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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釘子

白果将羹飯做好,煨在竈上的熱水裏。

天氣熱得有些不像話,他覺得今天晚上可以吃些綠豆湯降火。一切準備停當。他打了傘,鎖了門,去醫館接林木葉。

醫館裏挺忙,白果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古大夫才看見他。

“白公子。你來接林賬嗎?”

白果點頭:“是啊。”

古大夫道:“午後月牙谷的李谷主來見他,說有事相商,至今還沒回來。”

白果愣了愣:“月牙谷的李谷主?”他不由想起早上來的那個白發老者,“李谷主從前與她相識嗎?”

古大夫其實也覺得有些奇怪:“從前醫館對賬,只是見過幾面。可能有些賬目要處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沒回來。”

“林櫃有說去哪裏嗎?”

古大夫搖搖頭,道:“沒有說,我以為很快就回來了。”

“走了多久?”

“有一個時辰了吧。”

“他們神情怎麽樣?”

古大夫有些奇怪,想了想,道:“沒怎麽樣啊……怎麽啦?”

白果沒有回答,又恐自己多慮,問:“唐公子和柳大夫剛才在嗎?”

“不在。唐公子去東莊收賬,先生一起去了。他們午飯後走的,沒多久李谷主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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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想了想,道:“我去附近找找他們,要是晚上還沒回來,你跟唐公子說一聲。”

古大夫道:“說什麽呢?”

白果已經走出醫館了。

他走出醫館外的直街,拐到朱雀大街,徑直往月牙會館而去。月牙會館高門大宅,門口有兩個門房執事。

白果過去對門房招呼道:“我是柳氏醫館的弟子。李谷主今天請我們醫館的林大夫來會診,已經大半天了還沒回去。我們柳大夫派我來問問究竟,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一個門房打量他兩眼,道:“小哥稍等下,我去問問。”進去打聽了一會兒,出來道:“剛剛來的大夫裏面,沒有柳氏醫館的林大夫。下午也沒有請外面的大夫。小哥怕是找錯了,還是別的地方看看吧。”

白果道:“可是下午是李谷主親自到我們醫館,親自把林大夫接走了。煩請再問一問,就說柳氏醫館來找人。我們醫館與貴谷一向有生意往來,王神風、史彪各位總管也都是知道的。”

門房眼見谷主方才是被擡回來的,又聽他報出了兩個總管的名字,不敢怠慢,果然又進去通報。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門房帶着一個腰帶十圍的大漢走出來。

白果見是史彪,心裏放心一半,喊道:“史總管。”

史彪怔了怔,大吃一驚,道:“陸公子?”

陸飲果行禮,道:“史大哥,好久不見。”

史彪一邊還禮,一邊道:“你怎麽在這兒?快快裏面說話。”

陸飲果跟着他走進會館,進了一間小客廳,分賓主坐。

史彪道:“我聽傳聞說你失蹤了,丹州那邊還瞞着消息。你沒事吧?怎麽會在潤州?”

陸飲果道:“這事說來話長。只是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我自己的事情。柳氏醫館的林賬,不知道你們有消息沒有?”

史彪道:“她?你也認識她?我今天才見過她。她怎麽了?”

“你見過她?什麽時候?”

“剛才分別沒多久。”

“在哪裏見的?”

“潤州城裏的一家茶樓,叫‘釵頭鳳’。”

陸飲果道:“我聽柳氏醫館的人說,今天下午,李谷主到醫館裏把林櫃叫走,就一直沒有回去過?”

史彪奇道:“剛才我就是到茶樓去接了谷主,然後與林櫃分別離開的。照理林櫃應該回到醫館了呀。”

陸飲果想了想,起身告辭道:“多謝史大哥告知。小弟還有事,先行一步。我在此間的行蹤,還請史大哥代為保守一二。”

史彪見他走得急,也不敢十分挽留,道:“如果有什麽事我出得上力的,陸公子盡管吩咐。”

白果出了月牙會館,往茶樓去。一路上小心留意,并沒有前輩高手出現的氣息。到了茶樓問明,小二說林木葉已經和李成竹一行前後腳出了茶館。他心下十分疑惑難安,在茶樓附近又來回巡視了兩圈,沒有線索,然後沿着茶樓回醫館的路而去。剛走沒多久,之間路邊一家拆舊在建的小樓旁,一個女人坐在廢墟的陰影裏,正和過路的路人比劃着什麽。

正是林木葉。

白果跑過去。

林木葉左膝頭都是血跡,坐在路邊,臉色慘白。

“怎麽了?”白果蹲下來,仔細看她的膝頭,只見血流一片,似乎是受了傷。

路人看白果的神情,知道是受傷之人的相識,道:“剛剛可能不小心摔倒碰到了釘子,流了這麽多血,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傷口。”

白果看看林木葉腳邊,果然有個帶着一排釘子的木塊。林木葉臉色煞白,也不說話,也不敢動傷口,白果想掀起她的褲管看看,林木葉擺擺手,冷汗滿面。

“我帶你回醫館。你……”白果想了想,暫時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一手扶着她的後腰,一手繞過她的膝彎,将她打橫抱起。

他走得很穩,也很快。林木葉心神慌亂,昏昏沉沉中只覺得眼睛睜睜閉閉,就到了醫館大廳。

“怎麽回事?”古大夫見林木葉身上的血污和她的臉色,吓了一跳。

“可能摔到了釘子上。”白果小心翼翼将她放在一只齊膝高的扶手竹椅上,蹲下看她的臉色,依舊十分蒼白,冷汗直淌,不由有些奇怪:“你還傷到了哪裏?”

林木葉擡眸看他一下,虛弱地搖搖頭。

古大夫看看不太清靜的四周,道:“把她擡到內室去。”

白果和古大夫一起把林木葉連椅子帶人一起擡到了內室。古大夫拿出一把手術用的剪刀,将林木葉的左腿褲管從下而上剪開。剪到膝蓋處,凝固的血粘着傷口布料,有些血肉模糊的樣子。

林木葉面上血色全無,牙關緊要,冷汗滴答而下。

古大夫停下手,道:“要不要給你喝麻沸散?”

林木葉點點頭。

古大夫二話沒說,放下剪刀走出內室。

林木葉奄奄一息半躺在竹椅上,臉色似乎是被汗水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得褪色起來。白果掏出手巾來替她擦去冷汗,心想碰到一個釘子何至于此,莫非是什麽舊疾複發了?還是傷到別的哪裏?

沒過一會兒有人掀簾子進來。來的是柳雲婷,後面跟着拿着藥的古大夫和馮大夫。

柳雲婷看見白果有些意外,皺皺眉頭,沒有會說話。她給林木葉把了一會兒脈,又細細看了看林木葉的左膝蓋,戴上手套道:“內室裏面需要安靜,還請白公子到外面等。”

“好。”白果說着退回大廳,仍舊在他平常坐的那條板凳上。

暮色漸臨,醫館看病的病人也一個個回家了,楊大夫得了閑,走過去問白果:“怎麽樣?”

白果道:“不知道,柳大夫也進去了。”

楊大夫想了想,還是拍拍他的肩膀——他雖然不知道白果的年紀,但是看他臉嫩,說不定比他還小——道:“林賬一向怕疼,你不要太吃驚。”

白果道:“我怕還有別的傷罷。”

“以前有一回她裁紙,割刀了手指。” 楊大夫笑着捏着一個小指頭比劃:“這麽大的一個小小的傷口,流了半滴血,她自己都偷偷掉了三天的眼淚。”

白果怔了怔,他想象不出來林木葉哭的樣子。雖然前天早上她跟他說在夢裏哭了一場,但是他總覺得“哭”這種動感情的事情,林木葉不太會做。掉眼淚?他依然想象不出林木葉那雙美麗的眼睛流眼淚的樣子——她也不是輕易流眼淚的人。

天黑透之前,柳馮古三個人出來了。

柳雲婷道:“小六不肯在醫館将養,說一定要回去。老三,你看看和趙櫃——或是白公子願意動勞,把小六送回家裏?”

白果道:“我來。”

柳雲婷又道:“這幾天小六就不能來醫館了。她的賬目本來今天就要交接的?”

楊大夫道:“今天已經交接的差不多了,只是達州那邊……”

柳雲婷道:“達州那邊送信給陳大夫,讓他新招人吧。小六至少得養半個月。這幾天你們輪流給她送藥換藥吧。”

“是。”

白果和楊大夫擡着擔架把林木葉送回家裏,馮大夫替她換掉外衣,安頓好了,将一個藥盒交給白果:“——只是傷到了膝蓋,皮外傷。就是傷口深了一些,縫了三針,該吃的藥已經喂她吃過了,這時候麻沸散還沒過去,只是怕麻沸散的藥力過去了她又喊疼。叫她住醫館她又不樂意,只好由她去了。她現在左腿也受了傷,這段時間不便行動。你若方便照看,便照看一下。飲食清淡些,有哪裏不妥的,就到醫館去叫我們。我們也會每天來看看她。”

白果一一應了,送走了楊馮二人,看林木葉睡得沉,自己先吃了飯,又下鍋炖了一些稀飯,将裏裏外外打掃一遍,已到了睡覺時分。

林木葉依舊沒有醒。

白果檢查了她的呼吸吐納,并沒有什麽問題,這才去睡。睡了一個多時辰,起來到林木葉房裏,燈光下,見她睜着眼睛,已經醒了。

“醒了?餓不餓?我煮了一些稀飯,你要不要吃些?”

林木葉瞧着精神還好:“不想吃。我沒事,你睡吧。我這房裏的燈別滅了就成。”

她還是疼,龇牙咧嘴的力氣都沒有,說着話,有些氣若游絲,看見白果進來,自己還是強打精神。

白果見她如此,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情況叫我。”

他走出房門,收起屏風,将行軍榻移在她房門口。又睡了一個多時辰,他起來看她,燈光下見她冷汗已幹,呼吸也不對。他喊她,她沒應。他探探她的額頭,知道她發燒了。晚上馮大夫交給他的那盒藥裏,有一盒是退燒的,顯然大夫們都知道會有這一出。他趕緊去燒了一壺水,拿出一顆退燒的藥丸,喂她吃下。過了小半個時辰,只見她額間密密出汗,不一會兒,豆大的汗珠流下來,沒過多久,她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單都汗濕了。

白果有些吃驚。林木葉平常是容易出汗的人,只是不知道這樣出汗要不要緊。好在流了一刻鐘的汗,她的汗便不再流了,呼吸平穩起來。白果将她抱到行軍榻上,換了一套新的床單被褥,又替她換了一身幹爽的裏衣,将她抱回床上。不時喂她一兩口溫水。

林木葉睡夢中挺乖覺,喂藥吃藥,喂水吃水,只是睡不踏實,不時嘴裏哼哼,似乎疼得難受,一疼她就要去抓膝蓋。白果只好一手護着她的膝蓋,任由她把他的手抓在手裏。

這一夜當然過得有些漫長。白果想,當初她照顧發燒的他的那個晚上,是不是也是這麽度過的呢?

到了黎明時分,林木葉喊疼的次數少了,白果便伏在床邊想睡一會兒。

這一睡睡到了晨日高照。

白果是被林木葉叫醒的。他擡起頭,看着林木葉掙紮着要坐起來,趕緊将她扶起來,用枕頭給她搭了個靠墊。

林木葉臉色比昨天好看些,但仍不好。

她坐了一會兒,說話時喘着氣:“我……我這身衣服,是你給換的?”

白果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好道:“是我換的。我見……”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自己右臉就挨了一巴掌。

“……”林木葉喘着粗氣,氣得嘴唇發白,要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白果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他被人用各種武器打過、用各種武器傷過,就是從來沒有人扇過他的耳光。他的腦袋有些嗡嗡的。

“你……”林木葉臉色轉而發紅,仍沒說出所以然來,雙眼一翻,又暈過去。

白果大驚,查她的脈搏,所幸只是虛弱而已。正無奈間,屋外有人敲門:“林賬,白公子?”

白果聽得是馮大夫的聲音,忙去開門。

馮大夫看見白果右臉的奇相,有些詫異。

白果道:“馮大夫來得正好,進去瞧瞧她。”

馮大夫沒有多問,點頭走進去,看見林木葉半躺着昏睡在床上,替她診了一會兒脈,問:“發過燒了?”

白果道:“昨夜發的燒。我按藥箱裏的藥,喂了她兩顆,又喂了她一些水。”

馮大夫點頭,道:“我原以為今天才會發燒的。這就沒什麽事了,脈象也平穩。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醒了?”

白果道:“剛剛醒了一陣,又暈過去了。”

馮大夫看着白果的右臉,一時語頓。林木葉貼身穿的單衣已經換了,床單也不是昨天她走的時候的那一套。她跟林木葉一樣,一直把白果當成十幾歲的少年郎,見他一臉倦容,又看見擺在門口的那張行軍榻,知道昨夜是他照料的,不忍十分苛責,道:“你還沒吃早飯吧?先去吃早飯。我跟醫館告了假,今天我來照看她。”

白果應了,到外面打水洗臉,看見右邊臉腫出了五個指痕,自然不好出門吃早飯。自己升火煮了稀飯吃了,又備了一碗端到房門,叫馮大夫。

馮大夫掀開竹簾,見白果已經梳洗一新,白嫩的臉上巴掌的痕跡更是顯眼。

“醒了沒?”

馮大夫接過托盤,道:“我叫醒她。這麽長時間不吃,回頭該胃疼。”

白果将托盤遞給她,轉身要走。馮大夫叫住,遞給他一個小瓶子:“化了水,敷在臉上,消腫散熱的。”

白果打開,聞着是外傷的藥,道:“謝謝。”

“沒事你也補一會兒覺吧,這裏我看着。”

白果應了,将行軍榻挪回牆角,敷了藥,張開屏風睡了一覺。一覺起來再洗臉時,果然臉上已經消腫得差不多了。他看看日頭,到外面市場買了肉菜,回來時馮大夫坐在客廳裏翻看一本醫書。

“馮大夫。”

馮大夫擡頭,看他滿頭大汗地提着籃子,道:“剛剛又睡過去了,我看沒什麽大礙,原本也只是皮外傷而已。只是她怕疼,所以受傷格外遭罪些。”

白果點頭,将籃子放到廚房,一面掏出手巾擦汗,一面道:“今天不會再燒了吧?”

“不會,就只是行動不便些,別的也沒什麽了。”

白果點頭,道:“還是只能吃稀飯嗎?”

馮大夫道:“她腸胃一直弱,最好這段時間都吃稀飯。疼起來的時候容易反胃,稀飯能養一些。”

“好。”白果說:“時候不早,我去做飯。柳大夫再坐一坐吧。”

馮大夫本想等他回來了就走,這時聽他說要做飯,難免十分好奇,只是不動聲色。見他像模像樣地做了三菜一湯,又給林賬做了一份肉粥,很是驚喜。

“沒想到啊,你居然會做飯。”吃飯的時候,馮大夫恢複了和她年齡相符的活潑輕快。她看着自己那套全新的碗筷餐具,顯得很是滿意。

白果道:“到了這裏以後才學的。”

“那你學的速度很快。”

“從小也就這點讓人誇。”白果笑道,有些得意又有些腼腆。

他們安安靜靜吃完了飯,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馮大夫就聊開了。

“你要在這裏住多久呀?”

“還不知道。我想能住久一點就住久一點。”

“因為傷還沒好。”

“是啊。”

“你這傷主要還是調元氣。你不覺得自己太瘦了嗎?”

“……”

“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一些。”

“……”白果心想你們醫館的人怎麽都喜歡把人看小呢。

“你出來這麽久家裏人不找嗎?”

“不會。我一般都住在外面。”

“那你現在受傷了他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經常受傷,他們都習慣了。”

“你經常受傷?”

“……師門管得嚴,所以習武的時候經常受傷。”

“哦。難怪你元氣不足,是不是常常都沒有時間休息?”

“是啊。常常一天只睡兩三個時辰。”

“啧啧,是不是吃也吃不飽?”

“吃的時候我們要用杯碗量,除了水,別的都不能過量。”

“有這麽多嗎?”馮大夫指着正在收拾的自己的飯碗。

“一半。”

“一半?每天三餐只能吃這麽一點?

“我們一天吃早晚兩餐。”

馮大夫出離同情了。她才發現原來白果是那種家境平庸、所以不得已拜在了嚴師門下的那種子弟貧寒。白果平日裏到醫館去時,也不過穿着極平常的各種淡色衣服,雖然他穿得很好看,但是很顯然衣料并不名貴,只是很合身而已。她自然沒能和林木葉一樣見過白果剛到時的那身衣服,沒見過白果的那把寶劍,也沒見過白果平日裏的講究用度。

她一邊給榻上的林木葉端肉粥,一邊感慨地把她的發現告訴林木葉。

林木葉這時已經完全清醒了,傷口也不似麻沸散剛退時的那般疼痛,只是心情顯得欠佳,聽馮大夫這麽說,微微一哂,心想如果你知道他不過把随身随便一塊玉佩當了,拿到的錢就夠中等家境的百姓家裏十年的吃喝花銷,你還會說他是貧寒子弟麽。

馮大夫陪她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告辭道:“你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林木葉點點頭。原本也是一樁小事。

“那位白果子,據我看是沒什麽歪心思。你自己留心吧。有什麽不對的,有我們還有先生和唐公子在呢。”

林木葉點頭。

馮大夫走出去。她聽見外面馮大夫跟白果說話的聲音,覺得困意襲來,于是又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入暮時分。房間的燈點着。外間傳來廚房飯菜的香氣。

她坐起來,穿上外衫,嘗試着要下床走動。試了兩次,還是疼,似乎不是膝蓋疼,而是是身上所有陳年的舊傷的疼起來。

她有些沮喪,進而有些發怒。

她在憤怒中掙紮着站起來,扶着牆壁挪到房門口。姿勢當然很難看,動作當然很艱澀。越是這樣,她仿佛越是一定要走出去一樣。

房外比房內涼快,屋外比屋內涼快。

她站在門檻之外,看着那輪已經在中天的鈎月。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她放任自己就這麽看着,不在乎時間地看着。看得心裏的怒氣漸漸消下去,李成竹的那張臉消失掉,傷痛的煩躁湧上來,随之而來的是心酸。

她已經很久沒去觸碰心酸了。

這個時候,卻很想放任一下心酸的這種情緒。

她知道這樣沒用,這樣不對,可是……可是……

“你起來了?”

白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沒有轉身。一會兒,白果飄到她的面前,端詳了下她的氣色,道:“好些了嗎?”

她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想給白果一個笑,卻實在笑不出來,只好老實道:“好多了。”

白果道:“你這樣站着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

白果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又問:“飯好了。你餓不餓?要在房裏吃飯,還是在客廳吃飯,還是在廚房吃?”

她覺得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些,道:“在客廳吃吧。你吃了沒?”

“還沒吃。”

“那一起吃。”

“好。你再等下。”

白果把飯桌支在客廳裏,擺好飯菜,然後過來扶她。

林木葉覺得很丢臉,因為她原本走路的姿勢就醜,這個時候……只怕醜上加醜。心裏這樣想着,卻完全無可奈何。坐到飯桌前,因為要彎曲膝蓋,她又很是龇牙咧嘴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裝的,總之,白果子表現得并不怎麽在意她的樣子。

他們仍舊安安靜靜地吃飯。

吃完飯,她坐在原地不動,白果子收拾碗筷桌子。

然後到了她平日裏洗衣服的時候了。

白果道:“昨天你穿的那身衣服沾了血,而且被古大夫和柳大夫剪了,我放在了廢物堆裏,打算扔掉。”

林木葉點點頭。她一步一挪地走回自己的房裏,拿了髒衣服和床單,又一步一挪地拿了洗衣盆,一步一挪地走到井邊。

她很沉默。

每當她沉默的時候,她的身上就會爆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可怕的威懾力。白果第一次領略到這種威懾力,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某天,她擡頭看他的眼神——就像閑坐在貴妃榻上的貴婦人在慵懶地擡頭看着給她侍茶的童仆。

今天她的沉默格外帶着一種怨怒之氣。

白果很敏感地覺得這種怨怒之氣不是對他的。而是對着某個她很看重的人。

他也沉默着,替她搭了磚臺,讓她可以站着洗衣服,又替她打水,倒水。

他們沉默地配合着洗衣服。洗得很慢,直到天上的那輪勾月不見了,他們才将衣服洗完。

林木葉站在屋子門口,看着安安靜靜的院外,嘆了一口氣。

這是白果第一次聽她嘆氣。他知道不是因為膝蓋的傷口。他陪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提起話頭道:“你怎麽會摔到釘子上?”

林木葉說:“不小心,腿有些發軟,跪了下去,沒想到剛好跪在釘子上。”

白果點頭。然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有些笨拙。這是他從未冒出過的想法。

沉默了一會軟,林木葉說:“那天你買的笛子還在嗎?”

“還在。”

林木葉說:“借我吹一首曲子。”

白果将笛子找出來給她。

林木葉仔仔細細地擦了很久的笛子,搭在唇邊,吹了一首曲子。

白果聽過這首曲子。

這是一出十幾年前很有名的戲劇裏面的曲子。戲名叫《王子從龍》,是講一位流落在民間的王子如何成長最後登基為王的喜劇,曲子名叫《傷痛》,是王子的準岳母過世後,王子陪未婚妻秋夜掃墓時的伴奏。這是一出很老的劇,因為時間遷延,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了,饒是樂理是白果平日裏的必修功課,他也只記得部分的旋律,這時聽林木葉吹起來,才漸漸在記憶裏補全了整首曲子。

林木葉吹得不是很好,一是因為她指法不熟,一是因為她中氣不足。

一曲終了,她似乎更加沮喪了,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像夏日的蜻蜓輕輕扇動透明的翅膀那樣空靈。白果輕輕道:“這首曲子我也會,我吹給你聽聽?”

林木葉擡頭,眼神裏終于有一絲生意。

白果從她手裏接過笛子,流暢哀婉的曲調從笛子裏傾斜而出。仿佛廊下失親的蟋蟀、野外的孤蛙、無家的黃葉、單薄的涼月、秋後的冷霜,都同這曲子一同哀鳴泣涕。

待樂止聲息,只聽得見夏風緩緩經過的聲音。

林木葉感慨一嘆,仿佛恢複了往日的生氣,道:“吹得真好。”

白果瞧她臉色,傷痛雖能令人振奮,可是傷摧心肝,何況夜深将睡,傷氣存于心間,終非益事。

“我再吹一首?”

林木葉沒有細想,一首新曲已經響起。這是流傳很廣的一首宴曲,叫《月夜臨江》,據說是前代才子參加月下盛宴譜的曲子。自然輕快,寫美景,抒暢情。

“謝謝。”曲終,林木葉說。她自然知道白果吹一首喜樂的原因。

白果看着她,問:“你看過《王子從龍》嗎?”

她有些驚喜:“你也知道《王子從龍》?”

“嗯,我也看過。”

“好幾年的老戲了。現在已經不演了。”

“裏面的曲子很不錯。”

林木葉點點頭。

“你喜歡看這戲?”

“嗯,以前年紀小,很喜歡劉從龍。”

“為什麽?”劉從龍是流落民間的王子,小時候過得相當糟糕,鬥雞走馬坑蒙拐騙吃喝嫖賭的事情都幹過。

“因為劉從龍是個……”林木葉想了想,“從前我覺得是因為他外圓內方,後來我發現其實是因為他活得自由自在。”

白果笑道:“因為他天命所在,當然活得比旁人自由。”

林木葉搖頭,道:“不是。是因為他雖然經歷磨難,命途多舛,也能在嬉笑怒罵裏面談笑風生。”

“他天生英才,過目不忘。什麽東西只要想學,就能很快學成。旁人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彈指一揮就能做到。難道你不會認為,這樣的天才本事,上天的厚愛,本身就能活得比旁人自由一些?”

“不對。”

“哪裏不對?”

林木葉說:“即使他沒有那樣的天才,假如他要做的事情,即使需要付出跟常人、甚至多倍于常人的努力,他也會最終達成的。他自由是因為他的心自由。即使他不是王子,他還是明知明天可能會死,依舊能嬉皮笑臉的人。你不能因為他用天才的方式輕松地達成了,就否定他能想普通人那樣辛苦地達成的能力。難道天才就應該付出像常人一樣的努力才不叫虛僞,難道常人就應該怨恨天才的命運才叫真性情?”

白果低頭想了想,道:“有些道理。”

林木葉道:“我最喜歡他‘泰山崩于前,我自鼾聲睡’的心性。這種心性跟天才不天才,命運不命運的有什麽關系呢?即便是相同的命運,拿出不同的心态來,就是不同的人生。”

白果用力點頭,道:“有道理。很有道理。”

林木葉說了一通,安靜下來,似乎想起了許多事情。

白果也沒有說話,似乎也想起了許多事情。

很久以後,林木葉覺得膝蓋開始隐隐作痛,有些意興闌珊。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白果點頭,道:“睡吧。你明早要吃什麽粥?”

林木葉原先以為自己一定要去達州一段時間的,去了達州之後,想必沒有再和白果相見的可能,所以許多事情,比如讓白果給餘伯送信,比如楚總管找她說事,并沒有避着他。他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即使将來想起,也只是一樁可有可無的聊齋見聞而已。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去不了達州,也沒想到白果——或者更準确地說,陸飲果這位貴公子,能在她的小茅屋住那麽長時間,長到她的膝蓋受了傷縫了針,然後又取了線頭,然後慢慢複原,直到恢複如初,只在膝頭留下一個淺淺的傷疤,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白果還住在她這兒,并且絲毫沒有要走的征兆。

這段時間白果過得很平靜,從來沒有說走或留的事情,仿佛很珍惜這段時間的樣子。

她也過得很平靜。

沒有任何莫名其妙的人來找他,比如月牙谷的任何一位總管;潤州城也很平靜,再也沒有發生比如長月會盟或是哪個九代單傳的寶貝到此一游的事情;就連餘伯也因為之前收到了她的囑咐,以為她出差在外,沒有來看他。

她過着每天看看書發發呆吃飯聊天的日子,這樣的日子似乎是上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覺得恍惚,很不真實。

唯一覺得真實且開心的事,是白果終于胖了一些。他原本瘦得快只剩下皮包骨的臉頰上終于長出了一些肉,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的嫩肉微微凸起,就像嬰兒一樣讓人很有捏一捏的沖動。臉色也終于從青黃不接的青白色,變成了白裏透紅的粉嫩色。這段時間他依舊每天做飯,買菜買柴,幾乎一整天都沒什麽閑暇的時間,吃的東西也比不上一般少年人的食量,就是這樣,他還是養出來了一些肉。林木葉想起馮大夫的話,不禁想,從前他究竟是過着怎樣一種生活呀。

外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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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03.8萬字
  4.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88.1萬字
  5.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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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