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異體
伴随着發抖的啜泣。
不知道被什麽引導着,恒邛下意識走了過去。
然後就看見站在她眼前的蜘蛛,它緩慢着轉過頭來,身上附帶着粘液,唯一不同的就是通體雪白,眼睛裏帶着幽綠的光線,像是在低頭看着她。
宛如戀人的低語。
興奮,不可竭止的興奮。
【2階異體……白蜘蛛。】
系統喃喃道。
恒邛低下頭,那對強有力的蛛腳按在角落裏女孩的脖子上,切割開一道極深可怖的切口,地上還彎彎曲曲蔓延着血跡。
一直延伸到她腳下,粘膩的液體帶着厚重猩紅的鐵鏽味。
它手下的小女孩還在掙紮,還有微弱的呼吸,流着眼淚在向她看過來。
似乎是在求救。
“姐姐……”她斷斷續續喊着。
孱弱的像塊易碎玻璃,與她無數次在末世裏見到的目光一模一樣……
無邊的黑色充填在恒邛眼前,然後是濃郁的血液般的紅色鋪展,幾乎失去正常的視覺。
白蜘蛛松開腳,轉過身死死盯着她。
嘶鳴着,無一不體現着對于眼前這個“獵物”的興奮!
真惡心啊。
恒邛神情漠然的捕捉到它位置,“真抱歉……那還是留着等會再見吧。”
下一秒,眼前人就已經伸手掐上它脖子,手中尖銳的刀尖前端幾乎是帶着聽不見的炸裂聲捅進血肉裏。
“噗”的一聲。
捅了個對穿,将它死死釘在牆上!
幾乎是一擊斃命,這畢竟只是一個二階的異體。
“烏——”
這些動作太快,快到眼前雪白的蜘蛛甚至只來得及瞪大眼睛,還沒有從嘴裏的口器中發出痛苦高昂的尖嘯,這具一人高的屍體就已經轟然倒地!
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直到死還在死死盯着恒邛,似乎是在不解。
這個人類!
她怎麽可能會是天賦者呢?!
恒邛無視它的眼睛。但當她跨過地上與腥臭粘液混合在一塊的屍體,踩着血跡走向裏面的人。
卻只來得及伸出手——
然後那雙孱弱的小手驟然垂下去。
恒邛甚至沒來得及碰到她指尖,屍體就已經轉為冰涼,徹底斷去呼吸和一切生命體征。
她彎下身去牽上那雙滿是鮮血的小手,冰涼的有些可怕,那雙眼睛甚至還沒有閉攏,含着祈求的眼淚。
只差那麽一點——
恒邛伸出沾染上鮮血的手緩慢把她兩側額頭前淩亂的碎發理開,才慢慢拂過臉頰,将她眼睛合攏。
然後才掐緊了手指。
……還是不見了。
冰冷的窒息感和沉默幾乎滲透她口鼻,帶着難以抑制的躁郁。
恒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系統看着她反常的情緒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沒事吧?】
恒邛轉過神來,她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有人先一步的氣喘呼呼的停下腳步走進來,高聲呼喚道:“這裏還有失蹤人員!”
是昨天的那個少年。
“她在這裏——”
他聲音戛然而止,淺金色的眼睛盯着巷子裏的情景,異體的屍體與腥臭的粘液,鮮血混合在一起。
昭示着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女生俯下身去,黑色的單薄短袖叫她眼睫襯得更為蒼白。
幾乎跟地上的那具屍體一樣,僵硬冰涼,失去溫度。
一時間叫他有些失聲,原本要說的話全都堵在嗓子眼,猶如刀割一般翻攪的發疼。
“還是來晚了嗎?”
“嗯。”
“來晚了。”
恒邛站起身來緩慢開口,雙手上還全都是血跡,她卻沒有做解釋。
這也不需要做解釋。
“這些該死的異體,如果不是這次的突然!如果不是它們突然闖入這裏……也不會!”少年咬着牙,聲線有些不穩。
他突然就說不出聲了。
這些責任還能推給誰,責怪誰呢?
責怪怪物太殘忍嗎?可他們本來就全無人性!
責怪孩子到處亂跑嗎?可她本就是無辜的!
說到底還是他們不夠快,不夠強!才會叫一條生命眼睜睜的在自己眼皮子下消逝去。
他死死攥緊手。
而恒邛只是平靜下來,站起身。
是啊。
很突然。
就是因為這種突然,才叫恒邛真正意識到。
城中村表面的風平浪靜都只是假象安寧而已。
其實異體和蟲族離她從來不遠,就像末世裏的那些喪屍一樣,離普通人不遠,離他們這些異能者,更近。
她重新從雪白的屍體上抽回自己的傘,腥臭的液體裏還混雜着綠色粘液流淌下來。
恒邛與他擦肩而過。走出小巷口,陰沉的天氣與地上的污水血跡無不叫她柳葉一般的細長眼睫微擡,蒼白神色在她眼底消逝。
黑色金屬傘柄捏在她手裏,然後被撐起。
收緊。
“系統……你是叫這個名字吧?”她将語句抵在口舌下,壓抑出聲。
系統猛然被喚出來。
【對的。】
她踩着積水,嗓音壓抑低沉,“我同意你的任務。”
【你同意了?】
系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它措不及防聽見恒邛話語,一時間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嗯。”
系統一喜,它立馬打開系統的鏈接申請。
【系統重新連接中……】
【正在建立正式聯系。】
【是否要正式綁定系統(請選擇是/否)】
恒邛擡起修長的手指,按下選項【是】
機械音直到她按下選項之後才繼續跟着響起,夾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裏。
【恭喜您已正式綁定守財奴系統。】
【每月額度為600星幣,達成守財奴任務即可翻倍或是獲得特殊獎勵,是否要開啓任務分配。】
【是。】
一樣的選擇。與前世一樣的道路,卻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正确的選擇。
但是不正确又能怎麽樣呢?
恒邛握緊手裏的傘柄,她指縫裏還有尚未幹透的血跡,帶着冰涼的水漬。
思緒卻是清醒異常。
她重新走回家,連擂已經站在門口向內高喊,一邊擰着門把手一邊高聲:“恒邛!你出來!”
恒邛合上傘走過去。
連擂愣了一下才看見身旁人,他咬牙切齒:“恒邛!你上次說的那些話——”
“滾。”
她語調顯然心情臨近躁郁的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