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京中的傳聞, 此時的溫玉當然是不知道的。
天可憐見,在外漂泊了幾年了,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見母女倆相對垂淚, 這時, 一旁陪着垂淚的林大嫂現在收住悲聲, 淚中帶笑的勸說了起來。溫王氏也知道在門口這樣不大像話, 趕緊稍稍的收了收聲,忙忙的攜着溫玉往裏走去。
剛剛走進內院,一道熟悉的小身影沖了過來,溫玉忙忙的抱住沖過來的兒子, 沒顧得上團子的撒嬌的, 溫玉先趕緊将團子仔細檢查了一遍, 發現身上沒有什麽傷痕, 才放下心來。
看到溫玉眼睛鼻頭紅紅的, 臉上還有淚痕,團子将嫩嫩的臉蛋挨到溫玉的臉上摩擦了下,懂事的用小手拍拍溫玉的背:“娘親,不哭,不哭, 靖兒保護你。”
聽到兒子這童言童語, 溫玉激蕩不已的心也瞬間透亮了不少,溫玉笑着拍拍兒子:“嗯,嗯,那娘親等着靖兒保護我啊。”
團子在溫玉肩頭認真的一點小腦袋:“嗯, 靖兒好好吃飯,乖乖睡覺,早點長高保護娘親。”
有了兒子這可愛的言語一打岔,溫玉的愁緒去了不少,開心的笑道:“嗯,娘親相信靖兒一定能做到的。”
說完,溫玉将團子抱轉身來,對着溫王氏她們問團子道:“靖兒,真是外祖母,這是大舅母。可有叫過了?”
團子點點頭,嫩聲嫩氣的對溫玉道:“嗯,靖兒叫過了,外祖母跟大舅母還給了我很多東西呢。”
溫玉聽笑了,點點團子鼻頭道:“小鬼頭,又收了不少禮了。”
跟兒子親香一陣後,溫玉放下團子,讓他自去玩去。聽說可以出去玩了,團子歡呼一聲沖了出去,川穹等人趕緊忙忙的跟上。
溫玉幾人來到溫王氏的正房。一進門,溫玉就深吸了一口氣,就是這種熟悉的味道,魂牽夢繞,在夢裏幾回回來。
幾人坐定後,先跟目前敘說了一陣離情別意,再稍稍的說了說母親最關心的,今天在報國寺的事兒後,溫玉就問起了父親跟哥哥們。
溫王氏趕緊答道:“正要跟你說呢,就是因為報國寺那邊地龍翻身,你爹跟你哥哥他們現在正忙得不得了呢。要不然早就回來了。我已經讓人給他們送信了,等他們得空兒了一準兒回來的。”
幾年才得回家,除了說不完的話,自然還有想念多時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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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過豐盛的美食過後,繼續先前聊不完的話題。幾人正說着呢,這時有然來報韓褚進門了。
對于韓褚,溫王氏的心情是複雜的。不過,她也清楚女兒的現狀比較複雜,沒有韓褚,還真是難以理清。于是,也不拘禮,讓人将他韓褚讓了進來。
韓褚進門,規規矩矩的對溫王氏行了子侄之禮。對于他這禮,溫玉是松了大口氣。說實在,溫玉先前還有點擔心這厮不管不顧的直接對着溫王氏行大禮就麻煩了,還好,這人知道禮數。
看着風神如玉的韓褚,溫王氏心裏真是五味陳雜,有點埋怨有點高興更多的是擔心。不過,今天韓褚能先遣人來将溫玉回家的事兒,溫王氏還是心裏高興,當然也明白,韓褚此時上門恐怕是還有後面的事要做的。
于是,溫王氏稍稍的客套了兩句,就帶着人走了,将空間留給他倆。
看着韓褚臉上的風塵之色,溫玉遲疑的問道:“你……?”
知道溫玉要問什麽,韓褚答道:“我們一行人将太後迎進宮裏後,我就直接過來了。”
聽到他這樣講,溫玉憂心的問道:“那你用過飯沒有?”
聽到溫玉這關心的話語,韓褚感覺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玉兒終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吧。
溫玉問完,看到韓褚那一臉傻笑,嗔了一眼,說道:“你說你一忙完就趕過來,想來是沒用過飯的。我去讓人給你備點飯食上來。”
對于溫玉的主動關懷,韓褚當然不會傻到去打斷的,忙忙的點點頭道:“也好,我也确實餓了。”
溫玉叫了人進來,吩咐趕緊給韓褚備點吃食,特意交待道:“要快,最好是湯食之類的更好。嗯,就直接做碗好湯面上來吧。”
待人下去後,溫玉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後續之事。想想在報國寺的事來,可是有兩個大炸彈等着她呢,她真實身份的事情必須馬上過明路,不然,後面恐怕難以周全了。
知道溫玉最擔心的也是這事,韓褚之所以如此心急火燎的趕過來,除了想看看溫玉好不好外,也是想來寬她的心的。
韓褚道:“我就是急着來跟你說,後面的事有我呢,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安排好的,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你有絲毫損傷的。”
溫玉皺眉道:“這話你跟我說過,你的為人我也相信,可是,此事茲事體大,還真是不好輕易得過的,你可有具體的安排?還有,這其中需要我做什麽?”
韓褚道:“我确實有具體的安排。本來,按原計劃這幾天就可以的,可是經今天這一事,估計還要順延幾天。”
說到這裏,韓褚小心的看了眼溫玉道:“說起來,這其中确實有事需要你做。”
溫玉趕緊問道:“什麽事需要我做?”
韓褚喉結一滾,定定的看着溫玉道:“玉兒,此事我來計劃,可是關鍵還在于你。”
溫玉被韓褚看得很是緊張,緊張的聲音都繃緊了:“關鍵是什麽?你說。”
韓褚目光緊緊的籠罩住溫玉,眼中火光流動:“玉兒,我要你嫁給我。因為,到時,我會告訴天下人,我早已經娶你為妻了。”
溫玉呆住了,這家夥求婚還真是不分場合地點。溫玉呆呆的看着前方,似是在看韓褚,又似什麽都沒看,溫玉現在心裏劇烈的翻騰,這些天來,她也想過自己的歸宿問題。
韓褚對她的用心她也早已看在了眼裏,其實,按她目前的處境,韓褚能如此相待實屬難得了。要知道,娶她現在可真是困難重重,随時都可能成為別人攻讦的對象。
可是韓褚幾次義無反顧,他的真心毋庸置疑。溫玉心裏天人交錯,自己還在猶豫什麽呢?是的,不能猶豫,再猶豫還真是有矯情之顯。
可是,正如先前所說,自己現在處境艱難,萬一韓褚沒有搞定這些難關呢?自己該怎麽辦?溫玉不想自己希望又失望,如果這樣還不如開始就沒有期待呢。
溫玉心裏一陣冷一陣熱的想了許多,看着溫玉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韓褚緊張急了,渾身緊繃,一個惡狠狠的聲音也在告訴自己,不管這婦人是不是答應嫁自己,她總歸是跑不掉的,自己就是用搶也要将她搶回家去。
雖然做如此想,韓褚還是止不住的緊張,渾身繃的緊緊的,不錯眼珠的看着眼前這婦人。
溫玉臉上迷蒙的神色漸漸明朗了起來,看着突然變的堅毅的女人,韓褚大掌緊握,希冀的看着她。
溫玉神色清明的對着韓褚點頭道:“好。”
看着眼前婦人那微微晃動的螓首,這點頭是那麽的輕,卻又是那麽的清晰。韓褚狂喜,一把拉過溫玉的手:“玉兒,你這是答應了?”
看着韓褚這麽激動的樣子,溫玉有點感動,也有赧然。玉白的臉上不自禁的飛上了紅雲,飛快的看了眼韓褚,仿佛被他眼裏的星光閃到了一般,輕輕了挪開眼去,但卻還是再給了他一個肯定的點頭。
這是再确認不過的事了,韓褚雙臂微微一用力,将溫玉攬到懷裏,薄唇輕輕的湊近了婦人鴉青的發絲。
溫玉靜靜的靠在他懷裏,這一刻,她終于有了安心的感覺。
二人靜靜相依,屋裏氣氛靜谧安寧。
突然,一聲歡快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娘親,韓叔叔的飯好了。娘親,好香啊,靖兒也想吃。”
團子一邊叫一邊跑了進來,溫玉倏驚醒,想要掙脫時,韓褚卻還未放開,這時,團子卻叫道:“娘親,娘親,你們在幹嘛?”
驚問的同時,團子還快速跑過來踢了韓褚一腳:“快放開我娘親。”
韓褚慢慢的松開了懷裏的溫香,看着眼前婦人臉上的霞雲,韓褚輕笑一下,俯身抱起了氣呼呼的團子問道:“怎麽就你進來了?跟着你的人呢?”
團子還是有點氣鼓鼓的,只有自己可以抱娘親,這韓叔叔竟然背着自己抱她,真是讓人生氣。
看着兒子鼓着小嘴的可愛樣兒,韓褚笑了起來,旋即将兒子扔到了半空中,先時團子想着方才的一幕,本來想有骨氣的不笑的,可惜沒憋過兩個回合,又被這飛飛樂的咯咯直笑。
雖然看了很多次,韓褚幹淨利落的将團子扔到半空中的樣子,但溫玉仍然還是有點提心吊膽,趕緊說道:“行了行了,扔兩下就可以了。團子不是說飯好了嗎?你先吃飯。”
夫人說話,那是要聽的,聽得溫玉這樣說,韓褚麻溜的将團子放了下來,說道:“嗯,我也餓了,讓他們将飯食擺進來吧。”
說完這話,韓褚又提醒溫玉道:“叫我成道,日後都叫我成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可是得跟這婦人說清楚的,免得她不知道怎樣叫,就“你”呀“我”啊的叫自己。
溫玉現在卻是沒心思管怎麽叫他的事兒了,她想起了一件要緊事。團子方才說什麽,韓褚的飯好了?他怎麽知道的?
于是,溫玉問團子道:“你方才叫韓叔叔吃飯?誰讓你叫的?”
團子眨着無辜的大眼睛說道:“文竹姑姑啊,她讓我進來叫你們吃飯的。”
一聽兒子這話,溫玉本就紅紅的臉頰,頓時爆紅,天啊,自己剛才跟韓褚這樣,不知道被人看了多久去了。
在門口站了許久的文竹,見到屋裏相擁的兩人已然散開,于是趕緊帶着人魚貫而入上菜。
溫玉看着她,佯裝鎮定,可看着文竹那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神情,溫玉反倒更不鎮定了。輕咳一聲,溫玉轉開了眼神,避過了文竹那假裝不在意,實則暗中打量的眼神。
看着眼前婦人,嫩白的脖頸都變成了粉紅狀,還在強裝鎮定。韓褚以掌做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這頓飯,韓褚吃的是舒心惬意,老婆兒子都在側,一家人歡聲笑語,好不暢快。
那邊,忠靖伯府可不大痛快。那帶着兒子的李娘子竟然就是先前給他們家大爺守孝的溫玉,這兒子是誰的?這是明晃晃給他們沐家帶綠帽子啊。
沐家一時間議論紛紛,當然,都是私下裏悄悄說的。看看他們家二爺那閻羅王一般的神情,可是沒人敢明面上傳的。
沐奕勳的書房,現在是一片凝固之态。沐奕勳面無表情的聽着各處的人回報現在京城的傳言,臉上不動聲色,就是身上的肅殺之氣是越來越濃了。
在又一人禀報完畢後,沐奕勳揮手讓人退下後,過了良久,方才問肅立一旁的東青道:“李……她已經回了溫家了吧?”
東青趕緊躬身答道:“回爺的話,是的,溫小姐已經回了溫府。在下一直看着她進府才回來複命的。”
聽了東青的話,沐奕勳不再說話。将背輕輕的靠在椅背上,閉目不語。
東青原本以為,沐奕勳會吩咐什麽的。可是,他問過這話後,就不再說話,閉目養神了起來。
東青原本是想減少存在感的,但突然想起,有人來報,說韓褚已經進了溫府的事兒。見自家爺現在還沒動,本着忠心為主,東青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
于是,東青小心的說道:“二爺,韓大人已經到溫府去了,您看我們要不要登門溫府。”
東青話音剛落,一道如刀的寒光飛了過來,沐奕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沐奕勳在心裏冷笑道:登門溫府?自己也想。可是,怎麽登門?自己這時候去,恐怕不會讓人有歡迎之意,而且必定會被人當成惡客的。
想想,溫玉剛剛到家,自己就迫不及待的上門,是想幹什麽?
是啊,這時候自己上門幹什麽?是去斥責溫玉不該行茍且之事?還是讓她回到沐家?抑或是告訴自己在乎她?
在乎她?沐奕勳在心裏哈哈哈大笑自己。笑完一片苦澀,這都是自己造的孽啊。在乎她?自己怎麽說?在乎她是自己大嫂?還是在乎她這個人在自己心裏生了根?
如果是前者自己不願。如果是後者,溫玉恐怕是不會信的。
沐奕勳做事從不後悔,現在,他卻是無比的後悔了。當年,如果自己不讓溫玉到沐家家廟修行,會怎樣呢?說不定,自己跟她……。
可惜這世上從沒後悔藥。可是,現在自己就放棄嗎?沐奕勳不甘心。
天人交戰一番後,沐奕勳盯着東青,回答了他方才的話:“她才回去。恐怕是不大願意見我的。她剛剛回京,這京中的傳言就如此不堪,看來是有人存心針對。你帶着人,這些天多在溫府門外警戒吧。”
見主子對自己吩咐,不去見李娘子不說,還要讓自己帶着人保護李娘子,東青有點意外卻又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
溫玉自回了溫府後,別說溫玉一直大門不出,就是溫家人,除了溫孝和父子幾人要上衙辦差外出,溫家女眷也都是閉門不出。
京中的傳言,溫家人自然有說聽聞,不過,都沒有傳到溫玉的耳朵裏去。
曹夫人這邊,聽到外面傳言溫玉跟人行茍且之事,未婚生子,給沐家大爺戴綠帽子等等污語,急急的遣人叫過韓褚來,問道:“成道,你是真心要跟那溫玉在一起的?”
得到了韓褚的肯定回答後,曹夫人道:“現在外面對溫玉的傳言如此不堪,你可得趕緊想辦法才是。”
韓褚皺眉答道:“舅母,這事兒您放心,就這兩天我會處理好的。”
這事韓褚确實是有計劃的,對這些流言,韓褚也是非常憤怒,十分心疼溫玉的。可是,他知道,這種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要從根上治理,暫時還是不要理會的好,否則越澄清越讓人有說頭,也越讓溫玉處境更為艱難。
不過,雖然是做如此想的,可是想到這些天聽到的流言,韓褚是非常心疼溫玉,他視若珍寶的女人怎能被人如此诋毀。現在布置的都差不多了,必須要加快進度了。
韓褚一邊想,一邊在心裏計劃着 。從忠肅伯府出來後,想着好幾天沒見到溫玉母子了,韓褚擡腳朝溫府走去。
溫玉答應嫁給韓褚這事兒,溫玉第一時間跟溫家人講了。聽說韓褚要娶自家女兒,溫家人也是五味陳雜。
雖有些惱怒韓褚當年,可是,溫家人更是清楚,溫玉現在這種處境,恐怕嫁給韓褚才是最穩妥的做法了。于是也就默認了韓褚的存在。
不過,就因着這關系,韓褚現在要單獨見溫玉卻是不能夠的。每次來時,不是溫王氏在場,就是溫王氏身邊的老嬷嬷十分敬業的站在一旁。
這樣一來,自己想要跟娘子親香一下的時候都沒有了,一時間,難得的讓韓褚後悔不該将人送回了溫府。想到這點,韓褚看看面前如玉的婦人,不經意的輕舔一下嘴角,這要是在昶園該是多好。
這樣一想,韓褚更是覺得要加快進度了。
韓褚回過神來,輕咳一聲看向溫玉,發現今天這婦人人神思不屬說還神情很是不快。見溫玉如此異常,韓褚趕緊問話。
溫玉白了他一眼:“我生什麽氣你怎麽不知道?你們可真是瞞得我好苦,外面那麽大的事兒也不跟我說。你看看,外面傳得那麽難聽,我今天才知道。”
韓褚走近一步,想要拉起溫玉的手安撫,可是,看到一旁虎視眈眈的老嬷嬷,溫玉早一步閃開了。韓褚嘆了口氣,也沒再追着牽手。
見溫玉為外面的流言生氣,韓褚勸慰道:“這些不過是些無稽之言,先前不讓你知道,也是不想讓你憂心生氣的。”
溫玉瞪了他一眼:“紙怎麽能包的住火的,過後讓我知道了不是更讓人生氣的。”
韓褚陪笑道:“左右都是些閑言碎語,讓你知道了除了生氣,也沒別的辦法。這也不是哪一個人的事,不然還能找人去打上一架的。”
溫玉一聽怒了,提高聲音道:“怎麽不可以。這事兒不用想都知道是你那好堂妹韓千羽幹的。我要是早知道了,不就是早收拾了麽?”
韓褚驚奇道:“咦,你有主意?”
溫玉張了張嘴,正要沖口而出時,忽的趕緊閉上了嘴。
見溫玉欲言又止,韓褚眼神一深,看來,溫玉真的是有話跟自己說了。
見眼前男人的目光陡然變得幽深,溫玉躊躇了一下,想想,自己跟韓褚現在也算是生死關頭了。
按原書的進度,這時的韓千羽已經拿下了惠王繼妃之位,甚至再過不久她爹韓楓就要拿下郓國公府的世子之位了。
等等,世子之位?一想到這個,溫玉陡然緊張了起來,原書中,韓楓是韓褚身死之後拿到世子之位的。
一想到此,溫玉脊背發寒,生死攸關,不可再猶豫了,韓褚懷疑就懷疑吧,自己上次在他面前早已露了破綻,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
于是,遣退了極不情願下去的老嬷嬷,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對韓褚正色道:“你的計劃你之前只隐約透露了一下,我看你的意思是想借這次幾國比武之事,在皇上面前立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想以此契機求得皇上開口賜婚甚至給我嘉獎評語的機會。”
韓褚驚訝于溫玉的聰慧,他自己心裏是這樣計劃的,可是韓褚從未跟溫玉說過,卻被她猜了個正着。
“但我卻是不大認同這點。”溫玉搖頭道:“我卻是覺得,你要借着立功趕緊拿下兵部侍郎的位子才是。”
韓褚真的有點震驚了,緊緊的盯着溫玉沒有說話,兵部右侍郎劉制上報丁憂折子的事兒,自己并未跟溫玉說起過,可是溫玉竟然知道。
看到韓褚深幽的眼睛,溫玉心裏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自己要怎麽說才好呢。想想也覺得不對,自己一個閨閣之女,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溫玉猶疑了一下,想想算了,現在話都說了一半了,還猶豫個什麽,該說的還是趕緊說吧。
至于自己為什麽知道這些,借口也不想了。以韓褚的心力,那些個投夢做夢什麽的也不用編了。
于是,溫玉直接了當的道:“我下面要說的話,你也別問我怎麽來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看到溫玉對着自己這麽理直氣壯的耍賴一般說話,韓褚開心的笑了,溫玉這是信賴自己呢。
韓褚看着溫玉含笑點頭:“嗯,你說。我不問。”
溫玉輕咳一聲,略過韓千羽接下來如何的大放光彩,直接讓皇上在皇後千秋宴上直接将她賜婚給惠王的。而是直接講了要如何在生日宴前就要做好鋪墊,阻斷韓千羽的上位之路。
溫玉道:“你這堂妹交游廣闊,手段了得,身邊的知己也很多。其中汝陽侯世子趙長曾也是她的愛慕者之一。不過,我可是聽說晉陽公主對這趙世子可是情根深種,雖然說皇上會不會賜婚,那當時另當別論,但是晉陽公主跟麗妃娘娘可是一直将這趙世子看成囊中之物的。”
“如果讓這晉陽公主發現自己喜愛的夫婿人選,對一心想做自己嫂子的人一往情深。你說麗妃娘娘跟晉陽公主會如何呢?後日他們都會去參加徐閣老夫人的七十大壽,此事不難操作,這事兒後日我們就做了吧。”溫玉一口氣對韓褚解說完。
韓褚點點頭:“嗯,你說的我明白。可是,這畢竟只是女子之間的争風吃醋之事。對惠王來說,只要對自己有利的,這點是動搖不了的。”
見韓褚如此冷靜,溫玉滿意的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如果單就此事一件,惠王肯定不會那麽容易放手的。可是,如果,韓千羽在利益問題上接連失手,而越國公府又能給惠王想要的。你說,惠王會如此選擇?”
“畢竟,胡欣瑤落水被惠王親手抱進房裏的事,越國公府不會輕易放過的。越國公府近些年來後繼無人,現在的越國公可是到處在押寶呢。”溫玉提示道。
說完這個,溫玉接着說道:“惠王現在之所以還沒對韓千羽放手,是因為韓千羽手上有個很重要的錢袋子。如果我們将這個錢袋子給她打掉,惠王估計更容易放手的吧。”
見溫玉分析的如此頭頭是道,韓褚審視的看了眼溫玉,笑道:“你可真是讓我意外。還有什麽,你接着說吧。”
對于韓褚的上道,溫玉滿意,笑哼了一聲後,繼續說道:“近來朝堂上不是在為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争個不停麽?想來你跟燕王世子也是不會放過的。所以,你們應該做好準備了,對吧?”
見溫玉說道這裏,韓褚有了一絲躊躇。溫玉見狀,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定定的看着韓褚問道:“莫非,你們沒有商議?”問完,溫玉繼續緊緊的盯着韓褚接着問道:“不能夠啊,如此機會你們怎麽會放過?”
溫玉問完,見韓褚臉上還是有猶疑之色,溫玉逼問道:“莫非此事還真是你在猶豫?”
見溫玉不放過的逼問,韓褚想想,今天也真是在跟她商量,于是躊躇了一下就說道:“你沒猜錯,我是準備趁這次各國比武,立功後像皇上請旨賜婚。可是,燕王世子跟我說過,想要我借此拿下兵部侍郎之位。”
見韓褚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這樣,溫玉搖頭不贊同道:“你這就錯了。你現在要借勢拿下兵部右侍郎之位才是,至于其它的我們再徐徐圖之。”
韓褚一聽,正要張嘴說什麽時,被溫玉阻止了:“成道,你要知道。我們母子二人現在榮辱性命基本上寄于你一身的。只有你好了,我們才會好。”
韓褚被這句話說的沉默了,溫玉想的這個,他早有想到,可是想着還要讓她蒙塵,他就心裏揪心難安。他迫切的想要将這眼前的人兒放在光亮之下,不再讓人能用不堪的言辭傷她。
溫玉也猜到韓褚所想,趕緊說道:“你別猶豫了,先就這樣幾管齊下,拿下兵部右侍郎。先打掉韓千羽的氣勢才是主要的。其它的,反正還有曹夫人,不行,讓曹夫人去求太後,莫非太後還能不給這個面子的?”
韓褚聽了溫玉所言,不贊同的搖搖頭。太後之所以為太後,她是從千軍萬馬中厮殺過來的,遇事也會左右權衡的,對皇權不利的事情,她是輕易不會做的。
他們皇家标榜天下表率,現在理學盛行,除非有重大利益或者是有重大功勞,他們是不會輕易給這個面子的。畢竟,自己跟溫玉現在還有個團子,還有沐家的事兒,這可是嚴重的于理不合的。
何況太後身體還不好的很,哪敢拿這些事麻煩她讓他操心的。
聽完韓褚的話,溫玉抓了個重點,緊跟着問道:“你說太後身體欠安?可是怎麽回事?我上次在報國寺看到,太後的腿是被壓傷了。過後聽安平長公主說起,好像最厲害的就是骨折,身上其它的地方只有輕微的小傷。怎麽就不好了呢?”
韓褚道:“舅母前兒個進宮,回來悄悄跟我說起,太後好像身體有點不大好的,太醫院院判,還有幾個得力太醫天天守着的,也不見好轉。”
溫玉聽完,趕緊接着問道:“舅母可有說過太後的症狀?”
韓褚搖頭道:“具體什麽症狀舅母倒是沒有說。”說完,韓褚警覺道對溫玉道:“你問這個幹什麽?舅母那天問我,其實也提到了你,說,不知道你擅不擅長此道,想要帶你進宮。我沒有答應。”
“給太後看病可是非同小可,能讓舅母說出情況不大好,那是真不好。何況太後本身年事已高,有些事恐怕非人力所能為的。你可不要輕易去摻和。”韓褚非常不贊同的說道。
溫玉争取道:“要不這樣,我先去看看。先也不下手診治?”
韓褚只是不許:“玉兒,我不想你摻和這事兒。這事兒我不想你去涉險。我可以讓皇上賜婚給你正名這事,以及方才你所說的拿下兵部侍郎的事兒。我想二者是可以并存的。”
“先前我陪皇上在西山圍獵時也有救駕之功,皇上當時說過回京後要賞我的,左右現在也沒賞。這個功勞,加上後日比武冠軍這兩項功勞,還有我們前些時候的布置,想必這兩者一起拿下是可以的。”韓褚努力打消溫玉的念頭道。
溫玉搖頭道:“你将兩件功勞加一起,也許覺得可以二者兼得。但對于皇上來說,卻也未必,要知道,皇上乃天下之主,他恐怕願意主動賞,卻不願意別人求賞的吧。何況,當衆求皇上賜婚,恐怕給皇上不好的印象,覺得你拎不清,為了個女人,就什麽都不顧。到時,對你兵部侍郎的缺來說并不是好事。”
雖然知道溫玉說的是實情,韓褚卻也沒被說服,對于溫玉安危的擔憂大過了一切。二人争論了一陣後,誰也沒有說服誰。反正韓褚是打定主意按原計劃做了。
最後,溫玉先偃旗息鼓了。見溫玉最後沒再說什麽,韓褚臨走前還特意鄭重的警示溫玉,一定不可輕舉妄動:“比武在即,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我這幾日估計都不能回來了。太後那件事你不要再想了,萬事有我,有什麽事等我回來了再說。”
溫玉哦哦連聲的答應着。看着溫玉這個乖巧的樣子,韓褚心熱的不行。左右看看,現在正沒有人,于是韓褚借着說話之機,将溫玉帶到了懷裏。
不妨這厮竟然如此見縫插針的。溫玉掙紮着,輕輕捶打他道:“你規矩點兒。男女授受不親懂嗎?小心下次不讓你進門了。”
好容易摟到這軟玉溫香,韓褚哪肯輕易放手的,誕着臉笑道:“不怕,不讓走大門,到時我翻牆進來。”
溫玉被這厮的厚臉皮弄得沒脾氣,掙也掙不開去,幹脆的投降了,算了,要摟就摟吧,還能掉塊兒肉的?
見懷裏的人兒終于溫順了下來,韓褚狠狠的過了一把瘾,又去看了團子,方才意得志滿的出了溫家。
溫玉嘴上答應的很好,第二天一大早,立馬套車去了忠肅侯府。
溫玉這一出門,可是各方睹目。
孫方跟韓千羽報備完溫玉到忠肅侯府的消息後,緊跟着問道:“小姐,您看我們要不要有所動作。”
韓千羽想了想道:“無妨,估計她是去找曹夫人套近乎的。眼下我們不能多生事端,先将兵部侍郎的事情還有這郓國公府的世子之位拿下再說,其它的日後再來清算也一樣。”
聽得韓千羽這樣說,孫方大松一口氣。方才自己這樣問,不過是想探探韓千羽的口風。現見韓千羽這麽拎得清,孫方放心了許多。這樣才好,現在他們要集中心力拿下兵部右侍郎,以及郓國公府的世子之位,其它的暫時都可暫時擱置。
韓褚聽了人來報,嘆了口氣,想了想,對前來詢問他的人吩咐道:“看顧好她,吩咐宮裏的人多照應點。”
東青聽到溫玉出門的消息很是高興,這些天,二爺那臉色陰沉就跟連陰雨一樣,真是憋悶的慌。之前溫府不好去,那在路上攔截也行啊。
東青興沖沖的給沐奕勳報備了這個消息。沐奕勳聽了一頓,手中正在寫的字劃出了長長的一條墨跡。
沐奕勳放下手中的毛筆,皺眉凝思了一陣,問道:“曹夫人前幾天是不是進宮看過太後了?”
東青點頭道:“是的,近些時日,忠肅侯夫人時常進宮。”
聽完東青的回答,沐奕勳眼中精光一閃,對東青吩咐道:“讓宮中的人這幾天照應着點她。”說完,繼續低頭批示公文。
本來東青來報備這個消息,是想得到沐奕勳讓他在路上截人的命令的,卻不曾想,他家爺給了他如此意外的回答。
東青憋了一陣子,最後到底沒憋住,看着埋頭批示公文的沐奕勳小心的道:“二爺,您看,今天我們要不要在路上攔住溫小姐,找她問個清楚?”
聽了東青的話,沐奕勳眉眼都不擡的冷哼一聲:“哼,你以為她今天還會出來麽?”
沐奕勳猜對了,溫玉确實已經決定,在進宮之前,是絕不會出了忠肅侯府的。
她可是清楚的很,現在外面可是群狼環伺,之所以能讓她平安的到忠肅侯府,估計大家都是在觀望自己要幹嘛。
聽得溫玉突然上門,曹夫人很是驚訝,不過,還是趕緊命人将溫玉迎了進來。
溫玉一見到曹夫人趕緊請罪:“我不請自來,還請曹夫人恕罪。”
因着韓褚跟團子的關系,曹夫人現在對溫玉那是親近多了,聞言,不贊同的嗔道:“我們娘兒間的,客氣什麽。你輕易不出門的,說吧,可是有事?”
見曹夫人如此爽快,溫玉也不繞彎子了,直接表明了來意。
聽溫玉說完,曹夫人道:“不瞞你說,我先前也跟成道說過此事。可是成道不同意,我也想着茲事體大,也沒有再堅持。你真要做的話,可有把握?”
溫玉答道:“不瞞夫人,把握這一詞我現在也不敢肯定,所以我要先見見太後。”
二人說了一陣後,曹夫人見溫玉态度堅決,再加上她也确實看到太後不好,這可是他們忠肅侯府的靠山啊,不能輕易倒掉。
當然了,溫玉現在的處境她也是看在眼裏。溫玉主動要求去看太後,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的目的何在,她也清楚。想着家族,想着韓褚,曹夫人最終答應帶溫玉進宮。
聽曹夫人答應帶自己進宮,溫玉忙忙的謝過之後,又打蛇随棍的表示自己今晚就在忠肅侯府歇下,好明日一早跟曹夫人進宮。對于此點,曹夫人當然是無不可的。
溫玉在忠肅侯府盤桓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曹夫人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