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養成史

第12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過得順風順水，算得上是災難青春當中難得的風和日麗。寒假已經結束，新的一年高歌着前進。

瑟琳娜覺得最近這段時間美好得不像話，她确認自己被布朗大學錄取，和艾倫的感情穩定而且甜蜜，得到了一個夢寐以求的哥哥，還和新來的莎翁文學老師成了好朋友。她和丹終于能夠平靜而愉快地坐下來談話，他們分享了斯科特這個秘密。而這種奇妙的血緣關系讓他們好像成為了一家人！

當然，艾瑞克對于所謂一家人的說法嗤之以鼻——他始終認為自己不可能和漢弗瑞平靜而愉快地坐下來談話。所以就算瑟琳娜努力把所謂的緣分說成一朵花，他也不願意陪漢弗瑞兄妹喝一杯咖啡——他的時間寶貴着呢！

他同樣接到了理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普林斯頓，美國的頂尖大學很少開設本科的法學專業，所以艾瑞克決定先去普林斯頓修完國際公共關系的本科課程，拿到學士學位之後再考慮攻讀法律碩士。普林斯頓大學位于一座同名的小城中，地理位置介于紐約和費城之間，常住人口只有三萬人，環境非常秀麗幽雅。從紐約出發，開車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抵達普林斯頓，交通非常方便。學校風格上，普林斯頓保有濃厚的歐式教育學風，課程設置以及教學風格都帶有濃厚的歐洲風格。學校九月份正式開學，要求新生按時報到，并且在規定的時間內把後續的檔案資料還有學費押金及時上交。此外，學校還會關注學生接下來在校的表現，如果學生在高中的最後一段時間表現出格，大學會堅定地為你關上大門。艾瑞克不認為自己會出現什麽問題，他只要繼續按部就班地上學放學，就可以平穩地過渡成為一個大學生了！

過得順豐順遂地當然也不止範德伍森姐弟，幾乎整個學校的少年少女們覺得最近這段時間非常美好。學校裏的高年級生陸陸續續地接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他們擁有最好的資源，他們也為了自己的前途做了豐厚的投資，他們幾乎都能夠得到和付出相對應的回報。

恰克不用說，他就算什麽都不做也可以進入耶魯的頭骨會；納特在學生時代的最後一段時間發奮圖強，他父親的經歷讓他認清自己想要什麽，最終選擇了哥倫比亞，哥倫比亞也選擇了他；丹從艾瑞克的指縫裏撿到了耶魯的提前錄取資格，雖然能不能上學還是兩數；布萊爾最近春風得意，如願被耶魯錄取，和恰克的感情也頗為順遂；就連Gossip Girl，它最近也頗有收複失地的跡象，“局內人”最近不再步步緊逼，讓它難得喘了一口氣，也可以繼續發布一些挑撥離間的小道消息……

但是意外往往在你覺得萬事如意的時候到來。

新的一年複課之後傳來了第一個消息——巴特巴斯，紐約最聞名的億萬富翁，死于一場意外車禍！

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全家都在公寓裏，莉莉組織了一場家庭聚會。這本來應該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家庭聚餐，他們所有人，莉莉、巴特、恰克、瑟琳娜還有艾瑞克自己，他們約好了晚上一起吃一頓飯，慶祝之前意外錯過的聖誕節還有新年。莉莉還帶着他們姐弟倆去了超市，他們買了火雞，買了水果，買了鮮奶油，瑟琳娜還下載了食譜打算親手做布丁。恰克也出席了，他幹脆今天就沒出門，一直坐在沙發上看着廚房裏的鬧騰，惬意地喝着威士忌。客廳壁爐裏那麽明亮，他們真的成為了一家人。

但是幸福到此為止。

火雞剛出爐的時候，一個意外的電話打破了寧靜，莉莉當時還帶着隔熱手套，她用肩膀夾着電話，兩只手忙着從烤箱裏端出晚上的主菜。

“啪——”電話和烤盤一起摔倒了地上。

“孩子們，我們需要穿上外套，”莉莉盡量讓自己冷靜了，但是誰都看得出她還在顫抖地雙手，“巴特出車禍了！”

巴特巴斯出車禍了，在他回城的路上。他早上出城去談一樁生意，說好了晚上回來一起吃飯的，甚至在半小時之前他還來過電話說自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但是現在他出車禍了。

接下來的故事就像是舊時代的默片黑白電影一樣，誰都沒有心思說話了，大家匆忙抓過外套穿上，司機飛車把他們送到醫院。巴特早就被送進了ICU，裏面的醫生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在搶救。

也許是病人的情況實在是不妙，護士跑到外面叫病人的家屬進去。

醫生依然還在搶救，恰克和莉莉進了病房。

艾瑞克和瑟琳娜坐在外面等候，他們還要負責接待陸續趕來的其他人，巴特的秘書和助理，布萊爾，埃莉諾和她的未婚夫塞勒斯，納特，還有許多其他人。聞訊過來的人很多，他們作為朋友總要過來看一看情況，但情況是真的不太好。

艾瑞克買了熱咖啡給大家暖手，人們陸陸續續地來，随着搶救時間的不斷加長，差不多又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淩晨2點，ICU的門終于被打開。

沒有一個醫生向電影裏演得那樣走出來，說一句“我們盡力了”。但是艾瑞克可以看出他們臉上的疲憊和無力感。

1月21日01點58分，巴特巴斯宣告搶救無效死亡，死于車禍造成的動脈撕裂大出血。

恰克巴斯失去了他惟一的親人。

我們總說，人的成長伴随着生離死別。但是當你真的面臨這些的時候，你會選擇寧願永不長大也不願失去摯愛的人。

三天後的葬禮，天空下起了下雨。這實在是一個太适合舉行葬禮的日子。

事實上，今天一整天的事情都不太順利。莉莉從出事之後一直沒好好休息過，她為了巴特的葬禮頭疼得不行，情緒一直沒有辦法沉澱下來的結果就是她自己快要崩潰；瑟琳娜除了失去繼父之外似乎另有難事，但是她不選擇說出來別人也沒有辦法幫助她；恰克一直在酒店閉門不出，艾瑞克只能通過有限的客房服務知道這個繼兄還活着……這場意外事故帶來的死亡把他們的生活撞得分崩離析。

萬幸的是茜茜從郊區進城來了，他們的外婆是個任外界千萬難事有杜松子酒就能穩坐釣魚帶的鐵娘子，她的存在總能讓大家決定沒什麽能夠阻撓生活的前進。

艾瑞克聽取了外婆的建議，在這個糟糕透頂的日子沒讓自己空着肚子出門。吃完早餐，他換上了黑色的正裝，在自己左邊胸口的口袋上插上一朵白花。

下午一點，艾瑞克站在教堂門口等一個必須出現的人，葬禮眼看就要開始，但恰克依舊沒有出現。

是的，從三天前他們就失去了恰克的蹤影。這個剛剛成年的青年，失去了整個世界上惟一和他血脈相連的人。他們父子之間關系最近才有所緩和，恰克獲得沒多久的溫暖就此斬斷。艾瑞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感同身受恰克內心的痛楚，卻總覺得不及他真正感受的萬分之一。

三天，從醫生宣布巴特真正死亡的那一刻起，恰克從醫院拔足離去，再也沒有出現。選墓穴的時候他沒有出現，守靈的時候他沒有出現，買棺木的時候他沒有出現。他放任自己在痛苦中沉淪，絲毫顧不得其他人對他的擔心。

艾瑞克堅持等到恰克再進門。就算布萊爾保證會找到恰克讓他出席葬禮，但是艾瑞克依然很不安。他再擔心，擔心恰克因為埋怨自己錯過了見巴特遺容的最後一面，擔心繼兄為一時的任性造成一輩子的遺憾。

就在這時，一輛豪華轎車停靠在教堂門口。布萊爾和納特先下了車，讓後把滿身酒氣的恰克從車上扶了下來。

“真實謝天謝地！”艾瑞克吐出一口濁氣，過小跑過去幫忙。

接下來的葬禮總算是順利完成了。人們原諒孩子失去家長後的失态，所以沒有試圖對恰克的着裝還有儀态橫加指責。巴特的遺體早就被送去火化——他的遺囑吩咐要實行火葬，骨灰盒被他的獨子親手放進了墓穴。

神父按部就班地主持儀式，莉莉代表死者家屬讀完了一篇簡短的悼詞。

名下高樓勝過特朗普，家財萬貫富于布隆伯格，曼哈頓的成功人士巴特巴斯結束了他輝煌短暫的一生，和死去的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長眠于黃土之下。然而死亡從來無法阻擋生活前進的步伐，它總會朝着原來的方向繼續前進。

以這場死亡為标志，上東區的這群少男少女，終于完成了他們對青春的告別式，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