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奈的彷徨 (1)
很多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生活中确實有一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被上天所眷顧……
這天早晨醒來,許連臻擁被懶懶地坐起身,視線忽地落在了床頭櫃上,那裏放了一部嶄新的手機……還有一張銀行卡。
她無聲苦笑,是因為葉英章和蔣正璇訂了婚,好事将近的緣故吧。她現在居然允許她與外界聯系了。
她呆呆地看了半天,也不想去觸碰。她還有誰可以聯系呢?同學?以前是有一兩個相對要好的,可是早已經失去聯系了。同事?在飯店裏的時候,由于自己那個時候自閉的緣故,自然沒有交到什麽比較要好的朋友。在服裝店的時候,孟靜店長、燕然應該可以算是朋友吧,可是她平白無故地失蹤了,如今又聯系她們,解釋都是個問題。
正在她胡思亂想間,手機鈴聲猛的響了起來,她盯了半晌,終于是滑開解鎖鍵接聽了起來。竟然是蔣正楠,第一次隔着電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竟覺得陌生如許:“璇璇說要約你一起逛街,我已經把你的號碼給她了,她等下就會聯系你。”
許連臻輕“嗯”了一聲。蔣正楠的聲音微頓:“你把卡帶着。”
挂了電話後,許連臻起身梳洗。她也沒有多瞧那張卡一眼,一直到後來才知道,這張是他的附屬卡。
剛梳洗好,連衣服也還沒換,蔣正璇已經打電話過來了:“連臻,我是璇璇。有空嗎?陪我去逛街吧,我已經在過來接你的路上了。”
一連串的話語,也不容她說不。
後來,她就被蔣正璇拉着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蔣正璇年輕貌美身材好,任何款式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漂亮之極。很快的,手裏也被大包小包給塞滿了。
蔣正璇璇興高采烈地發表言論:“女人啊,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對自己好點。所以無論開心或者不開心,都一定要逛街的。開心呢,就買衣服慶祝。不開心呢,就買衣服發洩。”
她見許連臻逛了許久一件收獲也沒有,便笑嘻嘻地道:“你啊,也不用幫我哥哥省錢。他啊,什麽都不多,多的就只剩錢了……”
蔣正璇嬌嬌的聲音停了下來,視線落在了許連臻身後,許連臻轉頭,看見了一個衣着彬彬的男子與幾個人站在不遠處。那人也正望着她們,正是蔣正楠的好友之一,那天半夜闖入她房間的另外一個人,如今陽光下仔細一看更顯得霸氣隐隐。
那人緩緩地走了過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氣勢:“璇璇。”蔣正璇甜甜一笑:“聶大哥,好久不見啊。”
聶重之淡淡地道:“逛街呢?逛好沒?我送你們回家。”
蔣正璇嘟着嘴道:“還沒有,我們還要繼續呢。”聶重之嘴角微勾:“”那好吧,你們慢慢逛。轉頭朝許連臻客氣颔首:“再見。”說罷,上了自己的車子離去。
蔣正璇挽起了許連臻的手道:“我們走吧,去那家吧。”
逛啊逛的,就逛到了連臻以前工作的品牌衣服店。許連臻隔了馬路,遠遠遙望,隐約可以看到孟靜店長和何燕然的身影。
蔣正璇見許連臻怔怔的神色,道:“連臻,你喜歡那家店嗎?我們去瞧瞧。”許連臻淺笑搖頭:“還是算了,不去了。”她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孟姐、燕然她們解釋為什麽很突然地不做了之類的。
蔣正璇拉起她的手,笑意可人:“來啊,走吧。”許連臻見她盛意拳拳,倒也不好意思拒絕。除了不知道解釋外,她倒真的挺想見見孟靜店長和燕然她們的,就算李麗麗,她這段時間也會經常想起。
蔣正璇興沖沖地拉着她的手,也沒注意到左側行駛而來的車子。許連臻發覺不對的那一瞬間,條件反射一般地一把将蔣正璇推了開去,她自己則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子直直地朝她沖了過來。
只聽“哧”一聲長而尖銳的剎車聲,有張嬌豔動人的臉探出了車窗,怒道:“你們找死啊!沒長眼睛啊!沒看到紅燈啊!”
許連臻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離斜着的車身不過十來公分的距離。她本來腦中一片空白還不覺得什麽,此刻一回神,就覺得自己雙腳酸軟如泥,無法支撐自己。她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蔣正璇臉色雪白地跑了過來,攙扶起她,亦自驚魂未定:“連臻,你沒事吧。”連臻搖頭,表示沒事。
那車上的美女也不下車,盛氣淩人地道:“你們還不讓開!好狗不擋道!”
蔣正璇慢慢擡頭盯着那女子:“你再說一遍!”
那美女側着頭斜睨了她一眼:“我說我趕時間,還不給我讓開。你兇什麽兇啊,是你們自己闖紅燈。”
圍着她們的人群叽叽喳喳地說了起來。
這個說:“沒闖嘛,剛剛是綠的。”
那個說:“好像又是紅燈。”
有的說:“那寶馬車開得也太快了……”
有的說:“反正大家都沒有受傷,算了算了,和氣生財。”
也有的說:“打110報警吧。這種事情還是讓警察處理比較好……”
許連臻也知道這事情也極難說清楚,她們方才走的時候是綠燈,可是走了幾步就跳成了紅燈。一般車輛遇到這種情況,自然也會讓行人先通過。但顯然這位香車美女不能列入一把人的行列。
許連臻也不想多生事端,想着息事寧人算了,拉了拉蔣正璇的手臂,低聲勸道:“算了,算了,反正我們都沒事。”
蔣正璇冷冷地道:“這位小姐,我看你人長得好看,但素質實在不怎麽樣。以為開了一輛好車,人就高尚了嗎?我們可能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交通規則表明,車子在過十字路口的時候,一定要減速。但是看你剛剛的速度,絕對超過70邁,不是嗎?怎麽樣,要不要我們叫警察來評理?”
許連臻第一次見到這樣板着臉的蔣正璇,居然有幾分像面無表情地蔣正楠。不愧是親兄妹啊,這麽看去,冷然高傲,倒真讓人覺得不可小瞧。
那美貌女人見狀,忽然“嗤”聲冷笑,推開車門,款款下車:“這麽說,還是我的不對嗎!這裏可是有好些人能夠證明你們兩個闖了紅燈!再說了,我是開好車,我開好車犯着你了嗎?”
許連臻此刻已經從方才的心驚肉跳中恢複了過來,勸蔣正璇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難不成你真準備拿這麽多東西去交警大隊啊?何況我們也沒受傷之類的,就算去了,處理的人多半也是讓我們和解的。算了,我們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
蔣正璇本來也不是計較的人。剛想答應,卻見那女的仰着頭,朝她挑釁似的一笑:“到底要不要報警?”蔣正璇勃然大怒,咬牙道:“報警!”說罷,拿出了電話,準備要撥110。
周圍的人也跟着起哄:“報警……報警……”
“這個寶馬女也太嚣張了……”
“看來爸爸多半是李剛……”
“我看着不像,長得這麽漂亮的,倒像個二奶……”
那美女見群情憤怒,蔣正璇動真格地找出了手機,又見兩人的衣着包包,那散落一地的衣服袋子,也不是一般的LOGO,口氣便軟了下來:“好了,我趕時間,這次就算了。就像你說的,大家都有錯,行了吧?”
被這麽一鬧,蔣正璇購物的好心情自然也沒了,便打了電話給司機來接。
好在兩人除了被吓到外,也沒怎麽受傷。
蔣正璇上了車後,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切。要不是連臻在緊要關頭推開她的話,有可能她已經進了醫院了。心下感激,拉着連臻的手,誠摯萬分地道:“連臻,剛才真的謝謝你,你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啊,以後有機會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許連臻不由得啞然失笑,将垂下的碎發夾到耳後:“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沒事就好。”她當時推開她純粹屬于條件反射而已,在那一瞬間根本就沒有想到其他什麽。
蔣正璇知識望着她甜甜而笑,用力握緊了她的手。很久之後,輕聲道:“連臻,你喜歡我大哥吧?我會幫你的。”
許連臻不知道她怎麽跳躍性地想到了蔣正楠,只好低頭不語。看在蔣正璇眼裏,倒仿佛是含羞。
蔣正璇眼睛一亮,以為被她才多了。她非常主動地跟許連臻說了許多蔣正楠的事:“我哥啊,你不要看他冷冷地,不喜歡說話,其實啊,他人很好的……我哥小的時候,全家就這麽一個小孩子,自然都寶貝地不得行,所以我媽有我的時候,我哥哥就是全家最不開心的那個人了。可是我一生下來,我媽說,他卻成了全家最寶貝我的那個……
“小時候無論在大院裏還是在學校,大家看見我都繞道走,因為他們都怕我大哥,那個時候我特別愛哭鼻子……有時候做游戲輸了也會大哭,我大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誰惹我哭就去找誰算賬……結果,害得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朋友……因為誰也不敢跟我交朋友了……”
許連臻卻悲哀地想:“正是因為你的大哥太寶貝你了,所以才會造成我現在的局面。”可是面對這個可愛的罪魁禍首,那張甜美動人的笑臉,許連臻卻怎麽也怨恨不起來。
很多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生活中确實有一部分人從出生開始就被上天所眷顧,而蔣正璇就是那樣的人。
不長不短的車程就在蔣正璇的說話裏結束了。許連臻下車的時候,蔣正璇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連臻,過兩天我們再去逛那家店哦。”
許連臻點了點頭,開口道:“你記不記得以前說我很面熟嗎?”蔣正璇點了點頭。許連臻道:“其實以前我在那家服裝店上過班,也見過你……”
蔣正璇猛地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老覺得在哪兒見過你似的。可是……那時你明明好像不認識我大哥啊……”
蔣正璇頓了頓,側頭瞧着許連臻調皮微笑:“我不會是你們的紅娘吧!”許連臻微笑不語。
蔣正璇搖晃着許連臻的手臂:“快說,快說啊!”
許連臻淺笑着低頭:“也沒什麽可說的……”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道:“哦,對了,我一直想說你這個手表很好看……好潮的豹紋……”
蔣正璇擡起手腕,呵呵笑道:“好看吧?我也覺得很不錯。這個牌子有款米字旗的也很不錯……我上網搜圖片給你看哦……”
搜到後,興高采烈把手機遞給了她:“你看,這款也可以嘛。”
後來,許連臻發現蔣正璇一直不停地主動跟她聯系,約她吃飯逛街,樂意接近她,多半是由于那次“紅燈”事件的緣故。
這天晚上,聽見蔣正楠的汽車回來的時候,她正抱着手機電腦在自己房間複習V-Ray軟件課程。
蔣正楠靜靜地在房間裏的沙發上看文件。這種情況也日漸增多,許連臻也已習慣,大家各顧各的。
好在她很快結束了,便揉着僵硬的脖子想摸水杯喝水,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一扭頭,自己那被子正擱在某人手邊呢,而被子裏的水卻只剩杯底一點點了,見狀,許連臻也不好意思再喝了。
索性起身去洗澡,出來的時候視線落在床頭櫃上,倒是一愣。那上頭放了慢慢一杯水。
許連臻瞧了蔣正楠一眼,只見他正凝神看文件,流線型的臺燈,光線輕柔,淡淡地灑在他如刀鋒般的側臉上。
許連臻垂目良久,最後還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醒來,蔣正楠已經出去了。她懶懶地伸了伸手臂,忽覺得脖子上有些冰冰涼涼的異樣。
她伸手觸碰,摸到了一條鏈子。墜子是很精致的字母l,上面鑲了幾顆粉鑽,小巧之極。與上次參加蔣正璇訂婚宴會的那套首飾,在價值方面估計不可同日而已,但論可愛度,這個絕對取勝。
許連臻在鏡子裏看到的那一剎那,便是想解開了,可是手一擡,最後還是無力落下。她隐約記得蔣正楠臨走時曾在她耳邊說過:“不許解下來!”這幾個字。可是當時在睡夢裏,沒有在意。現在想來,那五個字猶如在耳邊剛說完一般的清晰。
她怔怔地望着鏡子裏許久,還是擡手向解脖子上的項鏈,在脖子上将鏈子繞了不知道多少圈,擡手又放手的,最後還是放棄了。
她既然惹不起,不如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沒這個東西吧。
将墜子藏在衣服裏頭,外面看不出一點痕跡,唯有走動的時候,因為晃動觸碰,隐隐約約的清涼。許連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擡手碰了碰墜子,又再度放開。
就算不去想,也總覺得脖子處有種被束縛圈住之感,一直過了好幾天,大約是習慣了,這種感覺才好點。
這日,蔣正璇打了電話約連臻吃飯。
兩人約在一個購物廣場見面。許連臻到的時候,蔣正璇已經在那裏了,微笑着朝她招手:“連臻,這裏這裏。”
許連臻一坐下來,蔣正璇便從包裏取了一個盒子到她面前:“連臻,給你。你看喜歡不喜歡。”
方方正正的一個小禮盒,第一眼看上去覺得挺像是手表盒子的,許連臻拆開了包裝,果然跟她所料的分毫不差,一打開,入眼的赫然是那天她稱贊過的那款豹紋手表。
蔣正璇在對面晃着手腕朝她盈盈微笑:“我們是姐妹表啦。”
許連臻垂下長而密的睫毛,推還給了蔣正璇道:“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蔣正璇嘻嘻一笑:“呵呵,哪裏貴重啊。就戴戴玩玩而已。”見連臻還是不肯收,便促狹地笑道:“放心啦,這點小錢,我會去跟我哥敲詐回來的。”
說罷,便取了手表自行給許連臻戴上,然後抓住許連臻的手端詳了一下,連連贊道:“你的手腕又細又白,戴了這個,真的很好看。”
想來是蔣正璇有心了,連表鏈大小都正合适。
許連臻瞧着她明媚如四月春光的笑臉,心裏頭一點點地溫暖了起來:“我們點菜吧。你喜歡吃莴苣對不對?”
蔣正璇點頭道:“嗯。是不是發現我還蠻好養活的?這點啊,我就像我爸,不挑食,基本都愛吃。我大哥呢就像我媽,只要有異味的,洋蔥、香菜、芹菜,胡蘿蔔之類的都不吃……”
見許連臻低垂着頭不作聲,便笑盈盈地道:“是不是和我有同感啊……我哥這個人超級難伺候!”
好在服務生過來寫單了,正好結束這個話題。
蔣正璇與她在一起每次都是興高采烈地,說起了葉英章,更是會滿心歡喜地停不下來。
“連臻,偷偷告訴你哦,這件餐廳是我的幸運餐廳哦!”
許連臻不大明白蔣正璇所謂的“幸運餐廳”的意思。蔣正璇便解釋給她聽:“我跟葉大哥兩人雖然從小在一個大院裏,可後來,葉大哥的爸爸去了五福市工作,我們也就很多年沒見了。一直到葉大哥在洛海這裏工作後,他才到我們家來。那一次,我才發現葉大哥跟我小時候印象中的完全是兩個樣子的……”
蔣正璇羞澀地停頓了一下,又道:“有一天,我一個人在逛街後來這裏吃飯。付錢的時候突然發現錢包被偷了……我……我知道葉大哥就在隔壁一條街的公安局工作,所以就打電話給他……”
蔣正璇回憶後,甜蜜一笑:“後來……後來我們就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所以啊,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的幸運餐廳。如果不是那次錢包被偷,如果我沒有打電話給葉大哥……或許一切都不是現在的樣子……”
說到這裏,蔣正璇半開玩笑半調皮地道:“所以啊,一直以來,我還蠻感謝那位小偷的哦。”
那天,蔣正璇訴說着淺淺的心事:“人與人之間真的好奇怪。有時候僅僅是一眼,你就知道那個人就是他了。我對葉大哥,就是這種感覺……雖然他從不輕易遷就我……可是我就是喜歡他……連臻,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是一種希望和他永遠在一起,跟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坐着搖椅慢慢變老……”
許連臻一直默默聽着,望着蔣正璇一臉的甜蜜幸福,良久才輕聲低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不會是你的。
她以前總覺得蔣正璇喜歡葉英章或許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然後因為習慣了的那種感情。現在才知道不是的,蔣正璇真心地愛葉英章。
蔣正璇燦爛地笑:“是啊,我跟葉大哥有緣分,你跟我大哥也有緣分啊,我們彼此都有緣分,否則也不會在這個大千世界相遇啊。”
許連臻怔了怔,沒有說話。下面是車如流水的繁華街道,對面是林立的高樓,極遠處亦是高樓,似與天相接。
人生每一條分叉線,只要走的時候選擇另外一個方向,那麽每個人最後也就發展成了另外的一個自己。可是為什麽,那麽多的路,還是走到了現在呢?
許連臻想不明白。所以她現在也漸漸開始相信緣分、命運了。
有時候她也會自嘲,心态越來越好了,快深得阿Q真傳了。可是不這樣,她還能怎麽樣呢?
來到店門口的時候,正好輪到何燕然在迎賓,她見有兩個衣着精致的美女過來,忙熱情地道:“歡迎光臨。”正想給她們介紹,忽見其中一人微笑着跟她打招呼道:“燕然,你好。”
何燕然不由得一愣,聽着聲音不是連臻是誰?忙擡頭,定睛一瞧,果然便是連臻,纖巧輕盈地站在面前,笑容靓麗。
何燕然喜道:“連臻,你去哪裏了,這麽久了也不來看看我們?呀!最近變漂亮了。”上下打量了連臻一番。只覺得連臻如今這麽一打扮,清雅脫俗,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視。
許連臻笑着跟她問好:“最近大家都好嗎?孟姐呢?”何燕然忙揚聲喚道:“孟姐,有人找你。”
此刻是下午一點多,真是每日下午最清閑的時候。孟靜正在指揮店員給模特兒換新款服裝,聞言便走了過來。
卻見一個美女朝她欠了欠身,笑吟吟地喚她:“孟姐,你好。”孟靜吃驚地停住了腳步:“連臻……”
下一瞬間便回過神來,上前拉着許連臻的手,喜道:“連臻,可想死我們了。怎麽說不做就不做,這麽匆忙,連工作也是你朋友給你辭的。對了,我這裏還有大半個月的工資沒給你呢。”
中間的事情這麽多,既不能說也說不完。許連臻只有避重就輕地道:“那時候發生了些事情,就辭職了。”
孟靜在這品牌服裝店裏久了,見多識廣,一見連臻的打扮便知道都是高級貨,連包包也是“香奈兒”的,心下裏不由得暗暗詫異。她聽連臻說得不清不楚的,自然知道裏頭有不為人知的故事,連臻原本就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也就不多問了。這世上,誰沒有一丁半點的難以訴說的事情呢!
她素來喜歡連臻,如今看連臻的樣子顯然過得不錯,倒也放下了些心:“順利就好。”
兩人聊了片刻,店裏漸漸忙碌了起來。孟靜道:“連臻,有空多來坐坐,我們大家相處了半年多,這就是緣分。你辭職了以後,連李麗麗都偶爾會提起你,更不用說燕然她們了。”
許連臻心下感動:“孟姐,我也經常想起你們。”她環顧四周,雖然店內裝修略有變動,但依然熟悉得好像昨天才離開一樣。
許連臻低聲道:“孟姐,我一直想要跟你說聲謝謝,當初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我……”
當初孟靜是知道她的經歷的,但還是把她招進店裏。如果當初沒有找到這份工作,她或許還是在盛名酒家工作,也或許逃不開那個惡心的吳明……
孟靜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寬溫她:“連臻,誰沒有過去呢?既然都過去了,就把它忘記吧。人是要向前看。記住,人一生不過短短數十年,活得開心最要緊。”
那廂的蔣正璇正由何燕然陪着試衣服,大約是穿了不錯,就在喚她:“連臻,你看這件怎麽樣?”
許連臻擡頭,便見蔣正璇穿了一件裸色的及地長裙,纖巧地站在大大的試衣鏡前。一般人很難把裸色穿出味道來,但蔣正璇的膚色白,再加上氣質清新,穿了裸色的衣服,倒真有種說不出的純淨清透。
許連臻點頭贊許:“真的很漂亮,很适合你。”
忽見蔣正璇的視線虛虛地越過她,定格在了她身後,眸光如碎鑽般粼粼閃動,笑容更是說不出的甜美動人:“葉大哥,好看嗎?”
許連臻聽見身後的聲音緩緩響起:“嗯,好看。”
許連臻恍恍惚惚地想起,去年重遇葉英章,好似也是這樣的畫面。可一轉眼,居然都這麽久了。以前在監獄裏,每每想起葉英章都覺得痛徹心扉,難以自已。可如今可以不時地相見了,那種疼痛卻似麻木了一般,竟再無初見時的揪心了。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包括傷口,無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也不管你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
在不知不覺中,有意的,無意的,一切都在改變。包括她自己!
葉英章付好了錢,問她們還想逛什麽地方。蔣正璇逛了大半日,大約也累了,便挽着葉英章的手甜膩膩地笑道:“不逛了,我們都累了。你看,我聽你的,這次換了平底鞋逛街。”
葉英章面色有些不自然,見許連臻的視線落在遠處,似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才覺得松了口氣,提議道:“要不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一下。”蔣正璇連連點頭。葉英章的目光落在許連臻身上:“許小姐,要不就去我們上次去的那家時光咖啡館怎麽樣?”
許連臻還沒有反應,倒是蔣正璇笑盈盈地道:“好啊,那家的咖啡不錯,上次吃飽了去的,這次去嘗嘗他們的榴蓮芝士蛋糕,據說網上評價很高哦。”
後來跟孟姐,燕然她們告辭後,去了那家時光咖啡館。因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多,三三兩兩的數個。秋日的傍晚,天氣依舊很熱,他們便選在了最角落的窗邊,透明的玻璃以及兩層紗簾隔阻了灼熱。這個幽靜的角落空調清涼,擡頭就是牆角一片搖曳生姿的顫顫花朵。
蔣正璇一連點了好幾份蛋糕,喜滋滋地大快朵頤。每塊嘗過後,都會眯着眼大呼好吃。一邊吃一邊把自己的蛋糕推給連臻:“連臻,你嘗嘗看,這個特別好吃。”又或者,“這個也不錯。”“不愧在網絡上評價很高啊,真的都很好吃。”
最後還笑眯眯地舉着小勺子,視線熱烈地瞧着連臻面前的那一塊蛋糕:“連臻,要不我先幫你來試吃。”
這般嬌美純真,好似幾年前的自己……那個已經飄然遠去,向所有美好揮手告別的自己。
或許正是這樣的原因,所以龍許連臻從來沒有辦法讨厭蔣正璇。就算是她現在的境況,或多或少有她而起,但許連臻還是沒有辦法讨厭她,誰會讨厭曾經那個單純美好的自己呢!
聽她這麽說,許連臻自然含笑道:“當然可以啊。我等你評價,然後再開動。”
葉英章捏着咖啡杯,許久才飲一口。咖啡香濃又滑,甘醇可口……可到最後也只剩下他滿嘴的苦澀而已。
許連臻入獄後,他為了方便每個探訪日可以看到她,所以申請從五福市調到了洛海。也因為到了洛海,受了母親之托特地前往蔣家拜訪了蔣父蔣母,并在那裏看見了好幾年未見的蔣正璇。
過了沒多久,他接到了蔣正璇的電話。他當時正在忙碌,一看見陌生來電,抓起來夾在耳朵上:“喂?哪位?”電話那頭卻傳來怯生生的女聲:“是葉大哥嗎?我是蔣正璇,璇璇……”
“噢,是璇璇啊……什麽事?”
“我在你上班附近的星輝廣場的八樓吃飯,可是我剛發現我的錢包不見了……我……我沒有辦法結賬!”
蔣正璇結結巴巴的聲音泫然欲泣,葉英章忙道:“你在八樓什麽餐廳?我這就過來。”蔣正璇把店名報給了他。
葉英章便放下了手裏的工作,急匆匆地趕了過去,幫她付了錢,蔣正璇紅着臉,連聲道謝。
過了幾天,葉英章又接到了蔣正璇的電話:“葉大哥,我是璇璇,今天是禮拜天,你有空嗎?我把錢還你。”他自然連說不用,蔣正璇又說:“葉大哥,反正你也一個人,我請你喝咖啡吧,就當謝謝你那天出手相助。”
那個時候,許連臻在監獄裏怎麽也不肯見他,連一面也不願意。他待在監獄外面,心似在監獄裏,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但因父親的重重手段,怎麽都是束手無策。蔣正璇打電話約他的那個午後,正值他心情極度低落的時候。他勉勉強強地同意了見面。
蔣正璇與他約在一個廣場的咖啡小店,點了奶茶和蛋糕,吃的時候一臉的滿足喜悅。葉英章不經意擡頭的時候,正好清楚的看到她唇畔的一抹滿足笑意。葉英章怔了幾秒,只因那笑容裏有幾分與許連臻相像,也正是那一抹微笑,讓葉英章後來一直願意陪着蔣正璇出來吃蛋糕。
一次,兩次,三次……漸漸地大家都以為他們在談戀愛了。葉英章的母親自然對蔣正璇滿意至極,與葉父兩人專程過來拜訪蔣家父母,不時地打電話來三令五申讓他多去蔣家,讓他帶蔣正璇回家,不管他怎麽解釋,總是不相信。他為了避嫌,一度不再與蔣正璇見面。可是,蔣正璇不時地打電話過來,有時甚至帶了蛋糕陪他值班……
那清澈甜美的笑容,讓他無法說出傷人的話,于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到了現在這樣的光景了。
葉英章偶爾回想,可總也想不明白。大約是璇璇的善良純美,天真爛漫吧,讓他覺得很多拒絕的話都無法說出口。也大概是那段時間是自己最低落的時候,覺得能有那麽一個人微笑着溫柔相伴,也是很好的……所以,一拖再拖,然後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蔣正璇去洗手間的時候,葉英章方有機會開口與許連臻說話,只是覺得喉嚨幹澀,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前段時間,我媽被查出來得了惡性腫瘤……”
許連臻腦中回憶起他與蔣正璇訂婚那晚他與母親的對話,好像隐約提到過什麽……許連臻的指尖緩緩地撫過熱度漸退的咖啡杯。
葉英章道:“我媽不願意開刀……”後來便是沉默。頓了許久,才又道:“這便是我與小璇訂婚的理由。我媽說最壞打算想在走之前,看到我結婚生子。”
許連臻沉吟良久,勉強道:“祝願伯母早日康複。但是你不需要對我說這些,而且這些都與我無關。”
葉英章怔了怔,靜靜地望着她,如果時光能倒流,葉英章知道自己還是會選擇接受這個任務,因為會遇到她。可是如果可以,他肯定會以另一種圓滿的方式來處理,比如勸許牟坤自首,那麽,現在的她和他,是否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呢!
因為人生不可能重來,所以他也永遠不知道答案!
許連臻就坐在自己對面,短短的距離,觸手可及。可是葉英章卻是第一次真正明白地知道了,他永遠無法觸及了。很多事情過去了,真的就再也回不來的,無論他如何努力,也再也回不來了。
葉英章整個人雖然沐浴在陽光之中,但卻隐隐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涼。
蔣正楠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自己妹妹笑容滿滿地與許連臻在喝咖啡聊天的場景。蔣正璇正拿着手機在給許連臻講解怎麽用微信。咖啡店的那個小小角落,全是她清脆如風鈴般的聲音。而許連臻則手托着下巴,側着頭,嘴角的笑意溫柔清淺,隐隐的似有花盛開。
傍晚時分,夕陽黃金,隔了玻璃,像在兩人身上鋪了一層絨絨的光線。
蔣正楠忽覺這樣的光景,這樣的畫面,有種莫名其妙的美麗,仿佛一眼驚豔。
片刻之後,不經意擡頭的蔣正璇瞧見了他,嬌俏可愛地朝他揮手:“大哥,這裏。”瞧了一眼許連臻,壞壞地笑,“大哥,你的動作也太慢了吧!連臻都等你等得脖子也長了。還不快點來賠罪。”
蔣正楠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一手擱在許連臻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瞧着許連臻道:“要我怎麽賠罪?”蔣正璇烏漆漆的眼珠子一轉,拍手而笑:“這個嘛?你自然要問連臻的。”見葉英章接好電話過來了,臉色微怔地站在邊上,便笑吟吟地問道:“是不是?葉大哥。”
蔣正楠眼睛微微一眯,湊近了許連臻的耳畔,懶洋洋地道:“你才跟璇璇逛了半天,她已經在幫你出頭了。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麽辦啊?”這樣的親近,他的氣息強烈,暧昧擾人,不由得令許連臻想起每個晚上的熾熱糾纏,她只覺得身子發熱,唯一的念頭便是想站起來。
蔣正楠伸手替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