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艾瑞克感覺有些冷了,光線也不足以支持他看清書上的字了,他只能把散落的所有物品收拾到籃子裏,重新跨上自行車騎回了家。
艾瑞克把他今天在沙灘上的見聞說給茜茜聽,最後對自己記不起皮博迪先生表示遺憾。
“我很遺憾我想不起小時後的記憶,皮博迪先生說他在我三歲那年搬走了。”
“是的,皮博迪先生原來住在漢普頓。皮博迪家族擁有自己的電視臺,你見到的皮博迪先生以前是媒體大亨。”茜茜為他解惑,“我和他認識了很多年,我們從高中起就是同學。”
“那他為什麽要搬去英國這麽多年?”
“他的事業都在美國,他不可能抛下這些離開美國那麽多年,”茜茜說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特維克皮博迪年輕的時候是個很有魄力的商人,他出身名門,然後在大學畢業後抓住機遇,白手起家創立了自己的廣播電視集團。茜茜和他從高中時期就上同一所學校,大學也申請了同一所大學,他們背後的家族也是世交,所以他們互相非常熟悉。
随着他們各自成家立業,皮博迪把自己的事業慢慢從洛杉矶轉移到美國東岸,而當時茜茜的丈夫也就是莉莉和卡羅的母親在洛杉矶有唱片公司,所以他們的聯絡減少。直到茜茜離婚後搬到曼哈頓他們才恢複了正常交往。
只是當時皮博迪的妻子已經意外去世了,她出了車禍最後搶救無效,只留下一個幼小女兒卡德林娜皮博迪。特維克皮博迪和亡妻的感情很深,所以他之後一直沒有再娶。他惟一的孩子卡德林娜和工作就變成他生活的全部。
随着時間的流逝,特維克的事業越做越大,卡德林娜也逐漸長大了。
孩子長大了就會戀愛,結婚,生子。
特維克為女兒規劃的人生是嫁給一個同樣來自上東區的年輕人,在他的膝下結婚生子,然後他就會自己的事業轉手給卡德林娜,含饴弄孫。但是一想乖順的卡德林娜卻在擇偶這件事上爆發了從未有的叛逆——她和一個窮小子私奔了。
那是一個英國來的窮小子,他們在火車上認識的,卡德林娜非卿不嫁,但是特維克認為這個英國佬不能給女兒幸福,堅決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卡德林娜第一次第一次違抗了父親的意願,收拾了細軟跟着愛人跑了。
特維克找不到他們,失去了最後的親人。他不願意在待在女兒從小長大的房子,他搬到了其他城區,沉溺于工作。
然後他的女兒在多年後傳來了音訊,她和她的丈夫生活的很幸福,但是上天卻不願意眷顧這對夫妻,他的丈夫因病去世了,而卡德林娜自己也生了重病命不久矣,他們的孩子馬上要成為孤兒了。
卡德林娜多年來多不能忘記自己的父親,臨死之際,她聯系了特維克皮博迪,重新找回了親人,把兒子托付給了他的祖父,讓兩個孤單的人組成了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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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維克安葬了女兒之後,帶着外孫回到了漢普頓,在他們原來的家重新定居下來。他又有了一個相依為命的親人,他和外孫一起收養了一只狗。聽說那只狗叫莉莎。
艾瑞克聽完這個故事,跟着茜茜唏噓了一番。
原來那個胖乎乎的老頭兒經歷過如此多的生離死別,他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在失去親人,不過好在皮博迪最後還能找到親人一起生活。
人是一種太過奇特的生物,他們可以群居可以獨居,年輕的時候總想着離開父母出門闖天下,等到遲暮卻又希望能夠子孫繞膝享受天倫。人是需要愛的動物,他沐浴着愛逐漸長大,漸漸學會主動愛別人,所謂幸運無非就是人能付出愛也能收獲愛。
“維特克已經超齡工作了許多年了,現在也算找到了繼承人。也許不久以後,他把外孫介紹進社交圈了。”茜茜最後說道。
果不其然,維克特先生很快登門造訪了。
那是春假快要結束的時候,艾瑞克頭一天還讀法典讀到深夜,所以好夢正甜。然後一陣歡快而響亮的犬吠聲直接順着花園方向的那面牆壁攀升,然後通過敞開的窗戶作為突破點沖進了艾瑞克的耳朵。
“汪汪汪汪……”
于是艾瑞克的夢境驟然發生扭曲,他原本站在寬闊的法院大廳裏,面對法官意氣風發地陳述着辯詞。然而不知從哪兒傳來的一陣狗叫把他驚得摔倒在地,旁聽席發出一陣嘲笑,然後艾瑞克強裝鎮定重新站了起來,卻發現法官和陪審團的所有人的變成了一模一樣的狗——一大群阿拉斯加雪橇犬!這群大狗搖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對他露出谄媚的神情,然後作勢要一起往他身上撲……天吶,真的被這麽多狗一起撲倒,他一定會被壓死的!這一定是一個夢,快點讓我醒過來!
于是艾瑞克如願以償地醒了過來,他滿身冷汗地坐在床上,試圖把自己的神魂鎮定下來然後分析一下為什麽會做一個如此奇怪的夢——畢竟他惟一見過那條熟悉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的時間也是一周多以前了。
然後又一陣熟悉的犬吠從陽臺窗戶傳來。好吧,不用分析了,莉莎找上門來了。
艾瑞克忍不住做縮頭烏龜,試圖把被子一蒙假裝自己什麽也聽不到,當然如果他能再睡一會兒就更好了。但是現實是殘酷的,狗是一種如此锲而不舍的動物,它認準了一件事就死心眼地一直做下去——直到達成目标。艾瑞克最終還是被莉莎洪亮而執着的召喚打敗,走過去打開了陽臺門,扶着陽臺上的圍欄往下看。
果然是莉莎——除了它還有誰!它露出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谄媚笑容往他看過來,歡快得如同一條十年沒見過骨頭的狗。
牽着莉莎的人不是維特克皮博迪先生,大概是皮博迪先生傳說中的外孫,艾瑞克這樣想着,忍不住用目光掃了掃他的長相——一張莫名熟悉的臉!
外孫先生竟然是艾瑞克認識的人!
只聽他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嗨!艾瑞克。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別老無恙
他真的沒看錯?!!!
艾瑞克揉了第三次眼睛,但是無論他第幾次往樓下看都改變不了勞倫費爾南德斯站在樓下的事實。
他還是原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臉上總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和在英國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變化。他拉着莉莎的鏈子坐在下面的草坪上,全不在意自己的儀态,一只手撐在地上保持平衡——大概也有拉住那只太過興奮的狗不讓它脫缰狂奔,兩條長腿随意地搭着。
他向艾瑞克喊話:“小鬼,快下樓來,這只蠢狗快瘋了!”
他們真的不熟!艾瑞克覺得他在某些時候還是和皮博迪先生很像的,至少他們都很自來熟。他又不是專職為皮博迪家遛狗的雇員,艾瑞克忍不住在心裏狠狠犯了一個白眼,決定自己一定要洗一個徹底的早再下樓,最後到時候勞倫已經等不住離開了。
接下來,艾瑞克毫無心理障礙地走進了浴室,他刷了三遍牙,單腳站立着,把手左右搖動的幅度放到最大,把自己的整個口腔,包括牙齒、上下颚,舌頭上的每寸舌苔,甚至包住牙齒的嘴唇內存全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刷了一遍;他洗了兩遍臉,還用了浴室裏管家準備的刮胡子套餐,在自己寸須不生的臉上抹了慢慢的泡沫,然後裝模作樣地挂了一遍胡子,搞得嘴唇四周的皮膚紅彤彤一片;他當然還洗了澡,浴室裏的淋浴嘩嘩開了半天;等到走出浴室,艾瑞克繼續用吹頭發,換衣服為自己贏得了寶貴的自由之間,然後認命地挑了一身運動風格的衣服穿上,準備去幫人帶狗。
僅有的接觸足夠讓他認識到皮博迪先生和他的外孫費爾南德斯先生都是非常固執的人,他們認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執行,完全不會顧忌別人的意見。
沙灘上的偶遇導致的丢飛盤活動,以及倫敦大街上的請客冰淇淋都是證據。
果然,就算艾瑞克拖延了将近一小時的時間才磨蹭着下了樓,皮博迪先生依然端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茜茜正和他聊着什麽,而門外傳來的狗叫聲絲毫沒有減弱的架勢,想必勞倫現在還在花園裏陪着莉莎遛彎。
艾瑞克向茜茜和皮博迪先生道了早安,匆忙在廚房裏吃了一個面包,壯士一去兮不複返一般壯烈地踏出了大門。
他循着莉莎玩鬧的聲音找到了花園裏的一人一狗,他們轉移了陣地,離開了艾瑞克房間下面的草坪,移動到房子正後方一片更寬闊的場地。
勞倫和莉莎玩的很開心。
勞倫拿着一只網球,他不停地把球丢出去,然後莉莎會猛地沖出去把球抓住,送回到勞倫手裏,周而複始。
莉莎的準頭只能說是一般,球丢出去五次它只能準确地撲倒2次左右,其它時候都是網球滾開去,它用爪子勾回來的。
這麽無聊的游戲也能玩這麽久?
艾瑞克默默在心裏吐槽。
不過背後說人是非果然會遭報應的,艾瑞克心裏的吐槽還沒告一段落,勞倫和莉莎就同時回頭了。莉莎對他的反應頗激烈,它就和在沙灘上上次見面一樣,毫不猶豫地向他撲了過來。背後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地搖晃,親熱地就像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
至于勞倫,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表情,但是好在人性未泯,他把莉莎從艾瑞克的身上拉了起來,然後向着跌坐在地的艾瑞克伸出了友誼之手。
“謝謝。”艾瑞克的道謝說得不太情願。在雙腳再次共同接觸到地面後,艾瑞克依然忍不住撇了撇嘴。他直起腰整了理一下自己被莉莎扯歪的衣領,将背後确實存在的塵土象征性地拍了拍。
“費爾南德斯先生,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您。”艾瑞克張了張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打招呼,半天才從嘴裏憋出一句話,“不過我有點明白您當初的倫敦街頭對我所說的話的用意了。”
當初問“美國好玩麽”的時候,勞倫也許正在考慮搬到紐約,與那同時,他正要失去他的母親。
“我以為我們已經足夠熟悉到可以互稱對方的名字,”勞倫永遠抓不住艾瑞克話裏的重點,“而不是類似費爾南德斯之類的稱呼”
“可是在今天之前我們才見過兩面!”艾瑞克反駁,他沒有叫新朋友的計劃,況且他真的和眼前這個男人不熟。
“但是我已經請你吃過東西了,”勞倫說道,“難道一起吃過冰淇淋還不能算是朋友麽?”
這是什麽邏輯?!一起吃冰淇淋就是朋友了?!這裏又不是韓國,食物珍貴到請客吃飯就能算是生死之交了!
“拜托,艾瑞克,”勞倫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樣子,說話的聲音裏卻帶上了意思可以的可憐——随便誰都聽得出他是假裝的,“現在我在美國沒有任何朋友,只有你這一個熟人,你怎麽能夠這麽冷酷無情?”
說得就好像他是負心漢似的。艾瑞克心想。
“而且當初我都在英國盡過地主之誼了,現在到了你的地盤,你就不能代表美國人對我這個異鄉人熱情好客一些?”
真是抱歉,他還真的代表不了全美國的人民。而且熱情好客這個詞一真的和他不搭邊。
“當然,如果你願意帶我在紐約逛一逛,我就可以和艾德多說些在美國的見聞了,他可是對我的新家非常感興趣的。”
他才不在乎你口裏的那個艾德……天!是艾德!艾瑞克因為匆忙離開倫敦,甚至來不及要到艾德的聯系方式。雖然艾德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是艾瑞克堅信自己是以純欣賞的眼光和艾德接觸的——他是牛津法律系的高材生,性格溫柔大方,而且長得高大英俊——艾瑞克真實把艾德定做自己的擇偶标準,真的把他看成是心頭的白月光!
他竟然忘了勞倫是艾德的男朋友!他一定還和艾德保持聯系,他會告訴艾德他在紐約的見聞,然後在談話中還會提到艾瑞克他自己!
所以,為了給自己的白月光留下美好的印象,艾瑞克瞬間決定抛卻一切對勞倫的偏見,“我當然很樂意做你的導游,所以,你現在想先去哪兒?”
最後他們哪裏都沒去成。茜茜把兩個大小男孩叫進了房子裏,加上皮博迪先生,共進了午餐。
午餐不算豐盛,上桌的餐點雖然多,但是菜色只能說是營養健康。就餐的四個人裏有一半的上了年紀的老人,而這兩位老人的身體還都算不上健康,醫生讓他們忌口,于是艾瑞克和勞倫也只能遷就他們的食譜。
這頓午餐準備得相當家常,茜茜和皮博迪先生是老朋友了,他們之間有多年好友之間的默契,上午的談話也相當愉快。
“我聽勞倫說,你們兩個孩子在倫敦的時候就見過面了?”皮博迪先生咽下一口甘藍,想必這種蔬菜生吃的滋味一定很銷魂,至少艾瑞克看到他的喉頭至少滾動了三次才吞咽下去。
“是的,去年聖誕節我題母親探訪了她的朋友,偶然見過勞倫。”艾瑞克及時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看你們現在相處得也不錯。”茜茜補充說。
親愛的外婆,你是從何看出“相處得不錯這一點”的?
“也許接下來的日子裏艾瑞克可以帶着勞倫熟悉一下曼哈頓的環境。”
“是的,我今天也和艾瑞克談到了這件事。他非常樂意作我的向導。”勞倫自然的接過話頭。
不過他又是從哪兒看出艾瑞克的“樂意”的?!
“那就這麽定了!”茜茜再次充當了發言總結,“我們會在近期辦一個宴會将勞倫介紹到紐約的社交圈,所以艾瑞克你就當時幫我們分憂,照顧好勞倫就可以了!”
最後又是哪門子的“就可以了”!!!
艾瑞克內心的咆哮快要從喉嚨一路沖上來,卻還是被他咽了下去。你們全都這麽自說自話真的大丈夫,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考慮一下我艾瑞克本人的意見嘛!!!!!!
玩笑
皮博迪先生和茜茜決定把勞倫正式進入紐約社交圈的宴會定在春假結束後,他們拟定了一份長長的邀請名單,上面幾乎包括了紐約所有名流——兩位長輩将他們的人脈傾囊相授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艾瑞克負責招待勞倫并且幫他完成宴會的服裝搭配,最重要的是把宴會來賓的資料記下來。
勞倫就算是真的初來乍到,卻不能在這些名流面前露怯。家世雖然是行走于上東區的利器,但這裏的人更信仰實力。
皮博迪先生想讓他人看到的,是優秀的孫子以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勞倫的條件不差。他腦子聰明,出生牛津這樣的高等學府,而且是憑自己的努力考上的。他學習的專業是法律,這在上流社會看來也是一個A+的專業。他長得挺英俊,身材高大,一頭金棕色的頭發,五官明晰。他長得更像一個美國人,但是身上帶着無法忽略的英倫味,還有一雙和裘德洛一模一樣的綠色眼睛。他的氣質也不賴,“沒有一般人身上的小家子氣”,茜茜這樣說過。他的氣質簡單說是懶洋洋的,但是換個更準确的詞就是慵懶——就像一只蟄伏的黑貓。
勞倫申請了修學一年,這是皮博迪先生和他商量的結果。他的學業暫時需要放在一邊,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曼哈頓。
雖然艾瑞克覺得勞倫不像是願意為了社交抛下自己的事情的人,他看上去更自我。但是皮博迪先生是他最後的親人。
接連失去父母的感受如何?艾瑞克不太清楚。
他對親身父親沒有記憶,他在艾瑞克小到不記事的時候就離開了家,從此杳無音信,艾瑞克甚至連一件父親留下的紀念品的沒有。然後他的母親開始不停地結婚,他繼父的位子接連換人,他的母親冠上了和他不同的姓。也許真的把他帶大的人是姐姐瑟琳娜也說不定。莉莉提供了物質條件,而瑟琳娜填補了他短缺的愛。
但是艾瑞克知道普通的家庭是怎樣的。就像倫敦的伊斯特伍德一家,就像布魯克林的漢弗瑞們。他們的孩子是被養在愛的罐子裏長大的。
勞倫也是一樣的,他有親愛的父母。
然後他失去了他們。
艾瑞克不知道擁有之後失去和從來不曾擁有兩種經歷哪個更可憐。
不過可憐勞倫這種事情顯然不可能發生。艾瑞克沒時間去做這件事,勞倫也不需要這種廉價的感情。
返校日當天,瑟琳娜和恰克發生裏沖突。恰克故意在瑟琳娜的浴室裏點燃香煙,害得她不能淋浴。然後兩個人在餐桌上唇槍舌戰,上演了一幕歡喜冤家似的戲碼。
不過瑟琳娜肯定不喜歡他用的“歡喜冤家”這個詞。
艾瑞克對恰克很有好感,相比學校裏的其他人,恰克不會把他當作自閉自殺的怪人,也不會把他進奧斯特福的經歷當作談資——這件事最後當然敗露了,就算瑟琳娜當初為他扛了下來,Gossip Girl還是把真相揭露了出來——這加深了艾瑞克對緋聞女孩的厭惡。自從他們成為一家人的時間進入了倒計時,恰克對他釋放了十足的好意。他試着在出門玩樂的時候捎上艾瑞克,雖然艾瑞克對脫衣舞夜總會敬謝不敏,但是還是感謝了他的好意;不過恰克能在運動時叫上他,艾瑞克還是很高興的——春假的經歷讓他認識到自己是只白斬雞,鍛煉的需求迫在眉睫。
然後艾瑞克把勞倫介紹給了恰克。
皮博迪新聞集團時隔多年終于迎來了繼承人這個消息已經在紐約傳得沸沸揚揚,勞倫現在沒有正式出現在社交場合,但是私人會面确實沒有任何問題的。
艾瑞克決定先把他介紹到自己的社交圈——就算他的圈子真的很窄,但是當作預熱也夠了。
第一個人選就是恰克。
艾瑞克帶着勞倫去了恰克預定的壁球場——自從之前打籃球被戲弄之後,恰克更喜歡室內運動了。他們說好換完球服再見,艾瑞克就帶着勞倫走進了更衣室。
“今天要介紹給你認識的是我的繼兄——恰克巴斯。”艾瑞克打開更衣室的櫃門,“我想你應該聽過他的名頭。”
“當然,誰不知道他是恰克巴斯,”勞倫回道,“他的名聲可不好。”
艾瑞克不太喜歡他話裏的嘲諷,“就算恰克是個花花公子,他同時也能當個好哥哥!”
“當然當然,你說的就是至理名言。”勞倫從櫃子裏拿出要換的衣服,轉過頭來盯着他看。
“你要幹嘛?怎麽不換衣服?”艾瑞克搞不懂他的意思。
“你別忘了我是個同性戀,”勞倫龇着一口白牙說道,“我可不想和你在同一個更衣室裏裸着上身換衣服!這和一個姑娘在你面前換衣服是一個道理的!”
艾瑞克真是不想和這個家夥說話了,“OK,OK!我先出去,大姑娘你一個人在裏面換!”
艾瑞克深刻地意識到勞倫費爾南德斯是個大逗比,他的神邏輯真心讓人招架不住。艾瑞克默默轉身走出了更衣室,順手把門狠狠帶上。
好在勞倫沒有繼續挑戰艾瑞克的忍耐極限,他很快地換完了衣服,神清氣爽的走出來交換了艾瑞克門神的位子。看着他衣服“少年你放心大膽地進去吧,我會在這裏守衛你的貞操噠”的表情,艾瑞克只能強忍住額頭上快要蹦出來的青筋,走進去把球衣換上。
然後兩人整裝完畢後就向着球室出發了。
恰克已經打了好一會兒球了,他一向随心所欲地很,學校高興的時候去幾天,不高興了就随時翹課各種玩。他在玩樂上的絕頂高手,不過還在他真是巴特的孩子,遺傳了滿腦子的經商基因,就算玩樂也能玩出商機來——離不求上進還有很大距離,所以家長們才放任自流了。
不過他現在的樣子頗有點狼狽,激烈運動之後的T恤被汗打得透濕,黏糊糊地貼在身體上,頭上還帶着一塊華麗的頭巾——他的品味一向是如此花哨——不過歪得有些離奇,反倒讓他看上去顯得滑稽了。
“恰克,這是勞倫。”艾瑞克盡忠職守地介紹,“你應該聽說過的,維特克皮博迪先生的外孫
,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轉過身看清恰克的打扮時,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不過為了哥哥的面子,他還是指了指恰克的頭,“也許你需要先擦擦汗什麽的?”
“抱歉,費爾南德斯先生,請允許我打理一下個人形象。”
恰克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拿過放在一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順便摘下了那條頭巾丢進了運動包裏。
恰克看上去不讨厭勞倫,他們在運動上很有共同語言——有關足球籃球什麽的,十個英國人有八個是足球迷,而恰克在運動上涉獵頗廣,于是他們以這項共同語言為基礎,建立了相當可觀的友誼。
當然,不排除恰克認為勞倫的身份配得上做他的朋友。
這個下午過的挺愉快。壁球打了兩個多小時,新人艾瑞克有恰克做他的教練,同樣身為生手的勞倫對這項運動比他上手快得多。艾瑞克不得不認真真的有運動天賦這回事。
他們打完球之後跑去淋浴,然後由恰克做東吃了晚餐。接下來,恰克打算帶新朋友去他的脫衣舞夜總會看看,未成年的艾瑞克被他們從車上趕了下去——當然,恰克把車停在皇宮酒店門口後才這麽做的。
艾瑞克對夜總會什麽的也沒什麽興趣,他同樣相信勞倫同學的自制力足以讓他抵抗上東區黑暗的一面。所以他乖乖地聽從了兄長的建議,準備會房休息。
然後他在酒店門口碰上了瑟琳娜。
她和納特剛聊完什麽,長在酒店門口友好地道別。艾瑞克笑着迎着她走過去。
“你去了哪裏?我一天都沒見到你在家,這可真難得!”瑟琳娜說。
“我去運動了。”
“運動了四個小時,我以為你是個大宅男。”
“當然,我們打了壁球,然後恰克和我還有我的朋友一起吃了晚餐。”艾瑞克把自己的行程如實彙報了。
“你為什麽要和他混在一起?”瑟琳娜聽了他的話顯得臉色有些不好看。
“混在一起?”艾瑞克反問,“恰克很風趣的,我喜歡和他一起玩兒。他對我挺好的,至少不像學校裏的那些人,把我當作剛從戒毒中心出來的怪人看。”
“艾瑞克,”瑟琳娜的聲音顯得很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用這樣,我應付得來這些,”艾瑞克組織了她的煽情,“至少恰克不會那麽小心翼翼地對我,而且我一直想有個哥哥。”
“對了,這個給你。”艾瑞克從書包裏掏出一個信封,“今早到的信,上面寫了你的名字。我本來想拿到學校給你的,但是一直沒碰上你。”
瑟琳娜撕開信封,從裏面拿出了一包藥片。
“這是什麽?可卡因嗎?”
“又是恰克!”瑟琳娜直接斷定了真兇,“他還沒有玩夠嗎?!好了,艾瑞克,現在你還想要一個毒販子哥哥嗎?”
“瑟琳娜,別這樣。”艾瑞克忍不住為恰克辯解,“恰克要想整你沒必要搞這麽複雜。也許是其他人在更你開玩笑?”
“除了恰克還有誰會開這麽惡劣的玩笑!”
“呃……還有……喬治娜斯帕克斯!”
秘密
喬治娜斯帕克斯
這個名字代表着瑟琳娜最黑暗的那段記憶——不堪回首到瑟琳娜現在與不願說出當時經歷。艾瑞克記不清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瑟琳娜遠走紐約轉學去上寄宿學校和喬治娜脫不了關系。
不過眼下的情況是,就算他提出來最近攪得瑟琳娜不得安寧的不是恰克,而是另有其人。瑟琳娜也不怎麽相信喬治娜回城裏來了的這種可能性。
這有斯帕克斯一家早已定居瑞士的原因,更可能是因為瑟琳娜下意識的否決了喬治娜回來的可能性——她連想一想這種可能都不行。
“這不可能!”瑟琳娜斷然地說道,“她已經離開美國一年多了,現在一定在距離曼哈頓十萬八千裏的地方!”
這是一種多麽自欺欺人的态度!
艾瑞克不想評價瑟琳娜的行為,也對改變她的想法無能為力,“OK,既然你這麽想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得為恰克辯解幾句——他最近因為巴斯取消了他的伴郎位置郁悶的很,我不認為他還有別的心思去找你的麻煩,而且恰克雖然不是什麽正緊人,但他對毒品的态度還是很堅決的。”
瑟琳娜現在當然地聽不進他的話,于是他們決定在真的吵起來之前和平分手,艾瑞克決定回房睡覺,至于瑟琳娜,他可以去找丹約個會,或者準備一下SAT之類的。
不過,瑟琳娜很快也沒時間去糾結當初的惡作劇了——SAT讓她忙得喘不氣來了。艾瑞克眼看着她在周末的時候不眠不休式地做題,然後一晚上解決了兩壺咖啡,她的床上還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各種複習資料。甚至瑟琳娜最近幾餐飯都是在房間裏解決的,她拒絕一切需要用雙手才能食用的食物,于是艾瑞克不得不零食充當跑腿的出門幫她買三明治漢堡之類可以讓瑟琳娜一邊吃一邊做題的食物。另外不得不提一提瑟琳娜房間裏滿地的草稿紙紙團,最近公寓保潔人員的工作量真是大了不少。
艾瑞克看着瑟琳娜熬夜熬得烏黑的眼眶,決定引以為戒——他要在SAT考前制定科學的周密的複習計劃,決定不繼承這個臨時抱佛腳的傳統!
周一上學時他照舊搭了恰克的順風車,他大概是艾瑞克熟悉的在校生中唯一一個沒有因為SAT抓狂的了。緋聞女孩評價他習慣于破壞紀律,他為了不辜負這個名頭,早就就買通了幫他作弊了——不愧是恰克巴斯!
不過艾瑞克依然認為高級生們的情緒有些緊張過頭。他可以理解瑟琳娜的緊張——她之前的轉校當然還有歷史更悠久的放蕩不羁讓她在學業上不是那麽自信雖然她的腦子足夠好用。但是布萊爾——這個號稱不能容忍任何一門功課成績是B的真學霸——當然她确實也實現了門門功課都是A媽媽再也不用擔心學習的目标,竟然也為了SAT食不下咽。艾瑞克上學路上還看到她帶着霍道夫家的那個胖乎乎的女傭多蒌塔,她們真分奪秒到在上學路上記法語詞彙!
艾瑞克被這些考生包圍的喘不過氣來,跟他有同樣感受的還有珍妮漢弗瑞。
因為SAT,她在和布萊爾的鬥争中節節敗退,現在正在物色一個王子讓她成為圈子裏的焦點。不過這一切都和艾瑞克無關了,他現在可沒有一個叫做亞瑟的約會對象。他也确實有別的事要忙。
因為茜茜進城了,這意味着勞倫的派對提上日程。茜茜作為派對的總策劃,需要預定場地,确定菜單上的餐點和酒水,設計邀請函并派人發放等等一系列瑣碎工作。她的好朋友皮博迪先生請了她幫忙,為了這麽多年的友誼茜茜義不容辭——畢竟在宴會的舉辦上沒有比茜茜更專業的人了。皮博迪先生在短暫修養後也回到了城裏,他要在自己還對集團事物強有力掌控的時候,把勞倫作為繼承人推出去。勞倫要忙的事情很多,最近他已經很少能找艾瑞克插科打诨了。不過他們還經常聊個電話什麽的,現在可以說是能談個心的朋友。
茜茜最近的精神真的不算太好,艾瑞克經常放了學去酒店看她,總遇見外婆按着太陽穴喊頭疼。他只能力所能及地幫忙跑跑腿,為老人分分憂。不過他能做的真心有限,也就是幫忙寫邀請函,嘗嘗宴會預選的餐點什麽的。
最近莉莉也是忙得找不着北,她的婚禮近在眼前——所有籌備工作都已經進入到收尾,她現在迫切地需要堅定自己嫁給巴特的決心,然後在婚禮預演上表現良好,最後一切順利地進入最新的這段婚姻。
艾瑞克不知道她最近是否萬事順利,他在新一次母女大戰中站到了茜茜這一方——莉莉沒有邀請茜茜參加她的婚禮。也許莉莉覺得她和巴斯婚姻注定不會持續太久,所以這場婚禮也就沒有必要邀請她的母親出席。但是茜茜堅持認為自不能錯過女兒的婚禮——就算她已經見過了這個女兒的其他三個丈夫。于是莉莉對不請自來的母親發了火,她們再次不歡而散。
艾瑞克決定站在外祖母這一邊,他幫助上莉莉的忙——她看上去也不需要幫忙,但是茜茜卻迫切地需要親人的陪伴。而弱者總是能夠贏得更多的同情。
這場戰争最後還是以莉莉的讓步告終。茜茜在城裏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沒有時間幹涉莉莉的生活——這點讓她們的關系最近大為緩和。其次,莉莉可以忽略一個住在漢普頓的母親,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