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沖突
“本王在與父王說話又與越王殿下何幹?”夫差涼涼地暼了他一眼, 那眼中的寒意,讓勾踐下意識退縮了。
此時, 絕不是招惹吳王的時候, 兔子急了還咬人。他若是因此折損羽翼,就是得不償失了。
凫盯着夫差虎目微微圓睜, 略顯詫異道,“寡人沒想到…你倒是長進了…!你的女人自然要考自己護着, 寡人沒有意見, 因為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的男人,沒有資格成為男人…更沒有成為王的資格…但是, 作為一個王, 有一點得你記住, 當斷則斷, 當舍則舍…莫要讓寡人失望…!”
帝王,可以多情,亦無情。他不希望夫差做個多情種子, 優柔寡斷。相比之下,勾踐,反而做的更好。但正因為勾踐懂得什麽時候斷舍,才讓他心中抗拒, 因為勾踐太适合做一個帝王了, 少了夫差的誠摯和情感。
這樣的人,成長起來便會越加的琢磨不透。
誰知夫差劍眉微挑,像是陛下說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般, 他嗤笑一聲,“父王多慮了…夫差爛泥扶不上牆,當不起大堰的王…!斷不掉,舍不下,放不開!”
凫轉過身,一時間,像似又蒼老了幾歲一般,他嘴唇蠕動了一下,只道,“繡妃,禦花園的青菊開的正好,可願與寡人一同去欣賞一番?”
鄭秀小臉一白,錦帕遮掩了眼中異色,她挺了挺腰板,裝作氣定神閑的起身,嫣然回道,“妾身自然樂意至極!”
夫差扶起西施,眼神閃動,似乎觸動極深。
勾踐聽聞夫差表白心跡的一言,心中微安,他一臉正色上前,欲開口眸子卻下意識的被夫差懷中之人所吸引,他在夫差耳邊輕聲道,“原本,本王還以為你夠蠢的…現在本王看你還算聰明…不論你是真對王位無意還是有高人指點欲擒故縱…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本王身後是半個朝堂之力…你,鬥的過麽?哼!”
勾踐說着,夫差聽的認真,漆黑的眸子一直落在勾踐那有禮溫和的表情上,忽然之間他笑了。
勾踐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你笑什麽笑…”
夫差瞬間收回了笑容,十分嫌棄的擦了擦耳朵,就像勾踐是什麽肮髒東西似得。“我就是笑我太蠢了…高估你了…把你當成人看…可我怎麽看你,渾身上下都沒看出了人的模樣…,分明就是個畜生,還偏偏要披着衣冠,我就想問王兄你,惡心不惡心啊?”
勾踐聞言,俊美的眸子低垂,掩住了臉上的難堪,面上一派雍容華貴,拳頭卻緊握着,他輕笑,“王弟看來是聽不懂本王的話了…那就休怪本王無情了,不要怪本王沒有提醒過你,日後相見,可不要後悔你今天的話!”
勾踐見夫差依舊是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便拂袖而去。
夫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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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正當壯年,又哪裏輪得到他說話。
想要他夫差卑躬屈膝,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命才是。
沈闵月眨眨眼,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站穩了道,“其實我沒事…剛剛只是腿麻了…而已。”
夫差似乎想起自己剛剛的豪言壯語,耳朵尖一紅,脖子也要紅的熟透了。“你別誤會…本王也就是随口說說…既然你無事…自然最好不過了…今日,父王也見了,我們回宮吧!”
沈闵月水盈盈的眼睛落在了男人的紅紅的脖頸上,腳步輕快了些,拉住了男人的手臂,“好…!我們回宮吧!”
人在情急之下,總會下意識暴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沈闵月不言,卻看出了對方想要保護自己的欲望,心中微暖。又想起昨日之事,心中暗暗發誓,今日,可不能再被這傻狍子給打暈了。
與此同時,禦花園中。
一身黑色錦袍的帝王,虎目微阖,這日子過得太過歡愉,太過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得以為陪在他身邊的都是懂規矩的。日子久了,性子也就不再暴虐了。
可規矩是用鮮血灌溉出來的。
“陛下…妾身知錯了…!還望陛下饒了妾身…!”鄭秀臉色蒼白慌亂的望着那似乎看着花草,看的真切的帝王。
“哦…?愛妃何錯之有!”凫微微彎腰折下一支還帶着露珠的紅豔牡丹。那牡丹的模樣極美,只是凫暴力的行為讓牡丹嬌豔的花朵跌落了幾片。
鄭秀的心随着那跌落花瓣一同跌落了谷底。
“這青菊還真的是不識趣,寡人如此珍惜它,它居然就這麽敗了…真是掃了寡人賞菊的興致…!”那黑衣帝王就宛如不知情的頑童一般,看着手裏的牡丹。
“是…!這青菊未免也太不識趣了!妾身可不會像它一樣!陛下難不成真的以為妾身是因為争風嫉妒而如此對待吳王妃吧…!其實妾身都是為了陛下啊…!”鄭秀跌坐在地上如泣如訴,真當是嬌俏的很,凫深邃的眼中閃過一抹動搖。
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自己難不成是多心了…
凫冷哼一聲,将手中的牡丹扔在地上,綢履碾成了了一堆花泥,和泥土混雜在一起格外的凄涼。
“哦…?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為了寡人的…!又如何為難起寡人兒子的妃子的…!”
美人啜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妾身真的是為了陛下啊…!陛下可還記得…妾身說于陛下的,西施姑娘乃是天煞孤星?妾身與西施姑娘乃是同鄉,自然對那西施姑娘再清楚不過了…陛下不信的話可以…打聽打聽…西施乃是一介孤女,是她克死了親爹親娘啊…!現在她嫁與了吳王…妾身這才想去去那孤星的煞氣,以防陛下被受其亂吧!”
“胡言亂語!”,凫冷喝一聲,星象玄學,都是他慣用的手段,現在鄭秀無非是胡言亂語罷了。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不成嗎?
“陛下息怒,妾身沒有胡言亂語,妾身曾有幸與文種先生身旁學過星象半載,學藝不精,若是陛下不信自然可以喚文種大人進宮,妾身真的是一片真心啊!”鄭秀白皙地額頭狠狠地磕在地板上,血跡模糊,十分駭人。
“哼,如此便喚那文太常!”
此時,沈闵月随着夫差回了玄明宮,馬車剛剛停穩,宮裏就沖出一個穿着侍衛裝的少年,他的臉上有一塊巨大燒傷十分可怖,讓這張臉變得畸形而醜陋,他的眼眸卻清澈而溫柔。
“見過殿下,見過王妃!”
夫差蹙眉,瞬間心情差了一個度,這幾日怎麽總有人他和西施相處時打擾,看着那格外熱情的少年,他心底開始泛酸。
沈闵月笑了,這少年赤子之心,知恩圖報,“梁薪,你怎麽急沖沖地趕過來…?可有什麽事?看來,身體是已經大好了!”
夫差看着西施不自覺挂上的笑容,心裏更別扭了。
西施都沒怎麽對自己這麽笑過…
“你來幹什麽!”他語氣生硬,就差點對着少年翻白眼了。
誰知少年“噗通”跪下了。一臉嚴肅與真摯,“梁薪一卑賤奴隸,得殿下王妃拯救乃是天大的福氣,如今身體康健還得感謝殿下您和王妃的大恩大德,身體已好卻未報恩梁薪心中難安!還請殿下和王妃給梁薪一個機會,讓梁薪能夠報得恩情!”
沈闵月來此間,還是頭一次被這麽對待,渾身都不自在極了,只道,這梁薪還真是個一根筋的傻小子,她慌忙開口道,“你快起來吧…我本就是心情好,随手救了你…不必如此言重,快快起來吧…!”
夫差不動如鐘,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少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
似乎那梁薪也知道西施就是個混白飯吃的地位,并未盯着西施,而是抿唇等着夫差發話。
沈闵月感覺怪沒面子的,推搡了一把夫差,“殿下你快說話啊…我們也沒什麽可讓梁薪報恩的吧?”
可,夫差不語,眼神一亮,開口道,“你真的願報恩?”其實,他之前便已經發覺這小子根骨不錯,若是跟在孫閏面前學個一招半式的,日後倒也能派的上大用場。
“自然願,梁薪定不負殿下所望!”,梁薪一臉堅毅,他不願欠任何人的恩情。
夫差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好!我日後自有安排,你起身吧!”
梁薪聞言,臉上挂上了一抹喜色。
沈闵月有些憋悶,也不知是不是被兩人的無視忽略了徹底,心中不平衡了,看着夫差他就火冒三丈。
瞪了夫差一眼,便風風火火地回到朱院了。阿青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梁薪見狀眼巴巴地看着,也想跟去。
夫差臉色一黑,咬牙切齒,“你,不許去…”
梁薪哆嗦了一下,愣在原地。
“………”他…他…他什麽時候得罪恩人了?
不不不…他怎麽能這麽想恩人呢…這一定是恩人給他的試煉。
西施被他氣走了,夫差沒別的辦法,只得悶悶的回書房,看梁薪一臉傻樣就有些氣悶。心中一動,低聲道,“跟上…!”
話落地的一瞬間,男人化為一道紫色的影子,飛快的朝着書房躍去,那姿态就宛如一只靈巧燕子一般。
梁薪看的是目瞪口呆,“……”
心中不由得開始懷疑。
這這這…真的是考驗嗎?
遠方輕飄飄的傳來了聲音,“梁薪,還不快點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