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心之後

第29章 二十八

男人不知道回憶起什麽，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我曾經遇到心愛的人，他說我們年齡不和，于是我自殺了，忍着靈魂和身體不契合的痛苦，選擇了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身體，然後我告訴了他，他不能接受，認為我是妖魔。”

“他殺了我，但他不知道我在被他殺死的那一刻，就靈魂投射到他的身上，然後我帶着他的身體投身火海。你看，這就是人類。”

男人注視着迦葉，露出一抹溫和親切的笑容，他的聲音也溫柔動聽，一字一句緩緩道來，有種深入人心的力量。

“你看，這就是不死族的命運，孤獨的輪回者。現在，我把無數次輪回之後才知曉的秘密--不死族靈魂消亡的方法，告訴你。”

這是……告訴迦葉怎麽自殺？王無憂有些發蒙，完全沒有想到通過重重關卡之後非但沒有什麽獎勵，反而要被人勸着自殺。

他感到迦葉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表情沉靜無波，目光灼灼地等待男人說話。

王無憂感覺一陣酸楚難受的情緒浮了上來，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沒有迦葉牽挂的東西，這個青年明明對他表現得這麽親密，他以為青年對自己的定位至少是朋友以上，自己算得上是他放在心上的人，然而他竟然一聽到有真正自殺的方式，就如此亟不可待。

王座的男人，輕輕一笑，嘴唇微張，無聲地說了幾句話。

王無憂聽不見，但他可以确定迦葉聽見了，因為迦葉的表情在男人動嘴唇的那一刻，驟然變了。

迦葉的神色變幻莫測，直到男人的身影化作銀色的光點消散在純白王座之上，他才緩緩把目光轉向身邊的王無憂。

王無憂無法描述他對上迦葉目光的那一刻，他只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顫抖，無由來的心悸。

他在迦葉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人影被禁锢在碧色的眼睛中，像是被獨立的空間困住怎麽都逃不走的困獸。

“迦、迦葉，你怎麽了？”王無憂心驚膽戰地問。

迦葉微低着頭，視線緊鎖着臉色蒼白的少年，半晌，他幾不可聞地吐出幾個字：“你會離開我嗎？”

王無憂覺得他現在給出簡單明了的否定答案，才是最好的，于是他說：“不，不會。”

迦葉：“永遠？”

“……”王無憂張了張嘴，最終在迦葉深不見底的目光中，無力地點了點，“永遠。”

迦葉滿意地笑了，眼神一下子變得天真純澈起來，他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那樣，抱緊王無憂，把頭埋在王無憂的肩膀，用臉頰蹭了蹭王無憂的脖子，用低沉華美的聲音愉快地說，“最喜歡無憂了，我和無憂永遠在一起。”

他放開王無憂，拉着王無憂往通向王座的階梯上走，“來，我們去找好東西。”

好東西？王無憂恍惚的情緒猛然振奮了，原來通關成功也不是什麽都沒，就一個不死族的自殺秘籍的啊！

迦葉拉着他停在王座之上，用手按了按王座，王座周圍忽然出現一道光柱，宮殿的頂部被光柱融穿，王無憂以為這是類似于魔法傳送陣之類的存在，沒想到光柱籠罩的地面開始緩緩上升，然後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快得王無憂都看不清周圍的天空。

短短幾十秒之後，他們就停在高空中。

王無憂這才發現，宮殿的中央竟然有三根直通天際的白色柱子，這三根柱子像是支撐起了地下城的整個天空，與天空相接的柱頂發着柔和的白光，白光像冒出的水一樣暈染了整個天空。

這是……地下城的中心！王無憂立刻反應過來，他心有餘悸地回想起蛇精所說的進了地下城中心的妖魔鬼怪人類沒有一個能出來，是不是因為那個不死族在中心設下的禦靈術？那些進去之後卻沒能出來的人都去了哪？

王無憂不敢想，經過這一路，他完全能感覺出來那個死去的不死族，看似正常實則已經在無數次的輪回中變得扭曲。

“走吧。”

迦葉拉着他踏上一塊塊漂浮的光階，向其中一根石柱走去。

石柱接近頂端的位置，有一扇窄小的門通向石柱內部，迦葉帶着他在石柱門前停下，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石門。

石柱直徑将近三米，開拓出來的房間也很小。王無憂踏進去的那一刻，一眼房間最中間用赤紅線條勾畫出來的陣法。

一根巴掌大的羽毛正漂浮在陣法之上，那根羽毛呈現半透明的銀白色，羽毛根部的細軟絨毛都已經接近完全透明，發着淡淡的光輝，看起來聖潔美麗。

“這是靈翼。”迦葉不動聲色的說，伸手就把王無憂的上衣往下拉。

王無憂連忙拉住他，“幹什麽？”

迦葉無辜地看着他，繼續脫他的上衣，“你想要靈翼。”

他的語氣極其篤定，料定了王無憂不會反駁。王無憂當然想要靈翼。

事實上所有的靈術師沒有不想要的。人類成為靈術師必要條件就是擁有銀白羽翼，1024根銀白羽翼中只有13根靈力極強的羽翼可被稱之為靈翼，現今影界出現的靈翼不過五根，可謂鳳毛麟角。

對于想要成為靈術師的王無憂，擁有銀白羽翼是夢想，擁有靈翼就是幻想了！

但是……想要靈翼和脫衣服有什麽關系？王無憂一邊掙紮地把岌岌可危的上衣往上拉，一面懷疑地看着迦葉，不是他又想幹什麽不純潔的事吧？

到底是迦葉的力氣大，王無憂的上衣還是成功了脫離了他的身體，自由地落到腳邊。

迦葉将漂浮的靈翼捏在手裏，然後從王無憂腰間拔出短刀。

“無憂，一會就不疼了。”

王無憂還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就被他當胸來了一刀。

鋒利的刀刃沒入他的左胸，劃開一道将近十厘米的口子，迦葉快準狠地把手裏的靈翼順着那道傷口，整根插入他空蕩蕩的胸腔裏。

王無憂只覺得一陣尖銳的痛感襲擊了全身上下，他猛然倒下，卻被迦葉一把摟住。

然而不到兩秒，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消失得幹幹靜靜。王無憂緩了緩，才從迦葉懷裏掙脫起來。不用迦葉解釋，他現在也明白迦葉剛才的行為在幹什麽。

他胸膛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完全看不出有傷過的痕跡，身體血管裏有一股充盈溫暖的氣息再流動，曾經接觸過靈力的王無憂，知道那是溫和的靈力在身體裏流動。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胛骨，剛才疼痛消失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了那裏有發癢難耐的感覺，就好像長出了什麽東西一樣。現在摸起來卻平滑如初，什麽都沒有。

等到了有鏡子的地方再仔細看看吧。

迦葉伸出手指在王無憂背上摸了摸，他微眯着眼睛仔細地看着那半透明的羽毛印記，因為王無憂的背部皮膚太白有種接近于玉石的盈透感，那羽翼的印記極其不明顯，不認真觀察都看不出來。

王無憂被他的指尖劃得發癢，一把抓住作怪的手指，連忙穿回衣服。

迦葉盯着他穿好衣服，然後拉住王無憂的手，出了石門，往另一根石柱走去。

王無憂發現被他拿走靈翼的石柱頂已經不發光了，天空頓時黯淡了一半，另兩個石柱的頂端雖然還在發光，但卻已經失去了點亮整個天空的能力，只能作為一個巨大的點光源，照亮周圍的一片區域。

王無憂往下望去，下面的雲霧像是被灰色的煙浸染了一般，不複之前的潔白飄渺。

他可以想象出這三個柱子上的靈翼都被拿走，地下城一瞬間陷入黑暗的場景。

“迦葉……”王無憂不自覺地叫了一聲，腳步一頓。

迦葉回頭看他，眼睛裏完全是即将得到靈翼的喜悅，“怎麽了？”

----他把第一個靈翼給了我；他無論遇到什麽事情，總在護着我；他是除了父親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王無憂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

迦葉歪了歪頭，又問了一句：“無憂，你怎麽了？”

微微閉了閉眼，王無憂幹澀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果然，我還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有更新！以及作者有話說裏的試讀！

PS：其實阿曾到現在都還沒定下來文名叫什麽，一度想要幹脆利落地就叫“穆燃”算了。小天使們有什麽好想法可以跟我說哦。一經采用，會有紅包送出！

最後，打滾賣萌求作收，阿曾要開啓寫萌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