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甘的設想
除夕的那一晚,許連臻一個人靜靜地在空空蕩蕩的餐廳吃飯。她看着熱氣騰騰的幾個菜,每個揀了一筷,然後吃了滿滿一碗飯。
這個世界,如果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話,更沒人會珍惜你了。就算一個人,還是要盡量幸福地活着。
窗外,萬家燈火,熱熱烈烈的煙花聲不斷響起。一大朵一大朵,在空中肆意盛開,然後再落下,一地塵埃。
外面這樣熱鬧!
許連臻抱着抱枕,站在窗口,一直站到腳麻木。以前,還有小白陪着她,如今真的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了。
蔣家大宅裏的蔣正楠按着規矩,吃飯後,全家圍爐。
黑暗的天空裏有煙花此起彼伏地閃爍。蔣正楠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靜靜地仰望天空中極致盛開又迅速墜落的朵朵塵埃。
他轉頭,視線落在高幾上的車鑰匙上,停駐了片刻,又再度移開視線。一個晚上,他無數次想拿起車鑰匙,回自己的別墅,回那個有她的家裏。可是這個念頭湧起的下一秒,他腦海中總會浮現起手機裏頭兩人相擁的那一張照片。
別傻了,蔣正楠。他冷冷哂笑。
那個晚上,他最終還是沒有擡步。
許連臻在年初一中午下樓吃飯的時候,看到蔣正楠的司機候在客廳。她一愣,難道他回來了?
司機客氣地喚了她一聲:“許小姐,新年快樂。”許連臻也微笑着說了句“新年快樂”。話音還沒落,便看見管家先生從樓上提了蔣正楠的旅行箱下來,交給司機。許連臻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現在的日子,他多半是要去陽光普照的地方度假的。
初四那天,蔣正璇約她吃飯。那天天氣陰冷陰冷的,蔣正璇進了餐廳一邊脫外套一邊道:“唉,這陰冷的鬼天氣,早知道就跟我哥去澳大利亞了……”
蔣正璇的話音在半空中緊急剎車。她見許連臻神色平靜,大約是沒有聽見,暗自慶幸自己至少沒有說大哥是和錢小姐一起去度假的。急忙扯開話題:“晚上有xxx的新年音樂會,我們去聽吧。”
許連臻微笑:“好啊。”
事實上,蔣正璇第一天知道大哥蔣正楠跟錢會詩在約會的時候,趁某天蔣正楠回蔣家大宅,便拉着蔣正楠道:“哥,你到我房間來一下。”
蔣正楠跟着她上樓,含笑問道:“怎麽了?”蔣正璇沒理他,只說了一句:“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蔣正楠見她極為慎重地關了門,不免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到底怎麽了?”
“昨天我跟連臻一起吃飯,我看到她最近瘦了很多……”
蔣正璇說到這裏,帶着譴責的神情認真地看着蔣正楠,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大哥,你跟連臻到底是怎麽回事?”蔣正楠倒沒料到她問的是這件事情:“什麽怎麽回事?你想問什麽?還是……”還是許連臻跟正璇說了什麽?
蔣正璇追問他:“大哥,連臻她知不知道你跟錢小姐的事情?”蔣正楠沒有回答。
“連臻她不知道是不是?她不知道你跟錢小姐是通過家中長輩介紹認識,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對不對?”
一想到許連臻每次看到他時都低眉垂眼的那副永遠淡然的表情,蔣正楠無聲扯了扯嘴角,冷聲:“她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麽樣?”
蔣正璇嘆了口氣,很認真地道:“大哥,請你不要這樣對連臻。
“我跟連臻也相處了這麽久,我知道她的為人。大哥,如果你不喜歡她,就請你不要傷害她。
“哥,我知道你有很多女朋友,少她一個也無所謂。換了別的人,我今天也不會跟你談這個問題。但是連臻,連臻不行,她是我的朋友。”
蔣正楠看着自己的妹妹,久久沒有言語。
蔣正璇輕聲道:“大哥,既然你準備跟錢小姐好好談戀愛,不出意外的話,你也會跟她結婚。那麽,你又何必……”
蔣正楠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你放心吧,大哥知道怎麽做。”自己這個妹子一直這麽地單純善良,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讓她這麽單純善良下去。
擁着不情不願的蔣正璇出了房間:“走吧,我們下去了。否則,媽要上來了。”
蔣母陸歌卿見兩人下樓,笑吟吟地嗔怪道:“你們兩個跑哪裏去了?蘭姨待地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清蒸魚。”
兒子居然真的在跟錢家的小女兒約會,蔣母陸歌卿自然是又驚又喜。要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素來愛玩,最讨厭的便是所謂門當戶對的交往。以往多少次相親,到最後都無果。這次原本蔣母也沒抱什麽希望,結果卻來了這麽一個大驚喜。
許連臻其實是從蔣正楠這麽無意的一句話中,知道蔣正楠去了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陽光明媚的海灘,不知道他會和誰一起海釣?又會是誰和他在一起手牽着手漫步沙灘?不知道他會不會在沙灘上一遍一遍寫那個人的名字?
許連臻知道自己執念了。不應該去想的。
那天晚上,她默背幾十遍的《心經》,才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春節後正式上班第一天,看到蔣正楠,大約曬了過多太陽浴的緣故,膚色已呈古銅色。
W省各個公司上班第一天都有老板給下屬發紅包的慣例,盛世自然也不例外。他們總裁辦這一層,據說每年都是蔣正楠親自發的。今年亦是。
蔣正楠遞給她紅包的時候,重複着同樣的話:“許小姐,新年快樂。”目光掃過許連臻的時候,并無半點停頓,仿佛她就是手下一名極其普通的員工而已。
許連臻低垂着頭,她的視線唯一可以看見的是他拿着紅包的那一只手,手指修長。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接過:“謝謝。”沒等她的話音落下,蔣正楠已經把紅包遞給了邊上的人員:“李小姐,新年快樂。”
紅包正面有一條迎風起航的帆船,寓意着一帆風順的吉祥。以往每頓年夜飯後,父親許牟坤都會給她封一個鼓鼓的紅包。她嘻嘻笑着接過,然後摟着父親的脖子,來回地晃:“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最疼我。”惠姨就會一邊遞給她一邊打趣:“哎呀,這麽說來,我這個紅包就省下了……”她當然知道惠姨是逗她的,于是便會甜甜地賣口乖:“惠姨對我一樣好。”
許連臻回過神的時候,蔣正楠已經發完紅包了。陳秘書在邊上說話:“我就倚老賣老一下,代表大家謝謝老板今天的開門紅。也希望我們盛世在老板的帶領下,越來越紅火。我們大家呢,也跟着水漲船高!”
說完後,大家鼓掌,儀式結束。跟一切故事的結束一樣,一點波瀾也沒有。
過年上班後,許連臻也再沒有在別墅看到過蔣正楠。
最近這段時間的許連臻,連煮咖啡的工作也是偶爾為之。熱戀中的人大都喜歡時時刻刻膩在一起。而錢小姐沖得一手好咖啡,且會毫不吝啬地與辦公室裏頭的衆人分享。許連臻也曾有幸嘗到過。奶和咖啡的完美融合,只要品嘗過的人就不會忘記。
這天午餐時分,宣曉意偷偷拿了一本八卦雜志到了連臻的辦公室。
宣曉意攤開雜志,推到她面前:“看,最新的雜志爆料。我們Boss和錢小姐過年在澳大利亞度假,雜志記者拍到了兩人推着車從機場出來的照片。”
原來與他在沙灘上手牽手的是錢小姐!那他會不會也一遍一遍地寫錢小姐的名字呢?他會不會在漫天星光下吻錢小姐呢?
許連臻知道自己不應該想這個問題,可是她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确實是這個,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于是,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雜志上。
照片裏頭的兩人一身休閑裝扮,俱戴了墨鏡,俊男美女,氣場十足,一點也不亞于明星的街拍照。蔣正楠一手推着行李車,雖沒有特別的親密動作,但雜志記者各種角度的偷拍,讀者包括許連臻都能對兩人的“熱戀”一目了然。雜志甚至從兩人戴的同款情侶戒指上得出兩人好事将近的結論。
雜志放大了兩人的情侶戒指,并作了詳細說明,是某某大牌設計師設計的限量款,全球才十款。甚至列了很多蔣正楠過往佩戴的腕表等配件,标明蔣正楠對此設計師的偏愛。甚至還附了一張蔣正璇的照片,說她頸上戴的,也是出自此大牌設計師的設計,全球獨一無二。
許連臻的視線落在雜志上,不知怎麽就想起了他曾經送給自己的那條項鏈。那段時間他曾經送過她不少禮物,可是所有的物件中,就那條J字形的項鏈,是他親自給她戴上去的,并說不準她取下來。
如今一對比,才有些了然,那條J字形的項鏈,大概也是出自這個設計師的。
下午的時候,內線電話響了起來,蔣正楠吩咐道:“許小姐,請過來一下。”
敲門而進,蔣正楠遞給了她一張名片:“麻煩你幫我跟這位肖醫生聯系一下,他下個月從美國回來作交流,将在洛海待半個月,說我下個月底25日後都有空。請他排一個時間給我做手術。”
手術?許連臻擡頭,慢了半拍地從蔣正楠手裏接過名片。看清楚名片上的擡頭,心底這才松了口氣,原來是整形醫生。
他要去整形,要去把那場車禍所留下的疤痕都整去。
只有戀愛中的人才會特別注意自己的外貌,看來他真的愛上錢小姐。他與錢小姐兩人彼此相愛。
相愛!許連臻愣了片刻!多美好的詞啊!
她從自己的舌尖嘗到了難言的苦澀味道。
蔣正楠手術前一天的晚上,許連臻下樓用晚餐的時候,很奇怪地發現他居然已經端坐在餐廳了。
春節到現在,許連臻從來沒有在他的屋子裏見過他,更不用說兩人面對面坐着吃飯了。
兩人都在的話,廚房按常規上五菜一湯,此刻已經熱氣騰騰地擺在餐桌上了。
許連臻坐了下來,心想:明天下午的手術,前十二個鐘頭是不能吃東西的。他這頓估計是手術前的最後一頓晚餐了……忽然又覺得自己有毛病,好端端的怎麽會想到最後一頓晚餐呢!多不吉利!
兩人也不言語,也算真真應和了古人的“食不言,寝不語”。許連臻像往常一樣,只用了一碗飯,見蔣正楠還在吃,倒也不好起身。一直等到他放下了碗筷,她才起身:“蔣先生……”
蔣正楠擡頭瞧着她,淡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眼神倒有一絲說不出的奇怪。許連臻忽然覺得有些話實在無法說下去,就如同有一些底線是不能觸碰的一樣,她停頓了數秒,說出口的只是:“晚安。”
蔣正楠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握着餐椅的手青筋突起。她明知道明天他要去做手術,居然可以不聞不問到如此地步。
蔣正楠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有嚴重的自虐傾向了,來的路上就明知道是這樣子的結果,卻還是不甘心,一定要像頭蠻牛一樣撞到了牆上,才會知道疼。
那天晚上,許連臻一直無法入睡。只要一閉眼,就會憶起當日蔣正楠滿臉鮮血的模樣,那種心髒都要從胸腔中跳出來的害怕,她至今清晰地記得。
在大雁的時候,她在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曾恨過自己,為什麽要離開?如果當時她堅決不離開,她說話不算話,她不履行諾言,蔣夫人又能如何呢?
可是清醒的時候,她就會無聲嘲笑自己那無比荒謬可笑的念頭。
他把她留在身邊,不過只是用習慣了而已。她又以什麽身份恬不知恥地留下來呢?
許連臻怎麽也靜不下來,到後來知道自己實在是無法睡着了,索性就起來。在衣櫃的最角落裏頭,找出壓在最下面的那個盒子。打開,取出了那件染血的衣服。
如果說她曾從他身邊帶走過某物的話,那麽大概就是這個了。這是他留過給她的唯一的真實。
她打開手機,點開一張從論壇上翻拍下來的照片。照片裏頭的蔣正楠身處在某個大型會議上,側着臉,臉上的疤痕明顯,視線落在遠處,表情收斂。
明天之後,這樣的他就會成為永遠的過去。
蔣正楠去做整形手術那天,許連臻如常上班,後來輾轉聽說錢小姐一直守候在手術室外面。
許連臻再見到蔣正楠的時候,他臉上的疤痕已呈淡粉色,若不細瞧,絕對看不出他臉上曾有過那麽長的一條疤。
賀君打了內線給許連臻:“許小姐,下午有沒有空?”其實是客套話,許連臻怎麽會沒空。于是賀君在得到她肯定答複後,客氣地道:“那可不可以麻煩許小姐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
許連臻與賀君在等電梯的時候,便看到錢小姐挽着蔣正楠的手,緩步從辦公室方向而來。
許連臻自動自覺地後退兩步,隐在賀君身後。賀君恭敬地開口:“蔣先生,錢小姐。”
電梯“叮”一聲到了所在樓層。蔣正楠拉着錢會詩的手進了專屬電梯,淡聲道:“一起進來吧。”
在盛世所有的員工中,也只有身為特助的賀君平時是搭蔣正楠的專屬電梯上下的。可是此時,再怎麽也不可能不識相到這種程度。賀君趕忙欠了欠身:“我和許小姐搭下一部。”
許連臻低頭垂眸靜靜地瞧着地面,地面是用大理石鋪成的,幹淨光亮。眼角的餘光亦可以看到他在電梯裏頭那雙光潔锃亮的男士皮鞋。電梯門一點一點合攏,許連臻的眸光微微上揚,便看到了電梯關上前的最後一個畫面:那十指緊扣的雙手。下一秒鐘,兩扇電梯鋼門緩緩閉合,鏡子般清冷地倒映着她和賀君的影子。
許連臻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句話,據說情人間牽手比擁抱更為親密。因為牽手的時候十指交纏,每根手指都直通彼此的心髒。
默默地上了車,一直到下車,才知道是一個公寓樓盤。那個時候,許連臻還傻乎乎地跟在賀君後面,以為有什麽工作方面的事情要交代她。
結果,賀君當着她的面打開了一套公寓的門,招呼着她進去:“許小姐,你看看,喜不喜歡這樣的設計和裝修風格?”
許連臻愣愣地擡頭望着賀君,一瞬間并不明白他的話。
賀君移開目光,竟不願與她對視:“蔣先生說,如果許小姐喜歡的話,下午就可搬過來。”
那一刻,許連臻渾身冰冷地反應了過來,也終于明白賀君帶她來的目的。
是蔣正楠想讓她搬離!
她應該慶幸喜悅的。她應該開心的!在她與蔣正楠那段奇奇怪怪的關系裏面,只有他肯放手,她才能真正自由。
許連臻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響起,空洞洞的:“賀先生,如果不喜歡的話,還有其她選擇嗎?”
賀君嘴角微動:“許小姐還有其他樓盤和戶型可以任意挑選……”
許連臻臉上露出一個缥缈嘲諷的笑容。然後環顧四周,眼前像罩了一層簾子般的影影綽綽。可許連臻還是很認真地走了一個形式,一一看過屋內所有的空間,客廳、餐廳、廚房、主卧、更衣室、次卧、書房、花臺、陽臺等等。然後她才露出一個“極度滿意”的笑容:“這裏很漂亮,我很喜歡。你幫我謝謝蔣先生。”
謝謝他,把她如此推離!讓她從此可以不看不聞!
她會和過去一樣,像鴕鳥般将頭埋在沙子裏,讓時間慢慢過去,讓所有一切都慢慢過去。
于是,許連臻就不客氣地請賀君幫忙,将她所有的物品都搬了過來。其實她的物品并不多,稍微整理一下,随時都可以離開。
賀君将三個箱子都搬了上來。許連臻站在門口,不停道謝:“賀先生,真是太麻煩你了。”堂堂盛世集團的頂級特助給她幹這種苦力活,也實在太委屈他了。
賀君只點了點頭,頓了頓,才道:“許小姐,那我先告辭了。”賀君到了樓下,靠在車子上仰望着十二樓清亮的光線,撥通了蔣正楠的電話:“蔣先生,許小姐已經在公寓住下了。”
電話那頭許久才有聲音傳來:“她說什麽?”
賀君緩緩道:“許小姐說公寓很漂亮,她很喜歡。她讓我歇歇蔣先生。”
那頭再沒有任何聲息傳來。賀君知道Boss已經切斷了通話。
許連臻反鎖上大門,偌大的公寓裏頭,只有她一個人。她拆開了所有的箱子,整理衣物用品。此刻大約只有忙碌,才能讓她刻意地不去想起他。
一直忙碌到深夜三點多,環顧四周,陌生的裝修,陌生的擺設……無一不是陌生的。許連臻筋疲力盡地跪坐在地毯上,頹然無力地将頭擱在柔軟的沙發上。
這個世界又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是他威脅強迫她來的。然後又将她生生推離。
他從不知道嗎?她也會疼的。
同一時間的蔣正楠辦公室裏,亦是漆黑一片,蔣正楠就放任自己沉溺在這一片悄無聲息的黑暗中。
她說她很喜歡。她說謝謝蔣先生。
蔣正楠心頭湧起了排山倒海一樣的憤怒和無人可說的哀涼。因為她不在乎,她從頭到尾不在乎。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更不過說愛了。她愛的那個人,自始至終,從頭到尾,一直是葉英章。
所以她會與葉英章偷偷見面,偷偷逛街。所以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和錢會詩在一起,無論什麽親密舉動,無論多少天不回家,甚至他動手術,他讓她搬出去,她都不會有一點感覺。
她估計想離開已經想了很久了,所以賀君一帶她去公離,她就以火箭般的速度立刻将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只有他,只有他這個傻瓜。傻得以為兩人糾纏了這麽久,她對他總會有些不同,所以想利用別的女人去刺激她。傻得以為她對他總有那麽一點點關心,所以刻意在手術前一天晚上回家。
蔣正楠啊蔣正楠,你這個白癡。
其實他早就明白了的。她若是對他有一點感覺,當年就不會在他重傷之時離去了。
可是明白歸明白。他總是不甘的。因為不甘,所以利用各種能利用的,威脅利誘她回來。可是直到如今,他得到的是什麽呢?
蔣正楠冷冷地苦笑,眼裏的光一分一分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