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深番外 (2)
乎疼痛了很久的時間,終于在這種疼痛漸漸消散的時候,周源清醒了過來。
天色漆黑一片,圓圓的月亮挂在天空的正中,濃密的睫毛在月光的映襯下微微顫動,陰柔豔麗的臉上,漆黑的眼睛似乎還有些迷糊。
周源睜開眼,長久的昏睡他的眼睛看不清楚東西。在黑暗中适應了幾秒,周源看到一面雕刻着圖騰的石壁,環視了石洞一圈。
周源的目光落在了池邊的少年身上,少年的面孔還很清秀,在黑暗中依舊能看出那揮之不去的稚嫩,蜷縮着的睡姿顯示着主人缺乏安全感的狀态。
愣愣地看着就地而眠的少年,複雜的情緒在心裏翻騰,上個世界的林深雖然年紀也不大,但是整個人的氣勢非常強勢冷硬,從內而外訴說着自己的強大,從來就沒出現過這種缺乏安全感的狀态。
心思在腦海中流轉,周源站起身來想要走過去抱起那位少年,表情瞬間僵硬,猛地坐回池中。
【系統!系統!】周源語氣激動。
【在。】
【這是什麽情況?】周源迫切地想要從系統這裏知道答案。
【因為宿主強行使用外挂将內力值提升為最大,導致原本受損的身體無力承擔,進而陷入昏迷。宿主的師父為使宿主恢複內力只得采用這種方式幫助宿主更好地吸收藥材。】
周源還未聽完系統所講的話,就看見本來睡着的少年猛地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自己,當看到是自己清醒以後,那目光瞬間被驚喜代替,站起身來。想起師尊說得醒來後就可以出來,卓讓站在池子邊,輕聲道,“教主,要出來嗎?師尊教主醒來後就可以出來。”
周源聽着少年的話語,表情尴尬,遲疑着看了看池邊,又看了看坐在藥池中間的自己,想象着自己被赤/裸着捆綁的上身,從未害臊過的自己,竟然有着有點臉紅。
卓讓看着一動不動的周源,狀似不知道的說,“教主不出來嗎?”
周源嘴唇顫動,想要一鼓作氣沖到池邊,最終還是猶豫着說了句,“有羊毛布嗎?”
聽到教主的話,卓讓愣了一下,似乎猛然醒悟過來,快步跑到石床上拿起那邊的羊毛布,站在藥池旁,作勢要走下去。
“別!別!”周源看着想要下去的卓讓,口中嚷着。
最終狠下心來,大步走出藥池,走到地上。
一個月的藥浴使周源整個人的膚色不複以往的白皙,而是沾染了淡淡地一層古銅色,身上的水珠在石洞中泛着光,整個人顯示出出浴的慵懶。烏黑的長發如墨色般披散在後背,上身捆綁着四圈麻繩,雖然司空瑞當初選擇的麻繩并不會給周源的身體帶來傷害,但是繩子的周圍淡淡的紅依舊顯示着主人禁欲般的誘惑。
卓讓緩緩走到周源的身旁,伸出手輕輕觸碰那被身子捆綁的的手臂,一陣電流從指尖傳來,卓讓微微有些愣神。
“怎麽了?”周源本以為卓讓要給自己解開身子,卻發現他站着不動。
卓讓被周源的話語驚醒,将周源身上的身子解開,即使綁的不是很緊,但是長達一個月的束縛依舊使周源身上留下了很明顯的淚痕,而一個月的藥浴更是讓周源整個人散發着淡淡的藥香。
卓讓在這股藥香中為周源裹上羊皮布,當他想要為周源擦身上的時候,卻遭到了周源的拒絕。
周源看着自從自己醒來便無比殷勤的反派,心理負荷能力卻在崩潰的邊緣移動。
雖然現在反派還很小,雖然自己的地位很高,雖然自己救過他,雖然上個世界他已經把自己當做了家人,但是再小也是反派,再是家人也是反派,也要顧忌。不是都說反派心眼小嗎?照他那個黑化趨勢,如果我現在仗着自己的地位和對他的恩情施壓,估計黑化的更快!
周源拒絕掉卓讓的侍候,自己裹着羊皮布走到石床旁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衣服,靜靜地給自己床上,腦海中卻在詢問系統。
【反派這是什麽情況?】周源語氣充滿疑問,反派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變成所謂的侍從。
【叮。據系統分析,由于上個世界中宿主的穿越和反派的重生有着時間差,所以當宿主離去後,反派自然會産生家人離開的失落感。但是反派未産生黑化之前,就被系統穿越投胎。在這個世界中,反派由其這個世界的哥哥撫養長大,由于年齡尚小就會出現情感錯位。當其哥哥死去後,反派就會産生極度的不安全感,在受到攻擊的情況下,進而黑化。這時宿主的出現,使得反派停止黑化。而之前的影響已經造成,所以反派就會産生極度依賴宿主的情況。現在這種行為只是在虛拟空間将反派靈魂能量降到最低的情況下的這個年齡段的反應。】
周源聽着系統的話,才終于知道上個世界自己的離開對林深造成的影響,而在這個世界中,反派因為年紀尚小,便将情感寄托在卓忍身上,導致了現在害怕自己抛棄他想要為他做事的行為。
陷入沉思的周源,并沒注意到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睛熠熠發光,卻在一瞬間閃過一絲黑暗。
周源穿戴好衣服,随手拿起桌上的紅繩将自己的頭發綁住,周源走到卓讓的身旁,聽着卓讓口中的“教主”兩字,拍了拍卓讓的肩膀,說話輕柔,“叫哥哥。”
卓讓聽着周源的話,手微微顫抖,眼睛詫異地睜大。
見到卓讓的反應,周源嘆了口氣,接着說,“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家人。你哥哥已經把你托付給我,以後你就叫我哥哥。明白了嗎?”看着卓讓閃亮的眼睛,周源聲音更加輕柔,“在你面前,我的身份永遠不是教主,只是哥哥。”
卓讓聽着周源的話,心中非常震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顫抖着雙唇,叫了聲,”哥哥。“便撲倒在周源的懷中。
周源伸手輕輕拍着卓讓的後背,臉上漏出一絲微笑。
将腦袋埋在周源身上的卓讓,嘴角同樣勾起一絲微笑,在漆黑中消失不見。
周源這次生病所用的藥池,并不是主堂的那個教主練功用的藥池,而是師尊司空瑞自己研究各種草藥的藥池。這裏面堆滿了各種草藥。
周源經過一個月的藥浴,雖然通過系統已經得知自己再也無法恢複到之前的狀态,但是畢竟周源沒有原主對武功的追求,也就放開了心。将心情放松的周源,整個人并沒有如往常般陰柔豔麗,雖然依舊有些陰沉,但是整個人帶來的色彩卻更加鮮明。
當見到周源的時候,司空瑞看着甚至比以往心态還要好的周源,一直吊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下來,重重的拍了周源一下,豪邁的笑聲響起,“小子真是經摔!”
隐風堂的靈堂內,擺着從祖師爺創教以來歷任隐風堂堂主的靈位,卓讓站在靈位前,撫摸着刻着隐風堂第十一任堂主卓忍字樣的牌位,輕聲喃喃絕對會讓周源大驚失色的話語,“哥哥。你不是說作為卓家人要藏拙嗎?你沒做到,我做到了!你不是說懦弱才是掩藏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嗎?你沒做到,我做到了!你不是說你會為卓家報仇嗎?你沒做到,我會做到!你不是說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要争取嗎?你沒做到,我會做到!”
第二個世界(四)
三天後,卓讓正式從隐風堂搬進主堂,并且和周源住在一個院子裏。
周源坐在屋內,手裏拿着教內的花名冊,一張一張翻着。
“然後師尊就将武峰堂右副堂主的手打斷。”青衣站在周源的旁邊,将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就閉着嘴看着周源。
周源翻頁的手頓了一下,卻并沒有再看下去,而是随手将花名冊扔到旁邊的桌子上,看着青衣,“然後呢?”
青衣在周源的注視下,緊緊地拽着衣袖,結結巴巴地說道,“然···後···沒有然後啊!”
周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柔聲道,“師尊有沒有說什麽?”
“師尊?”青衣看着周源,腦袋回過神來,“有說,說‘武峰堂右副堂主武烈先在隐風堂內動用武力,後在比試中濫用有毒的暗器,廢除其武峰堂右副堂主的職位。’”
周源聽完後,輕輕地敲打着平滑的桌面,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上午膳吧。差人看看卓讓今天上午的的功課做完了嗎?讓他過來吃飯。”
青衣聽到周源的話,嗯了一聲,快步的離去。
剛剛走出教主的院子就看見從外面回來的卓讓,青衣頓住腳步,低垂着頭,并未說話,而是小步快跑離去。
卓讓看着從自己面前跑過的青衣,面上不動聲色,眼中卻有一絲陰暗劃過,仿若未看見般繼續走着。
卓讓走到主堂,穿過重重阻礙,終于來到了教主周源的院子。
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果不其然看到在教主專用練武場練劍的周源,齊腰的長發被從頸間綁住,紅色的寬大袖子随着劍光飛舞,仿若一個紅色的蝴蝶在兵器重重中飛舞。
卓讓靜靜地看着,直到一舞完畢。
周源自從從昏迷中醒後,便每天中午将原主腦海中的那套老祖宗獨創的劍法練習一遍,雖然依舊不能發揮出原主的效果,但是也有七八成功力可以使用出來。
将練習用的劍在兵器架上放好,周源看見卓讓站在練武場門口,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完全不知道這個微笑在魔教教主這張臉上是什麽效果的周源,擡腳走向門口的少年。
少年看着周源的笑容目光閃了閃,臉上挂起羞澀的微笑,“哥哥。”
周源輕輕揉了揉卓讓的頭發,語氣輕柔,“今天跟師尊學的怎麽樣?”
“我今天學了很多內容,已經把教內大部分的草藥認全了!”卓讓期翼地看着周源,眼睛亮得出奇。
“真乖!”周源看着卓讓期待的表情,在他額頭點了一下,“比我以前聰明多了!”
“哥哥也跟師尊學過草藥嗎?”卓讓好奇地問。
“學過啊!”周源腦中閃過原主學習草藥的記憶,話中帶着笑意,“差點把師尊的胡子氣歪。”
“是嗎?”卓讓似乎聽到了很新奇的事情,好奇地看着周源,“要怎麽才能把師尊的胡子氣歪?”
周源看着蠢蠢欲動的卓讓,故作嚴厲道,“你可不能學我,我因為這個被師尊轟回了主堂,再也沒學過草藥!”
周源看着似乎有些失落的卓讓,看了看四周,并未發現每逢返點必到的師尊,低聲地說“等你把師尊所有的知識都學會了,哥哥就告訴你!”
卓讓感受着周源在自己耳邊說的‘哥哥’,心裏暖暖的。
青衣帶着小厮将所有的飯菜擺上桌後,看到周源擺手讓自己出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卓讓看到青衣走出去後,一直緊繃的嘴角終于緩和下來,漏出些許笑意。
周源用手輕輕地敲了一下卓讓,”你怎麽就那麽看不慣青衣?你比他還大呢!難道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我只是想要和哥哥單獨吃飯而已。”卓讓抿了抿嘴。
“你呀!”周源将卓讓愛吃的菜放到他的前面,“吃這個。”
武峰堂和周源的矛盾越來越大,周源數次向武峰堂發難,但是由于武峰堂在教內占據重要地位,而且廣鳴資歷深重,非但沒有将其解決,而且他的勢力竟然從武峰堂開始向各堂延伸。
一個月後,右護法即武峰堂堂主廣鳴帶着武峰堂的弟子聯合隐風堂的一些人攻入主堂,卻發現主堂空無一人。
突然院內飄來一陣藥香,武峰堂衆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在數年前就已經成為武峰堂暗線的很多人,從懷中掏出一個藥包,将藥粉灑向衆人。武峰堂衆人聞到這陣藥香倒在院中。
右護法廣鳴看着紛紛倒地的弟子,強力壓制體內的藥效,卻無能為力。
三個月後。
教內所有的叛徒被清理幹淨,雖然人數上有了很大的減少,導致西邊的五毒教趁機攻打魔教,但是卻在卓讓各種藥材的混合運用下得到了抵制,甚至使五毒教比以往還要顧忌。
五毒教是和魔教相鄰的一個擅長毒物的教別,他們在自己居住的山上飼養了大量的毒物,并且利用那些毒物數次試圖占據魔教。卓讓這三個月以來一直在山上識別各種草藥,有時甚至偷偷和師尊司空瑞一起潛去五毒教的地方,抓他們的毒物進行研究,周源多次因為這種事情和兩人争辯,但是始終無法制止,也就只能一直囑咐,并且将原身老祖宗獨創的劍法教給卓讓。雖然師尊有所反對,在周源的勸說下,終于也答應了,甚至同意當卓讓的師父,将畢生武藝傳給卓讓。
司空瑞并不是草率地收卓讓為徒,本來司空瑞收周源做徒弟後,就沒打算再收任何徒弟,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周源因為受傷使得武功再也難有進步,但是周源的地位卻決定他的武功必須在教內任何人之上。這樣的情況下,司空瑞只能将目光轉向被小徒弟認作弟弟的卓讓身上。
卓讓身着黑色練武服,雖然年紀尚小但是整個人帥氣而又幹練,在練武場中練着周源手把手教的劍法,相較于周源的陰柔,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有隐隐的淩厲露出。
司空瑞沉默地看着卓讓,腦中的思緒卻在迅速的轉動。
卓忍在九歲的時候被大徒弟帶到教中,當時還抱着一個三歲的孩子,整個人既沉默又木讷,完全不說話,每天就是練功練功。卓忍的性格使他與其他的同齡人格格不入,數次遭到排擠,終于在一次教外歷練中差點死掉,被周源救起。似乎從那時起,這個人就有了一絲人氣,開始慢慢的和外界接觸,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很沉默。司空瑞一直對卓忍有疑心,但是他确實一直對魔教忠心耿耿,慢慢地司空瑞也就放下了疑心。
但是對于卓讓,他卻還是不能完全的相信,這個人身上的疑點比卓忍還要多。但是他卻不得不相信他。小徒弟已經魔教流傳下來的功法教給了卓讓,那麽小徒弟就再也沒有能夠克制卓讓的辦法,總有一天他的武功會超過小徒弟。
司空瑞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收卓讓為徒,并且開始将自己畢生的武功傳給卓讓。
四年後,周源二十六歲,卓讓二十歲。
周源面無表情地坐在大堂內,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扣着座椅扶手,冷豔美麗,心中卻在瘋狂吐槽。
【系統!系統!系統!】
【在!】
【已經四年了!我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四年了!到底什麽時候可以進行支線任務?】
【為了維護世界穩定,宿主不得幹出提前預言。】
【那什麽時候才能有原身父親死亡的線索?】
【系統不知。】
【那你知道什麽?】
【系統并非無所不能。】
【那主線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非世界結束,宿主不得查看任務完成情況,只能查看反派黑化度。】
【一問三不能,哪家系統跟你一樣?開個外挂開得我現在的武功都提升不了,再過三年卓讓肯定能打過我,那個時候卓讓黑化了,我就是死路一條!】無聊的周源在腦海中瘋狂吐槽系統。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推開的聲音。
一個身着黑色束身服的男子走了進來,精致俊美的五官在昏暗下依舊看得清楚,嘴角上翹的弧度恰到好處,整個人完全不同于四年前的稚嫩,溫柔而典雅。
周源看着慢慢向自己走進的高大男子,慢慢地有些失神。
“哥哥在想些什麽?”卓讓走到周源面前,溫柔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周源。
“啊?”周源愣愣地看着卓讓,無意識地回答道。
卓讓雖然看着自己但是心思完全沒有在自己身上的周源,眼神微微發暗,語言蠱惑,“哥哥在想誰?”
“在想······”周源回過神來,心虛的看向別處,“在想一個故人?”
“故人?”
卓讓的凝視似乎讓周源無處遁形,就在他以為卓讓還要接着問的時候,卓讓卻轉移了話題,“師尊讓我今天休息,哥哥今天有空嗎?”
“有空!”周源站起身來,堅定地說道。
第二個世界(五)
雖說卓讓和周源從四年前就搬到了周源的院子,但是其實卓讓住在自己屋子的時間很少。從卓讓跟随司空瑞學習草藥開始,卓讓就保持着一個月回來一次的頻率。一開始卓讓在半夜跑到周源的房間,說自己想家人,讓周源無法拒絕卓讓同床共枕的要求。後來卓讓開始半夜偷偷往周源床上跑,因為警惕數次将卓讓傷到之後,周源就同意了卓讓一起住的要求。
卓讓十八歲以後,周源想這在現代社會都已經算是成年人,應該可以自己獨立一個人睡的時候,周源發現自己根本趕不走他。卓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學會了示弱,每次自己想要将他轟走,他都一副如同被抛棄的小狗的表情,讓周源心中一陣陣罪惡感。
四年的時間足夠周源忘記很多事情,周源有的時候甚至會忘記系統的存在,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教教主,覺得自己真的是卓讓的哥哥。但是有的時候,周源就會從卓讓身上偶爾漏出的殺氣想到上個世界中那個冷靜理智的人林深。
他們到底是不是一個人?這是周源這四年來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林深冷漠強勢、卓讓溫柔優雅,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卻是同一個靈魂。看着越來越溫柔,笑容越來越完美的卓讓,周源知道這是一種僞裝,上個世界中林深将自己僞裝成一個冰冷的人。而這個世界中,卓讓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溫柔的人,周源知道那是因為自己,因為想要得到自己的關注,因為不安全感。
中原和邊疆必經的大道,一個簡陋的茶棚立在旁邊,幾個破舊的桌椅擺在棚子外,只有幾棵樹可以遮蔽刺眼的陽光。
兩個身着灰色布衣的青年坐在位于樹蔭下的長板凳上,年輕俊美的男子,右手邊放着一把看着普普通通的劍,左手拿着一個有點缺口的杯子,細細地擦拭着。另外一個束着頭發,長相陰柔的男子看着年輕男子半響,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剛想為自己倒一杯茶,右手就被細致修長的手扣住。
卓讓皺着眉頭看着周源拿起杯子的手,從身上掏出另一塊幹淨的布,輕輕地擦拭,“哥哥不要碰!”
“無妨。”周源任由自己的手被卓讓抓着,表情無奈,“我看這條道上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士不少,想必馬上就要到聞城,我們喝完茶就走吧!”
卓讓看着桌子上幾個破破爛爛的杯子,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擦拭的想法,親自為周源倒上一杯茶,送到周源手裏,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個人喝完茶後,又休整了一番,騎上馬,繼續向聞城方向趕去。
兩個時辰後,周源和卓讓趕到了聞城。周源到達聞城後,并沒有急忙趕往無劍山莊,而是找到了聞城最大的客棧,準備點幾樣菜犒勞兩人。
周源和卓讓雖然身着灰色布衣,但是兩人的氣質,一個溫柔優雅,一個陰柔豔麗,都沒有被普普通通的衣着所掩蓋。
兩人剛剛走進客棧,一個穿着店小二服飾的少年就走到兩人面前,笑嘻嘻的問道,“二位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卓讓看了一眼店小二,随手将一錠銀子扔向少年,“一間天字房。上幾道招牌菜端到房間。”
店小二伸手接住銀子,卻有些疑惑,“只要一間嗎?”
周源将環視客棧的目光轉移到店小二身上,淡淡地說道,“一間。”他已經再也興不起要和卓讓分開睡的想法了。之前的那些行為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
聽到周源的回答,店小二并沒有因此對他們露出鄙夷的色彩,而是笑容滿面的将兩人引上了三層。他們這裏是聞城最大的客棧,雖然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很多,像他們兩個這種的容貌氣度的人卻還是少數的。這兩人肯定身份不凡,武功也不低,店小二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周源看着裝修的還算可以的房間,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卓讓随手将身上的包裹放在椅子上,扭頭對周源說,“趕了一天的路,哥哥要洗澡嗎?”
看着卓讓又要出去,周源擺擺手,回身做到椅子上,“你別瞎忙了,過來休息會兒,明天還要參加無劍山莊的賞花會。”
卓讓剛要說話,就聽見敲門的聲音,“客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上菜吧。”周源擡頭道。
“好的。”店小二帶着兩人很快就把店裏的七八道招牌菜擺好,剛剛想要向兩位客官介紹,就看到俊秀的男子揮揮手,便低頭退了出去。
卓讓走到飯桌前,看了一圈,便把幾道菜交換了一下順序,将周源愛吃的菜放到他面前,轉身坐在了周源對面。
周源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擺弄着碗筷,然後将一雙銀筷子遞給自己,溫柔地看着自己。周源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太不稱職。別人的哥哥都是幫弟弟做飯收拾,現在自己明明将卓讓當做弟弟,确實被照顧的一方,而且已經慢慢習慣了。
“別弄了,你也吃。”周源拿起筷子,給卓讓夾了一口菜。
卓讓笑着将周源嫁給自己的菜吃掉,“這是我喜歡為哥哥做的。”
【這樣的情況都已經四年了,怎麽才能讓卓讓有安全感呢?】周源一口一口吃着飯,腦海中對系統說道。
【據系統分析,反派的不安全感無法完全排除,只有宿主完全接受反派的關心,才能讓他認為你需要他,這樣反派才會認為你不會離開他。】
【離開?那以後任務完成後呢?是不是會反複?】周源心中疑問。
【系統無法得知。宿主的任務是使反派不再産生滅世情緒,任務将要達成時,系統才能得知。】
周源夾菜的手停頓,心中細細思索系統的話,【想要讓反派不産生滅世情緒,只有讓反派感受到情感的美好。】
周源想到,一開始的教內比試,卓讓對青衣步步殺招,甚至有幾次将青衣打成重傷。直到自己将青衣從主堂調到隐風堂,他才收斂。
【現在的情況是,卓讓雖然看起來溫柔,但是真正的溫柔卻只針對自己。他并沒有對其他人産生感情。】
【反派剛剛體會到情感的美好,現在還處于朦胧的階段。親情是人最早感受的情感,只有當反派徹底感受到親情之後,反派才能體會到與其他人的情感。】
【是嗎?】周源不确定的說。
卓讓看着明顯又在走神的周源,眼中閃過一絲幽暗,嘴唇輕啓,語氣溫和,“哥哥?”
聽到卓讓的身影,周源頓住的手夾起一口菜,掩飾似得放到卓讓碗中,“多吃點。”
盯着碗中的菜,卓讓嘴角微微勾起,将菜夾到口中,只嚼了兩下便咽了下去,柔聲道,“謝謝哥哥。”
周源遷就得低着頭,迅速地吃着飯菜,完全沒注意到卓讓有些邪氣的表情。
吃完飯後天色已經漸漸暗掉,周源拿着卓讓已經準備好的衣服跑到隔間去洗澡。
卓讓聽着不遠處傳來的水聲,整個完全沒有之前的溫文爾雅,反而較周源還要陰沉。相較于周源的豔麗,飛揚的五官,卓讓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仿佛一條躲藏在草叢中伺機攻擊的毒蛇,冰冷刺骨的寒意在他周圍擴散。
周源如果看見這樣的卓讓,一定會推翻之前的所有的看法,順便嘲笑一下所謂的系統,只能得知反派黑化和反派接近,聽着還算有用的分析根本不對。
卓讓将手中的劍拿在手中,緩緩拔出劍鞘,一柄一指寬的劍反着亮光,赫然是之前周源在院子的拿着的那把。
輕輕的用手撫摸着手中的劍。白皙的手指轉向劍鋒,一道口子出現在手指上,卓讓放佛沒有任何知覺,而是将手指從劍柄滑向劍尖。
一道血色痕跡出現在劍上,卓讓想起周源穿着紅衣在院中舞劍的場景,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容,在黑暗中閃着滲人的光芒。
輕輕的響聲傳來,卓讓将劍放回,聽着依舊在響的水聲,走到窗邊。
伸手推開窗戶,一張寫着字的白紙被一只镖刺在窗沿上,卓讓扒起紅镖,看完信上的字,用帶着血的手指在紙上勾出一個飛舞的蝴蝶圖形,把信紙按照原來的方式射向遠處。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卓讓并沒有關上窗戶,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的江上。
原來江上有一艘船在黑暗中飄蕩,幾秒鐘後,那艘船出來了一個人,向卓讓的方向鞠了一躬。
卓讓聽着後面穿來的腳步聲,并沒有什麽動作。
“在看什麽?”周源一從隔間出來便看到卓讓站在窗邊,他走到卓讓的旁邊。從江上傳來一陣清風,輕輕地吹着周源披散着的頭發。
卓讓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塊布,站在周源身後,慢慢地從頭部輕輕地擦着周源還未徹底幹透的頭發。
擦了幾遍後,卓讓拿起梳子,輕輕地為周源梳着頭發,漆黑的頭發仿若瀑布飛流直下。
第二個世界(六)
第二天。
周源從迷糊中醒來,發現自己腦袋窩在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上,腰上纏着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周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雙手也環着卓讓的腰,心裏感嘆道,哪裏是反派缺乏安全感,明明是自己,看這起床的姿勢。
他雙手将卓讓的胸膛推開一點,微微擡起頭,看着那張緊閉的雙眼的俊美的臉,微微有些愣神。
越長越帥了,難道上天對他的虧欠,全部補到臉上了?
周源拉回自己跑偏的思想,伸手握住卓讓的手,慢慢地擡起,放到他身上。
周源起身站起,走到已經被卓讓收拾好的衣櫥前,打開衣櫥,手指輕輕滑動,從左邊的衣服中挑出一件白色的衣服。關衣櫥的手一頓,周源看向依舊閉着眼的卓讓,細細地想了想,從右邊的一排黑色居多的衣服中拿出一套淡綠色的衣服。
周源将衣服挂在旁邊的雕花衣架上,并沒有因為卓讓的存在而走出去。而是直接站在衣架旁,緩緩地将裏衣解開,露出修長而有力的上身。
因為怕影響到卓讓休息,周源并沒有弄很大動作,而是慢慢地換上那件白色的衣服。将淡綠色的衣服擺在卓讓的床頭走了出去。
關門的聲音響起,原本閉着眼睛的卓讓緩緩睜開,目光清明,沒有一次剛剛睡醒的痕跡。他伸手來摸了摸那個淡綠色的衣服,嘴角含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周源身着一身白色衣服,在他刻意的打扮下,之前的豔麗微微減少,反而多了似清秀。
店小二看着穿着比昨天的灰色布衣檔次要高上很多的周源走了下來,急忙跑到周源面前,笑着說道,“客官,起得這麽早,是要早飯嗎?”
“恩,送兩份到房間去。”周源說完,又接着道,“再晚一刻鐘。”
店小二長長的哎的一聲,轉身離去卻又被周源拉住。
周源看着店內明顯多了很多的武林人士,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情況?”
店小二環視了一圈,頓時明白周源所問,并沒有回答周源的問題,反而問他,“客管可是來參加無劍山莊的賞花宴?”
周源點點頭,不明所以。
“客官肯定是第一次參加無劍山莊的賞花宴。”店小二看到周源露出肯定的眼神,語氣有些激動,“客官有所不知,這賞花宴不單單是每年聞城舉辦的花園會,還是無劍山莊舉辦的比試會,每年此時都會有大量的武林人士來到此處參加比試。每年比試的前三名都可以進入無劍山莊的藏寶閣,進去挑選一件東西。據說那裏面武林秘籍、金銀財寶應有盡有。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店小二停頓下來,果然看到周源疑問的眼神。
“客官是不是覺得店裏的年輕人很多?”店小二帶着笑容。
周源點點頭。
“據說,今年的比試會不但可以得到彩頭,還可以一窺無劍山莊莊主的獨女的面容。”店小二見周源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心裏暗暗思索,莫非不是中原人,“無劍山莊莊主的唯一的女兒無花已經待字閨閣數年,無劍山莊莊主有意從比試中中挑出一位來當做女婿。”
無花?
“無花?”周源疑問,“叫無花?不是姓莫嗎?”
“是叫無花啊。”
周源撫了撫冒着黑線的額頭,忍着笑意沖着店小二說道,“把早飯端上來吧。”
【這名字是你起的?】
【不是。】
【你到底怎麽把這個世界給改了?】
【本系統無權參與虛拟世界構建,所有構建均為專業人士完成。】周源嘴角勾着微笑向三樓走去,剛剛擡頭便看到從三樓下來的卓讓。一身淡綠色的衣服顯得整個人更加清新。
“起來了?”周源将一陣忍着的笑意漏了出來。
“恩。”卓讓點點頭,看着周源的笑意,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