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雲驚現桃花扇
翌日天剛亮,餘岳九并未去公園晨練,而是開車直奔江陰。
由于道路不熟,到江陰的時候已經9點了,他在路邊買了一幅城區地圖,兜了幾個圈子,總算找到暨陽大廈。他把車停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再出來給王夏桃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兩人又見着了。
王夏桃歡天喜地跑過來挽着他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會來,等着你的電話呢。”
“小桃桃,早飯賣完了?”餘岳九笑道,看見王夏桃,他的心情一下就開朗了。
“那當然了,”王夏桃得意地揚起頭,“我的生意是最好的,還不到八點半就賣完收攤了呢。”他又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呵呵,是嗎?”餘岳九笑道,“賺了多少錢呢?”
“好多呢,”王夏桃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一邊天真地說,“給你分一半吧。”
“萬萬不可,”餘岳九吓得直擺手。
“呵呵,我們出去玩吧,”王夏桃憨憨地笑了笑,“九哥想玩什麽吃什麽,我請客……”
“這可不行,”餘岳九正色道,“前兩天做什麽都是你出的錢,今天先說好,無論有什麽花銷,都由我來出。”
“這怎麽行?”王夏桃急道,“你遠來是客,哪有讓客人破費的道理?”
“不行也得行,”餘岳九的語氣不容商量,“否則我現在就回去。”
王夏桃拗不過他,只得應了。
兩人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眼看快到中午了。
“九哥午飯想吃什麽?”王夏桃介紹着,“前邊那條街上是著名的醉仙樓,做的大閘蟹還可以……”
“是嗎?”餘岳九笑眯眯地看着他,“有沒有你做得好?”
“比起我做的嘛,還差了一點,”王夏桃笑道,“我很會做大閘蟹的。”
“什麽餐館酒店我都不吃,”餘岳九笑道,“我只吃你做的大閘蟹。”
“真的呀?”王夏桃大喜,他本就極想親手做飯給餘岳九吃,又怕做得不好吃,不合他的胃口。此時聽見他這麽說,立刻腳步輕盈起來,拉着他就往回走,“走,我們去買菜。”
又來到昨天那個農貿市場,他們買了兩只大閘蟹。然後王夏桃又到另外一個攤子前面選蔥姜,餘岳九拎着大閘蟹跟在後面。
餘岳九目光一轉,他突然看見一個小青年正在用一把長長地鑷子,伸到一個正在低頭買菜的中年婦女的衣兜裏。這明顯是個小偷正在行竊。
“你在幹什麽?”餘岳九走過去喝道,啪地一把抓住小偷的手臂。
那個被偷的中年婦女回過頭來,看見這個情形,自然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但是她看見那個小偷,卻臉色一變,低聲對餘岳九說聲謝謝,徑直走了。
“哎,哎……”餘岳九沒想到她這個被害人竟然就這樣輕易放過小偷,招呼她,那個中年婦女卻頭也不回。
“松手啊,”那個小偷用力地甩手,努力想掙脫。
“怎麽回事?”王夏桃這時走過來問道。
“這個小偷,偷東西被我當場拿住。”餘岳九道,“我們把他送去派出所。”
那被餘岳九逮着手的小偷惡狠狠地道,“哪裏來的老頭?多管閑事,你不想活了啊?”說着,冷不防一腳向餘岳九蹬來,正中餘岳九小腹。
餘岳九大怒,要知他自小跟雷震洲一夥人,當知青起,就很好強,自從大學出來,接觸的都是知識分子,近年來更是德高望重,從沒人敢對他動手,沒想到今天竟然挨了一個小偷一腳。當下怒氣勃發,與小偷推搡起來。
餘岳九雖然年過花甲,外貌儒雅,卻并不是文弱之輩,他幾十年來清心寡欲,靜以修身,堅持練氣功,身體甚是強健。
那小偷身形單薄,推搡起來哪裏是餘岳九的對手,當下被餘岳九推得一個趔趄,坐倒在地。
餘岳九指着他斥責道,“當小偷還這麽嚣張,還有王法沒有?”
這時,過來圍觀的人漸漸多了。王夏桃上前關切地輕輕撫摸餘岳九被踢中的地方,“傷着了嗎?”
“沒事,”餘岳九拍了拍灰,“小桃,叫110來。”
這時,坐在地上的小偷爬起來,一溜煙跑了,還回頭沖餘岳九惡狠狠地叫道,“臭老頭,有種你別走,叫人來收拾你……”。
那些圍觀的人看見小偷向他們跑過來,都趕忙讓開。
“啊,讓他跑了。”餘岳九沒想到周圍這麽多圍觀的人,竟然輕易讓小偷逃跑了。
“算啦算啦,你沒傷着就好,”王夏桃這方面與餘岳九性格不同,他是一向講求和為貴的老好人,只圖息事寧人,而餘岳九卻是嫉惡如仇。
“哼,便宜那小子了,”餘岳九整理着衣衫,心有不甘地道,“要是年輕二十歲,他今天肯定跑不掉。”接着,對王夏桃笑道,“你們江陰的小偷都這麽嚣張嗎?人贓俱獲被當場拿住,還敢動手打人。”
“呵呵,”王夏桃傻笑了笑,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是在擔心那小偷找人回來報複,當下拉着餘岳九就走,“菜買好了,我們回去。”
二人剛走到胡同口,那小偷就帶了四五個人追了上來。
“就是他,”那小偷指着餘岳九,然後一幹人圍了上來。
“你們要幹什麽?”餘岳九喝道,“我沒去找你們,你們還自己送上門來。”他怡然不懼。
王夏桃看到這個情況,連忙過來打圓場,他卻是認識後來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耿老二,他是外地來的,不知道情況,這次就算了嘛。”他對其中一個中年大漢說道。
“王老頭,不關你的事,”耿老二惡狠狠地說,“在我的地頭上,有人敢欺負我的兄弟,你說怎麽辦?”
“老王,別怕他們,我打110,”餘岳九道。
“哈哈哈,”那一衆人大聲笑道,“你打吧,110剛才還和我們在一起喝茶。”
“老二,這個老頭果然是個菜鳥,”另一人大笑道。
耿老二亮了亮手腕,上面紋着一只黑色的老鷹圖案,“我們是什麽人?怕110?”
王夏桃過來按住餘岳九正在撥電話的手,轉頭對耿老二堆笑道,“耿老二,你就看在我們以前街坊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圖個息事寧人吧。”接着,他拿出那個裝滿了一元鈔票的塑料袋遞給耿老二,“我請弟兄們喝茶。”
餘岳九當然不容許這種事,他攔住王夏桃,“那可不行,他們做壞事的,難道還有理了?”
那耿老二本也沒把王夏桃那些零錢看上眼,此時斜着眼道,“王老頭,看在大家本鄉本土的份上,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可是你那位朋友有些不懂事,叫他給我兄弟賠個禮道個歉就行了。至于他打了我兄弟一拳嘛,”他頓了頓,向着那個小偷道,“就連本帶利還來,至于利息多少,看我兄弟的意思了。”
餘岳九越聽越怒,此時哪裏還按捺得住,挺身而出,喝道,“你們這些痞子,平素橫行鄉裏慣了吧?我可不吃那一套,定要将爾等繩之以法。”
“哼,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耿老二冷笑道,“兄弟們,給我打。”頓時,一衆痞子上前,拳打腳踢。
餘岳九沉着馬步,努力格擋。他雖然練過太極拳式,那卻只是健身用的,而且對方人多,怎奈雙拳不敵四手,身上被打中了好幾拳。
王夏桃平時性格比較軟弱,此時卻有點情急拼命,大叫着不要打了,沖過去把耿老二死死抱住。
恰好餘岳九雙掌推過來,這耿老二被王夏桃抱着,沒能閃躲開。餘岳九練過幾十年氣功,此刻又是情急,這一掌推來,力道很大,将耿老二推出好幾米遠,摔了個七葷八素。
這耿老二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惱羞成怒,竟然亮出一把彈簧刀,向餘岳九刺去。
“啊,不要,”王夏桃大叫着,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擋,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只聽“嗤”的一聲,王夏桃的右手臂鮮血飛濺,彈簧刀在他的小臂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周圍本就有一些人在遠遠地圍觀,此時看見發生了流血事件,都不由失聲驚呼,有人立刻撥打了110.
“小桃,小桃,你怎麽樣了?”餘岳九驚呼着,一下抱着王夏桃。
“我,我沒事,”王夏桃疼得臉色發白,用左手按住傷口,強笑着,鮮血從指縫中汩汩流出。
餘岳九氣得兩道眉毛都豎起來了,扶着王夏桃一步步向耿老二逼去,咬牙切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敢行兇,你們可知道這個國家還有法律?朗朗乾坤下,豈容你這等鼠輩猖獗?”他說得铿锵有力,大義凜然。
“法律?老子就是法律!”耿老二犟嘴道,卻明顯有點色厲內荏,手拿着彈簧刀比劃着,此時他若要再刺,很容易就能刺中餘岳九,卻被他氣勢所懾,一步步地倒退。
這時110的警報聲傳來,耿老二趁機找個臺階下,惡狠狠道,“今天便宜你們,這事沒算完,弟兄們我們走。”說着,轉身就跑,衆痞子一哄而散。
餘岳九無暇去追他們,他抱着王夏桃,關切地道,“哪個醫院比較近一點?”
這時110巡警過來,便用了他們的警車送王夏桃去醫院。并在車上為餘岳九做了筆錄。
在醫院裏包紮,這王夏桃卻像小孩子一般,最怕疼,醫生用酒精給他消毒和縫合傷口的時候,他能忍住不叫喊,卻忍不住淚腺失控,大大的眼淚滴答滴答往下掉。
餘岳九的心中本就對他充滿憐愛,這個情形更是令他心痛得無法形容。這一刀若真是刺中他身上那倒也還罷了,那只是肉疼,刺在王夏桃身上,卻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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