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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木葉

雨漸漸息下去。

淺墨色的天空絮雲輕飄,露出正中間一塊高亮的穹頂,看上去像是天上漏了一個漂亮壯闊的大洞。

柳氏醫館門口的大青石板上原本許多泥濘的腳印已經被刷得幹幹淨淨,露出略微發白的石質。青石後立着矮矮的木門檻,棱角已經十分難辨,中間完全凹陷,側看過去是馬鞍形的,有點滑稽,表面的明顯被剛補過漆沒多久,油光噌亮,嶄新逼人。

她跨過那個門檻,把手上的雨傘擱在門邊。

“林櫃回來了?”瓜子臉杏眼的馮大夫從熱騰騰的磕唠中擡頭沖她點頭示意。

她笑着點頭。

她有一雙非常漂亮靈動的眼睛,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真心笑起來時,臉上會透出一種非常奇妙的神情:既有居高臨下的驕傲,偏偏又帶了十足的親切和順的親和力。

大夫們都擡起臉,向她點頭致意。

她看了一圈,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大家會圍坐着竊竊私語,似乎在講閑話?她不是好事者,眼神朝賬房看了一眼,示意衆人她先進去。

賬房不大,中間兩排立着五張桌子,放着算盤紙筆,三面靠牆立着一溜放賬本的櫃子。她在賬房東南角的桌前坐下,撥動算盤,打開帶回來的包裹——裏面是和長青镖局最後一筆往來的镖銀賬目——開始了最後的對賬。

不知道過了多久。

賬房西向的窗戶投進的光亮越來越強。她将賬目算了三遍,确定沒錯了,這才收拾起身。賬房沒有其它的人,桌子上的算盤紙筆都擺放得整齊單調,更顯得冷清無聊。

她越過前面的桌子,想看看賬房門口總櫃上擺的滴漏。

忽然賬房的布簾被掀開,一身水粉的馮大夫走進來。

林櫃沖她微笑,朝外頭擡擡眉毛。

馮大夫會心一笑,捂嘴悄聲道:“怕咱們先生和唐公子的事要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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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櫃将賬本摞在旁邊,取張白紙,寫:“舌根。”

馮大夫道:“咱們這次可不是亂嚼舌根,早上先生都不曾回醫館來。喏——”

馮大夫遞過一個油紙包,“剛剛才到。唐公子帶來的。”

油紙包上印着生香樓的印戳,是潤州糕點做得最好的一家。

“你看咱們先生什麽時候因別的事情耽擱過醫館?就是上次師公來看她,都吃了閉門羹。”

乖乖,她們幾個倒是說了不少事情。

“好了。點心送到啦,我先出去了。今天帶來客人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前面坐坐,好像是你跟楊櫃認識的。”

林櫃點點頭,目送馮大夫出門。果然聽見隔壁西廂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将賬本放進櫃子收好。

已過午後,她有點餓。看着生香樓的油紙包,她猶疑着要不要先吃塊糕點。

“林櫃回來了嗎?”

廳外有人問,是楊成志的聲音。

“回來了,在賬房裏呢。”

她趕緊将油紙包收好,站起來。

楊櫃掀開簾子,笑起來額頭有深深的褶子:“林櫃,先生請你到西廂一趟。”

西廂來的是老熟人,月牙谷的孫總管,陪坐的還有唐公子。

唐公子最先聽見她的腳步聲:“林櫃來了?”

柳先生轉頭看門口,沖她點點頭。她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衣裳,雖然沒笑,但是看起來心情愉悅。相比之下,唐公子就更容易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了。

圓桌的一角放着筆墨,唐公子招呼她:“坐。”

林櫃跟孫總管互相點頭,在放着筆墨的一角坐下。

柳先生道:“上次北邊來的那批藥材,是你經手的麽?”

醫館裏生意上的事,是由幾個在外面走的掌櫃管的。賬目由幾個賬房管,有過問,但一向只負責管賬。這些柳先生自然知道。

林櫃點頭。

孫總管笑道:“是這樣,本來谷裏合計那批藥材,有四百多袋,可前兒個對賬時,王總管說貴館實付三百多袋的錢。咱們兩家生意上往來這麽多次,柳大夫的招牌,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谷裏上下找不出問題,往來差了幾千兩銀子,雖然也不敢算大數,卻也不好向谷主交代。幾位總管和在下尋思着,少不得厚着臉皮過來請柳大夫這邊再對對。”

原來是來對賬的。

這本沒有什麽稀奇。稀奇的是,月牙谷遠在洛州,怎麽會因為對賬這樣的小事,出動孫總管這樣級別的人物特地跑一趟呢?

也沒什麽好說的,柳先生看着林櫃。

林櫃點點頭。

月牙谷是醫館的大客戶,平常生意多,往來賬目都是放在特定的櫃子裏,按日期排放好。所以要看的賬目很快就被找出來,放在孫總管的手中。

茶過三巡。孫總管合上賬本,臉色明晦交替,撫須不語。

林櫃鋪開白紙,寫道:“有何不妥?”

孫總管接過那張紙,臉上立刻雲銷雨霁,“不不,并無不妥。林掌櫃的賬,條理分明……看來是我們谷裏的問題。在下自當回去将谷裏的賬目翻出重新查一查,待水落石出,再來給柳大夫賠罪。”

柳先生沒有接話。她的心思本就十分聰明,何況這些經營醫館內外,怎會看不到孫總管臉上一閃而過的訝異神色。

唐公子道:“言重了,沒出錯自然是最好的。”

孫總管呵呵賠笑幾句,又換了一回茶,閑聊道:“不知林掌櫃是哪裏人?”

“潤州。”

“師承何處?”

林櫃愣了愣。她雖然兼管賬房,但也是柳先生的弟子,柳氏醫館的大夫。此事醫館內外皆知,何況多次往來的孫總管。

孫總管見她誤會,道:“林掌櫃的記賬的手法很有些眼熟,所以怕見尊師也是我輩中的高人,但潤州一帶卻未曾聽過前輩之名,所以叨問。”

這個解釋起來就有點長。林櫃拿着筆,不知道該怎麽寫。

柳先生說:“小六到我醫館前受過傷,從前的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了。”

“哦?”孫總管上下打量林櫃。

“我當時在洛州游醫,在東山鎮遇見她,一向有五六年了吧。東山鎮在洛州境內,也許小六的授業師傅真的與孫總管相識也未可知。只是小六這幾年也在反複找尋,沒有結果。倒是前年潤州的家人找到她,可是她因何落在東山鎮,卻難以追究。

孫總管點頭沉吟。

“林櫃這手法,是從來一直就有的,”唐公子放下手中的蓋碗,笑道:“今天正是巧合,正好拜托孫總管幫忙打聽打聽。林櫃苦找多年無果,果然能夠找回過去的人事,我醫館上下必然感激。”

林櫃看着孫總管點頭,在紙上寫:“感激不盡”。

孫總管應了,心底暗暗吃驚。

這記賬的手法,是月牙谷賬房特有的。這位林櫃,莫非與月牙谷果真有些淵源?可月牙谷商行天下,賬房出入絕對小心謹慎,這位年紀輕輕又身帶殘疾的小姑娘,能跟月牙谷有什麽關系?

他回到潤州的月牙會館,先跟總管王神風彙報了查賬的事。

“這麽說,真的是小公子的問題?”

“……”孫總管不敢答話。

王神風自己默默消化了一盞茶的怒氣,嘆道:“先這樣吧。我找時間跟谷主禀告。長青镖局的事情準備得怎麽樣了?”

“賬房這邊仍舊按一般的規矩來,倒不覺得有什麽壓力。只是……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要緊不要緊……”

孫總管正要說話,門外一聲清咳,他聽得出來,是谷主李成竹的聲音,頓時止住話頭,站了起來。

王神風也從椅子上站起來。

李成竹的步子又穩又緩。後面跟戴何兩位總管。

“谷主。”

李成竹點點頭:“孫總管也在?”

“是。”孫總管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說起跟柳氏醫館對的這筆賬。

李成竹沒有給他機會:“跟柳大夫那邊對賬有結果了嗎?”

“有了。”孫總管頓了頓,看一眼王神風:“賬目上的确是我們這邊抹了幾千兩。”

李成竹在東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示意他們都坐下來,“這次确定沒有問題了?”

王神風将幾張賬目抄本遞給李成竹:“是。”

李成竹捏着抄本,倚着一只扶手,也不看,也不動。一時間只聽得窗外沙沙的下雨聲和堂前滴漏的水聲。

滴、滴、滴、滴、滴……

“好。”李成竹顯出光照不足的那種白皙,長眉微微挑起,說:“從現在起,姚觐不再是我月牙谷的人。通知月牙谷所有分館,姚觐的印信停用。讓翁總管接收姚觐的所有事物,三天之內,讓他離開月牙谷。”

“是……”戴桓小心道:“谷主不再見見小公子嗎?”

“不必。”李成竹垂下目光,随手把抄本擱在桌面上,“說話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了,是他太不知自愛。”

“是。”

“長青镖局的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何總管道:“還忙得過來。主要怕到時候人多。聽說每次那位公子出行,圍觀的年輕人都像海潮一樣。潤州雖然地處邊鄙,可架不住年輕人多啊。”

李成竹冷笑道:“我們多派些人,不管人多不多,亂不亂,把聲勢做足。高九齡這個老頑童,自然是喜歡熱鬧的。”

“是。”

他們又說了一些事,要離開的時候,李成竹忽然問孫總管:“剛才我來的時候,仿佛聽見你說還有一件事?”

孫總管沒想到他還記得,踟蹰這件事可大可小,應不應該讓谷主知道。

“是……屬下這次去跟柳氏醫館對賬,柳氏的賬房林櫃,就是林木葉,谷主應該認得?”

李成竹點頭:“記得這個人。”

“我們谷裏的賬目,現在柳氏那邊是由林櫃在打理。今天過去對賬,屬下發現,她用的一些記賬的法子,跟我們月牙谷的手法很像。”

李成竹道:“林櫃的夫家好像是洛州的一戶漁民?”

“這個屬下倒不清楚。只是聽柳大夫說,林櫃五六年前受了傷,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似乎沒說起哪家的人,更不要說從哪裏學的記賬法子。所以究竟師從何方,她自己也不知道。甚至還央屬下如果找到什麽線索要告知他們。”

“有這樣的事?”王神風道:“難不成這位林櫃是我們賬房哪位的家眷嗎?”

“但是并未聽說有誰家遺失了家眷……她娘家是潤州的。”

“既有娘家的家人,又怎會不知道夫家呢?”

孫總管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我也沒有細問。”

李成竹已經端起茶杯,顯出對這種家長裏短很不耐煩的神色來:“算了,日後有機會再慢慢追究吧。今天先這樣。”

總管們紛紛起身出去。

外面彤雲密布。

孫總管矮身在廊下取傘,忽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孫總管。”

谷主的臉色有點黑:“你剛才說,那個林木葉受傷失憶,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五六年前。”

谷主沒說什麽,徑直走了。

孫總管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有什麽問題嗎?”

他問的是最後一個離開的王神風。

王神風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六年前谷裏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但今天的事只是湊巧而已。

谷主只是因為這個時間點,恰巧想起了往事。

李成竹沒有想太多。

他一向不會花太多時間在“想”這件事情上。有什麽事情不明白,如果緊要,他就會馬上找到答案;如果不緊要,就暫時擱置着,時間總會給出答案。尤其這些年,他已經漸漸厭倦了去想,更厭惡去回想過去的事情。

所以他沒有想起第一次看見林木葉的更多細節。

他只記得林木葉是一個漁夫的妻子,被送到柳雲婷面前的時候,因為落水小産,已經奄奄一息,十分狼狽。

僅僅因為林木葉長得好看,皮膚白皙姣好,跟那對經年風吹日曬的漁夫母子膚色對比強烈,所以他留神多看了一眼。

那對漁夫母子是說林櫃是他們家媳婦兒吧?

不記得了。當時他甫見光明,滿心歡喜,只想快點回到谷中去見……

李成竹心中一下刺痛,舉着的傘微微傾斜了分毫,很快又扶正了。

他依然不緊不慢地撐着傘走在潤州五月的雨巷中。

他剛到潤州,并不知道這裏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的雨,當地的人對潤州的雨已十分不耐煩了。就在一個拐角,一個對這樣的陰雨已經十分不耐煩的低頭趕路的人撞上了他。

他身影微動,拉了路人一把,路人停住前傾的勢頭,有些吃驚地扭頭看他。

“林櫃?”李成竹沒想到會遇見林木葉。

林木葉更是吃驚,稍稍後退。

“沒事吧?”李成竹記得她的右手有殘疾,握着她右臂的手松了力道。

就在那頃刻間,“嘩”的一聲,雨如瓢潑一般下下來。兩人縮回街角屋檐底下,對雨無言。

林木葉搖頭,心想原來孫總管是跟着李谷主來的潤州,不算特地跑一趟。

屋檐下是間一家茶館,半阖着門。小二探出半個腦袋:“兩位……雨大,不如進來躲一躲!”聲音被雨聲沖得支離破碎。

李成竹對林木葉做了個口型,她點點頭。

小二歡快迎着兩位客人,尤其其中一位衣錦佩玉,看起來身份很是尊貴。

尊貴的客人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撣撣身上的雨珠,道:“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我們先坐坐吧?——要紙筆,炭火,熱湯,一壺清茶,一疊綠豆糕,別的三四樣小點——別的林櫃還想吃些什麽?”

林木葉搖搖頭。

“就這樣。我們要靜燥一點的雅間。”

“好咧。”

東西很快就全了。

李成竹把磨好的墨硯推給林木葉,端起自己那杯茶,道:“這個時候,林掌櫃是要家去嗎?”

林木葉已經先喝了幾口熱湯,點頭寫道:“谷主怎在此處?”

“最近我們有些生意,要在潤州辦理。”

難怪。

“聽王總管說,跟醫館的出入賬目已經對清楚了?”

林木葉點頭。

孫總管才離開沒多久,這邊李谷主已經知道結果了,月牙谷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

李谷主這樣的人物,不管面對什麽人都可以找到話題、左右逢源,所以她并不覺得十分緊張。只是李谷主親眼見過她最難堪的時候,尴尬倒是真的。

李成竹提起湯壺給她加了半碗湯,閑閑道:“我記得在東山鎮初見林櫃,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當時還看見尊夫。只是今天聽王總管提起,怎麽林櫃的家人又在潤州呢?”

林木葉怔了一下。沒想到想李谷主問得這樣直白,假如三年前有人問她這件事,她還會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近一兩年來才看淡許多。

“漁夫非我丈夫,承蒙救助,送醫治療。”

李成竹接過她遞來的紙條,默不做聲,因為她正寫第二張。

她左手扶紙,右手握筆,坐得端正挺直,任誰遠遠看過去,都能看出來她寫得很認真。李成竹與她僅一桌之隔,可以看見她右手拇指蜷縮,手背曲張變形,拿筆應該十分吃力。他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這樣的骨骼變形是外力重傷造成的。

“我夫何人,實已不知。落崖重傷,往事盡忘。”她想了想,沒有再寫下去,遞給李成竹。

“落……崖?林櫃當年不是落水受傷嗎?”

林木葉笑着搖頭。

“是哪個崖?”

“溯源而上,應是切地崖。”

李成竹看着紙條,颔首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這幾年一直沒有找到家人嗎?”

林木葉笑着搖頭,“少時與潤州家人走散,雖已重聚,然并不知婚嫁具況。”

李成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巧。

真巧?

“切地崖離月牙谷很近,林櫃有想過到月牙谷中找一找家人嗎?”

月牙谷在洛州是獨門獨戶,雖說占地極大,人口繁盛,可上下高手衆多門禁森嚴,又豈是她這種小人物可以探尋的呢?

“不曾。”她想了想,又添寫道:“月牙谷若丢失人口,不至于五六年遍尋不果。”

月牙谷通商重消息,情報遍天下,如果真丢了一個人,哪裏會找個五六年還沒找到呢。

外面雨勢漸小。

他們坐在茶館靠窗的位置,隔窗有個穿廊。李成竹站起來,推開窗。

林木葉也看向窗前。

夜色已經悄悄降臨,雨勢收住了。到處都很潮濕。因為很多天沒有看見太陽的緣故,氣溫有些陰涼。

李成竹重新落座,給她重新倒了一碗熱湯。

她以為李成竹這種老江湖對她這種小人物的私隐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時候應該會另起一個話題了,但是沒有。

“林櫃的啞疾也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嗎?”

“或是。”

除了那尴尬悲痛的第一次見面,她與李谷主在生意場上見過幾次,只是場面上的點頭之交,遠遠沒可以閑話家常的交情。

她等了一會兒,李谷主沒再說話,看着茶杯,有點發愣。跟月牙谷的生意往來多了,她也漸漸聽說了月牙谷的一些事情,比如這位李谷主有點瘋病,雖然不算嚴重,但是一年中總會犯上一兩次。

她寫了兩行字,用筆杆敲敲桌子,把寫好的紙條遞給他。

“避雨雨停,散席回家?”

幸而李谷主并沒有在這個時候發起瘋病,擡頭看看外面,站起來:“好。就此道別。”

雨下了好幾天,許多路段十分泥濘。天黑路滑,就是一個正常人也得走得十分狼狽難。

林木葉走得很艱難。

她小心翼翼走到家裏,遠遠看見院子裏一道光亮透過圍牆漏出來。

下雨天的,難道……?

推開院門進去,燈龛的燈亮着,一個瘦削老人提着燈籠迎過來:“大小姐!”

林木葉松了一口氣。朦胧冷清的夜色中,忽然響起兩個極為奇怪的聲調,好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濃煙一樣,醜陋、沒有形狀、不受控制:“餘伯。”

“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老漢都要到醫館裏去找你。” 餘伯說着接過木葉的傘,把他迎到檐下。

林木葉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将燈點上。

餘伯和他的兩個兒子将門口一袋袋瓜果蔬菜往屋子裏搬,忙活好一會兒才歇下。

林木葉給他們倒水,道:“以後,不用專程,送這麽多東西來。”

“最近地裏的菜都長得很好,我閑着就琢磨該給大小姐送些。鄰居街坊,我們剛剛已經送過去了,知道大小姐吃不多,所以也沒有送太多。等過兩天一水的小菜出了,再給大小姐送來。”

“辛苦了。”

餘伯喝過水,站起來作勢要走:“那大小姐我先走了。剛炊了幾根玉米,大小姐晚上餓了可以當宵夜吃。”

林木葉站起來:“餘伯。”

“大小姐不用送了。馬上就要天熱了,暑天大小姐要是有空的話,回祖祠消暑。”

餘伯和兩個兒子退到門口,木葉送到門口。

餘伯的大兒子說:“天黑,大小姐請回罷。”

林木葉點頭:“路上,慢點。”

她目送父子三人出了院門,一輛牛車越走越黑。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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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重生燃情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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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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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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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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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