去別處研制解藥。
喬語這塊照顧他月子結束,給他一筆銀子,就将他趕走,反正他也不知道應該去何處尋人。
“嗯,我要先看看這處是不是平安,生孩子也沒那麽容易。”穆夆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藥瓶遞給了葉炜:“主子要是快轉醒,就給他聞一聞,一兩次于身體無害。”
葉炜接過藥瓶,點了點頭就架着馬車離開了。
屋裏的喬語還渾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盡力的咬着唇,讓自己叫的小聲一點,就怕簫岐川聽到會沖進來打人。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明屋裏的情況都沒有什麽變化。
産婆也是焦急的不行,這人身子和一般女子不同,過于窄小,這孩子不好生。
穆夆也是急的在院中打轉,孩子一直不出來,主子也不能一直昏迷着,“我進去看看吧。”
“你們都先出去,我給公子號個脈。”穆夆進屋說道。
江梅知道穆夆的蠱術算不上醫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點了點頭,拉着産婆出去了。
穆夆走到喬語的床邊。
“憨憨呢?”喬語的意識早就有點模糊了,劇烈的疼痛,一直纏繞着自己,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主子還在生氣呢,但是不能讓他進來,也怕他傷了你。”穆夆知道這麽說,喬語一定會相信的。
喬語點了點頭:“我沒事的,一定能生出來的,讓憨憨別急。”
“公子閉眼休息一會,我給你看看脈象。”穆夆說道。
喬語閉上了眼睛,讓穆夆給自己號脈。而穆夆則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将護心蠱放到了他的鼻下。
看着蠱蟲順着鼻子爬了進去,穆夆微微的嘆了口氣:主子當初我答應你了,他的命,我就一定會給你護住。
孩子已經成型,現在蠱蟲入體已經影響不到孩子了,這也是穆夆會出手救喬語的原因。
“沒什麽大礙,你聽産婆的,我們都在屋外等着呢。”穆夆拍了拍喬語的肩膀說道。
“好。”喬語覺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好了些,點了點頭。
穆夆走到屋外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參片放在舌下,不要省,拖的久了,小心孩子出意外。”
穆夆知道江梅一直都看不上喬語,擔心她舍不得。
“我知道這個孩子多重要,我會注意的。”江梅點了點頭。
“應該沒什麽大礙了,我先去主子那處,如果有事你讓柳絮來叫我。”穆夆擔心簫岐川萬一醒了,葉炜壓不住。
“你去吧,這處我看着。”江梅點了點頭。
穆夆走後又過了兩個時辰,院中終于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哭啼聲。
喬語呼出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直接暈了過去。
“是個男孩,很健康。”産婆把孩子洗幹淨,遞給了江梅。
江梅當然知道這個健康是什麽意思,冷哼了一聲半點也不在意,因為這只是一副藥引,身子如何重要嗎?
産婆看到江梅準備把孩子抱出去,感覺跟過來說道:“太小了,外面冷不能吹風的,誰要看,就進屋看吧。”
“沒事的我都給遮好了,這孩子還要往別處送呢。”江梅回頭說了一句。
産婆聽到這話,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喬語,想到他的身子,心裏多少有些明白,便也不再多話了。
“你先把孩子送過去,我這幾天留在這邊照顧喬公子,放心吧。”江梅把孩子遞給了柳絮。
柳絮則是愣了下:“要不你去吧,我留下。”
“喬公子可是立了大功,我不會傷害他的,你去吧,有些話你也說不出口,不是嗎?”江梅冷冷的說道。
柳絮看了眼房門,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就抱着孩子離開了。
江梅看到柳絮離開了,先回屋走到了産婆的身邊,直接一刀從她的後背捅了進去:“你知道的太多,就對不住了,不過你家裏,我會讓人給他們一筆銀子的,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産婆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梅咽了氣。
江梅淡定的将人拖到了後院,直接埋上了,清理幹淨了自己,就推開院門走了出去,雇了一輛馬車和一個車夫,又回到了小院。
推開房門,看着依舊昏迷的喬語,江梅微微的笑了下:“這世間知道的最多的就是你了,所以喬語,是你命不好,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第二十七章 憑你也配?喬語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發現眼前白茫茫的,什麽都看不見。有些不解的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似乎被綁住了,本就沒有什麽力氣的身子,完全動不了。
怎麽回事?自己在哪?憨憨呢?出什麽事了?
江梅看到喬語的動靜,掀開簾子沖着外面喊道:“再快點。”
這是江梅的聲音?自己在哪?好冷啊,身上也很疼,孩子呢?憨憨呢?
喬語想要張嘴才發現,自己的嘴裏似乎被塞了東西,沒有辦法發出聲音,此刻身上完全沒有力氣,甚至連氣音就發不出來。
“小哥,先停這吧,我去去就來,不用幫忙,沒事的。”江梅回到馬車上,直接将喬語拖了下來。
重重的砸到地面的疼痛,讓喬語發出了一聲悶哼,摔下馬車的疼痛和下身的傷,讓喬語的臉上完全沒有了一絲的血色。
江梅雖然聽到了聲音,卻沒有一絲心軟,直接把人抗在肩膀上就往前走去。
直到被江梅再次扔在地上,拉開了擋住視線的白布,喬語才發現自己不在小院中,身上被一塊白色的布緊緊的包裹住了手腳。
江梅拽掉了喬語嘴裏的白布,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臉:“就要永別了,我心情好,願意和你聊會天。”
喬語被寒冷和疼痛折磨着,迷迷糊糊的眯了下眼睛,完全不知道江梅在說什麽,但卻還在擔心簫岐川是不是出事了。
“憨憨呢?”喬語閉着眼睛,只能發出一些氣音,卻還是堅定的問了出來。
“憨憨?誰啊?我不知道,那不過就是一個你幻想出來的人罷了。”江梅冷笑了兩聲:“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們能在一起過一輩子吧?”
“憑你也配?”
喬語只覺得很冷很冷,身上只穿了單衣,外面裹着一層白布,在寒冷的冬季裏冷的他上下牙都開始打顫。
“好心的告訴你,為什麽需要你,之前的都是騙你的,主子确實需要你,但只是需要你的孩子解毒,一切就是這麽簡單。”
“什麽第一次不是故意傷害的你,那就是故意的,為了确認你的孩子能用而已。”
“你以為主子真的喜歡你?那不過是我教他的,讓他哄騙你而已。我當時就猜到了,你這樣的人,騙起來很簡單。”
“什麽憨憨?那不過,是你不配知道主子的名字而已。你還真以為你配給主子起名字?”
“就憑你?也配和主子成親?”江梅又是一聲冷笑。
“你知不知道成親需要三媒六聘,需要拜天地,需要合衾酒,需要的東西可多了,這些都不是你這種不男不女的玩意配的。”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和主子成親了吧?”
“你不配!!!”
喬語看着江梅眼神中的鄙視,虛弱的搖着頭,別人他不知道,但是憨憨對自己的好是真的,那不會是騙自己的。
多少個夜晚,他都可以不睡覺,給自己按一夜的腿,夏日看自己大着肚子睡覺難受,他能一夜不睡給自己扇扇,為自己趕蟲。
這樣的憨憨怎麽可能是裝出來,這樣的憨憨怎麽可能會不喜歡自己。
“騙人!”喬語的聲音雖然弱,但是卻充滿了堅定。
“騙人?我若是騙你的,我能把你這樣帶出來?主子能同意?”
喬語一下沒有了話語,這兩天的疼痛,憨憨都沒有出現,也沒有聽到院中有什麽動靜,難道真的都是騙自己的?
“我不信,憨憨呢?”喬語忍着眼中的淚,問道。
“在醫病呢,也別問孩子了,因為孩子應該已經不在了。”江梅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說道。
喬語的眼中控制不住的落下了淚,怎麽會呢,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嗎?
“讓我見他。”喬語落着淚,看着江梅說道。
“曾經的你不配,可因為有用,所以你能見他,現在的你已經連用處都沒有了,還要見他?憑什麽呢?”
“都說了你不配。”
江梅對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氣:“起風了,确實挺冷的,早點結束把,希望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江梅冷着臉,将匕首直接插進了喬語的心口,然後狠狠的拔了出去。
喬語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一口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江梅,可能之前她說了那麽多,自己的內心還是相信,她不會真的傷害自己,因為憨憨不會同意的。
現在她的決絕,是不是意味着,憨憨真的不會再護着自己了。
江梅甩了下手上的血,看着喬語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撇了下嘴,冷哼了一聲。
麻煩,還有個車夫需要處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語感覺到似乎有什麽落到了臉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能讓眼睛睜開一道縫隙。
是雪啊,今年的初雪呢!
前兩天,憨憨還說,等到孩子出來了,他要在院中堆一個雪人,還要帶着孩子一起打雪仗。
當時自己還和他說,孩子沒有那麽快長大,還需要等等。
他就說,那就不帶孩子,只帶你玩,反正我也不喜歡孩子。
那時候憨憨看自己的眼神,自己都還能記住,眼睛亮亮的裏面都是自己,這樣的憨憨怎麽可能不喜歡自己呢?
但是好冷啊,冷的喬語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了,憨憨怎麽舍得讓自己這麽冷呢?他怎麽舍得讓自己這樣躺在雪地裏呢?
憨憨,真的存在嘛?
還是都是自己的幻覺,一切都只是騙自己的,被買來的自己,憑什麽可以過那樣的生活,憑什麽可以被別人寵愛,憑什麽覺得可以霸占憨憨的一生。
不知道憨憨會不會偶爾想起曾經有個小甜棗,在他的生命裏存在過?
會記得的吧?
眼淚還沒有落下,就在眼角被凍住,喬語的意識徹底的迷糊了起來,似乎什麽都感受不到了,似乎憨憨就是自己的一場夢,而現在的自己終于要去,自己該去的地方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喬語的眼睛徹底的閉上了,山間的雪也越下越大,加上喬語身上的白布,漸漸的就再也看不到喬語的身影了。
就像這個世間他真的完全消失了,不曾存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