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一只貓
且先不論範蠡是如何看待西施的,沈闵月這邊卻是怡然自得,她默默地摸着自己腰間的四枚銅錢有些氣惱,剩下的錢只夠沈闵月吃兩碗雞絲面了。沈闵月沒出息的想。
不行…沈闵月一拍腦袋,趕走了自己混吃等死的想法。
她好歹也算的上是一女強人,怎的到了這裏就成了廢人不成。她得想辦法去賺些錢才行。
沈闵月回到那個勉強可以稱為家的地方已經是傍晚了。
當她踏入她那破爛的家的時候,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因為沈闵月想起了一件事,古代是沒有電的,那麽這裏的夜晚又該如何度過。
別想了,沈闵月這麽窮的家裏,是不可能存在燈油這種東西。她只得拾了幾捆幹幹柴,翻出火石。勉強的在院子燃起了一堆篝火。
拎出竈臺上的那袋豆子,沈闵月瞄了一眼竈臺,一旁裝着豆渣餅的盤子還剩五塊豆餅,原先是六塊她中午吃掉了一塊。想着,她走到了院子裏起了點豆花的準備工作,對于如何點豆花她還是略知一二的,想要獲得一碗豆花。她面前最大的難題不是別的,而是那口石磨。
獲得爽口的豆花的第一步…就是把這些豆子…都磨成渣!
沈闵月看着自己弱柳扶風的小身板,和那口對比鮮明的石磨,心裏頭就只剩下了絕望。這根本就是個腦力工作者根本不友好的時代!她發誓就算是客棧的那頭驢都比她有用的多。
要說沈闵月,她絕對是個堅韌的人。不然她在現代也不會在金瀾手底下呆了那麽長時間。以前的她是為了尊嚴而戰,現在的她,是為了食物而戰。可以說沈闵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反而退化了,她甚至遺忘了現代那份糟糕的感情,畢竟在食物面前什麽都不值一提。
沈闵月紮了個馬步,試圖通過這種徒勞的方法讓自己輕飄飄的身體變的紮實一點。“好,就這麽一鼓作氣,試一試!”
看着自己面前磐石一般結實的石磨,沈闵月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了推手上,然而,石磨卻穩如泰山毫無動靜,沈闵月一張絕美的臉憋的通紅,只得讪讪地放棄。那石磨的推手似乎在嘲笑沈闵一般,在空氣中搖了搖,發出“吱呀”的聲音。
沈闵月有些氣急敗壞,冷笑一聲,別過了腦袋。幽幽地望着那靜靜躺在院子裏的石磨,“哼…我才不會和一口石磨一般見識…”
早晚…她把這口破石磨砸了…!
“噗嗤…”一聲所有似無的輕笑,讓原本氣惱的沈闵月像一只警惕的野貓一般瞬間炸毛。那聲音很輕輕到不注意聽就會以為是一陣風吹過。沈闵月戒備的看向四周。用餘光瞄着周圍的黑暗,仿佛黑暗中隐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沈闵月沒有出聲。整個人卻已經處于極度警惕的狀态。
她裝若無意的走到石磨旁的篝火附近坐了下來,如果真的有人不懷好意,她随時可以抄起帶着火焰的柴火丢向對方。那聲輕笑過後周圍突然變得一片寂靜,只是這寂靜之中帶着幾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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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還是算了吧…看來,還是改天像鄰居借頭驢吧…!”沈闵月裝作苦惱的樣子,注意力仿佛都在眼前的石磨之上。
周圍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很細微但沈闵月還是注意到了。
院子裏沒有堆放什麽,只有一口井,和石磨,井裏不能藏人。沈闵月起身往廚房走去,手中抓了幾根柴火,一是照明,而是在廚房有幹柴,她能夠再引燃竈臺防身。
只是…沈闵月沒走兩步,就在火光照亮竈臺的時候,她卻整個人都僵住了,瞳孔放大,臉色蒼白,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恐噴湧而出。
竈臺上原本裝着豆渣餅的盤子裏,如今,只剩下了四塊豆渣餅。
說明,她的家裏…真的有人!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人?又有什麽企圖!沈闵月渾身顫抖後槽牙止不住的打顫。這種極度的危機讓她渾身的肌肉緊繃,那個隐藏在她家中的人,或許還在某個角落窺視着她的表情也不一定。沈闵月不斷提醒自己要鎮靜,即便胸腔裏心髒如打鼓一般。
她扯出一個生硬到極點的笑容,連她自己都覺得這笑容假的要命。可那人隐藏在黑暗中肯定看不清這麽細節的部分,不然,沈闵月心中一切的算計就都落空了。邊想,沈闵月望着盤子裏的豆渣餅也顧不得心疼,靈光一動,這玩意兒的滋味兒可不怎麽好。這東西都吃的下的家夥想必是餓壞了。
于是,頂着生硬的笑容,故作慈祥道,“哎呀…我的豆渣餅怎麽沒了呢…估計應該是哪只餓壞了的小野貓來偷吃了吧…小家夥,真可憐…快出來吧…!這些都是你的!別怕…!乖!”
沈闵月一臉溫柔,乍看一下還真以為是位溫柔善良的美人,要是沒看見她眼中閃爍的精光,和她咬牙的動作的話。
那甜膩的聲音,帶着女人的寵溺,讓沈闵月渾身上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那黑暗中的家夥同樣也是被沈闵月這一舉動吓到了,露出了馬腳。
“哐當”清脆的金屬碰擊的響聲在沈闵月的身後響起。沈闵月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忽然想起,身後廚房角落裏未被火光照到被自己所遺忘了的柴堆。
她迅速的轉過身,火光一閃。沈闵月終于看清了私自闖入她的家中吃掉她為數不多的糧食的始作俑者。随着火光慢慢的穩定下來,那個人的真面容終于暴露了出來。那是一個十分纖瘦的人,沈闵月看見了他蒼白的腳踝。他的渾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黑衣,讓沈闵月震驚的是他的臉。
他的臉上戴着畫着青面獠牙怪物的青銅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瘦削白皙的下巴和蒼白的嘴唇。那露出來的精致好看的下巴的主人,想必擁有的容顏也不會差到哪去。那青銅的面具十分古怪,面具兩邊被巨大的鎖頭鎖死了,上面帶着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銅鏈。乍看之下十足的駭人。看樣子,這人之前是被囚禁在某個沒有陽光的地方,他的皮膚散發着一種病态的蒼白。
看來之前這人就是一直蹲在廚房裏,他身上沉重的鎖鏈和面具限制了他的行動。所以他只吃了沈闵月留在竈臺上的豆渣餅。這一點他青銅面具上沾到的豆渣已經證明了。
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少年,宛若一座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地望着沈闵月。沈闵月不知這人的身份也不敢妄動。兩人靜靜地對望着,僵持不下,空氣安靜的可怕。不知過去了多久,沈闵月的脖子已經開始酸痛,那纖瘦的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黝黑的雙眸中閃過一道亮光。
歪了歪腦袋,面具上的鐵鏈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望向沈闵月,沈闵月從那黝黑的雙眸中看出了一抹期待之色。之間,那少年端坐了身體,蒼白的嘴唇蠕動了下,發出了聲音。
“喵…”
沈闵月渾身僵硬。
少年見沈闵月毫無反應,于是疑惑的看着沈闵月,難道自己做錯了不成?投其所好,應該沒有問題吧。
少年再次出聲,清潤如流水的男音在安靜的空間中,極為明顯。
“喵…”
沒錯,他就是貓…所以投喂他吧!
很好,這下她清楚的聽見了。
“喵!”投喂我!
少年的眼神直直的往竈臺上的豆渣餅投去,那熾熱的眼神即便是沈闵月不想注意也不行了。聯系下之前她說出的話,這下她徹底的理解了對方的腦回路。
要是真正溫柔純良的美人恐怕已經被這幅場景吓傻了。
我是貓,所以你應該投喂我…
少年的腦回路就是如此的簡單。
“為了食物不惜放棄自己生而為人的尊嚴嗎?哼…”當然,為了一碗雞絲面放棄尊嚴的沈闵月并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在這一點上其實兩個人驚人的相似。只是沈闵月并沒有注意到這點罷了。
“有意思?”沈闵月支着下巴,眨巴眨巴美目,露出了一個魅惑十足的笑容,心中默默想到。
對于面具少年的舉動尋常人恐怕已經将少年當成了什麽怪物一樣驅趕了,脾氣暴躁一點的甚至抄着家夥暴打了。
可沈闵月不這麽想,她十分開心用那張美到驚人的臉,露出了一個幾近完美的微笑,伸出手白皙手,摸了摸少年青銅面具後露出的黑色碎發,她美目閃過一絲靈光,似乎是充滿了某種情緒。這是沈闵月開心犯了極點的表現。
“真乖……!我的小野貓……”
黑衣少年無辜的歪歪頭,眼前人的非同尋常的魅力在他身上并沒有起到作用,即便他覺得眼前的人比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好看了太多。但他依舊惦記着竈臺上盤子裏剩下的豆渣餅。對于沈闵月的反應他很好奇。
當然,黑衣少年并不知道這種情緒現代人一般稱之為——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