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愛不過徒有虛名》作者:綠樞
文案:
我終于如願以償嫁給了我曾經最想嫁給的男人,
像一場童話實現的美夢,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是一場噩夢。
ps:本文變态,狗血,雷,沒啥邏輯,一切憑作者喜好,慎入(謝絕扒榜)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婚戀 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簡凝、顧長夜 ┃ 配角:展恒、關甜、愛情的味道系列人物 ┃ 其它:綠樞、愛不過徒有虛名
婚之初(一)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院子裏的紅葉早已發紅,朱紅的葉子在月色下散發出詭異的光暈,好像電影裏妖魔出世前的鬼魅妖氣。月光從層疊錯落的樹葉中撒下陽臺,零零落落形成淺黃色的光點,夜很靜,甚至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莎莎聲。今天的月十分圓,月移中空,陽臺上的那一抹人影顯得更為單薄。
簡凝望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會兒,這才動着腿,只這一下,她幾乎就摔倒在地,太久沒有動彈的雙腿麻變得沒有知覺,甚至承擔不起她沒有多少重量的身體。手快速的抓在陽臺的欄杆上,避免了與地面進行親密接觸。她的視線落到欄杆外,樹下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當初她想着可以在陽光燦爛時坐在樹下乘涼,可惜了,她一次也沒有去做當初的設想,現在反而想到的是如果她就這樣跳了下去,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她過去一直覺得自殺的人都是懦弱的悲觀者,活着也沒有多大的意思,現在輪到她自己了,死需要勇氣,艱難的活着卻同樣需要的勇氣。
欄杆是用的不鏽鋼材質,手摸上去就是一股兒涼意,她攥得太緊,冷意從她的手心傳到心髒的位置。
如果能勇敢跌下去,那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結束”——多麽具有力的兩個字。如果她真跌下去,會怎麽樣,那個男人會很滿意看到她的屍體吧!笑讓她的一張臉顯得詭異,就像月色下的紅葉。
她已經一周多沒有出過門,也一周多沒有說過一句話,傭人們除了滿足她平日的基本需求,絕對不主動和她說一句話。他們都是知好歹的人,知道那個男人不喜歡她,也盡量離她遠遠的,甚至連看她的眼神都充滿着悲憫。
她慢慢的彎下腰,用手揉着自己的腿,酸軟感消散之後,她才走回房間。
房間的溫度比陽臺要許多,卻同樣的安靜,她走過去将遙控器抓起來打開電視,只想放出點動靜,手卻不小心按到了數字電視的菜單鍵,她随手按了幾下,許多電影名出現,胡亂的按下确認,電影便開始,一部多年前的老電影,那時的劉德華還沒結婚生子,鄭秀文也不像現在這般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裏。電影開場,發胖了的鄭秀文出現在曾經深愛的男人面前,他卻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她抓遙控器的突然就抖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将電視關掉,胸口劇烈的起伏顯示她續頻率的加快。
Advertisement
再度将電視打開時,屏幕已經回到了最初的狀态,央視臺的主持人嚴肅的播報着最近的新聞。這次她沒有按錯,随便按了幾個臺,将遙控器丢得遠遠的。
她躺在床上,聽着誇張的廣告語,突然就笑了,似乎總有一種定律,被形容奠花亂墜的事物,總是假的,比如包治百病的良藥,再比如和童話一樣夢幻的愛情。
廣告之後,竟然是一檔娛樂節目的重播,主持人以輕松的語氣快速介紹着前一天頒獎典禮的盛況,随後播放記者們對此次獲獎者的采訪。
當主持人提到最佳新人獎得主的席蓉蓉時,簡凝終于擡起頭,盯向電視屏幕,幾十個話筒前的女子十分年輕,并未濃妝豔抹,青澀的臉龐上露出甜美的笑來,只是記者朋友們似乎并沒有買帳,反而問出十分尖銳的問題:網上許多網友都表示你并沒有實力獲得這個獎,全靠你的幕後老板,請問你對這樣的說法有什麽看法?
那張年輕美麗的臉微微蹙眉,随即開口,“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去獲得別人的認可,讓這些莫須有的傳言通通都消失。”
簡凝嘴角漫出一絲嘲諷的笑,娛樂圈裏果然人人都是戲子,不對,其實大多數人都是戲子。又将遙控器拿起,換了頻道,電視裏營銷者用誇張的口吻介紹着手中的手機,前所未有的手機功能,前所未有的低廉價格…
将遙控器甩開的同時,想的是這誇張的廣告應該會播放很久。
躺下沒有多久,她便從床上爬起來,蹲在床頭櫃前,打開櫃子的小門,裏面推着一疊厚厚的雜志,有經濟方面周刊,也有許多娛樂方面的刊物。她抽出放在最上面的那份報刊,頭條便是新上位女星背後的大老板,配圖不怎麽清晰,卻被神通廣大的網友扒出了圖片中的二人,女主角正是剛獲得最佳新人獎得主的席蓉蓉,而男主角……放回雜志,不由得笑得更加詭異,那個男人是她丈夫,哪怕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她也只需一眼就知道那是他。
再次躺回床上時,電視裏的那則手機廣告已經結束,她很認真的去想了一下,那兩名營銷主持人雖然口吻誇張,但他們的表演很用心,要不要去定一臺手機以表示支持。嘴角的笑剛揚起,便僵在唇邊,她這是在做什麽?可憐別人嗎,真正需要可憐的人是她自己,可有誰會來可憐她呢?
她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臉,腫的地方已經消散了,完全看不出痕跡來。手摸上去,也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因為沒有任何痕跡,可她自己清楚,十個耳光落在她臉上的滋味。
放下手來,電視新聞裏播放着妻子發現丈夫出軌大吵大鬧的視頻,還有力氣去鬧,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忍不住咒罵着自己,怎麽會去惹怒那個男人,不過也好,用十個耳光給了自己教訓,提醒自己以後不能再做傻事。
她的手輕輕的捏成了拳頭,輕輕的咬着食指突起的地方。那天她就跟瘋魔了似的,不激怒他似乎不罷休,用着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而他用手抓着她的下巴。她望進他的眼裏,前所未有的恨他,從而也一擊擊中他的死,“關甜死了,她活該。”
他不許她再說話,她便更努力的罵着那個女人,“她就是惡心,死了活該,就是一個賤人。”她一邊說還一邊笑。
“你不配說她的名字,你再說一次試試?”
“關甜是…”
一個耳光猛的扇向她,動作又快又狠。
她倒在地上,卻還是動着嘴角,“她就是活該,死…”
又一個耳光扇在她的臉上。
她提了那個女人十次,得到了十個耳光,臉腫得不成樣子,可內心卻有着一股兒快意。這是她第一次罵那個女人,十個耳光的懲罰,徹底讓她認清楚了關甜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成功的讓她對這個男人絕望。
他多狠啊,孩子已經在她肚子裏三個月了,她幾乎能夠幻想孩子在她肚子裏一點一點長大,可他還是不肯放過她,讓她的孩子在肚子裏化成一團血水。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流走,将她最後一絲希望也帶走。
她多恨啊,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曾遇見那個叫顧長夜的男人。
早晨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幾絲頭發貼在臉上,她去扯頭發,沾在臉上的頭發被眼淚粘得太緊,皮膚被扯得生疼。站在鏡子前,眼睛有幾分腫,昨天晚上又哭了,竟然還給自己留下了證據,明明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強者,卻越變越懦弱。變得連自己都開始嫌棄,什麽時候開始,她成為了自己過去最讨厭的那一類人。
用冷水澆自己的臉,清冷的感覺能讓她更加清醒。她再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濕了胡亂的飛舞,臉上則浮着一層水,水滴在她的睡衣上,邋遢又狼狽,真像一個瘋子。也許瘋了比較好,就不用面對這個對于她而言永遠只剩下黑暗的世界。
将自己随意的整理了一下,便準備下樓,反正她即使再難看,也只有自己看見。
走在旋轉階梯時,視線剛向下看了一眼,她的全身都起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張報紙随意的翻閱着。精致華貴的定制西裝将他包裹着,像一具大師才完成的傑作,渾身充滿着與衆不同的貴氣。他的五官堅毅,濃眉,大眼,挺鼻,組合成一具她曾經以為最完美的五官。
覺察到她的視線,他輕輕揚眉,擡頭看了她一眼,便吩咐着張嫂将早餐端出來。
簡凝渾身的血液也因為這一眼放慢了速度,即使她不想承認,體內的反應也間接表達着,她害怕這個男人,從他讓她去打掉她的孩子,從他毫不猶豫的給了她十個耳光,她就開始怕他了。也好,她提醒着自己,他終于成功的将她所有的幻想泡沫戳破,讓她徹底認清楚了現實,不用再去做白日夢。
她不清楚他是晚上回來的還是今早回來的,這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何況從第一個孩子流掉時,她便搬到了客房去睡。那時她對他還沒有絕望,只想發點小脾氣,讓他來哄哄自己,多麽愚蠢的想法,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你,怎麽可能會因為你的小脾氣而放低身段哄你。她想起了小時候,因為爸爸給自己忘記了買玩具,便躲在房間裏生着悶氣,媽媽拿來一包話梅,一邊哄自己,一邊讓自己吃,她的牙齒不太好,媽媽一向不鼓勵自己吃甜食,讓她一直以為話梅是很美味的東西。
現在,嘴裏只剩下苦澀而已。
她緩緩的走下樓,步子很輕,也沒有什麽表情。
當她坐到餐桌前時,顧長夜才正眼看着她,對她邋遢的模樣大概很是反感,只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喝着滑膩的粥,卻覺得自己怎麽都吞不下去。軟膩的米在喉嚨裏堵着,讓她沒有半分的食欲,只能強迫自己小口小口的吞着,仿佛被逼迫一般。
顧長夜很快便吃完了早餐,用帕子擦完手卻沒有離開,而是将一雙眼睛盯在她身上,“真當自己是大小姐,吃個飯都需要這麽久,想不想知道我一分鐘之內公司進賬多少?”
簡凝拿着勺子的手僵了僵,将勺子放下,扯過一邊的帕子擦着嘴,“有事?”
見她這個動作,顧長夜才示意一旁的傭人收拾餐桌,至于她有沒有吃飽,不再她的考慮之內。
“需要你出席。”他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不是什麽商量,僅僅通知她而已,原來她還有一點利用價值。其實有什麽關系呢,她這個門面上的“正牌夫人”已經用不着派上用場,難道他這樣的人還會知道什麽是人言可畏?
她點點頭,卻沒有任何反駁。
她的反常,讓他多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她會反駁,沒有想到這麽順從,這才他覺得還真不好玩,原本還以為她是一只爪子十分尖利的貓,現在爪子上的利器都快消失殆盡了。
婚之初(二)
簡凝畫着妝,又換上一身自認為得體的衣服,這才跟着顧長夜坐上車。她已經很久沒有坐過他的車了,最後一次也不知道是去參加什麽宴會,那時她坐在車裏,想着她代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不由得便樂了起來。此刻她也坐在他的車裏,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一分喜悅。
她以他的妻子自居,甚至還幻想着他們的未來,會生兒育女,兒子要像他,高大帥氣,女兒最好要像自己。其實她很怕疼,念大學的時候就曾對好友說過,如果這輩子有誰能讓她心甘情願的生孩子,那一定是偷走了她的心。她不會想到,有一天,是她想要生孩子,而那個男人認為她不配。
她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也就是一個多月前,這裏還有一個小生命,她所期待的小生命,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那裏空空如也,連同她的心也完全空了。
顧長夜從觀後鏡裏看到她的神色,“這副怨婦狀表演給誰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被我虐待了呢!”
他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笑來,她轉過臉,不想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才結婚的時候,她一點不高興就在他面前表露,希望他能看到她不高興了,希望他能多關心自己。現在才知道,也許他看到自己不高興了,心裏正痛快着。
車停了下來,她也準備着下車。顧長夜的動作明顯比她快很多,直接将她從車裏拉出來,看到她臉上淡淡的妝容,不由得黑臉,“你故意的吧?想展示出我顧長夜對你多吝啬?連化妝品都這麽廉價?”
她動動嘴角,卻一眼不發,任由他将她拉到一間屋子裏,屋子的外觀沒有任何特別,裏面卻有璀璨之感,他直接将她推進去,徑直吩咐,“将她弄得能見人。”
“哎哎哎,對美女溫柔一點啊!”一個男人發出誇張的尖叫聲,完全可以去參加反串,他将簡凝上下打量着,“美女,別理他,他就是一個不懂風情的老男人。”
顧長夜的冷眼飄來,男人咳嗽了好幾聲,“咳咳咳,一定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豔壓群芳。”
顧長夜似乎不屑的哼了一聲,“去參加婚禮豔壓群芳,我說吳金陽你打的什麽主意?”
吳金陽迅速的拍拍自己的頭,“哎呀,瞧瞧我這記性,今天是洛少的大婚,我怎麽給忘記了,真是該打該打。”
顧長夜也不理會吳金陽誇張的說辭,吳金陽見狀,立即拖着簡凝去化妝,發現簡凝的底子很不錯,不由得笑道,“我們顧老大……”也許是想起了什麽,改了口,“顧少的眼光還是那麽的好,瞧這小臉……啧啧啧。”
簡凝卻沒有任何回應,任由吳金陽像摸玩具似的戳着自己的臉。
吳金陽大概是看她情緒不高,逗着她說話,“顧少能帶你,說明你在他心裏與衆不同,來,高興一下……”
簡凝這才明白,他大概以為自己是顧長夜的……并沒有解釋,随便吧,什麽身份對于她而言也沒有區別。
她像一件展覽品被吳金陽推出去,還加上不斷的解說。顧長夜卻只是看了她一眼,徑直離開,而她跟在他身後。
一進到婚禮現場,便有一大群人迎了上來。這群人簡凝見過幾次,看到她之後都紛紛叫着她“大嫂”,顧長夜的臉色卻因這叫法冷凝。簡凝并不介意他們尴尬的表情,他們結婚的那一天,那些人也是這般叫她,那時她的心還有着小小的別扭,總覺得這個稱呼将自己叫老,現在才知道,在顧長夜心裏,這個叫法自己根本就不配。
人果然得通過以後的生活,才能清醒的認識到當初的自己是多麽愚不可及。
結婚的是“皇城”的三少洛明凱,娶的是沐家唯一的女兒沐涼西,他們這群兄弟似乎有着不成文的規定,只要其中有人結婚,沒有結婚的全都得出席當伴郎,于是伴郎的隊伍異常龐大,這也是簡凝第一次如此靠近這群人。她對他們不怎麽熟悉,只知道是結義的兄弟,有的受過顧長夜恩惠,有的則是陪着顧長夜打江山。
簡凝跟在顧長夜的身邊,不時有人過來向顧長夜打着招呼,在話題即将涉及其他時,顧長夜直接一句“今天這種大好的日子不宜談公事”打發了。在安川市,結婚是一件神聖的事,前來的賓客帶來的伴侶必須是自己的妻子或者結婚對象,以此表示對一對新人的祝福,如果有人刻意帶來見不得光的人,則是對主人家的大不敬。
因此,與顧長夜交談的人将目光屢屢放到簡凝的身上,順便用褒獎之詞誇贊她。
新娘和新郎一同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裏。新娘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眉眼中還含着少女的青澀,走進了愛情的童話中。簡凝看着新娘子,那一雙顧盼琉璃的眼睛,讓她想到了自己,她當初嫁給顧長夜時,也是這個樣子的吧?将他當做自己今生的依靠,當做一輩子的港灣。那時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紗,以為愛情就像婚紗一般純潔美麗。
婚禮現場十分的熱鬧,來的人都是絕對能叫得上名號的,可想而知現在有誰不敢給“皇城”面子。
她像一個只是被拉來當花瓶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臺詞,只一會兒,她就看不到顧長夜的蹤影,索性也并未介意。如果是過去,她的小性子大概又要出來了,心境一旦改變,原來很多事也不過如此。
“那就是簡中岳的女兒,可真不孝,竟然還能這麽安然的待在顧長夜的身邊。”
“聽說顧長夜的下一步就是徹底收拾簡氏,她大概也只有下堂的份兒。”
簡凝假裝沒有聽到這樣的對話,向人最少的地方走去。
“喲,那X局長也來了,上次不是放話要給我們難堪嗎?”老七手中拿着一杯酒,眼中閃過幾絲諷刺。
老六眼眸微動,“得了吧,人家已經用行動示好了!”說完不由得拍拍老七的肩膀。
“說話長點心眼,別什麽該說不該說的都說。”顧長夜看他們一眼,擺明了不想惹任何麻煩,“不該動的東西也不要動。”
大夥都清楚,顧長夜得勢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那些曾經得罪過他們的仇家,而是拼命的洗白,甚至為此得罪了一大批人,他這樣做的目的也是讓大家活得自由一些,不希望在未來出現某些不能把握的事,他很清楚,如果一旦被人盯上,不管你多麽小心,也容易露出馬腳。
大家立即斂眉點頭。
“老四去哪裏了?”顧長夜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随即問道。
倒是一向話不多的老五開口,“四哥拒不承認他是單身。”
顧長夜哼笑一聲,“那應該讓他把女人帶出來看看。”
這安亦城和那某女星倒是經常冒出暧昧的新聞,卻也沒有見有幾分真實度,他們倒是對安亦城的兒子好奇,這麽多年生母都不見人,而安亦城似乎也沒有對此有過興趣,讓他們的好奇心不斷膨脹着。
顧長夜揮揮手,讓他們快趕去洛明凱那邊擋酒,衆人這才舉步離開。
簡凝暗嘆自己運氣太差,原本只是想找一個安靜又沒有人的地方,她近一兩年越來越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看到人多就難受,胸口不時憋悶着,好像這是強迫症的一種,大概也能算作有病吧。連這一點小要求都沒有能得到滿足,前方好像有人在吵架,她站在門口愣了一兩秒,随即準備離開,卻聽到最後一句,“徐兆倫,你他媽有完沒完啊?”
這一對的婚姻很是神奇,不過轉換成文字也不過是原本應該娶姐姐的男人在第二天娶了妹妹,傳言多不勝數,傳得最真的版本是妹妹勾引了自己的姐夫,并且成功的将姐夫變成了自己的丈夫。
簡凝好奇的并不是這個,只是她這麽回想的片刻,那邊已經吵完架了,女主角先沖了出來,原本就快與簡凝擦肩而過了,可又偏偏頓住了腳步。
簡凝對她笑笑,算作打招呼了。
薛佳柔卻上上下下将簡凝打量了一遍,“你過得還好吧?”問這句話時,眼中滑過一絲狐疑。
簡凝與這位漂亮風情的女人沒有任何交情,只是她們有着共同的朋友程羽菲。程羽菲是簡凝在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而薛佳柔又是程羽菲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借着程羽菲,她們見過幾次面,卻并不怎麽熟悉。
“我還好,羽菲現在怎麽樣?”簡凝只知道後來羽菲的家裏似乎出了狀況,具體怎麽回事她也不太了解了,她自己後來的事太多,也就沒有怎麽關注羽菲了。
“羽菲過得還行吧,倒是你,羽菲問過你好幾次,這次我終于可以好好回複她了。”薛佳柔笑笑,原本精致到極致的臉龐散出濃濃的妖嬈,連女人也幾乎看呆了。
而從薛佳柔身邊走過的男人,卻連走路的頻率都不曾改變絲毫。
她們之間不太熟,說話也十分拘泥,更沒有多少話題,薛佳柔大概也察覺到了,沒過多久便找借口離開。
簡凝看着薛佳柔的背影,有些東西終究不能回避,如果有人問她大學的時候的朋友,她會說程羽菲,可如果有人問她誰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回答會是關甜。
她一直不願意提及關甜這個名字,就像她從來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處處充滿狗血與殘忍,當她前一刻還在為小說中的一對朋友為一個男生反目唾棄不已時,絕對不會相信,後一刻,她和關甜也走上了那樣的老路,只是後來她知道得那麽遲。
就如同她過去不會想到顧長夜心裏的那個人是關甜。
而她永遠也不會想到,她有一天會詛咒關甜死了是活該。
心口那處痛快速的竄到全身,讓她幾乎都站不穩,只能夠靠在牆上,得到片刻的支撐。
婚之初(三)
簡凝是先認識展恒再認識關甜的,展恒家離她家很近,和她是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并且是念同一個班,這難得的緣分讓這對小鄰居關系越發的密切。那時候展恒會在早早的來叫她去上學,在路上還會埋怨她将他拖累了,因為大小姐脾氣的簡凝喜歡睡懶覺,于是早早起床的展恒也多半會遲到。
簡中岳就曾經開玩笑,如果沒有展恒,她怎麽得了。那時候院子裏的父母都喜歡看他們的玩笑,覺得他們會是一對,也對,青梅竹馬長大,男生俊俏,女生婀娜多姿,即使是按照裏的情節來說,他們也應該走到一對。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根本不來電,簡凝将他當做哥哥,而展恒将她當成妹妹。
說來也奇怪,簡凝是有哥哥的,只是簡一凡對這個妹妹寵是寵,卻又極少花費時間在她身上,總是和朋友聚在一起;展恒也是有妹妹的,但聽說他的母親似乎身體一直不怎麽好,生他的時候就很困難,是他妹妹的時候就更困難,那個小嬰兒還未出生便逝去。
展恒完全滿足了簡凝對哥哥的那份幻想,簡凝則完全滿足了展恒對妹妹的那一份期待。
離他們院子不遠處有一個頗大的池塘,池塘邊有一顆彎彎曲曲的垂柳,簡凝和展恒在放學時候喜歡一起坐在那顆垂柳上,搖晃着小腳,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們說我們很配。”說到這個,簡凝就會忍不住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她就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哪怕大人們只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她仍舊認真思索了一遍,實話是她對展恒真的沒有心動感。
“別做夢了,我才看不上你這種好吃懶做的大小姐。”展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懶洋洋。
即使并不覺得受傷,可聽到他這種話,好像側面在說自己不咋樣,她怒了,不停的搖晃着那棵垂柳,讓他也不能安然。
很奇怪,簡凝嫌棄展恒呆板,無趣,卻仍舊願意同他好好玩。展恒覺得她大小姐脾氣,嬌氣,可還是會每天來叫她一起去學校,會替她拿厚重的書包,會将零花錢用來給她買好吃的零食,哪怕仍舊會罵她好吃懶做。
那時簡凝一直以為,她會和展恒一直這樣下去,互相嫌棄着,又互相離不開彼此。不是沒有人喜歡展恒,男生只要皮相一好,別的東西很容易被忽略。
展恒每次都會垂頭喪氣的罵簡凝,“都是你影響了我狄花運。”那些女孩都無法接受展恒身邊有這麽個形影不離的漂亮女生,甚至有人傳言他們在一起交往了,只是雙方一直不肯承認。
在高中的時候,這種情況終于得到了好轉,因為簡凝選擇了文科,展恒選擇了理科。分班之後,展恒說他們一定得去好好慶祝,他終于成功擺脫了她這個大麻煩,簡凝咒罵他,卻在小店喝酒時忍不住抱着他痛哭,那是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離別的愁緒。
簡凝将鼻涕眼淚全擦在他身上,“以後再也沒有人給我抄作業了,也沒有人幫我在體育課上請假了,沒有人下課去給我跑腿買水喝了……”
她得到的是展恒一巴掌拍在她的頭發上。
分班之後,展恒還是會去等她上學,只是慢慢的,兩人行,逐漸變成了三人行。展恒迷上了她們文科班的大美女關甜,如同關甜的名字一般,她長得非常叼美,笑起來時嘴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看着她就忍不住心情好起來。很多時候,簡凝都會覺得,展恒愛上關甜,也許就因為她這甜美的笑。
展恒還是會關心簡凝,只是和以前的關心總歸不太同,正如展恒所言,他對簡凝是妹妹的那種關心,對關甜卻是情人的關愛。
看到展恒和關甜慢慢走近,簡凝做了許多推動的事,只是還是忍不住酸澀,不是因為吃醋,僅僅因為曾經如此關愛她的男孩,變成了別人的了。
她和關甜,也成為了好朋友。她們會一起躲過展恒,去看高一級公認的帥氣學長打籃球,害得展恒滿學校找她們,那時展恒舍不得說關甜,總是說簡凝将關甜帶壞了。
如果簡凝是公認的公主,那關甜就是那個得到了王子的灰姑娘。
關甜的家庭條件很不好,有一個常年下不了床的父親,她的母親忍受不了這種貧苦,早早的跑了。高三的那一年,關甜退學了,承擔不了學費,更多的是她不願意再考大學,她的父親病得很嚴重,她天天都在照顧着她的父親。
展恒不再每天陪着簡凝,而是去關甜家裏,幫她照顧她生病的父親。簡凝從來沒有看到展恒那麽認真過,正如那一個午夜,展恒十分認真的在簡凝耳邊開口,“這輩子我非關甜不娶,我愛她。”
那一刻的簡凝還不懂得這樣的情感,只知道展恒因關甜變了很多,甚至他會因為關甜去照顧那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再髒再苦的活都會去做。
而簡凝也常常去看關甜,在關甜的父親去世那段時間,簡凝和展恒天天陪着關甜,看到關甜與展恒,她想,總有一天,她也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王子。
她相信,那一天,不會來得太遲。
簡凝現在動不動就發呆許久,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不想要換個動作換個地方,而是本能的伸出手揉自己的腿,以防直接倒在地上。尤其是在人多的場合,她相信如果她摔倒了,顧長夜不會怎麽樣,在這種人多的地方,那就不一定了,也許他會認定她是故意在掃着他的面子。
她找了許久,才發現了顧長夜的人影,疾步走過去,發現他正在喝酒。她原本以為他是不會喝酒的,可卻被今天的絕對主角洛明凱敬着酒,旁邊站着的人則臉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人看到了簡凝,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嫂,大哥喝了很多,就麻煩大嫂把大哥帶回家了。”
簡凝正準備開口,顧長夜卻又在招呼着洛明凱快喝,簡凝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
那邊穿着婚紗的女子,卻拉起婚紗的下擺走過來,勸着洛明凱少喝一些,洛明凱卻沒有理會,“喝啊,你們站着做什麽,喝酒,今天我高興。”
話雖然那麽說,在現場的人,大概都知道今天新郎的情緒不太對,一個個賠着笑臉,尤其是面對着新娘,不想讓局面太難堪。
簡凝上前一步,還沒有碰到顧長夜時,就被他狠狠推了一把,“你以為你是誰?”
她覺得他沒有真醉,否則怎麽會知道準備碰他的人是他最讨厭的女人。她垂着頭,卻沒有像過去那般覺得丢臉,反而對着站在顧長夜身邊的紀柏軒開口,“麻煩你了,等下送他回去。”
她沒有說“回家”,恐怕他從來都不會承認她住的地方是他的家吧。
紀柏軒看她半響,原本想要說什麽,卻動了動嘴角沒有繼續開口,他們都知道她的存在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他們連“大嫂”兩個字都不會喊,只能中規中矩的叫她簡小姐,否則那個男人就會将冷飕飕的眼神射過來。
她退後,也不怎麽覺得難堪,沒有期待之後,相應的失望就少了,于是不再有落差。
他問她,你以為你是誰。
她很想很想說,你說對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關甜。
她并未嫉妒過關甜,關甜有無數追求者,可簡凝并不輸給關甜絲毫,關甜以甜美的形象示人,她則以乖巧淑女有氣質大行其道,每次有人誇獎她,展恒就會在一邊嘆息,所有人都被她這乖巧的木有欺騙了,只有他知道她的真面目。
而這一刻,她竟然隐隐的有些嫉妒關甜了,能将展恒迷得魂神颠倒,卻又能讓顧長夜這麽多年都念念不忘,一個女人死了,還可以影響別人那麽久。這一點,她自己大概永遠也做不到,甚至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相信顧長夜應該會是那個最開心的人。
她獨自打車回去,出了酒店,風一吹來,渾身便冷得打顫。小時候,她本不是怕冷的人,那時只是怕熱,每天晚上都會踢被子,媽媽每天都會在她睡着之後進她的房間,幫她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