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暖的悲涼
一晃,真的只是一晃,人生都已經颠覆了。
一晃便到了年節了。蔣正楠從熱鬧的公司年會上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有些多的緣故,居然想到了她。
打開了電腦裏頭的很多畫面,卻都沒有她。他摸了摸暈乎乎的頭,半晌才想到這個時候了,她肯定睡了。別墅所有的房間裏頭,就她卧室和衛生間裏頭沒有裝監控器。
手微動,調出了整幢別墅的畫面。顯然她還沒有睡,卧室裏頭燈光還亮着。
賀君想到一事,沉吟了一下,方道:“蔣先生,我前兩天去過海邊別墅……那邊的人說許小姐最近一直房間裏……”蔣正楠沒有說話。賀君道:“許小姐有一次曾問過可不可以給她弄條小狗?”
外頭一瞬即逝的街景,商家為了抓住商機,紛紛打出了各種的大幅廣告,紅紅的橫幅,紅紅的燈籠,一片的歡天喜地,熱熱鬧鬧。好像天地間除了這個過年,已經別無他物了。
好半晌,蔣正楠的話緩緩地在車子裏響起:“你就去給她弄一條吧。”。
賀君愣了愣,片刻才應道:“好。”有那麽一瞬,他還真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蔣正楠有輕微的動物過敏症,他不喜歡小動物也是出了名的。就算他一直住在自己外頭的別墅,但小姐蔣正璇到現在都還是不敢輕易在蔣家大宅裏頭養寵物。
連臻在房裏的時候,隐隐聽到了車子駛入的聲音。她心一顫,第一個動作就是跳下沙發去鎖門。
她至今都不敢回想那日兩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可是就算她不去想,但事後幾天,身體殘留的酸痛感還是不時地提醒她發生過了什麽……
甚至第二日,她還在浴室的大理石臺的明顯位置上看到了一盒藥,上頭大大的幾個字“左炔諾孕酮片”,她一開始還有絲疑惑的想着,這是什麽?但是眸光輕移到下頭,居然是五個略小的字“緊急避孕用”。
那一瞬,如果他在面前的話,她當真會沖上去與他拼命!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
可她什麽也做不了,只有呆呆地在屋子裏頭待着。要不是最後肚子餓的呱呱呱的叫,她在窗簾背後抱着雙膝幾乎快要成為了石像。
思緒起伏間,只聽車子發動的聲音響了起來,又駛了出去。
她胡亂按這遙控器,根本沒有一臺電視可以看。門口傳來“窸窣窸窣”的聲音,好似有東西在撓門。這聲音她曾經很熟悉。當年的小白,她每次生氣将它關在門外,它就會在門上抓啊撓的,發出如此的聲音。
她倏得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果然,是一條貴賓犬,咖啡色的毛發,一雙可愛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她小心翼翼地彎下了腰,溫熱柔軟的觸感跟記憶裏的一模一樣。她明知道這不是小白,當年的小白現在或許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在,也不知道在五福市的哪個角落了。這輩子,她估計是再也見不着它了。
怔然望了許久,這才緩緩地抱了起來,将它又松又緊地抱在懷裏:“小白……”淚就這麽落了下來,一顆一顆,濺在咖啡色的毛發之上,晶燦的猶如水鑽。
曾經有個人笑着對她說:“明明小白是咖啡色的,卻給它取這麽二的一個名字……小白,小白……一聽就知道是條狗啊!”。
她薄怒道:“二……你才二呢!小白這名氣多好啊……對不對,小白。我就覺得小白好聽,小白好……”邊說邊給小白撓癢癢,而小白乖巧地“汪汪”幾聲以表示同意。
那人又氣又好笑:“好吧……你說好就好……”小白又“汪汪”了兩聲。他凝望着她,只是笑而已……。
那天的陽光正好,如箭般在頭頂直直地照射下來,日光潋滟,将兩人籠罩其中。她和他亦好!
可誰知道,後來才不過短短數月光景,兩人走上了不歸路。再也回不去了!
年三十的那天晚上,照顧她的魯嬸要回家與家人團聚。回去前特地燒了四菜一煲,說是給她過年。
整幢屋子大約就剩兩個保镖吧,只是他們從不進屋與她接觸。空蕩蕩的屋子安靜極了。她抱着小白,望着桌上熱氣騰騰的菜,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往年這個時候,父親總是會圍着圍裙,拿着勺子親自下廚,做滿滿一桌子的菜。個個都是她愛吃的。羅姨呢,在酒櫃前,隔着大廳,遠遠地喊過來:“阿坤,小臻,晚上喝什麽酒?”她抱着小白,蹭在父親身邊,每曰其名:端菜。實際上就是偷吃。
然後會喊回去:“羅阿姨,我不喝酒。你陪我爸爸喝,今天一定要喝茅臺。”父親年三十喝茅臺,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了。而父親呢,總會樂呵呵地望着她,趕她出廚房:“去,去,去,一邊去。不要在這裏搗亂。”
她死皮賴臉地就是不肯走:“爸,我在偷師呢。以後等我會了,做給你吃。”父親有時候就會給她吃一顆“爆栗”,笑出了聲來:“就你……還是算了吧。我寧願啃白飯。”她跺着腳步不依:“爸,有你這樣的爸爸嗎?不鼓勵鼓勵,還在一個勁的潑冷水……”可還沒有說完,自己都抱着小白笑岔了氣……
那樣的光景,此生不可再了。不由地悲從中來。抱着小白,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屋裏裏冷冷清清,凄凄慘慘。她就這麽怔怔發呆……忽然間,感覺眼角有溫熱的東西滑了下來。一摸,滿手的淚。終是再也忍不住了,頭抵着小白,嗚嗚嗚地哭了出來。
蔣家這個時候,則正是大團圓的光景。蔣父平日裏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但每年這個時候蔣家的團圓飯是雷打不動的。
按規矩,吃好飯是拿紅包。蔣正楠雖然三十出頭了,但因未婚,蔣父蔣母還是照規矩給了他紅包。但他也亦包了給父母。蔣正璇當然是全家最幸福的一個,拿紅包都拿到手軟。
蔣正楠見她洋洋得意地樣子,似笑非笑的逗道:“說不定我們家小璇啊,今年是最後一年拿了,所以哥特地給你包了個特大的。”按洛海市的規矩,女孩子一結婚就不能再拿父母老輩的紅包了。
蔣正璇自然聽得懂大哥的意思,嬌羞地低下了頭,紅紅的小嘴一撅:“哥……”蔣父蔣母含笑着望着一雙子女。對于葉家的葉英章,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知根知底,所以也樂見其成。
倒是兒子,也老大不小了。蔣兆國和陸歌卿對望了一眼,對兒子的脾氣自是了如指掌,他的事情啊可沒他們兩個老人插手的餘地。
許連臻倒是沒想到大年初一見的第一個人便是蔣正楠。由于晚上睡的很晚的緣故,醒來的時候也已經極晚了
以往每年年三十的晚上,她都是整夜不睡的,倒也不是守歲,是陪父親去M市的法華寺燒頭香。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父親雖然嘴上從不漏半點口風,但心裏頭還是誠惶誠恐,怕有報應,所以每次燒香拜佛捐錢,都是極虔誠極虔誠的。
那個時候她不懂,有一次還笑話他:“爸,你這麽大個人了,還信這個!”許牟坤聽了,難得的對她沉下臉來,訓斥着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說着,還會朝佛像多拜拜:“小孩子不懂事。菩薩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我給她多磕幾個頭當賠罪。”
一晃,真的只是一晃,人生都已經颠覆了。
她洗了把臉,瞧見鏡子裏頭的人,大約是昨晚大哭的緣故,眼皮腫腫的,像顆小核桃。大年初一的,好氣色才會有好兆頭。雖然她不大信這個,但是今天終歸是新年的頭一天。她的目光落在了大理石臺上擺放的彩妝上。
略刷了點睫毛膏,塗了點粉色眼影,還在唇上點了點唇蜜。氣色果然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扯了扯嘴角,鏡子裏頭的人也清清一笑。
抱起了小白,低低地問道:“小白,好看嗎?”小白耷拉着腦袋,半天沒有吭聲。她嘆了口氣,汲着拖鞋,慢慢地出了房間。
腳步忽然在樓梯上猛地停頓住了。有人雙手枕在腦後,腳擱在幾上,閑适惬意地靠在沙發上,遠眺着一望無盡的大海……她身子反射性地僵硬了起來,發現這人正是別墅的主人!。
她腦中一剎那空白,也沒有時間去想他這麽一個大忙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她唯一的反應就是小白抱緊了些,拔腳轉身要回樓上房間。
那人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繼續維持着舒服的姿勢。
她才跑了幾階樓梯,只聽那人的聲音淡淡懶懶地從身後傳來:“反正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你身上我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還躲什麽?”
她止住了腳步,緩緩地轉身,木然地道:“姓蔣的,你到底想怎麽樣?”賀君一直叫他蔣先生,羅叔,羅嬸都是。所以到目前為止,她還真的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麽?
蔣正楠沒有說話。室內一片安靜。
她知道她拿他什麽辦法也沒有!就跟賀君上次說的,就算你報警,就算告上法庭,法院會相信以蔣先生這樣身份的人會非法禁锢你嗎!那麽這次也一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子的情況!。
本來她今年就會大學畢業,然後跟大家一樣找一份勉強能糊口的工作……也或許按父親說的,你喜歡就開家咖啡店,不想工作,就在家裏玩好了……可是,可是,一切都已經不是原先預計的樣子了!她畢不了業,甚至還坐了牢……她被他關在這裏,然後……
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呢?有時候,她真的好希望這只是她的一個夢,醒來,發現一切如舊。
那日她在別墅,望着樓下枯黃的草坪,有想過跳下去會怎麽樣?可是理智告訴她,什麽也不會改變。父親不可能從牢裏出來,一切都回不到過去---跳了也是白跳!
她以前總以為情到深處,她會把第一次給葉英章的。現在想來當初給了葉英章,那真的叫是可以拿塊豆腐撞死了。所以和這個人,至少還不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
她望着窗外灰藍的大海,悲涼地安慰自己,反正已經再沒有可失去的了。多有阿Q精神啊!她對于這既成的事情,甚至比上次坐牢接受的更快。
據說人生是一個抛物線,這三年來,她反正已經跌到谷底了,再糟糕也糟糕不到那裏去了。
既然他不說話,她又何必奉陪呢。她擡腳上了一級樓梯。他的聲音才不急不徐地傳了過來:“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她咬緊了自己的嘴唇,不語。不習慣,他就會放她走嗎?習慣了,又怎麽樣,難不成他準備讓她待一輩子!
蔣正楠不以為意:“我們談談吧。”她依舊不說話。他想談,她能不談嗎!
蔣正楠繼續着道:“我想讓你幫一個忙?或者說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幫忙?他對她作這樣的事情之後,還妄想她幫忙!交易?她有什麽跟他好交易的。
她只冷冷道:“你想做什麽?”
可他的聲音卻是一本正經的:“我不是說了,我想你跟做筆交易?”
沉默片刻,她才終于開口:“什麽?”。
蔣正楠緩緩地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父親現在在牢裏,聽說是無期。這裏頭的情形,就算我不說,你也清楚的很。這麽多年,若是裏頭沒個人照應,你父親在裏頭日子怕是不好過……”
她驀地回過了身,目光冰冷地望着他道:“你既然說是開門見山了,也就不必跟我兜圈子了。請直接說重點。”
蔣正楠站起了身,目光清冽,對着她,嘴角輕扯,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配合我演戲,直到葉英章死心。而你得到的好處,便是一筆足以讓你生活無憂的錢款和你父親在牢裏的舒心日子。”
冬日的光線打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明暗不一。
她低頭,靜默了半天。蔣正楠看到她微垂着羽睫,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自己的秀氣的鼻尖上,仿佛定格了一般。蔣正楠放緩了聲音,像似誘哄:“你只需幫我讓葉英章死心,讓他娶我妹妹。”
又是好半天,她冷漠地擡頭,聲音略帶了一絲嘶啞,道:“蔣先生說話算話?”
蔣正楠站在原地,不緊不慢地道:“只要你做到,我一定實現我的承諾。”
她冷笑了出來:“蔣先生,這葉英章的要娶誰,不是我能決定的!”蔣正楠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似躊躇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好,只要葉英章對你死心就行。”
她抱緊小白,指尖掐在掌心,銳銳地疼。半晌,她靜靜地道:“好!”
最後,他轉過身,抓起了扔在木幾上的車鑰匙,離去。淡淡的光線将他高大修長的身影拖在了原木色的地板上。連臻一動不動地望着,直到他消失。
春節過後的某天,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已經回來工作的魯嬸突然上了樓,道:“許小姐,賀來電話了,說要來接你。”
她點了點頭。想不到戲居然這麽快就要正式登臺上演了。她打開櫃子,找了一件紅黑格子的裙子,膝蓋不到的長度,外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小外套。然後又化了最基礎的彩妝。
下了樓,魯阿姨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隆重的樣子,吃了一驚,然後笑着道:“許小姐,你打扮一下比電視裏的明星還好看。”她淡淡一笑。轉頭已見一輛車子駛入了大門。
車子裏只有賀君和司機,賀君下車,替她拉開了門。擡頭的時候也是明顯一怔,但随即已經恢複了常色:“許小姐,請。”
她當初來的時候昏迷着,所以也不知道原來自己現在住的地方離市區還是有段距離的,一路行駛,過了很久才到了一幢大樓前。從她車窗望出去的角度,只瞧見氣派的大樓門口。
等了片刻,有兩三個人簇擁着蔣正楠出來。賀君下了車,替他拉開了車門。
一陣冷風頓時湧入,車子裏的溫度迅速降低。她攏了攏衣服,順勢往車門處移了移。蔣正楠坐了下來,擡頭,而她正好轉頭,兩人的視線撞到了一起。他的眸子仿佛是黑洞,深無邊際。她忙不着痕跡的移開了目光,卻正好看見他緊繃着的下巴。
在那一瞬間,連臻真有些同情賀君,天天對着這張冰塊臉,居然還可以堅持到現在,照這種情形下去,不折壽也難啊。
許連臻屏着呼吸,将身子移到自己的車門邊,盡量的與他保持距離,盡量不去想所發生的……
車子裏安靜到了極點。他就坐在她身畔,因靠的近,幾乎連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聞了。連臻坐在那裏,如一座雕像,可捏握成拳的手掌還是洩露了她內心深處的焦躁和緊張……
他的氣息隐隐傳來,連臻只覺得難耐,每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在煎熬中她甚至聽到自己了毛孔伸縮的聲音……她也分辨不出自己的感覺,或許是太複雜了……什麽都有,但是最後全彙聚成一種無奈的無能為力……
還好離吃飯的地方不遠,不過片刻,車子已經停了下來。蔣正楠推門而下,賀君亦過來幫她拉開了車門。
她站在蔣正楠邊上,下一瞬,感覺有溫熱的東西觸摸到了她的手。一怔,原來是蔣正楠的手,握住了她的。就算不是刻意的,她依然感覺到了他大手上熾熱的溫度和厚度……
她臉上倏然微變,腦中閃過了當日兩人糾纏的畫面。他的手曾霸道地滑過她身上所有的角落,包括最私密的……她手輕動,第一反應是想甩開。
他似有感應,用力握了握緊,然後霸道地牽着她的手,徑直進入了餐廳。餐廳經理的眼裏有明顯的吃驚之色,但瞬間已經隐了下去:“蔣先生,歡迎光臨。”他親自帶領他們來到了一個包廂,拉開了門,恭恭敬敬的道:“蔣先生,請。”
有一脆聲聲地聲音傳入了耳中:“大哥,你又遲到了……”聲音大約是見了她之後頓住了。連臻自然認識她,是他的妹妹。
蔣正璇邊上的那個人,臉上瞬間變了變,一時僵在了椅子上,不得動彈。
蔣正楠自然看在了眼裏,但仿佛未見,依舊從容優雅地替她拉開了椅子。他在她邊上坐下來後,手擱在她椅子上,淡淡地道:“連臻,這是我妹妹正璇,家裏都叫她璇璇。邊上的是璇璇的男朋友,葉英章。”朝她妹妹道:“璇璇,這是連臻。”
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的問題,他分明是刻意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他妹妹蔣正璇很是熱情,笑眯眯地朝她點了點頭:“你好。”她亦淺淺地笑了笑:“你好。”
随後是滿滿一桌子的菜。蔣正楠一邊和妹妹,葉英章兩人聊天,一邊也做足了男友的戲,還親自替她夾兩次菜。她吃的極少,雖然不是很注意,但對面的葉英章似乎吃的更少。
忽然間,她聽到蔣正楠似乎在問她:“你覺得怎麽樣?”她轉眸望着他,似有微楞。蔣正楠鎖住了她有絲迷離的視線,嘴角輕勾,似笑非笑:“璇璇說大家一起出去玩幾天,你覺得呢?”
連臻垂下了眼簾,只是一笑:“我都聽你的。”聲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裏頭顯得輕柔至極,好似微風拂過樹梢,樹葉都舒服的發出“沙沙”低嘆。
葉英章心裏一抽,忽然覺得鈍痛了起來。她以前也是這般,一向都以他的意見為先,總是笑着回他:“好啦!我都聽你的。”只是物是人非,她口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了。
蔣正楠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葉英章緊握成拳的手,滿意地擡頭道:“好。那英章,要不我們就這麽定了。”葉英章頓了頓,片刻才道:“好啊。難得蔣哥這個大忙人都能抽出時間來,我自然沒有問題。”。
雙方分別的時候,蔣正楠的手伸了過來,牽住她的。葉英章的視線明顯落在了兩人手上,蔣正璇的也是。
上車後,賀君居然還在。車子一路行駛,車廂裏頭一片靜默。最後車子停了下來。蔣正楠推門下車。連臻一直坐在另一側的門邊,如果可以,她幾乎想隐身。
車門一開,無孔不入的冷空氣如弓箭般在第一時間湧了進來。蔣正楠略轉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雖然只數秒,但電光石火間,他已收回了視線,淡聲吩咐道:“把許小姐送回海邊。”
連臻心底一松,看來她的第一次出場算是順利謝幕了。
這也是她第二次見到葉英章和蔣正璇。席間兩人雖然交談不是很多,但蔣正璇總是不停湊過去細語喃喃,嫣然嬌笑,怎麽看也是一對登對之極的情侶。
他與她再遇後,從未提起過蔣正璇的一字半句。很多時候越是避忌越是有問題。但就是因為葉英章的從未提及,所以她現在反而相信蔣正楠說的,雙方之間的父母本已經約定結婚日期了。
那麽,那個時候他對她的糾纏,以後後來她扭傷時候的照顧,想來不過是出于對她的內疚和同情而已……
連臻抱着小白驀然苦澀無聲的笑了出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可憐她罷了!
冬日的陽光本就稀薄,探入鐵窗更是少的可憐,淡然然地幾束,若有似無地打在牆面上。那日,警察隔着鐵欄叫她:“許連臻,出來。”她木木地擡頭,似被耀眼的陽光蟄了一下,又迅速低了下去。出了鐵欄門,警察拿出了手铐替她拷上。
金屬的手铐,冰冷冰冷的,她至今依舊記得那種感覺,可以滲透至骨髓的冷。
她被帶到了一間小房間,有人已經在等她了。這個人她不認識,後來也再沒有見過。他站在窗口,背對着她,光束打在他身上,像是在發光。
他一直沒有回過頭來,聲音冷淡之極:“許小姐,我是奉命而來。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她站着,眯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你是誰?”。
那人道:“我是誰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行了。”
她冷冷地問道:“什麽?”
那人道:“記住了,不要見葉英章!”她怔在了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她這時殺了葉英章的心都有了,還見他!
那人繼續道:“記住千萬不要。如要你見了的話,沒有人可以保證你父親會在牢裏面出什麽事情!”
她身子猛地打了個冷顫:“你什麽意思?”那人還是保持地如常語氣:“我并無任何惡意。只是很簡單的想讓你記住,牢牢記住而已。”
那人說完後,也沒有要她有任何表示,直接讓人帶走了她。那人是那般的篤定,她不會再見葉英章的。
的确,從此之後,一直到出獄,她再也沒有單獨見過葉英章。就算出庭受審的時候,她也沒有再瞧過他一眼。
她抱着小白,溫暖的感覺那般的真實。她緩緩笑了出來:“小白,我們不要別人可憐……不要別人的可憐,對不對?”小白望着自己的主人,“汪汪”了兩聲,像是應答。
她伸手擦去了臉邊濕潤的東西,燦爛地朝小白道:“來,小白……我們去洗澡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