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裴征
榮安蹲在書肆一角, 像前世在圖書館一樣,拿一本書席地而坐。
她現在怎麽也看不進去書,耷拉的拿着書, 緊抿雙唇,心裏悶悶的。
榮安掐着大腿強迫自己看書, 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終究還是亂了心。
她敢對天道起誓, 她可以把景紹元五人教導成一個端正君子,可以讓他們每個人都成為古齊國的棟梁之材。
她可以把自己的學生教的很好,怎麽其他先生只知道教那群老匹夫做官不知道教會他們做人呢。
榮安雙目通紅,抓的書紙都爛開。
她一定要改變古齊的這種情況,教書育人, 教學先教他們學做人。
若是朝廷都是曹丞相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那可能這個世界就不存在。榮安自嘲的想。
“乖崽~”布偶走過來喵着。它在景紹元旁邊感受到了榮安的心理變化,知道榮安現在情緒激動, 走過來安慰她。
榮安愣了一下,看向手中的書,不, 手中的紙, 書已經掉在地上。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把書撕爛了。
“布偶, 乖~讓我抱抱。”榮安瞪着雙眼,似有淚光閃爍。她扔下那頁紙,伸開雙手。
布偶心疼的撲過去,無聲摸摸榮安頭發。
“布偶~布偶~”榮安抱緊懷中的布偶,在它耳邊一聲接一聲的輕喊它的名字。像是這樣能夠給她安全感。
“乖崽, 我一直在呢。”布偶掙紮出被埋在榮安頭發裏的小貓頭悶聲說。
不知過了多久, 榮安才漸漸松開布偶, 它這也才有了光明正大喘氣的機會。
沒辦法,榮安對布偶依賴過于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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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了,布偶,咱們把這本書結賬去。”榮安故作輕松說。
布偶安靜趴在榮安肩膀上,榮安到櫃臺前找到掌櫃買下這本書,付賬最終還是延興啦。
延興的眼神來回在景紹元和櫃臺前轉變,榮安踏進櫃臺前的那一刻延興就走上前去,人爽快話不多,給錢就完事兒了。
榮安對延興擺擺手,擡頭往外瞅瞅,他們也該去下一個地方轉轉,賞賞泸陽文人畫怎麽樣,不能在這兒繼續待了。
叫上景紹元、岑寧、丁修明看書三人組,告訴他們書想繼續看可以直接買下回去。又走到在角落裏喊上抄書的兩個人,榮安大概看一眼,抄的書還可以,字體也雖比不上其他學子的,但是比之前不知道要號多少,榮安也讓他們帶上這些沒有抄完的書本。
拿了一堆東西向外走去,這次他們也沒有再進入人家店裏邊。
榮安大致看看那些店鋪,沒有什麽能夠吸引她的,身旁幾人也沒有表現出有什麽感興趣的地方,那不如發掘發掘街邊小攤的寶藏。
街道兩邊的小攤賣字畫的真不少,攤主看着都是年齡不大的長衫青年。
穿着樸素,補丁長青衫的年輕男子擺攤賣字畫,榮安能猜到這是要補貼家用。怎麽錦衣玉冠一看就是景紹元那樣的男兒,家世不俗的怎麽也出來擺攤賣字畫。
這是要做什麽榮安真的不懂,榮安放慢腳步停在富家少爺擺的攤前邊,景紹元幾人緊跟其腳步。
“幾位公子,看看這些,我做的畫深的名師真傳。買回家絕對不會吃虧上當,有很大的升值空間。”少爺賤兮兮的動動眉毛笑眯眯介紹道。
榮安一看這動作這話語這麽熟悉絕對沒少做,是個活寶。
“我們家少爺的畫在泸陽可是杠杠的。”旁邊小厮豎起大拇指也開始幫自家少爺推銷。
一主一仆真能配合。
“用的是泸陽最好的紙,膚如白玉,薄細有光澤。繪畫的墨也是上好的茶墨,買回去它不升值天理難容。” 錦衣少爺拿幅畫來回撫摸,給他們展示畫畫的紙如何如何好。
“你口中這麽好的畫怎麽不在家放着升值,拿出來賣多不值得。” 祝允常走近摸摸,體驗體驗升值空間很大的畫什麽感覺。
錦衣少爺:……
怎麽感覺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少爺臉色通紅,剛剛牙齒伶俐的表現不複存在,被祝允常整的是啞口無言。
榮安咬唇憋笑,憋的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一個活寶遇上另一個活寶,看誰技高一籌。
“這是我畫的,想要再畫一幅便是,無須多收藏。主要是幾位兄弟,你們買回去絕對不是虧本買賣。” 少爺放下畫,整理整理衣衫道。
“你作的畫為何會有很大的升值空間。” 榮安拿起一幅山水畫仔細欣賞。雖然她不懂畫,但是這畫怎麽看也不是大師水平,不到那個級別怎麽升值,誰會收藏這些呢。
“公子,這您還不懂嗎。” 小厮伸手做個介紹的動作指向他家少爺。
榮安:“不懂。”
小厮:“唉,一看我們公子就是未來的狀元模樣,狀元作的畫題的字你說值錢不值錢。”
衆人:“……”
照你這樣說,我還是國子學的先生呢,先皇欽點。我的豈不是更值錢。
榮安心裏默默吐槽,她好像發現個了不得的致富道路。
“你就那麽肯定你能是狀元,這畫還不一定有我畫的好看呢。” 祝允常撇嘴嘲笑,表示他的不服氣。
“那是當然,我三歲就熟讀三字經,四書五經更是倒背如流,泸陽但凡你能說出來名字的書我都看過,書肆裏關于科舉的寶典我全部做過。小生不才,區區十五歲的少年秀才。” 少爺合扇作揖,做作的一批。
榮安挪開注視在畫上的雙眼,緊盯着錦衣少爺的臉,他臉上雲淡風輕的樣子,眼睛裏透着自信的光芒。
十五歲的秀才,确實是有驕傲的資本。尤其是榮安聽說泸陽書肆裏的科舉寶典他全部做過。
榮安開始相信他說的話,将來只要他保持住,不說狀元,絕對能中進士。狀元這事兒不好說,是皇帝欽點的,其中不乏有些運氣成分。
“在下姓榮,富貴榮,單名一個安字,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榮安作揖,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交友距離把握的不遠不近,很舒适的一個度。
“榮公子,在下姓裴,非衣裴,單名一個征,咱們還是很有緣分的。” 裴征回禮,用一個緣分想要打感情牌。
景紹元幾人也都一一介紹自己,他們也算互相認識。
“裴公子看着也不像缺錢的人,出來賣畫做什麽。” 祝允常指着畫問道,他對這個會畫畫的裴征很有好感。
“在下家裏不缺錢,但是那和小生無關,小生賣畫賺的是科舉經費。” 裴征搖搖扇子,臉上不經意露出一絲神氣。
祝允常:“科舉?怎麽還要你自己出錢。”
裴征:“這是小生的家族傳統,凡我裴家子孫科考都要自己賺錢。家族會根據每個人賺錢多少酌情給予路費。”
“怎麽會有這麽奇奇怪怪的傳統,要是一文錢都沒有賺怎麽辦。”
“不會有那種情況,在書肆抄書都有十文錢可以賺的呢,一文錢都沒有那只能說明偷懶了,裴家兒郎最忌諱的便是這些。”
“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什麽,你們都沒人不願意嗎。” 榮安皺皺眉頭忍不住問道。
“原因很簡單,是老祖宗要讓我們懂得科考的不易,這樣做官的時候才不會亂來,會更加珍惜自己的官職。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古齊國史上的曹丞相曾經科考就是這樣走過來的,曹丞相也是我們裴家人。”
榮安問號臉,被繞的有些迷茫。曹丞相姓曹,無兒無女,無父無母,怎麽就算他裴家人。
突然,榮安瞪大眼睛,手都激動的顫抖着大叫:“我明白了。”
“先生,明白什麽呀。” 祝允常拉拉榮安的袖子,他還疑惑着呢。
“裴家的一個老祖宗就是曹丞相的恩師,他們之間算是父子情分。” 榮安斂下激動情緒淡淡道。
裴征神色莊重,沒了剛才的輕松接話,“對,不僅如此,曹丞相的牌位一直供奉在裴家祠堂。裴家還設有衣冠冢,曹丞相的遺體尊重他的遺願留在了邊關,那裏單獨設有曹丞相的功德祠堂。”
“裴公子,我等從京城來,仰慕曹丞相已久,不知可否去給曹相敬柱香,沒有曹相就沒有我等今日的逍遙,來到泸陽不拜曹相心裏過意不去。” 榮安雙眼似含有淚花,拉住裴征的雙手說的真摯。
她是真心想要祭拜曹相這位偉人,還有一些私心是想要景紹元幾人去接受裴家的氛圍熏陶。
能教出裴征這樣自立自強,且是年少的秀才,這樣的裴家很值得去。
“這個…需要家父允許,我…” 裴征面露難色,說話都有些期期艾艾。
“裴公子,你的畫作的這般好,給我們一人包起來一幅,必須好好收藏。” 景紹元哈哈一笑,拍着裴征馬屁。
“幾位放心,明天我在家靜候幾位光臨,前來祭拜曹相,我父親不會有異議的。” 裴征秒變臉,眉開眼笑。仿佛剛剛為難的不是他。
榮安:……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裴征。
對景紹元只能說一句,佩服佩服,終究還是我嫩了點兒,道行還是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