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朝陽的光自窗外打進來。
陳韻然醒過來的時候,陸亦朗正在把玩她的一縷頭發。見她慢慢睜開了眼,直接俯身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唔……早啊。呃?!!!”她這才反應過來,拉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光禿禿的身子,立刻屏住了呼吸。
腰部連帶着大腿又酸又脹,正要發作,陸亦朗又開始親她了。
“等等。”她捧住那張臉,感受到他的反應,啞着聲道:“你是不用上班了嗎?”
“要。”他拉過被子,呼吸變得灼熱,咬着她的耳垂道:“先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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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響起,陳韻然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枕着陸亦朗的手臂,總覺得一切都有種不真實感,像做夢一般。
動了一下身子,想去洗個澡,還沒起身,就又被他圈了回去。
“怎麽了?”他擁着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有點不舒服,我要洗個澡。”陳韻然剛說完,他便坐了起來,伸手揉了揉眼睛,起身到了床側,要将她抱起。
“不……”陳韻然推開他,“我自己來。”
結果她一下床,雙腳一軟,又跌進了他的懷裏。
“哈哈。”他哼笑一聲,邊抱起她邊埋頭道:“情趣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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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線》的合作項目還在持續推進中。
陸亦朗日常趕通告,現在他身邊多了個男助理,陳韻然有了大量的空閑時間。
阿喵調侃陳韻然可以靠着陸亦朗在公司賺夠下輩子花的錢。她聽到這句話時,雖然知道阿喵是開玩笑,但忽然覺得自尊心受挫。
借口還有事要忙,自己跑到了公司天臺吹風。
結果一上去,就看到袁敏在那兒不知和誰通電話,他靠在牆上,襯衫開了兩個扣子,顯得随意而懶散。
陳韻然轉身要走,卻被叫住。
“幹嘛一看到我就跑?”袁敏放下電話,朝她走來。
“你不是在打電話嗎?我不想打擾你。”她如實回答,想起上次劉子良的事情,又低頭道:“劉子良的事情是你幫我解決的吧。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一下你,但好像,也沒什麽可以幫你做的。”
此話一出,袁敏嗤嗤地笑了兩聲,饒有興致地瞥了陳韻然一眼。他的眼窩看上去有些發青,應該是連續好幾天沒睡好。
“你最近沒休息好嗎?”她問。
“是啊。《占線》這個項目,有些問題。”
“哈?不是已經到了簽合同的階段了嗎?”她有些詫異。
“現在不止兩家在做,你沒跟,大概不知道。”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止住了。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抱歉,我跟公司提了意見,你畢竟是新手,還是宇深來跟這個項目比較好。”
他已經把話說得如此委婉,陳韻然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站在他對面的一角,轉身眺望A市林立的高樓,風從頭頂呼嘯而過,這樣的人生,好像電影裏的某個片段。
“袁先生,您上次跟我說的話,我明白了。”陳韻然回頭看向袁敏,她的目光随着上揚的嘴角,變得溫暖治愈。
“挺好的。”他也随之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開竅得很快,不像張佳玉,一把年紀了還在漩渦裏掙紮。
陳韻然的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人,正好袁敏也看到了。他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期待她接起電話。
“玉姐。”陳韻然撥通後,仍舊走到了一旁。
身後,袁敏的目光注視着她,讓她不敢回頭看。
“今晚見個面,西元酒吧。”張佳玉甩下一句話,就挂了電話。
陳韻然握着手機,有些不自在,再次回身的時候,袁敏已經不知道何時離開了。
天臺空蕩蕩的,一如她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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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亦朗今晚上就要趕去外地拍綜藝,他今天下午早早跟公司請了假,和陳韻然兩人一起去外面吃飯。
他戴了口罩和鴨舌帽,還特意穿了一件寬松肥大的校服,背後背着一個單肩包。這樣跟在陳韻然身邊,看上去就像她正在讀高中的弟弟。
陳韻然看着他的樣子,頓時覺得有些好玩,她替他整理了衣襟,随意問了句:“你哪裏來的衣服?”
“公司拿的。”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少年氣息十足。
畢竟才二十來歲的人,就連低頭要去貼陳韻然的臉,也帶着令人心動的沉吟。
“你也戴一個。”陸亦朗從書包裏掏出一頂假發,蓋在了陳韻然的頭上,她原本微卷的頭發,立刻變成了黑長直。
“嗯,戴上去看着,比我還年輕,哈哈……”
他一把摟住陳韻然,兩人一起牽着手出了停車場。
他們不知道的是,身後跟着的一輛車,慢慢搖下了車窗,拿出相機記錄下了這一刻。
當許慧欣在燈紅酒綠的宴會上收到照片時,原本和善的臉,在進入洗手間,反鎖上門的剎那,變得扭曲無比。
她看着鏡子裏,自己精致的臉頰,不由得心生恨意。
一張張照片,無不說明了兩人關系的親昵,一看就是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別人或許分不清,可這些服裝都是公司的,她一清二楚。
“陳韻然,你應該覺得很幸福吧。什麽也不用做,不管是K哥,還是陸亦朗,他們都向着你!”
“可是我呢?我一路走來這麽努力,好不容易碰到個自己看得上的人,卻還嫌棄我。憑什麽?陸亦朗,你又有什麽資格嫌棄我?!你也不過是公司的一個試驗品。”
水聲嘩嘩流着,許慧欣咬緊的雙唇放開後,露出一排深深的壓印。
出了洗手間,恢複起一副無辜的神态,信步朝劉惠生走去。許慧欣壓抑着內心的叢生的黑暗,挽上劉惠生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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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陸亦朗到機場之後,陳韻然便打車去了西元酒吧。
臨別之際,他甚至不顧來往的行人,大大方方擁抱了一下她。
“韻然,再等一段時間,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裏。”
這是他伏在耳邊,對她說的話。
所以,當陳韻然見到張佳玉之後,也開門見山地表示自己不想再從事這一行:“玉姐,我覺得自己可能并不适合做這個。”
“你還年輕,不要灰心嘛。”張佳玉低着頭在和誰聊天,并沒有在意到陳韻然的情緒。
但半天見陳韻然不回話,張佳玉終于擡頭認真看了一眼她。“理由?”
“沒有理由。”陳韻然起身要走,卻被張佳玉扣住手背。
“陳韻然,你還真的是戀愛腦?我不信。你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不該這麽令我失望。”
“玉姐,你明知道白願如那件事,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黑幕。如果說真的有,也只是她手裏收集的一些關于飛龍高層的料。你把我安插在飛龍,好随意調取你需要的新聞。”
“拿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讓我守在那裏,只不過是為了一直一直,可以拿到料罷了!”
陳韻然一口氣說完這些,張佳玉的手已經逐漸收緊,最後握成一個小拳頭垂落下來。
和袁敏的這場賭注,她似乎注定只有敗局。
對話框裏,對方發來一句話:真遺憾,我還挺想和你再續前緣的。
張佳玉嗤笑一聲,直接将對方拉黑。
“我真是愚蠢,竟然會參與這樣毫無勝算的賭注!”她自言自語了一句,将桌上的酒一飲而盡,與陳韻然擦肩而過。
酒吧外的空氣格外清新。
陳韻然走在街上,從未有一刻如此放松。
戀愛腦?她笑着搖搖頭。她只是不再選擇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又恰好,有這麽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只是她萬萬沒料到的是,這一切全部被許慧欣拍下,交到了宇深手裏。
如果只是日常出行,和朋友喝喝酒,或許沒有任何人會關注到她這樣一個小人物。
偏偏,她見的,可是華都娛報的總編。
宇深終于明白過來,公司屢屢藝人走漏風聲,是怎麽回事。看來,都是拜這個間諜所賜。
次日,沒有任何緣由,陳韻然收到了辭退信。
全公司內通報批評,甚至對外直接發了公告。原本辭退一個員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這次的公告一發,就意味着讓陳韻然不可能再做娛記了。
她和張佳玉鬧翻了,和飛龍鬧翻了。
即便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來臨。終究還是她太過年輕,沒能有足夠經驗來抵禦這樣的風浪。
臨走時,阿喵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過街老鼠。
回家後,陳韻然蜷縮在沙發一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陸亦朗解釋。正難為之際,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你好,請問是陳韻然女士嗎?
——是的。
——這裏是XXX公安局,陳松年和餘美業是您的父母嗎?
——是的,怎麽了?
——XX工廠發生爆炸,他們重度燒傷,現正在市中心醫院搶救,請你及時過來!
陳韻然愣了一秒,手中的電話啪嗒一聲落在地毯上。她的心猶如一個小石塊落入深不見底的湖中,在下墜過程中,聽不到一點聲音。
電話裏,警察的還接着叮囑了幾句就匆匆挂斷了,她擡手抹了一下已經濕潤的眼角,連滾帶爬地跑進卧室,拿上所有積蓄後,已經顧不得眼前的失态,直接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