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誠郡王
誠郡王是個不太好定義的王族, 他是先帝年紀最小的兄弟,也是唯一一個同胞弟弟。但這位誠郡王在朝的存在感卻并沒有蕭景赫這個親王強,甚至近五年才入朝的年輕官員, 品階低一些的大抵都沒有聽過這位王爺的名頭。
畢竟誠郡王是先帝在位時候分封各兄弟皇子時候捎帶上的,王爵也不過就是一個郡王, 無權無勢又不六部當值,沒幹過什麽功績, 先帝駕崩後這位郡王更是五年稱病不朝, 關着府門逗鳥養花, 四十多歲的年紀卻比古稀老頭日子過得悠閑。
蕭景赫其實也不太了解這位誠郡王,先帝在時的記憶對重生回來的他而言已經太過遙遠, 扒拉扒拉殘留的記憶, 只依稀記得這位誠郡王當年好像在京中有個玉面郎君的美名, 但之後似乎就沒再有什麽水花。甚至前世大慶內廷禍亂之時, 這位誠郡王也沒有出面以先帝胞弟的名義幹預什麽, 但現在想起來……
明明他的身份是讓奪位皇子們都應當十分垂涎的存在,為什麽當時沒有一個皇子想到可以讓先帝胞弟的誠郡王名正言順地擁立登基?
而當初自己擁兵登基之後, 這位誠郡王又去了哪裏?
蕭景赫越想越不對勁,這麽大一個身份敏感的郡王,怎麽可能無聲無息地就消失了?
正緊皺着眉思索, 蕭景赫的腰被戳了戳,見他沒反應,又戳了戳。
蕭景赫轉頭看身邊的楊晏清。
楊晏清收回手揣着,下巴輕揚指了指面前郡王府威嚴的大門:“王爺去遞個話?”
“為什麽一定要本王去?”蕭景赫也是奇了怪,他與這位誠郡王也并沒有什麽交情, 要論叫門, 這倆一個帝師一個皇帝, 不比他這個常年不在京中的王爺來的有分量?
蕭允也發出疑問:“對啊,先生去不行嗎?”
楊晏清看了看兩個姓蕭的臉上相似的疑惑,這才發現這兩人竟然是真真切切發自內心的覺得他在朝中的名聲很好的樣子,于是道:“咱們打個賭?”
“賭什麽?”眼睛最先亮起來的是蕭允。
楊晏清見面前一大一小均是一臉贏定了的表情,挑眉:“若是我輸了,就允諾你們一人一個要求,絕對辦到,沒有二話。”
“成交!”
“成交!”
Advertisement
楊晏清見狀,收斂起那輕松閑适的懶散模樣,走出兩步之後便又是一派霁月清風。他一靠近,門口守衛的侍衛便連忙上前抱拳行禮,十分知禮節地恭敬詢問楊晏清是哪家大人,可有拜帖。
蕭景赫和蕭允落後了兩步,剛走過來便聽到那護衛在楊晏清報上名諱之後就面露難色,直道自家主子最近身體欠佳,冬日裏天涼已經請了好幾次大夫,現下卧床修養實在見不得貴客。
蕭允看向蕭景赫,眼神詢問。
蕭景赫冷哼了一聲,摘了腰上的玉佩朝着那護衛丢擲過去,臉色不好地開口:“楊大人進不得這郡王府,那本王呢?”
大戶人家的護衛向來都是識貨又有顏色的,見蕭景赫自稱本王,手中的玉佩上更是刻着一個靖字,心下對來人的身份猜出了七七八八,連忙躬身請罪道:“小人不知是王爺與楊大人一同前來,但主子近幾日實在是精神欠佳,還請王爺恕罪,待小人前去回禀一番!”
蕭景赫揮手放走了冷汗涔涔的護衛,轉頭對上了楊晏清含笑的目光和蕭允撇嘴的表情。
“急什麽?說不定那誠郡王是真的……”蕭景赫挽尊的話剛說到一半,三人便見到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還沒等完全開啓便急匆匆滾出來了一個圓潤又富态的男人,面色紅潤步履穩健看上去哪裏像是卧病在床,倒像是剛吃完十全大補丹。
楊晏清伸出兩根手指無聲地在蕭景赫和蕭允面前晃了晃,示意現在他們兩個一人欠他一件事。
蕭景赫覺得,在面對楊晏清的時候,他是真的該戒賭了——怎麽輸了這麽多回,一點記性都不長?每次都被這書生的利益允諾勾得找不着北。
丢臉丢到小皇帝面前了!
然而一臉菜色的蕭允完全顧不上笑話蕭景赫,先生的要求哪裏是那麽好欠的,這都快要過年節了,先生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讓他辛苦到來年開朝吧?
誠郡王本來是笑呵呵的出來,結果看到站在蕭景赫和楊晏清中間的少年時,臉色頓時一變,一瞬間後又恢複那憨态模樣,對着三人拱手:“小公子、王爺、楊大人,今日真是好興致,好興致啊!”
“沒辦法,想見郡王一面實在是不容易,楊某只有扯着王爺和小公子的虎皮才能得以踏進王爺的王府門檻。”楊晏清幽幽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湊巧,小公子與王爺今日同游京城,逛了大半天,楊某思量着外面的吃食想必也不周全,特地帶兩位貴人來郡王府上坐坐,不知郡王殿下……”
“歡迎!自然歡迎!楊大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誠郡王胖的富态,一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線,更是像極了佛像裏的彌勒,“別說還有二位貴人,就是楊大人下朝向來府上敘敘舊,那也是使得的!”
楊晏清也沒抓着這事兒不放,略一擡手這事也就過了,畢竟日後都是在朝同僚,這位誠郡王恐怕要對着他的後腦勺日日上朝呢。
既然是知道蕭允身份的人,楊晏清便自然而然落後蕭允兩步讓小皇帝走在前面同引路的誠郡王寒暄交談,蕭景赫懶得湊那個熱鬧,放緩了步子跟在楊晏清身邊問:“想什麽呢?”
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在釀着壞水。
“我在想……”楊晏清拽着蕭景赫的袖子往下拉,壓低聲音道,“溜不溜?”
蕭景赫看了眼前面的小皇帝和笑得和氣中透露着幾分膩歪的誠郡王,思索了一瞬間。
“溜。”
話音未落,蕭景赫攬着楊晏清的腰抱着人直接竄上了誠郡王府的房檐,在衆護衛都沒來得及反應之時消失不見。
聽到動靜回頭的蕭允:“……!!”
同樣一頭霧水回過頭的誠郡王:“……??”
旁邊的護衛挂着有些恍惚的表情上前道:“回禀王爺,剛才那位楊大人似乎留了一句話……”
“快說!”誠郡王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按常理,直接當着皇帝的面在他這個郡王面前踩着郡王府的房頂就跑的一品大臣!!!!
“他說,讓您務必在落鑰宵禁前将小公子送回去。”
誠郡王緩緩扭頭看向旁邊一臉不敢置信的小皇帝,後知後覺地發現。
那兩人不光踩了自家的房頂,還把小皇帝這麽個燙手山芋留下了……
***
挑了個地兒将懷裏的人放下,蕭景赫盤腿坐在屋脊上,笑得張揚肆意:“我早就想這麽幹一回了!就是可惜了只是個郡王府,要是皇宮那才叫爽快!”
楊晏清沖着蕭景赫比了個拇指,也在蕭景赫身邊坐下來,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從高處望去,那些忙碌着生活的百姓的确與奏本書籍中的文字一般沒有真實感。
“是啊,趕明兒王爺自己派人去誠郡王府解釋,我可不攬這個活。”
踩人房頂跟踩人臉面差不離,更別提還是當面踩。
“不解釋,解釋什麽?”蕭景赫的手搭在膝蓋上一晃一晃心情頗好的樣子,“他還能來本王府上要解釋不成?”
“那倒是不會,但是之後上朝,誠郡王的位置只怕會在顏閣老之後,正好一擡眼就能看得見您。”楊晏清設想了一下誠郡王如今那樣憨厚的臉幽怨對着蕭景赫後背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來,“今日王爺之舉恐怕不到半日便能傳進諸位大臣府中了。”
蕭景赫:“……他上什麽朝?”
“王爺這重點倒是抓的準。”楊晏清有些意外于蕭景赫的敏銳,但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誠郡王不待見我是因為當年內廷禍亂,我為了永除後患下手狠絕了些。誠郡王當年豁出面子想要留幾位皇子一條血脈,我雖是允了,但也從這位郡王身上扒下來了一層皮,事後還讓陛下明旨除了那些稚子的皇室玉牒,改姓貶為庶人,徹底絕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
“但也就是那次讓我抓到了這位平日裏不顯山不漏水的誠郡王的尾巴。”楊晏清托着下巴側首看向蕭景赫,“如果是王爺,在手中沒有軍權朝中沒有話語權的情況下,敢和當時手握禁軍禦林軍的挾天子以清君側的佞權之臣談條件嗎?”
蕭景赫眯起眼不說話,只是手指動了動。
楊晏清像是猜到了蕭景赫的意思,無奈補充了句:“誠郡王可沒有千軍萬馬之中取我項上人頭的本事。”
“本王也不能。”
蕭景赫忽然轉頭,身子前傾,與此時側着腦袋的楊晏清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彼此呼出的暧昧氣息:“他是沒本事,本王是不舍得。”
楊晏清眉眼漾開笑意,湊上去輕輕啄吻了一下蕭景赫挺翹的鼻尖,柔軟的唇瓣逡巡到蕭景赫的唇角,幾乎是保持着似觸未及的距離低聲呢喃:“那……我會很高興王爺的舍不得。”
随後用一根手指将眼神陡然暗沉的男人推開些距離,楊晏清繼續道:“誠郡王在先帝在位時期雖不拔尖,但也并不平庸,且他對各路事的情報掌握得都極為迅速到位,就連當初我在昭獄将要下手的事情都能提前得到消息,本來這件事一直都是我的心頭一患,直到在咱們府上,我見到了王爺的暗衛。”
“若是我沒有猜錯,王爺的暗衛乃是靖北王一脈遺留?”
蕭景赫不滿與楊晏清拉開的距離,伸手過去攥住了書生修長玉白的手指在手裏揉捏解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楊晏清也深谙要給頭狼一點甜頭的道理,手指曲起在蕭景赫的掌心勾了勾,沖他笑道:“那既然當年遠在邊境的靖北王尚有暗衛留存找上王爺,先帝也是當年明旨下令冊封繼位的儲君,真的就沒有任何暗衛勢力繼承到他的手上?如果有,那麽部分皇家培養的暗衛,現在又落到了誰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卸貨跑路,二人世界,哎嘿!
蕭允:終究是朕多餘了
————
今天沒有第二更啦!要收拾收拾準備上班搬磚了嗚嗚嗚
對了,小可愛們想看柳美人和呆頭鵝蔣青的支線嘛!很香的!如果想看我就開一章單獨唠一唠,不想看的話我就正文提一筆帶過啦~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婚禮司儀 9瓶;
挨個貼貼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