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教學
宋桑池的話讓陶酥陷入到了長久的沉默中, 可以透過那小小的屏幕看到,陶酥仍舊保持着一個側躺的姿勢将半邊臉龐埋在抱枕後面,一動也不動, 仿若一個雕塑。
指尖開始泛白, 深深嵌入到了柔軟的抱枕裏面。
她在做心理鬥争。
有一半自己在蠢蠢欲動,而另一半自己則是秉持着以往的矜持與保守, 不願意去做這樣新奇的嘗試。
屏幕那端的宋桑池沒有催促, 只是安靜的等待着。
她知道陶酥最後會按照自己說的那樣去做。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陶酥動了。
她側了側身子, 然後放下抱枕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于是視頻的角度也跟着發生了變化, 宋桑池看到對方臉上的神情有些局促和緊張。
她張了張唇,輕聲開口:“還記得放在哪裏了嗎?”
“嗯,”陶酥從鼻腔裏悶悶哼出一個單音,避開宋桑池的視線,“那……我去拿過來?”
宋桑池斂住眼眸:“去吧。”
得了宋桑池的指令, 陶酥遲緩的動作着,她将手機放在床面上整個人朝床邊移動,如此一來攝像頭正對着頭頂的天花板, 宋桑池這邊只看到頂上亮着的燈具。
“是拿一個過來還是都拿過來?”沒一會兒,陶酥的聲音再次從那邊傳來。
看不到人, 只聽到提問的聲音。
她在征詢宋桑池的意見。
陶酥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東西, 當時買回來的時候說明書也只是粗略掃過一眼就扔到一旁去了,更遑論能夠詳細知曉這些玩-具每一個的具體作用了。
乍一下讓她自己挑選, 她也拿不準主意。
左右都已經都這一步了, 也沒什麽好害羞的,不如也問宋桑池。
“都可以, 你可以選一個你最喜歡的,也可以全部拿過來我幫你選……”說到這裏,宋桑池嗓音忽然一下變得低低的,“如果你想要我幫你選的話。”
氤氲着薄霧的眼眸開始染上別樣的情緒色彩。
酒精真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東西,它能夠将人的情緒放大再放大,那些平日裏不宣于口不敢做的事情在喝醉了以後,變得都敢嘗試了。
表面上看起來宋桑池是醉酒,然而實際上,卻又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知曉自己在做些什麽,她覺得自己現在徹底褪下了身上那層矜貴清冷的皮,變成了藏在樹洞背後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宋桑池安靜地聽着耳旁傳來自己的略微急促的呼吸節奏,又重又沉,倘若現下把掌心擡起放在自己的左胸口的話,就能夠感覺到那顆不安分的心在胡亂跳動着。
小小的屏幕裏什麽都看不到,卻斷斷續續傳來一些翻找東西的響動聲。
是陶酥在找自己放玩具的盒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哪個難找的角落裏,亦或是時間太久遠記不清具體放在哪了,這樣的聲音斷斷續續持續了好幾分鐘。
而在這幾分鐘等待的時間裏宋桑池又起身為自己接了兩杯水,冰涼的水穿過喉嚨,滾燙的心情稍稍得到些安撫。
房間裏的冷氣已經開到了二十度,足夠涼爽了。
盛水的茶壺被她從桌上移動到了床頭邊,就在宋桑池捺不住想要為自己接第三杯水的時候,屏幕裏的畫面搖晃了一下,陶酥的聲音緊跟着響起:“宋桑池,你還在嗎?”
宋桑池怔了會兒,緊忙出聲應答:“在。”
“我把東西都找來了,之前東西拿回來随手放了一個地方,剛剛找了好一會兒。” 陶酥在解釋自己拿東西為什麽用了這麽長的時間,她怕被誤會在故意拖延。
“嗯,你移動一下攝像頭讓我看一下。”宋桑池直接道,她現在所看到的畫面裏并沒有所謂的玩具。
陶酥依言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很快屏幕畫面裏出現的不再是她的臉,而是一堆零散放在被子上的玩具,有四五個的樣子,每一個形狀都不一樣,顏色也不一樣。
有粉色的,還有藍色,青綠色的……光是從外觀上去看你完全想象不到這些東西都有着一些什麽作用。
陶酥只是移動手機攝像頭,确保宋桑池能夠瞧見這些東西,剩下的,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她緘默着并不出聲,等待着宋桑池率先開口引領着她去做下一步的事情。
“那個吧,紫色的。”宋桑池粗略看了一遍,很快幫陶酥做了決定。
對于這些東西她并不需要辨認得多仔細,陶酥有的這些,她都有,她不僅有,她還都用過,試過,知道哪個用起來體驗不錯,哪個只是中看不中用。
她現在給陶酥選的那款,正是小巧而又實用的一款,一手可握,不是入體式的,而是外用的吮吸款,至少對于第一次使用的人來說不會覺得過于難以接受。
聽了宋桑池的指示,陶酥很快在這一堆東西裏精準無誤地找到了。
“……這個嗎?”陶酥的聲音怯懦懦的,她将東西拿在手裏,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燙手。
陶酥緊了緊喉嚨,悄悄咽下一口唾沫,藏在身旁的另一只手合握着掌心裏已經開始冒出細細一層薄汗,對于一會兒即将要發生的事情,既期待,又緊張。
“你第一次用的話,用它會比較好一點。”宋桑池放軟了聲音,輕哄着,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蠱惑一個乖小孩去學壞,“放心,很簡單,你……只需要放對了地方就行。”
小玩具的上方有一個小小的吮吸口,要将這個吮吸口對準哪,不言而喻。
房間裏的空氣開始變得暧-昧,明明她們之間隔了那麽遠的距離,又各自分處不同的房間裏,卻仍然産生了一種微妙的聯系,頭頂照下來明亮的燈光忽然讓陶酥覺得有些過亮了。
“我先關一下燈。”陶酥握緊了手裏的東西,起身從床上走了下去。
兩人的視頻通話變成了語音通話,陶酥關掉了攝像頭,如此一來,宋桑池就只能通過聲音來辨別她在這邊做什麽,電話那頭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是陶酥重新爬上床,鑽進了被子裏。
有些畫面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
宋桑池沒少在寂靜無人的夜晚去做同樣的事情,她只需要稍稍聯想一下就知道,陶酥在做什麽,她指揮着,引導着,這時候又成了“宋老師”。
只不過傳授給陶酥的知識并非課本上可以找到的,她在教對方做一件羞人的事情。
手機那邊隐約開始傳來被刻意壓抑過的喘息聲,這樣細微而又敏-感的小動靜鑽入宋桑池的耳朵裏,使得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又一張旖旎的畫。
她的指尖開始微微發僵,呼吸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邊的動靜開始變小,而後變得靜谧。 誰都沒有率先出聲打破這樣的沉默,直到宋桑池這邊傳來突兀的敲門響。
“小池,睡了嗎?”陸曼秋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
聽到母親的聲音宋桑池的神思陡然清明了些,現下理智回籠,她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麽,一股強烈的羞恥陡然占據了大腦。
呆愣了兩秒鐘的時間,宋桑池匆匆和陶酥道別,結束了今晚的通話。
她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佯作鎮定平靜的樣子起身走到卧房門口開門。
門打開,只見陸曼秋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解酒湯就站在卧房門口的地方,宋桑池的視線在她手上的碗停了了幾秒,才吶吶喊了聲:“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你剛剛在飯桌上喝下去的那杯酒度數可不低,”陸曼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裏端着的東西,“我讓阿姨煮了一碗解酒湯,喝了之後大約會好受一些,明天醒來也不至于頭痛。”
侄女莫若母,宋桑池是個什麽酒量,陸曼秋最清楚不過,即使女兒離家三年不曾回來,但也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說完,她的視線繞過宋桑池落到了對方身後的房間裏:“進去說吧?”
“啊,好。”宋桑池側過身子,讓開了一條路。
她的神情仍舊有些拘謹,雖是在學校裏當老師的人,育人無數,可回到母親面前的時候始終要矮上一頭,太長時間沒有和對方單獨待在一起相處過,終究是生分了。
相較之下,陸曼秋就要自然很多,她自顧自拉開書桌旁邊的椅子,将手裏的碗輕輕放在桌面上,而後才偏過頭去看仍舊站在一旁的女兒:“你也坐吧,把這碗醒酒湯喝了。”
宋桑池依言照做。
說實話,就算沒有這碗醒酒湯,她其實也已經醒得差不多了,畢竟不久前發生在這個房間裏的事情實在過于醒神。
一整碗熱乎的湯灌下肚,胃裏都舒服了很多,她将空碗放到一旁,而後拉開另外一條椅子在陸曼秋的對面坐了下來,母女兩就這樣面對面坐着。
宋桑池緩了會兒,遲疑着開口:“媽,這麽晚過來不僅僅是為了給我送醒酒湯吧?”
她猜測着,大約還是為了晚上飯桌上發生的事情。
該來的總是會來,逃不過。
“你以為我來找你算賬,為了晚上的事情?”仿佛看透了宋桑池的內心,陸曼秋先一步說出了對方心中所想,然後哂笑着搖了搖頭,“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不依不饒的人?”
宋桑池緘默不言,沒有接話。
“不過也正常,我和你爸爸以前對你是要求很多,也很苛刻,什麽事都要幫你做主,鮮少考慮到你自己的意願,”說到這裏,陸曼秋頓了頓,她瞧見了坐在對面的女兒因為自己的這番話而露出了驚詫的神情,頗有感觸,“只可惜我們反省得太晚,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跟家裏大吵一架,在外三年那麽久。”
這番話讓宋桑池似是有所觸動,她翕動着雙唇:“媽……”
這一聲“媽”也叫得陸曼秋的神情變得柔和了起來,她伸手,捉住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小池,沒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說完,話鋒一轉,又到了別的事情上:“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會責怪你。”
“今晚的事确實又是我考慮不周了,我以為你跟家裏鬧完脾氣這次回來就算是和好了,想着你讓你留在京城發展,這樣我和你爸爸也能經常看到你……不過你不願意,有自己的想法,那就不勉強了。”
“往後有空的時候,多回家來看看我們就行。”
說完,她又拉着女兒聊了些別的事情。
興許真的是太久沒有見了,宋桑池感覺眼前的人真的變了很多,以往總是喜歡以大家長身份壓人的媽媽如今也會好聲好氣的和她商量解決問題,也會考慮到她的想法了。
幾年沒有回來,大院裏的鄰居們都各有發展。
誰家出事了,誰家又往上升了,誰家的小子去軍隊裏鍛煉去了,陸曼秋一一說給女兒聽,與其說是在和對方談論近兩年周邊的變化,不如說是想找些話題和宋桑池多說會兒話。
“這兩年形勢有點嚴峻,選舉換屆了,上頭的變動有點大,多虧了你肖伯伯家在幫襯我們才沒有被卷進去。” 說起這個事情,陸曼秋又有話說了,“對了,肖辰那孩子你還記得嗎?”
“比你小三歲,以前老喜歡跟在你屁股後面玩的那個。”
忽然提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宋桑池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答道:“記得,後來高中和我上的一個學校是吧?”
“對,大學的時候他應征入伍了,去年從部隊裏回來,分到了京城工作。”
“他怎麽了嗎?”宋桑池不知道媽媽這時候提起這個外人,意欲何為。
“他早些天就聽說今年我生日的時候你要回來,前兩天還提着東西上家裏竄門呢。”說起這個人,陸曼秋言語間都藏着欣賞和喜愛。
也不知道想起什麽了,她忽的将話題轉移到了其它的地方:“說起來……”
“小池啊,你在南城有交往對象嗎?”
話題轉換得過于生硬,是個傻子也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了。
宋桑池知道,自己不久前才過了二十八歲的生日,這個年紀在父母的眼中是該成家的年紀了,她三年沒有回家,家裏自然管不到那麽遠去,可現在她回來了,做父母的定然又會開始操心這方面的事情。
這是無法避免的矛盾。
這時,她腦海中很自然就浮現出了陶酥那張甜甜的笑臉。
在南城,還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去,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耗費在其它人的身上。
想到這裏,宋桑池忽然變得堅定。
“有了。”她定定望着母親,将對方未曾明顯表露出來的意圖扼殺在了搖籃裏,“她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我很喜歡她,如果将來有機會的話……”
“媽,我把她帶回來給你們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