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陸邱第一次産生了“也許應該找個時機和這家夥好好談談”的念頭。
他強行忽視了腦內抓狂的吼叫，将小白鳥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還給郁枝。
“還好，沒有受傷。”陸邱說，“可能只是餓暈了。”
郁枝點點頭，将小白鳥接回懷裏：“那我待會兒給它帶個小面包。”
陸邱：“好。”
“還有小面包？！尼尼都沒有吃過小面包！！”
“尼尼也想讓母親喂小面包！尼尼也想讓母親喂小面包！”
“殺了它……小面包……殺了它……”
陸邱覺得這只怪物已經氣到精神錯亂了。
聽到它發狂到神志不清的聲音，不知怎麽，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郁枝奇怪地擡眸看他：“你笑什麽？”
“不，沒什麽……”陸邱擡手掩飾笑意，輕咳一聲，“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也喜歡小面包。”
“尼尼讨厭小面包！尼尼讨厭小面包！”
“哦？是麽？”郁枝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那我也給你留一個小面包吧。”
她總覺得，陸邱和尼尼的融合似乎越來越深了。
進門也是，小面包也是。
這些明顯都是尼尼的訴求。
不知道陸邱能不能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另一個生命侵蝕。
如果他知道的話……應該不會允許尼尼這樣肆意妄為吧？
“小面包！小面包！小面包！”
“尼尼喜歡小面包！尼尼喜歡小面包！”
陸邱聽着腦海裏态度突變的歡呼聲，無奈一笑：“那我去外面等你。”
郁枝點頭：“嗯。”
陸邱出去後，郁枝換了一套衣服。
小白鳥依然乖順地躺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郁枝想了想，将它轉移到柔軟溫暖的被子上。
“我去吃飯，你乖乖待在這裏，等我回來帶面包給你吃，好不好？”
小白鳥睜開碧翠的眼睛，在郁枝柔和的目光下輕輕點頭：“……啾。”
“好，那待會兒見……沙利葉。”
郁枝拍拍它的小腦袋，關門離開房間。
晚飯期間，蔚白筠跟郁枝簡單交待一下明天的工作流程。
郁枝邊聽邊吃，時不時看看手機。
鄭從靈發來兩張照片，分別是她和方歡、以及其他第六特遣隊調查員在游樂園裏的合影。
郁枝看着很是羨慕。
晚餐結束後，她挑了幾個松軟的面包，分別裝進兩個打包袋，一個給陸邱，一個自己提着。
陸邱：“我吃不了這麽多……”
郁枝：“當夜宵吧。”
說完，她走出電梯，直接回到自己房間。
“尼尼想要母親喂！尼尼想要母親喂！”
陸邱揉揉眉心：“你這個要求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
它居然還真的提問了。
陸邱看了看周圍，确定四下無人，才低聲說道：“因為你在我的體內。想讓她喂你，就等于是讓她喂我……你覺得她會同意這種要求嗎？”
尼尼終于反應過來了。
“該死的人類……都是因為你……母親才不能喂我……”
“去死！去死！去死！”
“尼尼要殺了你！尼尼要殺了你！”
陸邱對它的詛咒已經見怪不怪。
“你還是歇歇吧。”
他提着打包袋走向自己的房間。
與此同時，郁枝聽到外面傳來開關門的聲音，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算是消停了。
她将面包剝成細細的面包屑，放到手心上，然後遞到小白鳥的尖喙邊。
“吃吧。”
天使本身不需要進食，但若是維持第二形态的時間太久，它同樣會感到饑餓。
“啾啾！”
小白鳥叫了兩聲，低下小腦袋，在她的手心上細細啄食。
它看起來的确餓壞了，居然頭也不擡地吃掉了一整只面包。
郁枝注視它的目光逐漸憐愛。
有什麽辦法呢？她就是看不得小動物挨餓。
忙完這一切，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深了。
考慮到明天還要早起，郁枝決定早點睡。
她洗漱完畢，換上睡衣，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啾啾！”
小白鳥小心翼翼地歪着小腦袋，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被子上，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郁枝：“你也想睡在被窩裏？”
“啾啾……”
小白鳥低下腦袋，輕輕蹭了蹭她白皙的肩頭。
“好吧。”郁枝妥協了。
她掀開被子一角，小白鳥立即鑽了進去。
郁枝将它抱在懷裏，摸了摸它柔軟的背毛，然後彎起眼睛，輕聲道：“晚安。”
“啾啾。”
郁枝關掉了燈。
她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蔚白筠三人準時離開酒店。
白天的中心城看上去比夜晚更加繁華、整潔。
他們逐漸遠離川流不息的都市，一路通行，穿過裝甲般的鋼鐵城牆，進入一片肅穆無人的區域。
和中心城的氛圍相比，這裏仿佛又是另一個世界。
看着窗外的天空，郁枝不由暗暗慶幸。
還好沒讓天使跟過來，否則也太顯眼了。
畢竟這個地方別說是鳥了，連一棵樹都沒有。
通過層層哨卡，越野車駛進一個由無數武裝人員看守的包圍圈，最後在一棟巍峨醒目的環形高樓前停了下來。
高樓外也圍了很多持槍的警衛人員，郁枝擡眸數了數樓層，很快便放棄了。
太高了，數不到頭。
蔚白筠：“到了，下車吧。”
三人下車，郁枝跟在蔚白筠和陸邱身後，暢通無阻地進入大樓。
大樓裏的風格倒是和各區分局差不多，不過很明顯這裏的工作人員更多，設施也更先進齊全。
三人進入電梯，郁枝掃了一眼，發現樓層數字密密麻麻，一直排到了-50層。
蔚白筠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解釋道：“地下是收容基地，我們之前抓到的異常和扭曲者都被關在這裏。”
郁枝：“翟葉也在這裏？”
蔚白筠：“對。”
陸邱眼睫一顫。
郁枝默默閉上了嘴巴。
說起來，她至今沒有搞清楚，為什麽翟葉中了天使之槍卻能活下來？
按理說她的肉體和精神力應該不足以抵抗這種級別的傷害……
看來只能等她回去後問天使了。
“叮”的一聲，電梯在16層停下。
三人剛一出電梯，一名工作人員随即走了過來：“蔚隊。”
蔚白筠點了點頭：“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暫時還不行。”工作人員搖了搖頭，“巴別公司的人過來了，他們在裏面談到現在，還沒結束呢。”
蔚白筠：“這次是談什麽？”
工作人員如實回答：“他們想讓我們把143號異常借給他們做研究。”
蔚白筠微一思忖，随即蹙眉：“143號的攻擊性極強，絕對不能外借。”
“我們也是這麽說的。”工作人員說，“但巴別公司的人說，這是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異常，是我們必須跨出的一步。”
蔚白筠很難認同這種觀點。
在她看來，異常之所以是異常，就是因為它們不合常理，不能被人類輕易破解。
如果僅僅只是為了“了解”，便能讓異常離開關押它們的牢籠，那麽那些已死之人的犧牲将毫無意義。
“我們這邊沒有松口吧？”蔚白筠神色嚴肅。
“暫時還沒有……”工作人員也不敢把話說太滿。
郁枝對此倒是沒什麽看法——反正被研究的不是她的崽就行。
幾人說話間，遠遠有三個身影從走道左側的一個房間裏退了出來。
三人的身形都很優越，穿着筆挺服帖的黑色制服，一看就不是異常管理局的人。
他們在門外停留稍許，似乎與房間裏的人說了什麽，然後轉身向電梯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工作人員立即道：“他們結束了。”
蔚白筠點了點頭，側身退到一邊。
三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面前經過。
與郁枝擦身而過的瞬間，為首的青年突然垂下視線，在她的臉上微微停留。
郁枝也對上了他的視線。
平心而論，這人長得很不錯。
五官清俊，眉目疏淡，眼尾微微下垂，中和了他眼底的冷漠與疏離。
雖然不及秋時和蕭灼，但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帥哥了。
不過，仔細一看……
這張臉似乎有點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