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這事情家裏如今誰都不敢提,提起來老太太就傷心,好好的一家人非生了這樣的龌龊,你瑪嬷畢竟還是有些怪你二嬸的,孩子畢竟是她沒教好。”她頓了頓又說起了蘇爾氏:“旁人都說你二嬸怎樣,我到覺得怪也只怪你二叔。”
赫舍哩柳眉倒豎,殊蘭笑了起來:“這樣看果然還是阿瑪好。”
赫舍哩抿嘴一笑,低聲跟她說起了即将進府的年婉雯:“額娘也見過幾次,人是沒你長的好看,但架不住身子好,看着是個好生養的,有些話額娘不多說,但你也要心裏清楚,可千萬別學別人心軟,對自己沒好處。”
殊蘭靠着赫舍哩低嘆了一聲,真是都不一樣了,前世體弱多病的年氏,一朝變成了如今明豔陽光的美女,命運是不是也會有所不同?
赫舍哩見殊蘭不大提年婉雯,說着又說起了殊蘭的三叔:“也不知道你三叔是怎麽想的,跟你三嬸一直好好的,卻忽的鬧得要收了跟前的丫頭做妾,我狠狠的說了他一頓,但他的樣子竟是鐵了心的,可憐你三嬸,心裏苦又還要裝着無事的樣子…”
這世道女子都一樣,只是西林覺羅家尚且好一些,沒有一個非要兒子納妾的老太太,到是出了事都向着媳婦這一邊,殊蘭問道:“那個丫頭女兒可見過?”
“應該是見過的,以前總是過來咱們這邊送些果子或點心,說話細聲細氣的跟蚊子哼哼一樣,走一步要扭三下的那個夏蓉。”
“家裏的丫頭要是被爺們看上了,自己不願意,外頭也沒幾個敢要”殊蘭想了想道“她未必就一心願意,只是不敢得罪三叔,額娘不若讓三嬸去問問夏蓉,若真心不願意,就當着三叔的面說了,三叔難道還能強迫?他不是那樣的人。三嬸在親自給夏蓉尋個好人家,讓三叔賞樣東西,外頭的人心裏自然就清楚了。”
赫舍哩欣慰的笑着道:“額娘是不如你,回去跟你三嬸說說,她心裏也有個數。”
殊蘭也笑着道:“這樣未必就不好,您不知道說明阿瑪護着您,阿瑪一直護着您,我們做兒女的只有欣慰的。”
又說了幾句家常就說到了生意上,殊蘭一邊撿了桌子上的核桃用小錘子敲:“莊子上的種的蘋果多了自己也吃不掉,剛好有個藥酒的方子,用蘋果釀酒在加上幾位藥材釀出的酒美容養顏,味道清醇又有股果香,女子喝起來最好不過,因此想着試一試,只是釀酒的把式又要麻煩額娘給薦幾個。”
說起生意,赫舍哩總是耀眼的,三十五歲的她好像有不老的秘籍,還如二八年華曼妙女子一般,身上有一股勃勃的生氣,眉眼之間都是璀璨的自信:“你這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喝酒總要講個名號,就比如紹興女兒紅,鳳祥西鳳酒,四川劍南春,泸州老窖酒,越是有名望的家裏喝酒就越是要講究這些,且聽你說的,你這酒的價錢自是不菲,尋常人家的婦人又有幾個喝得起,你可想過這些?”
殊蘭像個孩子一般昂着頭:“好歹是額娘的女兒,這些自然是早早就想過的,貴婦們都喜歡仿效宮中娘娘們的衣食首飾,就是飲酒也是一樣的道理…”
赫舍哩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殊蘭如今在宮中吃的開,只要外頭的人都知道宮裏的娘娘喝的都是殊蘭的酒,這酒自然就成了名酒哪裏還愁沒人知道,沒人買了喝?
赫舍哩輕笑:“想沒想過酒的名字?”
“就叫青美人,酒如其名!”
四十八年的年都過得低沉而壓抑,幸而四貝勒給皇上送了個大年禮,番薯的推廣計劃猶如一個耀眼的禮花彈升上天空,巨大的響聲和華美的流光耀眼奪目,照亮了大半個京城,照亮了老皇帝有些遲暮的心,龍顏大悅,當庭稱贊四貝勒為國之棟梁,爵位升一等為雍郡王。
聖旨還加了一條,賜西林覺羅側福晉封號“賢”,準吉冠加東珠一顆。
福晉和側福晉的吉服只差了一顆東珠,加一顆就等于享有了跟福晉一樣的品級和待遇,皇上是隐晦的給雍郡王府一個兩頭大,來了兩個大福晉,雖說皇太極時皇室子弟的妻子是多個的,但是從康熙開始這樣的事情已漸漸少之又少,皇上卻偏偏在四貝勒府破了例,也可見賢側福晉的聖寵之濃。
皇上會有這樣的旨意,畢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大抵還知道四福晉已不能生育。
一道聖旨讓額爾瑾徹底亂了心神,她從外頭接了聖旨回來,一進屋子就将頭上的吉冠猛的摔在了地上,趴在榻上抽泣了起來:“欺人太盛!欺人太盛!”
李嬷嬷心裏難受,勉強的笑着勸:“主子您想開點,皇上的旨意畢竟隐晦,只說是獎賞,并沒有…”
福兒彎腰将地上的吉冠撿了起來,輕拍了拍上頭的土,聽着額爾瑾控訴的低語:“還要多明顯?!我已經成了皇子福晉裏頭的笑話了!”
她垂了垂眼,将吉冠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年紀也大了,主子卻總是不提成親的事情,也不提讓她侍候主子爺,雖說是看重她才留着她,只是在下去難道她要一輩子不嫁,或者只是做個繼室?
李氏低垂着眼歪在榻上,大格格坐在她腳邊給她捶腿,好一會李氏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一般:“我是小瞧她了,沒想到竟有這樣的本事,皇上親封賢側福晉,加了一顆東珠,就算不是嫡福晉,又有幾個嫡福晉能比的上她風光…”
她又轉頭去看花兒一樣的女兒,握住她的手:“到頭來,你的事情還是要去求她,你的事情是額娘的錯,不該慫恿着你做那些…你別怨額娘,額娘為你的心不假。”
大格格從李氏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她誰都不怨,就怨自己,那事情出了之後大表哥她一次也在沒見上不說,所有的人都當沒有發生一般,跟她所想所預料相差太遠,确實是,只要皇上在意,那事情就發生過,皇上若不在意,就完全沒有發生,她無所謂了,嫁去蒙古就嫁去蒙古,未必就有多差!
李氏看她的樣子,有些焦急的坐起來:“你別意氣用事,逞一時之強!嫁去蒙古的公主哪一個沒有早逝?!”
大格格起了身:“看額娘說的,別人會早逝不一定女兒就能早逝,若說蒙古那地方多壞也不見得,那裏不還活着很多人,蒙古人還不照樣勇猛善戰,連皇瑪法都懼怕…”
李氏吓的給了她一巴掌:“這些話你也敢亂說!”
大格格深吸了一口氣,捂着臉,垂了眼,不再看李氏,快步出了屋子。
李氏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還有女兒嬌嫩的面頰上的溫熱,她又悔又心疼,從小她就捧在手心裏的孩子……
年婉雯躺在自己的拔步床上,将挂在床上的香囊狠狠的揪扯着,臉色也很不好看,她跟前的大丫頭柔然只好低聲勸她:“主子,也不過就是納穆阿哥在宮裏辦的周歲宴而已,她得了一個賢做封號嗎?您何苦生這麽大的氣,只要您去了必定是…”
年婉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的我耳朵都生繭子了,不必說了,自她救了十八阿哥,在皇上身邊侍疾,你就是這麽說的!在說那是一個封號的事情?!她的吉冠比我多了一顆東珠!你知道多了這一顆東珠意味着什麽?!”
柔然讪讪然的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就只好幹幹的立在一旁,年婉雯很煩躁的又翻身起來,這個西林覺羅氏也太嚣張了,管着府上的庶務還專寵與四阿哥,她不過是出門做個客都能被膈應到!人人都在說她的事情!
柔然立了一會又張口勸:“嫁期也近了,您可要打起精神來,剛入門是要有場硬仗要打的。”
她這話到說進了年婉雯的心坎裏:“你說的是,我自诩不比她長的差也只會比她聰明,她能有的我為什麽就不能有?”
柔然覺得口澀,有點發不出聲,只好勉力一笑。
一歲的納穆能簡單的說幾個詞,比如涼涼和瑪瑪,一個意思是額娘,一個意思是阿瑪,拐着小胖腿也能正兒八經的走幾步,一看見人先笑的流上幾尺長的口水在說,年婉雯即将進府,殊蘭管着家務有的操持,又将賓客的單子送給胤禛看了看,胤禛加了兩家別的都沒有動。
因第二日就是婚期,殊蘭到沒了什麽可忙的了,她自己帶了憐年在園子裏轉悠散步,不知覺得想起了鈕钴祿:“去看看鈕钴祿。”
在鈕钴祿的事情上憐年很少插嘴,殊蘭說要去她便領着過去。
鈕钴祿的院子在整個院子的最後面一處,很少有人到顯得有點荒蕪,門口有個十來歲的丫頭在嗑瓜子,看見殊蘭吓的差點跌倒,見殊蘭根本不看她,才松了一口氣,也不敢跟着進去,就只在外頭候着。
雖然外頭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這屋子裏卻陰冷的厲害,隐隐的能聽見有人笑,一會又在哭,殊蘭看見裏間的地上坐着個披散着頭發的女子,身上的衣裳早看不出來顏色,地上是馊掉的飯食,也不知道已經放了多少天了,她低着頭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麽,隔一會撿着地上的飯食吃一口,隔一會又吃一口,憐年胃裏犯了酸水作嘔,殊蘭閉了閉眼,極淺的嘆了一聲,在不來看了,一切都過去了……
夜裏胤禛歇在了殊蘭的屋子裏,他如今也确實沒有別的地方去,給耿氏正了身份之後就在不去,不是在前院就是在殊蘭這裏。
殊蘭看他眉宇間都是欣喜,知道他所高興的無非是番薯推廣的事情,康熙将這事情交給了他,推廣也還是從湖北開始,侍候着他梳洗笑着打趣他:“可是爺明兒就要當新郎官了,這眉眼之間都是喜色…”
胤禛接過殊蘭手裏的帕子擦了擦臉,遞給她,殊蘭伸手去拿,被胤禛捏住手,一把拉到了懷裏,摟着她的腰眼裏含着笑意看她:“爺到是前幾日無意中見過一次年婉雯,明明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卻硬要學你弱柳扶風的樣子,她也知道爺最寵你,偷着跟你學,你難道不知道?”
殊蘭愣了愣,摟着胤禛的脖子大笑起來,在沒有比這可笑的事情了,上一輩子人人都學年婉雯,重來了一回,年婉雯卻來學她,上天給了年婉雯健康的身體的時候,到底還收走了什麽?
胤禛被她笑的惹起了火,在她的耳朵上懲罰一樣咬了一口:“你就這麽高興?還不好好侍候爺,當心以後真的失寵…”
殊蘭媚眼如絲,親了親胤禛的喉結,聽到他猛然粗重起來的呼吸聲,淺笑着在他耳邊吹氣:“自然要好好侍候爺。”
她推開胤禛,向後走了幾步,一件件的脫下身上的衣服,胤禛坐在榻上眼眸幽深又含着笑意,注視着她,等看到她身上最後的衣裳,就好像是火山遇上了引子猛的爆發了出來。
昏黃的燈光下,白玉一般的肌膚閃着瑩潤的光澤,她胸前傲人的柔軟裹在兩片比手掌還小的黑絲布片裏,其餘皆用黑色的帶子相互系着,那兩個紅色的櫻桃在在絲布裏若隐若現,深深的像是個魅惑的陷阱,讓他幾乎挪不開眼睛,纖細柔軟的腰身,小巧可愛的肚臍,下身穿的同樣少的可憐,一條黑色的絲帶上帶了一片黑絲的薄布,只擋住前面的風景,別處同樣都用一色的帶子系住,渾圓有彈性的翹臀,修長有力的雙腿,光潔白嫩的雙腳。她身體的每一處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美得恰到好處,她眼眸裏含着江南三月的煙雨,紅唇如櫻桃一般,美得猶如一幅畫,美得讓人迷醉,美得讓人深陷其中在不能自拔。
胤禛站起身,大步走到殊蘭跟前,一把抱起她,嘴裏恨極又愛極的念出兩個字:“妖精!”
胤禛實在很少在一開始就這麽急切過,他将殊蘭抱起來扔在床上,整個人就壓了上去,親吻着攪動着殊蘭的唇舌,一手揉捏着她的柔軟,順着那優美的脖頸,一路向下,又親吻上了一邊的柔軟,啃咬舔舐,濕了的黑紗越加朦胧誘人,那一顆紅色的櫻桃呼之欲出,胤禛的另一只手已經探到了殊蘭的花叢中,拇指和食指捏着那美好,殊蘭呻吟了一聲,摟住他替他解開身上的裏衣,露出了精壯的上身,柔軟的手撫摸着他的腰身,又慢慢下滑,捏住了他的火熱,胤禛悶哼一聲,重重的咬了一口殊蘭的紅豆。
殊蘭哼了一聲,扭着身子要起來,那細長光滑的腿有意無意的蹭着胤禛的火熱,蹭得胤禛在也忍不住,扯斷了殊蘭的那點可憐的布料,一挺身長驅直入…
殊蘭毫不吝啬與表現自己的愉悅,她摟着胤禛的脖子,大聲的呻吟,長長的指甲幾乎掐進胤禛的肉裏,在他故意慢下來的時候舔舐啃咬着他的耳垂,直到他快起來,或者在他故意離開得時候伏在他身上,親吻着他胸前的兩點,從上到下,還有那一片火熱也不曾放過。
他們從來都沒有這麽放縱過,一整夜試了不知多少樣子,殊蘭到最後甚至都啞了嗓子,就只不斷的吻着他的唇,而胤禛的眼眸璀璨如星辰…..
有野心的男人就是這樣,總是更喜歡在外對自己事業有幫助,在床上又有着一身不俗本事貌美聰慧的女子……
72
殊蘭自己帶了嵌着藍寶石的彩服冠子,耳朵上是一色的藍寶石耳釘,耀眼又襯得她眼眸明亮,膚色白皙,身上穿着櫻草色妝緞牡丹花旗袍,外頭罩着一件滾着一圈狐貍毛的對襟及膝镂金百蝶穿花大馬褂,顏色鮮亮正好适合她也适合喜慶的日子,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在刻意去壓制新娘的派頭。
阿瑪要成親,兒子都要打扮的鮮亮起來才合适,納穆嗚嗚啊啊的,站在炕上并不怎麽配合殊蘭,殊蘭給她帶了個小老虎的帽子,他伸着手要抓下來,扯了幾下沒扯掉,只把帽子給扯歪了,殊蘭扳着臉吓唬他:“在淘氣你一個人在屋子裏待着去,我們都不在…”
納穆咬了咬指頭,涼涼的叫着要殊蘭抱,在不提扯掉帽子的事情,殊蘭這才親了親他。
小相思已經六個月了,長的極像佟如玉,坐在炕上啊啊的伸手也要殊蘭抱,殊蘭笑着抱起她親了親,她大抵也想跟着出去,但外頭放鞭炮太吵了,納穆膽子大,又是男孩子抱出去轉一圈在回來也可以,相思年紀太小了一點,殊蘭怕她吓着,要奶娘抱着她,她一看殊蘭不抱她,嘴一癟就流了眼淚,但卻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大哭的樣子,只委委屈屈的抽搭着,殊蘭實在看着心疼,但委實怕她出去驚着,先讓人抱着納穆出去,自己在跟前哄着相思玩,等她心思漸漸放在了玩的上頭,她才悄悄的出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這頭帶着納穆,那邊額爾瑾帶着二格格,李氏帶着大格格已經等着她,衆人瞥見殊蘭眼下的一抹青黑色,竟是都了然的笑了笑,額爾瑾淡淡的起身:“走吧,轎子估計都到了,去前頭看看。”
納穆要自己走,不讓奶嬷嬷抱着,殊蘭牽着他不免就慢了些,前頭擠擠挨挨的站滿了看熱鬧的人,鞭炮聲響起殊蘭忙給納穆捂耳朵,納穆不滿意卻要掰開殊蘭的手,殊蘭四下裏看了看見蘭紅随着額爾瑾和其他福晉在最前頭站着,她便也只站在外頭不打算進去,只聽見裏頭司儀的聲音,等着聽見入洞房這幾個字,她才落後一步往早收拾好的屋子走去。
蓋頭已經揭了胤禛往出走碰見了殊蘭,唇角卷着笑意,看了她一眼,殊蘭有些臉紅的福了福身子,坐在床上的年婉雯伸着脖子大抵是看見了,別人說吉慶話她都沒有聽見,只冷笑道:“可是賢側福晉看不上我,怎麽就沒有見到人?”
額爾瑾垂眸淺笑:“妹妹在說什麽?她帶着納穆阿哥在身邊自然是要慢一些。”
她總是能無形之中扇動起人的火氣,年婉雯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是身邊有個阿哥就不一樣!”
殊蘭牽着納穆淺笑着走了過來,衆人自發的讓到了一旁,殊蘭一步一步走到年婉雯面前,抿嘴笑着打量她,年婉雯揚着下巴輕蔑的看了她一眼,一旁站着的福晉們,竟有些屏息凝神的感覺,都在猜測殊蘭接下來會說什麽?
殊蘭又往年婉雯跟前站了站,柔軟纖細的手指輕輕往她額頭上一點,年婉雯駭了一跳,差點跌倒在床上,還是柔然機警扶住了她,年婉雯狼狽的瞪着殊蘭幾乎要發脾氣,殊蘭低笑道:“只當妹妹是個聰明的知道姐姐只是覺得跟你親切,才想跟你鬧着玩的,不成想到是吓到妹妹了,這到是罪過了!”
她說着掩嘴咯咯的嬌笑起來,美豔不可方物,萬物都失了顏色,年婉雯的臉漸漸透出了黑色。
還有什麽比絕對的優勢更能打擊敵人?年婉雯就是在自戀也會因為殊蘭這一笑之間的風華,震驚、懊惱和嫉恨。
上一輩子年婉雯的真正受寵,是從年羹堯的領兵出征開始,沒有年羹堯就絕對不會有後來的年貴妃,年婉雯若是尚且乖巧,她不會動年羹堯,年婉雯若是太過分,年羹堯就一定不能有好果子。
殊蘭笑着跟衆人打招呼,她雖說還是個側福晉的名頭但身份已經蓋過嫡福晉,皇上對她的信任大家都有所耳聞,沒人敢對她不客氣,就是以往總是看她不順眼的三福晉說話都帶着三分小心,殊蘭是随時可以見到皇上,可以在皇上跟前進言的人,三福晉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三阿哥想想。
新婚的年婉雯坐在喜床上,臉上一絲喜氣都沒有到是黑的鍋底一樣,柔然敢勸她,站在一旁的貌美一些的淑然卻不大感受上前一步,淑然的作用是固寵,年婉雯看見她只會更生氣。
衆人對殊蘭無形之中小心翼翼的奉承像是刀子一樣往年婉雯身上紮,年婉雯看向殊蘭的眼神越發不友好,額爾瑾将年婉雯的表現看的清楚,心裏就多了笑意,舒坦了幾分,即便不能真的搬倒,能多添幾次堵也是讓人高興的。
蘭紅并不大說話,但她的眼眸依舊明亮,殊蘭看她她便沖着殊蘭感激的微笑,殊蘭知道她這是在謝自己沒讓十三被關在養蜂夾道裏,而是回了家。
衆人只待了一會就走了,後頭的酒席也當開了,額爾瑾落後幾步攜着蘭紅的手低語:“家裏可還好?”
蘭紅看她問的關切,心裏也覺得熨帖:“都還算好,只是我們爺如今實在不大說話,我也擔心他在憋下去,身子遲早會出問題。”
額爾瑾看着也煩惱的嘆了一聲:“這樣下去确實不是個事…”她頓了頓,似乎是無意間想起:“別人不好去求情,賢側福晉卻不同,她先救治了十八阿哥,後頭皇上身子不好也是她費心費力的照顧的,十三又沒有真做下大錯事,你求她在皇上跟前說幾句好話,皇上若高興了,想起了十三的好,自然就放了十三,你跟賢側福晉關系那麽好,這點小事想她也不能不幫你的。”
不可否認,額爾瑾的話讓蘭紅心思活泛了起來,皇上跟前說句好話而已,如今似乎就只有殊蘭最合适,她跟殊蘭親厚,多求幾遍,殊蘭心一軟就會幫她…..
三月的陽光裏,衆星捧月一般走在中間的殊蘭,明媚耀眼,親切溫和,又顯得左右逢源,蘭紅咬了咬牙:“那我去試試…”
額爾瑾笑着輕拍了拍蘭紅的手:“看你這樣子,你們關系親厚這誰都知道,她要是不幫你,這也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蘭紅抿嘴笑了笑。
額爾瑾的笑容真切又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柔然侍候着年婉雯換了衣裳,又遞給了她一杯溫水,年婉雯閉眼靠在床頭,好一會才起來喝了幾口水,又乘着兩個丫頭不注意,将井水渡到了杯子裏喝了幾口,才覺得胸口的怒意漸漸的平息了下去,又想起未進門之前哥哥的話:如今的賢側福晉家裏并不如何,你也不要太忌憚她,該怎麽做就怎麽做,若真受了委屈自有哥哥替你做主,雍郡王不會太為難你的。
年婉雯嘴邊有了笑意,像朵明豔的玫瑰花,抿了抿鬓邊的烏發,她就不信她不能比過那個所謂的賢側福晉,她看了看自己的一雙蔥管一樣的手,指甲上的西洋指甲油鮮豔好看,她輕吹了一口氣,她可是有專門的嬷嬷教導過的,那嬷嬷說,男人最愛的還是女人的真本事…
一身酒氣的胤禛進了屋子裏,柔然和淑然都忙行禮又迎了上去侍候胤禛,年婉雯就是想的在好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不免就局促了起來,見胤禛進了淨房忙又忙讓小丫頭拿了鏡子到跟前看了看自己的妝容,覺得尚且穩妥,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聽到胤禛出來,忙依着床頭,看向窗戶,似是有些悠遠有些神秘的樣子。
柔然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忙行禮:“妾身見過爺。”
胤禛看了看她,微微颔首,坐在床邊,柔然跪着給他脫了鞋子,年婉雯站在一旁抿了抿嘴,沉默又有些冷清的胤禛讓她心裏沒底,又莫名的有些臉紅,好一會聽見胤禛道:“安置吧。”
她忙露出個笑意:“是。”
胤禛已經躺下,她從胤禛的腳底下鑽到了自己的被窩裏,丫頭們放下了床帳,外頭的喜燭照的屋子裏明亮又安靜,她清晰的嗅得見身旁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清晰的聽見他綿長又安逸的呼吸聲,她的心跳如鼓,深呼吸在深呼吸,她猛地從後面抱住了胤禛,嬷嬷說,男人都喜歡主動的女人,太過嬌羞讨不得好處。
胤禛是真被吓住了,猛的坐了起來,被彈開的年婉雯重重的摔在後面的牆上,經不住哎呦出聲,外頭的丫頭吓的進來低聲詢問。
胤禛冷冷的掃了一眼年婉雯,沉聲道:“都出去!”
丫頭們惶恐的應了一聲,又悉悉索索的退了下去。
年婉雯慌亂的不知所措,卻被胤禛一把抓住了胳膊,她驚訝的張大了嘴,擡頭就對上一雙幽暗的鳳眸,他背對着光,棱角分明的臉都在暗處,一雙眼眸漆黑中間恰有一點冷光,攝人心魄…
柔然才剛剛在外頭歇下,就聽見裏頭的主子要水,忙又起來,叫外頭的婆子将水擡進了淨房,她進去侍候年婉雯,主子爺人已經不再,想來是去了淨房,年婉雯躺在床上,臉上的潮紅尚且沒有褪去,眼裏卻有淚意,身上還在哆嗦,柔然并不懂這些,只低聲勸:“主子,起來洗一洗…”
年婉雯似是憤恨似是害怕又似是難過,咬着牙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
殊蘭一只胳膊撐着腦袋躺在床外面,看着裏頭的納穆和相思對面坐在玩積木,相思自然不會,但她卻會捧場,納穆堆好了,相思就咯咯的笑,納穆似是得了獎勵自己堆好又将積木塞到相思的手裏:“給。”
相思還只是笑,又将積木往嘴裏塞,納穆急得漲紅了臉去搶,相思似乎不明白納穆明明給了她為什麽要搶,委屈的要殊蘭抱。
殊蘭看見兒子也是一臉委屈的樣子,笑着将兩個孩子一人親了一口:“都是寶貝。”
相思這才高興了起來。
憐年從外頭進來看了看時間,笑着道:“該睡了,明兒主子還要早起。”
明兒早上還要見新人,是要比往常早起看一些,但兩個孩子都是興致勃勃的樣子,殊蘭坐起來輕拍了拍手:“寶貝們,咱們睡了。”
納穆咧嘴笑着也拍手:“故事!故事!”
他這意思是讓殊蘭講故事,相思畢竟年紀小,一說睡似乎立馬就困了,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張着手要殊蘭抱,殊蘭将相思抱進了懷裏,納穆已經自覺地從角落裏拖出了自己的老虎枕頭,放在殊蘭的枕頭跟前,腦袋枕在枕頭上小屁股撅的高高的,一雙丹鳳眼亮晶晶的看着殊蘭,意思是他已經睡下了,額娘快講故事,憐年逗得直笑,一面侍候着殊蘭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又放下了床帳,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殊蘭笑着拍了拍兒子圓鼓鼓的小屁股,給他蓋好被子,輕聲細語的給他講三國演義….
雖說帶着孩子夜裏醒了幾次,早上起來精神頭還是好的,相思還睡着,納穆卻必須起來跟着殊蘭一起去,殊蘭用大氅裹着他抱在懷裏,進了正院了他似乎還沒有睡醒,睡眼惺忪的樣子坐在殊蘭的懷裏四下裏看,看見弘時看他,記性好的叫了兩聲哥哥,四歲的弘時腼腆的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弘時不是李氏教養着長大的,就是透着幾分乖巧和懂事。
這一屋子裏的人裏頭也就納穆看上去最是“喜形于色”,等看見胤禛帶着年婉雯進來的時候,他掙紮着從殊蘭懷裏下去“阿瑪”的叫了一聲,又清脆又洪亮,胤禛的那一張冰山臉像是遇上了溫暖的春風一般迅速融化,滿臉的笑意,響亮的應了一聲,抱起了圓滾滾的納穆。
殊蘭在心裏哀嘆了一聲,兒女都是前世的債,這下年婉雯只怕要更恨她了。
原本滿臉的笑意比她頭上的那只金廂貓睛頂簪的光華還要璀璨的年婉雯,頃刻間就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臉的墨汁,一黑到底,連耳朵上的貓眼石耳釘都暗淡了下來,僵硬的等在了原地。
衆人看着胤禛那極其少見的笑臉心裏都五味陳雜,殊蘭起身接過了納穆,納穆卻死活都不願意下來,胤禛便道:“無事,爺抱着他。”
殊蘭冷着臉看着納穆,胤禛抱着納穆,難道一會還要納穆受年婉雯的跪拜?
納穆到底還是害怕殊蘭的,只好怯怯的伸出手奶聲奶氣的道:“涼,抱。”
殊蘭松了一口氣,将納穆抱在了懷裏,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年婉雯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丁點,接過裝了茶碗的盤子,先給胤禛敬了茶,胤禛微微颔首,并沒有多餘的言語,年婉雯給額爾瑾捧了茶水,額爾瑾到是異常的和藹可親,多說了幾句話:“…好妹妹,以前總是看你人物品貌不一般,如今可真成了一家姐妹了…”
額爾瑾雖然親切,年婉雯似乎并不領情,大概在她眼裏額爾瑾就是個失敗者,來自于失敗者的示好,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額爾瑾的神情便有些僵硬。
年婉雯本以為敬茶算是完了,胤禛卻忽然開口:“給賢側福晉也敬杯茶。”
給殊蘭敬茶就是變相的在給殊蘭正身份,就等于在無言的告訴所有人,他胤禛是将殊蘭當正室待的,以前不敢做的過分是怕皇上不高興,如今皇上也是跟他同樣的意思,他便沒什麽顧忌了。
年婉雯的眉毛在豎起與不豎起之間幾經徘徊,終究是扯出一個艱難的笑意,眉頭微微上挑:“妾身也是側福晉,賢側福晉也是側福晉,到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
她到是膽子大。
額爾瑾嘴唇都在哆嗦,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失态不得不端起茶碗掩飾。剩下的李氏幾個如今都是老僧入定一般,或者低頭或者喝茶,或者把玩自己的首飾,沒一個人擡頭,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胤禛将茶碗放在桌子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落下的時候力道有些重,哐當的響了一聲,年婉雯一抿嘴,聽着胤禛道:“去給賢側福晉敬茶。”
他說起話來還是不徐不疾不輕不重,不冷不熱的平直淡漠,卻也是同樣的不容置疑,不能辯駁,他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是這個郡王府的天,他說一就必須是一,什麽原因都沒有,他也沒有講原因的義務。
年婉雯覺得委屈,卻在不敢如剛開始一般放肆,那一雙泛着冷光的鳳眼看着她,她就覺得如芒在背,渾身都僵硬,接過丫頭捧上來的盤子,穩穩當當的走到殊蘭跟前,終究是忍不住擡頭看了殊蘭一眼。
這女子唇邊含着幾縷笑意,清淺又溫婉,那一雙眼眸水做的一般溫柔缱绻,黑蝴蝶一樣的睫毛上下扇動,就瀉了一地的春光,仿佛是高居雲端的仙女,帶着一身出塵的氣息,讓她覺得卑微又渺小。
年婉雯是衆星捧月一樣長大的,她的世界裏她從來都是最高貴的一個,今時今日的情形讓她覺得難以言喻的恥辱,她的手顫抖着只想将這一碗茶水盡數都潑到眼前女子的面上,讓她在這麽嚣張!
殊蘭卻忽的一下站起來,急忙端起了盤子上的茶碗,在唇邊一沾,就放在了桌子上,她要的只是讓所有的人明白胤禛的态度,喝一口年婉雯的茶難道她真就能高幾分?
她笑着攜起年婉雯的手:“都是爺的錯愛,今兒到是喝了妹妹的茶了!”
年婉雯的火氣還在胸腔裏徘徊,燒的她心口疼,卻無處發洩,僵硬的看了殊蘭一眼,她是如此的不服氣不高興,誰都能看出來,就是納穆似乎都感覺到了空氣中的不安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并不吭聲。
行完禮,大家一起用了膳,氣氛并不怎麽好,胤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