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走進“深度”,在侍從的帶領下推開包廂的門,周源剛剛走進一個與外面的喧鬧完全不同的安靜世界,便出現了一個清麗的女聲。
“喲!我們的周大少爺,終于出現了?”袁潔左手夾着一支煙,側躺在沙發的靠枕上,翹着一條腿,在紅色高跟鞋的襯托下妖豔而誘惑。
隔壁沙發上,始終溫柔的注視着袁潔的高大俊朗的男人穿着整潔幹淨的白襯衫,敞開的領口微微外翻,隐隐漏出健康的棕色皮膚。
對面的沙發上,一個瘦弱的男人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卻遮不住眼中的靈動,在袁潔話音剛落的時候,欣喜地開口,“阿源,你終于來了!”
袁潔晃動的腿一頓,将腿放下,身體前傾,聲音中充滿誘惑,“阿小寧,見到你袁姐姐都沒這麽高興,怎麽見到周大少就這麽高興啊?”
方寧被前傾的袁潔吓了一跳,猛地靠後,差點從沙發上跌下,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道,“學···姐,你···離我···遠···點。”
看到受驚吓的方寧,鄒坤鵬眉頭皺起,“小潔,不要鬧了!”
袁潔聽到鄒坤鵬的話語,冷哼一聲,又半躺在沙發上,沖着周源挑了挑下巴,“怎麽,周大少?還想讓人請你坐下不成?”
周源環視了一圈坐在沙發上的好友,在方寧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并未多說什麽。
鄒坤鵬見到人員到齊,點了點旁邊臺子上的按鈕,不一會包廂另一頭的方形四人餐桌上就被上好了七八道菜,“先吃飯吧!”
看到鄒坤鵬率先走到餐桌一側坐下,袁潔眉頭微蹙,轉頭在鄒坤鵬斜對角的那個位置上坐下,并且拉住邁向自己對面周源,擡擡下巴,示意他做到自己旁邊。
周源看着一身女王氣的明顯不宜招惹的袁潔,又看了看面目表情地鄒坤鵬,轉身坐在袁潔旁邊,只得微微歉意地看着好兄弟,心想,哥們啊,喜歡誰不好,喜歡母夜叉!
至于方寧,只能委屈小學弟你坐到明顯王八之氣外漏的學長身邊了!
沒有聲音,只有偶爾發出地餐具碰撞的聲音偶爾打破寧靜。
袁潔還在對之前周源把喝醉的自己丢給鄒坤鵬的事耿耿于懷,對着始作俑者的倆人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鄒坤鵬則還在剛才袁潔針對的他的怒氣中;周源因為第一次參加原身的好友聚會, 本着多說多錯的原則,自己并不開口;至于小學弟方寧,幾次張口想說話,也只能憋紅着臉看看三維學長學姐,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低頭猛吃。
“深度”其實在A市是一個另類的奇葩所在,對于頂級餐廳來說,“深度”三四層的廚師裝潢雖然在A市算是頂尖的,但是它的一二層是類似酒吧的魚龍混雜的喧鬧場所;而對于酒吧來說,這個“深度”卻又不符合酒吧的一貫作風,抛卻三四層,深度的一二層基本每個座位都可容納10人左右,而且深度對于賭博抽煙等都有嚴格的限制規定,甚至啓動會員卡模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來,但也不是有錢有權的才能進來,至少外人并不知道“深度”的會員卡的辦理标準,只能說一切全憑老板心情。
吃完飯後,方寧終于鼓起勇氣盯着高層氣壓拿着劇本跑到氣質淡然的學長周源的身邊,“學長,這個魔教教主最後的結局怎麽安排?”
周源扭頭看向方寧手中的劇本,腦中迅速将原身之前對《俠》的看法過了一遍,“摔死。”
“啊!”方寧表情呆愣,一副聽錯了的樣子,“之前學長不是說要在這個角色上表現俠之大義嗎?”
“因為他被正道人士接受,卻又被自己親手養大的人背叛,所以只能摔死了。”周源面不改色的按照原身的看法胡謅。
大概是之前的周源也同樣的不靠譜,方寧并沒有因為周源的話而有任何詫異,而是點點頭問道,“那沈憂和莫小小呢?”
“讓他倆速速雙宿雙飛,遠離群衆視線!”周源咬牙切齒。
鄒坤鵬依舊保持微微一笑的狀态,袁潔卻出乎意料地只挑眉看了周源一眼。
方寧看到學姐沒有發作,迅速地“嗯”了一聲,把劇本全部收了起來。
“老鄒,你那邊怎麽樣?”周源學着原身的口氣開口。
“一切辦好了,時間就定在了下周一。”鄒坤鵬将眼神從袁潔身上移走,看向周源,“你那邊記得把林總請來,省得媒體亂問。”
聽到“林總”倆字,袁潔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源。
周源無視掉袁潔,點頭答應。
談完所有的事情,确定電影發布會的時間,袁潔率先開着自己來時開的低調的黑色轎車離開,鄒坤鵬負責把小學弟方寧送回家,周源也獨自一人從“深度”離開。
到了家,別墅并沒有亮燈,周源看了看表,發現指針才剛幹過了9,心想也許林深還沒有回家。
打開門,突然的黑暗讓周源看不見任何東西,周源憑借直覺走到餐廳,扭身把燈打開,突亮的燈光讓周源用手擋住眼睛。
将手放開,餐桌旁坐在一個挺拔的身影,渾身彌漫着淩厲和強悍。周源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林深,心中暗暗吃驚。
看着林深面前的茶杯和似乎紋絲未動的餐桌,周源心中閃過一個想法,張口便問出,“你還沒吃飯?”
林深掩蓋住眼神中的犀利,說了句,“還沒。”
“剛剛下班嗎?”周源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幾樣林深還算愛吃的菜,開始洗菜做飯。
林深沒有說話,只是注視着周源忙碌的背影。
林深今天下午本來在外面有個會議,但是當聽到會議暫時取消的消息後,林深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繼續在公司工作,而是回到了家,這個暫時居住的場所。
看着依舊如往常一樣擺在會客廳的茶具,林深鬼使神差地坐到主位上,回憶着周源的母親曾經教過的樣子,為自己沖泡了一杯茶,目光注意到矮桌上,林深伸出一根手指在矮桌上一抹,一層細細的灰層出現在手上,林深眼神暗了暗。
這個隔間是周母生前沏茶的場所,每周周末,林父、林深、周源和周母四人都會在這裏品茶。這也是那時除卧室和書房外,唯一一個不讓清潔公司打掃的地方。周母死後,這個地方依舊延續的那時的做法,由只不過打掃的換成了李姨和周源。
李姨不在,那麽只剩周源,周源根本不會忘記打掃這個地方。
林深将茶杯放下,走上扶梯,走進了自己基本從來沒有去過幾次的三層,但是卻沒有發現幹淨如初,似乎僅僅是遺忘了那個小小的隔間。
林深任由心中情緒翻滾,走下樓梯,過去拿了一個小小的茶杯,做到餐桌旁,等着另外一個人的回來。
果然不出所料,他對自己将茶杯拿出隔間完全沒有任何表示,林深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茶杯邊緣的花紋,腦袋閃過周源和周母相處的一幕幕、回想周母死後周源對其用品的愛護,再想到周源最近的異常,林深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忘記茶間卻學會做飯,人不可能在一夕之間改變,但是如果改變了,那麽這個原因就值得尋味了。
周源依舊如中午一樣做好五份小菜,熬好粥放到林深面前,但是林深并沒有如往常一樣沉默不語地吃飯,而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自己,眼中透露着一次犀利。
周源心中一驚,不動聲色道,“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斂下眼睑,林深拿起筷子,夾起一口菜放到嘴裏,細細品嘗那揮之不去的熟悉感,但是始終不能想起到底在哪裏吃過,林深心中警覺卻想要在這份熟悉感中安下心了。
那邊周源終于發現林深的不對勁,努力回想之前周源每天的做法,才想起周源本身并不會做飯,不然也不會在袁潔口中一直是周大少爺。
周源暗暗後悔,為了完成任務,魯莽的行動。
【林深肯定已經在懷疑我了!】
【是的。】
【你早知道?】
【根據系統分析,以宿主的智商,被懷疑是遲早的事情。】
【什麽叫我的智商,你讓我一個不會演戲的人扮演一個和林深朝夕相處的人,怎麽可能不露餡?你也不看看你給我那個破外挂!影帝的演技卻只能用在拍戲中,有用嗎?】
【系統外挂是為了幫助宿主完成原身産生的任務而存在的,至于主線任務,宿主只能自行摸索。】
【你·····】周源想要職責宿主。
【宿主再不會回神,反派将疑心更大。】
周源看到林深,雖然發現林深依舊如剛才一樣,但是依舊怕繼續引起反派的懷疑,只是默默地看着林深。
林深自然是發現了周源的走神狀态,但是并沒有指出。吃完飯後,他将餐桌收拾好,準備回屋,卻被周源攔住。
“下周一是電影發布會,你可以作為投資商出席嗎?”周源并沒有忘記之前商量好的事情。
“可以。”林深應聲。
第一個世界(六)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引起林深的懷疑,但是周源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是以不變應萬變,該做飯做飯該送飯送飯。一是原身靈魂承受力有限,周源只能在這裏待三個月;二是依林深的個性,解釋反而會造成更深的懷疑。
周一,新城影視基地某五星級酒店。
袁潔、鄒坤鵬和方寧一行早早來到酒店。
新城影視基地是新城傳媒在10年前獨自籌資建設的集旅游拍攝為一體的影視城,從無人問津到如今的炙手可熱全憑新城傳媒自身規劃發展,已經成為國內知名的影視基地。
周源背靠新城傳媒,早早地就把新城傳媒中知名五星級酒店作為開機儀式的場所,并且安排好了劇組全體人員的住宿。鄒坤鵬為了幫助好友甚至動用私家關系聯系好幾大衛視為電影《俠》造勢。
盡管在被熱烈讨論的同時也遭到了影視圈資深人士和部分觀衆的質疑,但是周源和鄒坤鵬依舊我行我素。
酒店會場內,人聲鼎沸。
會場正中是一張巨大的電影宣傳劇照,劇照的正中兩個人背影相對,左邊的人微閉眼睛,長身玉立,修長的手指拿着一根蕭放在嘴邊,右邊的人紅衣白發,向後望去,右眼中似有淚珠掉落,整個人陰柔魅惑。幾乎将劇照上的其他人的色彩完全壓住,當然這也跟袁潔的自閉鋒芒相關,畢竟這是一部雙男主的武俠制作,并不着重愛情。
在雙影帝和一影後以及國內頂級傳媒公司新城傳媒的背景下,開機儀式請來的嘉賓非常多。
周源身着深藍色西裝,臉上挂着以往的俏麗微笑,整個人不同于海報上的陰柔魅惑,反而在清秀中透露着些許幹練帥氣。
鄒坤鵬穿着一概如此的黑色西裝,不同于面對袁潔時的微笑,眼中異常冷靜,神情淡漠,嚴肅莊重。若不是他一貫如此,恐怕第二天媒體就會對周源和鄒坤鵬的關系大加推測。
袁潔身着酒紅色貼身禮服,長發飄飄,精致豔麗的妝容上挂着得體的微笑,挽着周源的胳膊站在他身旁。
雖然這次開機儀式的主角是周源,但是由于新城傳媒總裁的緣故,正中間的位置也就是周源和鄒坤鵬的中間站着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林深。
本來早上林深已經穿好自己原本的黑色西裝,但是由于周源的臨時作梗,林深還是換上了周源口中的專門定做的白色西裝,平時透漏出的淩厲被掩藏,反而彌漫着斯文和清雅。
林深作為新城傳媒的總裁和周源作為電影的導演在發言期間,整個會場的氣氛一直非常融洽,但是到了記者提問環節,一些記者在提問了幾個無光緊要的問題之後,便把矛頭對準了周源,“這個月一號,有人拍到您和袁潔在停車場親密的照片,您是不是已經在和袁潔在交往中?我們通過您的校友了解到,您和袁潔在華影讀書期間一直同進同出,您對此有何回應?”
聽到記者的提問,周源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微笑,“我和袁潔一直是好友,至于照片不過是拍攝角度的問題。這次的合作也是袁潔看在多年同窗情的份上,同意參演的。”
顯然這樣的答案并不能滿足記者追求重大新聞的心情,但是連續幾個問題并沒有讓周源和袁潔有任何松口或表情變化。
突然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幹瘦男子開口,目光尖銳地看着周源,“從這月一號到昨天為止,十五天的時間,周導曾經數次去景華園等高級餐廳訂餐并且親自将幾人份的飯盒帶回公司,我們雲行八卦的記者也曾數次在早晨上班和下班的時間拍攝到您和新城傳媒林總同進同出同車出行。請問,周導有何解釋?”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使在場的所有記者都沉默了幾秒鐘,随即而來的是更加激烈的讨論和提問,甚至有人想要沖破沖破記者區的橫條。
“您真的數次和林總同進同出嗎?”
“您的此番動作是不是和電影投資相關?”
甚至有人将話筒伸到袁潔下面,“您對您的好友與公司總裁的暧昧行為有何感想?”
“您之前在《突擊》發布會上的落淚是不是與周源劈腿公司總裁有關?”
在這番狂轟亂炸之下,袁潔保持着自己溫柔的笑容,并沒有表現出平時的火爆脾氣,而是親昵的捏了捏周源的手心,目光含情地看着周源。
周源的表情也未有任何變化,只是心中問道。
【現在怎麽辦?】
【說出你們的關系。】
【這樣的話,原身之前的成就包括這次的電影都會受到很大的質疑!】
【讓媒體認為你和袁潔是真正的情侶。】
【這樣對小潔和老鄒都不公平!】
身着白色西裝的林深眼角掃過周源和袁潔互相碰觸的手心和相交的目光,心中卻并沒有如同計劃中冷眼旁觀,而是壓抑不住的怒氣翻滾,有對這些質問的記者的憤怒,也有對周源這時無視自己的憤怒。
目光淩厲地掃過面前的記者,整個人的淩厲的氣勢如刀子般,讓林深和周源面前的記者有了微微退後。
林深用刀光般的眼神盯着那個提問的瘦弱男子,冷冷地開口,“周源作為新城傳媒50%股份的持有人,我相信他非常有資格和我共同探讨新城傳媒日後的發展問題。”
周圍提問的記者震驚地停止提問,在林深的目光掃視下,慢慢退回自己的座位,而之前提問的那個男子在林深的淩厲中,氣勢低落,低頭坐下。
接下來的記者提問,林深僅僅簡單地說明了周源不想靠家中背景,想要憑借努力證明給自己的親人自己在演繹方面的天賦,便讓記者停止在這方面的提問,将所有的提問拉回正軌。
記者們雖然不太情願,但是在新城傳媒老總的威懾下,依舊決定進行暗中調查,同時也有很多人回想起最早新城傳媒的創始人就是姓周的女士。那時因為後來公司危機,林深的父親突然以丈夫的身份空降新城傳媒力挽狂瀾,将新城傳媒搖身一變變成如今的龍頭老大,慢慢地業內很多人都忘記了那個端莊美麗的女士。
以後的一切都非常順利,周源作為導演将電影的亮點和與傳統武俠電影的區別說了一遍,方寧作為第二編劇将電影中的每個角色的造型特點都進行了一一講解,最後進行了剪彩儀式。
林深的手背感受着周源掌心的溫度,看着周源明亮的眼睛,和周源一起完成了剪彩儀式。
整個開機儀式圓滿完成。
開機儀式結束後,會場內的記者并沒有走幹淨,而是四散地圍在了幾大主演的身邊。
袁潔聽着記者們關于周源身份的提問并沒有任何表示,僅僅是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偶爾說句,“是嗎?”“沒聽過啊?”反而顯得比記者知道的還少。
只是突然有記者提問,“您從華影畢業的那年,卻被傳出被富商包養,當時新聞只出現一天,就被全面壓制,請問,是周源做到的嗎?”
袁潔聽到這個問題,從來并有變化過的笑容在那一刻一絲僵硬,剛要開口,就被人猛地拉住。
鄒坤鵬自開機儀式結束後,便一直站在袁潔身邊,卻又因為袁潔之前目光含情地看着周源而憤怒,嘴上敷衍着記者的問題,心思在袁潔那邊流轉,幾乎在那個記者問出的同時,便站到了袁潔身邊,冷冷地地注視那人,不同于林深的鋒利,而是渾身散發的重壓。
“你是哪個周刊的記者?你們主編是誰?這種已經被證實是污蔑的新聞,是誰讓你提出來了?”鄒坤鵬掃視了一圈那人,嘴唇勾起,“沈主編?還是李總?”
那個記者聽到鄒坤鵬的話說了聲抱歉,便迅速走掉,其他幾個記者也迅速離去。
袁潔看着記者遠去的身影,眉頭微蹙,渾身氣勢大開,竟不遜于鄒坤鵬,冷笑道,“污蔑?好一個污蔑!”
說罷,轉身離去。
另一半,本來正在接受采訪的周源,聽到徐豐元在耳邊的話語之後,急忙趕到酒店準備的休息室。
07號休息室內空無一人,林深坐在的沙發上,冷着一張臉,聽到門開的聲音,眼底劃過一抹光芒。
周源打聽到林深所在的位置,一開門便看到林深坐在那邊。
“怎麽突然決定要住在影視城呢?”周源通過這15天的相處已深知對方的話少,雖然心裏很高興,也率先開口。
“這幾年沒有關注過影視城的發展,”林深擡頭看了周源一眼,看到周源坐在自己面前,“準備住一陣子。”
“那公司呢?”
“自會有人将文件送到,”林深繼續說道,“其他事情我會處理。”
周源看着似乎不會變卦的林深,猶豫着開口,“你住在哪裏?”
“五層”林深看似無意地說道,“你也住五層。”
“啊?”聽到此話,周源驚訝的看着林深。
林深看着周源,眼神沉穩,“你忘了我們小的時候曾經住過一段時間嗎?”
周源“奧”了一聲,便找要安排好住宿的借口匆匆離去。
【早就讓你好好吸收原身的記憶!】往常那冰冷的機械聲似乎帶着點傲嬌。
第一個世界(七)
酒店頂層。
細長的手指緩慢而有節奏的敲打着沙發的扶手,林深微微勾起薄如刀削的嘴唇,左手随意地翻着面前那一打各式各樣的報紙周刊,舉止間散發着慵懶而強勢的氣勢。
将手中的雜志随意丢在面前的茶幾上,渾身氣勢一變,嘴唇輕啓,“進來。”
一個黑色西裝的男子開門進來,恭恭敬敬地将一沓文件放在林深面前,把那打雜志報紙拿好,轉身走出房門,将門輕輕關住。
林深一目十行地看着面前的這份今年的新人培養計劃。
萬柯,《俠》選角入選後簽入新城,19歲,華影畢業,在電影《俠》中飾演丁讓。
林深挑了挑眉,想起這個角色的定位,魔教教主的徒弟。
随手在文件上簽下名字,林深将文件扔到一邊,拿起其他的文件開始批閱。
酒店會場內。
依舊是昨天開機儀式的場所,但是這邊的布置卻起了明顯了變化。整個會場被分區管理,左側的整個部分分類良好的放着拍戲用的瑣碎的東西,會長左側入口的一排房間,分別貼着服裝、道具等等标簽。
雖然新城影視基地中有着專門的置物間,但是由于離劇組所在地比較遠,不如酒店所在的位置方便,所以周源直接決定将酒店會場以及旁邊的一系列房間改成置物間,如果是昨天身份曝光之前,周源肯定不會這麽做,但是依然身份已經曝光了,那麽就怎麽省事怎麽來了。
至于最後造成什麽問題,那就等原主回來後解決,反正戲拍好了就成。
會場右側,周源指揮着助手,将各個角色的最終版劇本和拍攝時間表弄好,交給各個經濟人或助理。之後自己親自到首先要用到的1號拍攝場地,把一切事宜确定下來,只等着第二天清晨的開工。
當天晚上,周源終于安頓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和幾個新演員探讨了一下角色,等回到酒店頂層的時候,發現餐桌上已經做好了晚飯,而系統口中的終極反派,穿着一身藍底睡衣,腳踏布拖,身上圍着一個碎花圍裙。
看到自己完全無法想象的畫風,周源讷讷地挪到餐桌旁邊,一條圍裙被人随意地搭在餐椅上,林深在周源對面坐下,注視着周源。
周源幹笑了兩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口清蒸魚放在嘴裏,魚香四溢。
心中驚喜異常,周源壯着膽子,伸手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林深碗裏,忐忑地看着林深。
看了眼面前的魚肉,林深微擡腦袋,注意到周源緊張到微微握緊的手指,眸子波光流轉,輕輕地拿起右手邊的筷子,将魚肉夾到嘴裏,微笑着咀嚼咽下。
伸手将菜夾給周源,林深語氣輕柔,“哥哥。”
周源拿碗的手一頓,從未體驗過的複雜情緒在心裏翻滾,幾次将嘴張開,卻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僅僅嗯了一聲。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周源空閑的時候,就會在套房內的廚房中将飯菜燒好,等着林深一起吃飯。如果周源很忙,林深就會自己親自動手燒飯。周源回來晚了,甚至可以看見林深房間透出的燈光。
周源和林深似乎真正開啓了兄弟間相處的模式。
3號拍攝場地。
七八個攝像機全方位地拍攝着。
莫小小哭泣着向前跑着,精致的服裝有些許淩亂,發絲飄揚。
一個俊美儒雅的身影快步追上前方的女生,修長的手将她拉住,摟在懷中。
莫小小用力想要掙脫沈憂的擁抱,卻困于對方的力氣,無法擺脫,只得強忍着淚水,倔強的扭頭不看沈憂。
沈憂看着心愛之人強忍着流淚的模樣,心如針紮般難受,忍不住憐惜而又虔誠的輕吻對方的眼角,低聲傾訴,“我愛你。”
顯示屏前面,幾個身影坐在那邊。
副導演看着多出來的親吻,剛想喊停,就被周源拉住。
周源擺擺手,讓攝影師将這個場景加入特寫。
莫小小在沈憂親吻的瞬間,身體僵硬,猛地掙脫開沈憂的束縛,随即伸手重重地打了沈憂一巴掌。
沈憂被打的頭部微微右偏,五個手指印赫然出現在臉上。
劇組的工作人員震驚地看着面前的這一幕,甚至有幾位女工作人員險些尖叫,卻被周源冷冽的目光頓住。
幾個新晉演員更是驚吓着看着面前的影後和影帝,有人想要偷偷拍照,卻被人拉住。
而深知幾人狀況的幾個大牌經紀人則是沉默不語,深知連臉色都未曾有變化。
鄒坤鵬感受到臉頰傳來的疼痛,心裏卻有一股喜悅流過,這是自那件事以後袁潔第一次動手打自己。即使是在拍戲中,鄒坤鵬依舊覺得高興。
拉住袁潔異常柔軟的手,鄒坤鵬的聲音帶着歉意,“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
袁潔幾次用力掙脫,都沒甩開鄒坤鵬的手,臉上挂着不屑的表情,冷冷地開口,“現在道歉有用嗎?不要再為你的懦弱尋找借口。”
不明真相的衆人看着兩人的表演,聽着兩人的臺詞,雖然覺得跟劇情無比吻合和劇本也相差無幾,但是也總是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聽着冷刺骨的聲音,鄒坤鵬穩下心神,往日硬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一絲軟弱,“我現在就去和父母坦白,今生今世非卿不娶。”
“用不到!我早已經不再對你懷有任何奢望。”袁潔靜靜地注視着鄒坤鵬,壓制住眼底的那一絲心疼,冷漠地說道。
“只願今生今世,與君不複相見。”
說罷,轉身離去,留給一個故作堅強的身影。
将最後一幕演出來,袁潔直接走到更衣間,換了一件女仔短褲和一件簡單T恤,坐上保姆車揚長離去。
鄒坤鵬依舊站在場地中間,故作堅強的背影有着化不開了傷感。
周源喊了一句“收工”,劇組工作人員開始将所有的裝備弄好。
周源快步走到鄒坤鵬身旁,輕輕地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換衣服喝酒去。”
發給林深一條告知的短信,周源拉着明顯失魂落魄的鄒坤鵬去了新城影視城內的一家比較偏僻的酒吧。
酒店頂層。
俊美的男人将晚上的宵夜做好放到餐桌上,感覺到手機的震動,用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話,手指捏緊。
愣了片刻,将餐桌上所有的飯菜倒進垃圾箱內。
這是一家很有情調的小酒吧,裝修的非常典雅。一進門便是一個具有古典意味的走廊,走廊兩側刻着唐朝時期的宴會圖。穿過走廊,大廳的中間,幾個打扮幹淨的少年清新的嗓音唱着動聽的民謠,周圍都是些木質的桌椅,,一個個坐滿了人。
在這家酒吧一個特殊的隐秘地段。
五官明朗的英俊男子和一位長相清秀的男子坐在一起,兩人面前橫七豎八的10幾個酒瓶。
“小潔是不是喜歡你?”俊朗男子臉色低沉,只有聲音的嘶啞顯出一點喝醉酒的痕跡。
周源拿着一瓶酒,直接喝下幾口,平時白皙的臉上現在一片通紅,鄙夷地看了鄒坤鵬一眼,“母夜叉怎麽可能喜歡我!估計又要整我了。”說完,用身子擠了擠鄒坤鵬,讓他給自己讓地。
“小潔現在連眼神都不給我一個,更別說整人。”鄒坤鵬站起身,躺在隔壁的木質長椅上,半眯眼睛。
“那是你太笨了。”周源晃晃腦袋,歪靠在木椅上,似乎将要睡着。
過了許久,又張嘴說道,“對付這麽要強的女人,你就得不要臉才行。”
黑暗中,林深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
對面的鐘聲一聲一聲地響着,“咚”的一聲,鐘聲綿長。
林深擡頭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眼中一片冷酷。
撥出電話,聽着電話裏那句“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心中的黑暗再也無法壓制。
【叮!叮!叮!宿主請注意!宿主請注意!反派黑化開啓!若不及時阻止,宿主将面臨靈魂囚禁的後果!】
刺耳的機械聲在腦中回蕩,周源捂着腦袋從醉酒中驚醒。
【閉嘴!】周源沖着系統大吼。
【反派黑化開啓,宿主若不及時組織,将面臨靈魂囚禁的後果!】
【什麽?】周源猛地清醒,沖着系統問道,得到的确實一片寂靜。
周源心裏一陣煩躁,自穿越以來第一次整整感受到任務的迫切性,他坐起身來,看着依舊在酒醉中的鄒坤鵬,費力地扶起他,向外走去。
走上新城影視城通宵營業的觀景車,周源将鄒坤鵬安頓好,自己随着車子的晃動腦袋一陣陣頭暈。
讓鄒坤鵬的經紀人将其帶走。周源坐上了通往頂層的電梯,晃晃悠悠地進了新城總裁專用的套房,屋內一片漆黑。
反派兩個字在周源腦中搖擺,周源還為适應黑暗,就憑借着記憶向林深的房間走去。還未走幾步,就猛地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感受到對方的胸膛透過來得熟悉感,一直強撐着暈沉沉腦袋的周源終于支撐不住,靠在對方的肩膀上,穩穩地睡去。
林深黑亮的眼睛注視着對方柔軟的頭發,感受到對方信任的擁抱,心中的黑暗在一瞬間撤離。
【叮!危險解除!】
第一個世界(八)
林深靜靜地注視着醉酒的周源,月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揮灑在周源睡着的側臉上,寧靜又安詳。
讓周源的雙手環住自己的脖子,左手摟着周源的後背,右手拖住周源的雙腿,以公主抱的形式将周源帶回他自己的房間。
林深輕輕地将周源放到床上,轉身将要離去,眼角掃過周源微微皺起的眉頭,腦中猛然閃過前幾天的場景。
周源将想要進廚房的林深趕了出去,微笑着說,“我是你哥哥,當然要照顧你啊!”
心中那緊緊繃着的弦終于斷掉,明白了自己之前為什麽如此憤怒。親人,這是林深自出生以來冷眼旁觀世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擁有親人的感覺。
會想要吃對方做的菜,會擔心對方,會等待對方,會因為對方的不注意安全而生氣。
細致地描繪周源墨色的眉毛,手緩緩下滑順着鼻梁撫到嘴唇,描繪着那線條性感的嘴唇下巴,将其深深地記入腦海,林深告訴自己,“這也許就是親人,即使他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看着周源不舒服的扭動,林深看了看周源,又看了看浴室的門,慢慢地将周源的襯衫扣子一個個解開,脫下,又不熟練地将對方的褲子脫下。
林深将只剩一條內褲的周源抱進浴缸,慢慢地放出熱水。拿起一條毛巾,慢慢地為對方擦身,最後手指停留在內褲的邊緣,遲遲不肯落下。
費力地将周源的內褲脫下,把浴缸的水放掉,為他擦幹淨身子,林深回想起自己的父親和周母糾結的初戀,不禁覺得,親人有的時候也代表着麻煩。
第二天清晨,清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