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壓迫
皇宮此時也是不得安生。韓臻大半夜才得人通知,說是今日趙麒生辰,不由得大怒,道,“一群廢物,這麽大的事兒竟然現在才通知朕!”
被罵的奴才心中委屈,暗道,這朝中數百朝臣,誰知道哪天是誰生辰啊……若不是今日趙相生辰,恐怕連個通知的人都沒有。誰知小皇帝還生了氣,說是通知晚了。
那小太監叫苦不疊,連忙求饒道,“回皇上,奴才也是剛剛才得知啊!趙相并未置辦壽宴,外人皆是不知,奴才還是聽宮女們說起劉上卿方才去丞相府賀壽才知曉的。”
韓臻皺起眉頭,想起前幾日闫升所言。劉長卿和太傅往來過密,難不成真的另有玄機……說是結黨營私韓臻倒是不信,但是太傅生的又好看,性情又是溫和有禮,天下誰人不是心中仰慕。
韓臻一想到這個可能就更是坐立不安,心中後悔當日就不該讓兩人一同去泉州!當日也不應該這樣不了了之,應該叫人痛揍劉長卿一頓才是,叫他長長記性,不是誰都能觊觎的!又想着劉長卿才學過人又是美如冠玉,大晚上的兩個人共處一室,太傅要是……
“來人!備馬,前往丞相府!”
一進丞相府,王福管家便認出這個以前時常過來玩的小公子,便道,“老爺現在在書房與劉大人議事,小公子現在這兒等着奴才前去通報一聲。”
韓臻卻不理他,朝身後護衛道,“你們留在這兒,不許靠近半步。”說着就大步流星的沖進了後院,一腳踢開書房的門。
那王福心中一跳,直道,這小祖宗真是要命!
再說趙麒,本是想着該怎麽解決這檔子煩心事。他對劉長卿并無男女之情,要說有什麽情意,大約也只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學生或是好友,以及要拉攏的對象。
這時候僵持着,忽然房門被人一腳踢開,趙麒還沒回過神,便見小皇帝走了進來,一臉不悅,“趙卿,朕聽說今日是你生辰。”
趙麒不知他是什麽意思,連忙起身跪地,恭敬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韓臻扶起他,笑道,“愛卿不必多禮。”又覺得愛卿這個稱呼不錯,心想着以後都這麽叫。
再說一旁的劉長卿也是吓了一大跳,連忙跪下,道,“皇上萬歲。”
王福和門口一幹下人哪裏反應的過來,好半天才戰戰兢兢的跪地長呼吾皇萬歲!
韓臻這才轉過頭來,不經意的說道,“哦,原來劉卿也在這兒。”又道,“前些日子闫升說劉卿時常往來丞相府,朕還不信呢。”
劉長卿大驚,皇上的意思是懷疑他和非鹿結黨營私往來過切了?連忙磕頭道,“皇上恕罪,微臣只是聽聞今日丞相生辰,特地帶着賀禮前來祝壽!并非闫大人所說的勾結朝臣。求皇上明察!”
韓臻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又道,“你送了些什麽賀禮,叫朕也瞧瞧。一會兒朕還要賞些東西給趙愛卿,可不能被你給比了下去。”
劉長卿慌亂無措,這個怎麽能說?若是被皇上知曉,定自己心術不正之罪就算了,要是連累非鹿可如何是好?
這時候,卻聽趙麒說,“劉大人晚間才聽說微臣生日,哪有什麽時間準備賀禮,正準備題字給微臣做禮,皇上便來了。”
韓臻這才哦了一聲,又朝着劉長卿道,“既然朝中已有大臣上奏,以後便注意些,丞相府上若無要事便少些來往,省的那些言官彈劾,叫朕煩心。”
劉長卿跪在地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趙麒接道,“微臣知道分寸,往後定不叫皇上心煩。”
韓臻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開心。太傅該不會以為自己是來找碴,生氣了吧?便道,“朕會護你周全的。那些人打一頓就好。”
趙麒這才看了他一眼,道,“謝皇上。”小皇帝怎麽忽然轉了性,站在他這邊了?真是奇怪。
韓臻見趙麒看着他,便朝他露齒一笑,顯得孩子氣十足。
好一會兒,韓臻才朝劉長卿說道,“夜深了,劉卿先回府吧。朕與趙愛卿還有事相商。”
劉長卿道,“微臣告退。”說着便起身退了出去,只是寬大的衣袖下手掌緊握,刻出一道道痕跡來。
韓臻伸手揮退門外衆人,待到書房內只剩下他與趙麒兩人,才道,“太傅,你生辰怎麽不告訴我,害得我還沒準備賀禮就匆匆趕過來了。”
趙麒道,“朝中事務繁忙,微臣自己也記不清,若不是下人們提起,這一天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韓臻哦了一聲,又道,“那太傅有什麽想要的,我幫你準備。”
趙麒暗道,這小皇帝真是心思不定,寓意難測,便搖搖頭,“微臣不缺食用,不牢皇上費心。”
韓臻失望的看着他,心中十分想念當年趙麒抱着他的雙臂,可是他知道趙麒心中對他早已無情,不由得垂下頭,道,“太傅想要什麽只管跟我說。”
“謝皇上。”趙麒淡淡回答,聽不出喜怒來。
韓臻又站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失落的說,“我回去了,太傅注意休息。”
“恭送皇上。”
韓臻轉身走出門外,立馬有護衛跟上前去,整只隊伍不一會兒便浩浩蕩蕩出了府。
趙麒這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抽/出被壓在硯臺下的畫卷,随手将它放到書架上方,用一旁的書壓了起來。
鬧心事一樁接着一樁,還沒睡穩,密探又來消息,說是線索斷了。
他先前是正在氣頭上,便将幕後黑手直接歸咎于小皇帝,可是轉念一想,僅憑一個太監就斷定了是小皇帝未免過于草率,況且小皇帝雖然無能懦弱了些,卻不至于這麽愚蠢。
還有一個解釋,便是有人從中作梗,寓意挑撥他與小皇帝之間的關系,若是能鬥得兩敗俱傷就更好了。
藏在暗處的這人物,趙麒倒是心中有些人選,不過密探那裏線索斷了,也沒法證實究竟是誰。
隔日,王征拜訪丞相府,提着一堆賀禮,說是補了昨日的,又責怪趙麒不早說,都是一家人還搞的這麽見外。
趙麒見他似乎是有話說,便遣退了身後的侍從,道,“大舅子這次來找我而是有什麽要事?”
卻見王征思索了好一會兒,道,“唉,家妹不是個有福氣的,還沒嫁到丞相府便故去了。幸好大人不嫌棄家妹将她接入府上,只是這些日子下來,草民見大人似乎是不願再續弦……”
趙麒大抵知道他是來幹什麽了,便問,“大舅子的意思是……”
王征也不再拐彎抹角,道,“草民知曉大人重情重義,只是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草民不願叫大人為了家妹背上這樣的罪名。草民家倒是有一個适齡的表妹,品德相貌皆是優乘,不如叫大人納做妾,倒也算是幫家妹為大人盡些心意。”
趙麒心知王征是寓意兩家親上加親,畢竟王曼曼已經過世,王趙兩家自然是沒什麽牽絆,若是再納個妾便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趙麒想了一會兒,道,“大舅子且讓我想想吧。”
王征走後,趙麒便一個人坐在書房內練字。其實大部分情況他都是用練字的時間來想事情的,他素來喜歡狂草,不拘一格,一邊随心所欲畫着字,一邊想着那些煩心事。
原本趙麒的确是動了要除去小皇帝的心思,不過這段日子下來,當務之急倒不是他了,而是躲在暗處不時放冷箭的那人物。與王家結親本來就是存了拉近關系的意思,如今王曼曼已死,兩家來往便少得多,若是娶了那表妹倒也是可行。
不過趙麒随意慣了,不喜旁人安排。這回連那表妹一面一沒見着便要娶回來,也不知是好是壞,總覺得自己這番像是被誰牽着鼻子走,不由得心生惱怒。他趙麒難不成還要靠女人來成事?當真笑話!
絕對不可能!
趙麒伸手揮落桌上的筆硯,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周身散發着低沉的氣壓。
身為丞相又如何了?面對劉長卿的告白,分明無意,卻有無數原因無法與他撕破臉皮;面對韓臻的三番四次登門造訪,分明厭惡,卻只能和顏悅色假言應對;面對王征的納妾提議,分明不願,卻也無法直接推辭拒絕。
趙麒勾唇一笑,冷意漸深。總有一日,要将那殺害他夫人和‘孩子’的奸人剝皮剔骨碎屍萬段!要站在高處,俯瞰世人,斷不叫旁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