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地精們撞在了門上,反彈回了牆上,他們落下地面時,具有拉伸天賦的熊貓已經把手臂撤了出來,被阻隔的地精被放了出來。他們亂七八糟的叫着,罵着,跟那兩只他們剛才嘲笑的地精混在了一起。
而被嘲笑的兩只地精,現在他們腦袋上已經重新長出了小小的紅色的尖帽子。而如果不是尖帽子比其他地精更小,也根本無法區別出他們。
剛才一切的發生,雖然只是瞬息之間,但依然讓人有些驚悚。在托星這個高魔世界生長延續,并且在這個世界上都叫得出名號,有着一席之地的種族,都不能被看輕,畢竟在這個世界,連人類都不敢自稱為萬物的靈長。
昆茨頭更疼了,這玩意到底有什麽用?不能讓官方去決定地精的去處,這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責任。
昆茨就看着那些地精,像發呆一樣——此時的場面其實挺尴尬的,隊長拍拍昆茨的肩膀:“不用為這些小東西為難,把他們放了就好。被抓到過一次,他們就會遠離那個區域,不會引來太大麻煩的。”
昆茨突然指着那些地精說:“隊長……他們是不是把牆弄裂了?地面也有。”
畢竟是作為牢獄的,當時地下室建得還是很堅固的,牆壁使用的是石磚模塊,就是以大塊岩石為主要材料的,不像其它幾層,用的是磚頭模塊。地面更是長條石模塊,下面還有岩石鋪的地基。
但就這些地精在罵罵咧咧聲聲尖叫着在囚室內四處蹦跳了半天,牆壁和地面上都出現了一道道裂縫。囚室裏沒有燈,那些裂縫現在還很淺,看得不是很清楚。
“是有。”隊長不是很在意的點點頭,“地精可沒有格魯格魯人的大蚯蚓,他們是靠自身的能力挖掘洞穴的。”
“那他們能挖礦嗎?”
隊長挑眉:“雖然聽說過地精會潛進一些礦坑裏偷盜剛挖出來的礦石……但地精的自燃經常引發地下爆炸,而且,你覺得這種東西是可以弄來工作的嗎?他們甚至無法和我們正常交流。”
地下爆炸……是瓦斯爆炸吧?地精确實挺危險的,但昆茨不死心:“讓格魯格魯人來,先讓他們認一下,這裏有沒有殘害他們同胞的地精。如果有的話,死刑。”
用肉眼很難分辨地精到底誰是誰,但格魯格魯人是用鼻子認人的,這點倒是不需要擔心。
藍橄榄點頭,這個沒異議。而且以格魯格魯人所說,地精将人活吃,這算是情節極其惡劣,毫無人性,死刑沒商量。
“他們來到我昆茨·蒙羅非的領地上,卻違抗我領主的權威,襲擊我的領民。即使沒有殺害格魯格魯人,也必須處以兩年的監禁。”昆茨看藍橄榄,“他們吃什麽?”
[喂了一點肉食,他們都吃了。]
“從明天起七天喂一次,并且下次喂的食物相比這一次,減半。”
[……是。]雖然覺得這麽幹可能把地精餓死,但服從命令是天職,藍橄榄點頭應了。
“不!你不能這麽幹!”就在昆茨轉身要走的時候,地精們忽然停止了亂蹦,“我們會餓死的!”
“你們沒資格讓我白養着。”
“那就放我們走!”
“你們傷害了我們的領民。”
“是他們入侵了我們的領地!”
“我是蒙羅非的領主,蒙羅非的一切,都屬于我。”
“你們人類不是可以贖回嗎?放我們走,我們可以用黃金贖回我們自己!”
“我不要黃金,但如果你們能夠給我挖到足量的礦石,那我可以放你們走。”
“那好!那好!”
“以天秤女士的名義發誓。”
“什麽?”
“以天秤女士的名義,我,昆茨·蒙羅非與眼前的這些地精囚徒約定,如果能挖掘出可以冶煉出一千五百斤鐵錠的鐵礦石,我便願意放他們離開,這是我的契約。”天秤女士是裁決之神,法則之神,當神祇确實存在,以衆神的名義發誓,那可是就會實現的。
地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嘩啦一下縮到了角落裏,叽叽喳喳嘀咕了半天,結果一個地精被推了出來:“我們要食物!要酒!要錢!”
昆茨越來越覺得這些家夥聰明了,這是直接順杆爬,賴上他了:“每天有固定的标準,超過标準會給你們工錢,你們要什麽自己拿工錢買。沒有達到标準,反而會被扣工錢。”頓了頓,昆茨又發了一次誓,“以天秤女士的名義,我,昆茨·蒙羅非,與眼前的這些地精囚徒約定,如果能在三年內,挖掘出可以冶煉出一千五百斤鐵錠的鐵礦石,我便願意放他們離開,這是我的契約。如果他們達成條件我沒有放他們自由,那就讓契約之鎖将我分屍。如果他們沒達成條件,卻要逃跑,那也讓契約之鎖将他們分屍。”
帶頭的地精立刻跳腳:“這契約不公平!如果我們挖了礦石,而你們不冶煉呢?”
“作為領主,我要礦石就是要用的,不可能不冶煉。而且,我有很大的鐵礦,你們則只有幾個,我希望有更多的地精來給我挖礦,那我就不會對你們太壞。”
“桀桀桀桀!讓我們給你工作竟然還敢說你不是太壞?地上的領主果然比我們地精還壞。”地精怪笑了起來。
這時候諾貝格魯終于到了,他裹着一件超大的皮袍子,應該是接他上來的熊貓軍團給他的,因為太大,皮袍子的一半都拖在地上,但諾貝格魯顯然顧不了這些,他磕磕絆絆的跑着,幾次差點摔倒。
“仇敵的氣味!地精!”他昂着頭,鼻子抽動,撲到了監牢前方,昆茨的手墊了一下,以防他在欄杆上磕破頭。
地精們再次吱吱叫了起來,滿籠子亂竄。
“他們……他們……”諾貝格魯的腦袋盡量跟着這些地精而動,就是移動速度慢了何止兩拍。
昆茨的能力定不住地精,隊長的肩膀動了一下,剛才那個拉伸天賦的熊貓過來了,他兩條手臂伸了進去,噼噼啪啪一陣響,地精就像是被黏在蛛網上的小蟲子一樣,被拴着動都動不了了。
“他們沒有我族人的氣味。”諾貝格魯湊過去,臉擠在栅欄上,鼻子都伸進了監牢裏,但最後他還是遺憾的嘆了一聲,“他們……沒有我族人的氣味。”
昆茨松了一口氣,總算剛才不是白費了半天口舌,這些地精能用。
地精們也松了一口氣,畢竟剛才可說了是死刑的。
“他們跟追擊我們的地精,不是一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有個地精動了兩下腿:“我知道你們這幫羅鍋,你們還和我們做了交易。地上的主人,你說的攻擊和殺害你的領民,不會說的是這些羅鍋吧?”
“……所以,你們殺害過其他人?”
“呵呵,怎麽會呢?”“不不不,我們都是熱愛和平的紅帽子!”“我們都是吃素的。”
“我的領地裏沒有丢失過除了格魯格魯人之外的人口,你們如果殺死了別人,那就不是我的領民,而是入侵者,我要給你們獎勵。”
“對對對!我們是殺了人!”“好像不是人……”“其實也沒殺……”
“是一群挖地道的人類,正好挖進我們的領地,殺了我們很多的同胞。”
“還搶了我們的寶藏!”
“你也是人,你是不是該賠償我們?”
“我們的領地被占,所以才遷移的。”
“結果就碰上了你領地裏那些奇怪的種族。”
“他們殺不死的!”“還不怕疼!”
“咬起來格叽格叽的……不過口感不錯。”“←_←喂!”
諾貝格魯也大聲說:“對!他們的味道有些變化,但确實是幾個月前跟我們交易的那隊地精!”
諾貝格魯最初也說過,跟地精和鼹鼠人做過交易,昆茨還以為做交易的地精和後來要吃他們的地精是一批,原來不是。而且巧合之下,兩群地精都在格魯格魯人後邊。
“地上的主人!快放我們出去!”
“不行,你們攻擊了我另外的領民。”
“他們又沒死!”“攻擊他們的地精都死了!”“對,我們只是看熱鬧的!”
“……”昆茨不确定,他們是否真的不怨恨,也不确定,他們和另外那一群地精就真的沒有聯系了,“還不行,把你們抓來,我是付給了我的領民一筆獎勵的,你們住在這還有房租和食水的消耗。發誓給我挖礦,我放你們出來,否則你們就在這裏住着吧,七天一頓飯。”
“說好的有獎勵的!”“地上的主人,你真無恥!”“我們不簽!我們能逃出去的!”
“是有獎勵,所以今天給你們一頓好的。你們吃熟食嗎?吃甜的嗎?”
“甜?!”“你給我們吃蜂蜜?!”
昆茨不說話,他彎下腰,請熊貓戰士把地精們都放了下來,再請藍橄榄去餐廳拿點蜂蜜餅幹來——這是給奴隸的獎勵,味道挺像大黃油餅幹的,比大黃油小一點,卻更甜,屬于蒙羅非最低端的零食。
地精們終于安靜了,他們坐在地面上,好奇的看着昆茨。
“如果覺得無聊,你先回去?”昆茨低聲與隊長耳語。
“他們是挺無聊的,但你很有趣。據我所知,除了地下種族,很少有地上種族能雇傭紅帽子地精。”他的手指抵在昆茨的胸口上,點了一下,結果正中靶心。昆茨被點得半個身體都麻了,僵硬的站在那。
隊長輕輕笑了一聲,歪頭看着地精們:“為什麽你們願意和他交流?過去不是沒有人用禁食來威脅你們吧?”
地精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歪着頭想了一下——這動作看起來竟然還有點可愛。
“因為他的眼神吧?”“對,因為眼神。”
“不像你看我們的眼神。”“你很讨厭。”“我們不喜歡你。”
“那太感謝了,我也不喜歡你們。”隊長打了個響指。
地精們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貼牆站着,瑟瑟發抖。
“繼續說,他的眼神有什麽不一樣?”
“不知道。”“說不出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其實和那些家夥看我們的眼神差不多。”一個地精指着藍橄榄。
隊長看了看藍橄榄的眼睛,再看了看昆茨的藍眼睛:“不,差得多了。領主的眼睛更好看。”
“都差不多吧?”“你們人類的眼睛都不好看。”“我喜歡那個家夥的眼睛。”
隊長再次打了響指。
“對對對!地上主人的眼睛最好看!”“特別好看!”“就像藍寶石!”
隊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尤其覺得那個形容昆茨眼睛像藍寶石的地精順眼。去拿蜂蜜餅幹的格叽格叽也來了。
昆茨拿了一塊,掰開。真材實料的餅幹散發着濃郁的甜香味,因為害怕隊長而躲開的地精們頓時沖了回來。
“不是蜂蜜嗎?”“你騙我們!”“不給蜂蜜就要多給我們這個!”
昆茨就把手裏的半塊塞進了……諾貝格魯的手裏:“吃。”
“不,我……”
“吃,這是命令。”
諾貝格魯只能顫抖着把東西送進了嘴巴裏,咔嚓一聲咬下了一口,他甚至不願咀嚼,而是緊緊抿着雙唇,含住那一口餅幹。雖然眼睛是瞎掉的,但他還是眯起了眼,明明白白的幸福感,甚至讓他那種醜陋的面容都發出了光來。
地精瞪大了眼睛,或咬着自己的手指頭,或下意識的張嘴咀嚼,還有人不斷的朝前伸着脖子吐着舌頭好像這樣就能品嘗到空氣裏的甘甜味道。
“說、說好的給我們呢?”“要吃!要吃!”
“好好工作,你們很快就能自己賺到錢去餐廳買餅幹了。”昆茨單膝跪在地上,即使諾貝格魯看不見,他也與他平視,并用手輕輕蓋在他的肩膀上。
“我……”諾貝格魯想說話,可一開口餅幹差點掉出去,他匆忙咽下餅幹,拼命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感謝您的接納!”
又拍了拍諾貝格魯的肩膀,昆茨站了起來,栅欄裏伸出了多細細短短的小胳膊,地精們都在嚷嚷着:“我要!我要!我要!”
就跟養雞場到了喂食時間,争食的雞似的。
“排隊,不然不給。”
“排隊?那是什麽?”“不知道。”“說好的給餅幹!”
“排隊,不排隊不給。”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們不知道!”
“他們不排隊,諾貝格魯,這些餅幹你帶回去給……”
“排隊!我們排隊!”“排隊啦!”“給我們!”
地精瞬間排好了隊伍,那兩個帽子剛長起來的家夥被推到了最後邊,他們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
接到了餅幹,這些家夥跟諾貝格魯小心翼翼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他們張大了嘴巴一口就把餅幹全吞了進去——他們的牙齒是三角形的,上下兩排牙齒仿佛兩排誇張的鋸齒。
吃進餅幹後,他們的表情比諾貝格魯還要誇張,簡直是幸福得猙獰了。
“給你工作我們可以買這個?”“一個月可以買一塊嗎?”
“可以用別的東西買嗎?”“你要黃金嗎?”“我們給你殺人!”
“不,我就要你們挖礦。還有,別想着去偷盜,餐廳是蒙羅非守衛力量最強的地方。”戰士們成天都在那吃,缪謝爾大半天也會留在那,還有很多玩家買好吃的,說那裏是守衛力量最強的地方,絕對不是誇張。
這些地精對于昆茨的這句話也沒有覺得驚奇,這種甜甜的餅幹确實是瑰寶。
“以天秤女士的名義,我接受昆茨·蒙羅非的契約,給他挖礦,他給我工錢!”
在這種生産能力和飲食文化極端落後的區域,甜食果然是一把利器。這契約還是很粗糙的,地精們很可能是會鑽空子,但從剛才的談話能證明這些地精還是有腦子的,就是稍有些神經病。
“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出來,別着急。”終于算是把這些地精應付完了,除了守衛,其他人浩浩蕩蕩的從地窖出來。
昆茨和藍橄榄商量了一下如何處理地精的事情,當然不能就這樣把他們朝蒙羅非的主要鐵礦帶,不過周圍還有一些其它的小礦,可以把這些小東西帶過去,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
談話的時間也不長,畢竟具體情況都是官方負責的,昆茨只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主要态度:“他們如果要跑,就跑吧。不要去追,畢竟他們更适合地下世界。放他們進去,然後在門口收礦石就好了。”即便游戲裏,昆茨也不想兵哥哥出意外,戰鬥中的損傷,或者必要的實驗消耗也就罷了,像是這種事情就無所謂了。
事情結束,昆茨和隊長回家。
城堡下面那麽熱鬧,很多玩家趕回來過夜生活,還有剛打完本的玩家朝着水井的位置跑去,那是趕着去地下探險的。
“你身上有糖,為什麽不給他們吃?”隊長突然問。
“那是給你的,我為什麽要給別人。”昆茨回答得理所應當。
這答案讓隊長一臉的滿意:“對那些地精那麽有信心,覺得他們不會跑掉嗎?”
昆茨搖頭:“就算他們一天都不挖,當天就跑了,對我來說,也是賺了,是今天的口舌沒有白費。我就當做是一次買馬骨了,就算他們回去說我傻,也是把我的态度傳播出去,地下還有很多的種族,慢慢來,總會有合适的。”
“馬骨?”
“啊,藍星那邊的諺語,古代有一個君王……”
兩人已經走進了城堡,北塔的大門就在前面,昆茨要上樓的時候,隊長拉了一下他腰帶,昆茨疑惑回頭的時候,隊長快走了兩三步,但到了門口并不上去,而是直接坐在了第一級樓梯上,還拍了拍旁邊的樓梯。
塔樓的樓梯很狹窄,只能容一個人上去,但如果是坐着,兩個人還是能擠一擠的。
昆茨坐了下去,跟隊長緊緊的挨着。其實塔樓裏什麽都沒有,陰冷陰冷的,還憋氣,如果不是覺醒天賦後點亮了夜視能力,現在昆茨會以為自己淹在了墨汁裏。
當昆茨把馬骨的由來講完,四周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謝謝。”昆茨突然說。
“嗯?想起什麽了,突然對我道謝?”
“剛才對那些地精……隊長你救了他們。”隊長說想炸了他們,那是真的,傲慢的隊長有着這個帝國貴族的通病,他可以對普通人付出憐憫和善意,但那不代表他把他們當人看。對同類都這樣,更何況地精?
可隊長忍住了不耐煩,給他們解說,甚至願意在剛才去應付那些地精。
隊長為了他,違背了自己的本性。
無論這種本性的三觀正或不正,但這都是隊長為昆茨做出的改變。
昆茨沒聽見隊長回答,不由得有些忐忑,突然,緊緊挨坐在他旁邊的隊長歪了過來,一把摟住了昆茨的脖子,身體一扭,坐到了他懷裏:“上樓之後你還要去洗澡嗎?”
昆茨瞬間有些懵,整個人都是僵的,大腦還在思考隊長的靈巧,畢竟空間這麽狹窄,隊長卻如一條魚,撲騰一下就落在他懷裏了,嘴巴已經本能的回答問題:“嗯。”
“那就不去樓上了,你一直住在我的房間,我還沒去你的房間看過呢。順便洗個澡如何?”
“我我我、那個……呃……”
“啵~”隊長一口親在了昆茨的嘴唇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當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昆茨懷疑自己瞬移了:_(:з」∠)_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麽?
隊長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用腳尖踢開了房門。
畢竟昆茨每天還要回到自己的房間來洗澡的,所以仆人對房間的清理還是十分用心的。這裏很幹淨,但明明有人打掃,明明昆茨每天都來,這房間依然有一種空寂感。尤其冬天天黑得早,雖然卧室裏的窗戶打開着,但房間裏依舊漆黑一片,眼睛即使能夠夜視,但視線所及的家具,也都成了黑色與灰色,越發顯得這地方冷清蕭瑟。
作者有話要說: 昆茨:(*/ω\*)隊長!你就是大寫的幸福!
隊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