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晉王南使
晉王府
夜幕沉沉, 黑雲遮月。北國的天?變化?無常,白日尚是?萬裏無雲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夜晚僅一陣疾風拂過, 便大有急雨驟雪壓城之勢。
此刻已是?夜深人靜、大家都去片漆黑,但營造不過十餘年的晉王府卻是?燈火通明。
廊橋之下長懸明燈, 庭院之中松柏兩列。雕欄畫棟、珠箔銀屏,淡金流光照得那水殿雲房亮如白晝, 這堂皇的王府已是?人間難以企及的富貴, 哪怕是?房頂上?小小的一片琉璃瓦,便頂得上?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
但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
會客正廳內,晉王元承恒神色慌張, 按理說除了王朝更替、皇室覆滅,應該沒什麽大事能叫他露出這副樣?子。
可他現下的表情?,實在是?太?不正常。
元承恒正在堂前來?回踱步,時不時望望堂上?靜坐那人,他嘴唇翕動幾下,顯然是?有話要?說、卻又不敢。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遠處有一人靜靜地?坐在木椅上?。細看那人面?貌, 竟然和晉王是?一模一樣?。人端得是?個不動如山, 任憑晉王在下首如何糾結如何不安, 依舊一言不發?。
但他面?色卻陰鸷酷烈,顯然也是?有心事在懷。
元承恒終于是?停下腳步,大着膽子小聲問了兩句話:“南先生, 南先生?”
可這話卻杳如黃鶴一去不回, 沒有半點回音。
空廳裏久久地?沒人再開口, 晉王心裏焦急萬分,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滿。猶如進宮面?見聖上?一樣?, 他額頭不自主地?滲出一片冷汗。
好半晌,座上?那人才慢慢悠悠地?開口了:
“嗯?”
聽不出什麽感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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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承恒沒接到不妙的信號,但人開口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他在原地?躊躇了片刻,這才咽了一口吐沫道:
“南先生,要?不、要?不算了吧?”
拜神南使哼了一聲:“算了?你說的,是?什麽事兒啊?”
“造反是?大罪,現在說不準陛下已經?知道了我同您來?往的事情?。要?不——”
“我們就算了?”
元承恒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他是?梁懷帝的庶長子,論長相論才幹都是?中人之姿。雖然不是?沒肖想過那個位子,但他膽子不大,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幾分幾兩,也僅限于想想。
然而七年前拜神教的人找上?門來?時,他居然一口答應了這謀反的計劃。
事後元承恒想了很久,打破腦袋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何會答應這離譜的提議。他想過和陛下坦誠一切,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控制他,讓他生生停在王府大門口,一步也邁不出去。
像是?什麽邪門的法術一樣?。
于是?他再也不敢生出什麽背叛的心思,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走在這條九死一生的路上?。
聞言,座上?的南使露出一點不耐煩來?,心道要?不是?皇室人丁稀少,他們何必去選這麽個窩囊廢。
現下他也不敢去找宇文教主,去借用那可以短暫改變別人的秘術。北使死得太?奇怪了,不像是?為了掩蓋和那人的聯系,倒像是?......
倒像是?有人要?他故意去死。
此刻再憶起西使南下時同她說的話,拜神南使有一個荒誕離譜的想法:
宇文教主想把他們四個都殺了。
但無論心中作何感想,他至少不能在元承恒面?前露怯。
“不必擔心那麽多。”南使如常般回了一句,一副勝券在握的淡定模樣?。
“可現在距離初七還有半月有餘,我怕還未至約定的時間,便被陛下......”
元承恒忐忑不安。
他們猜測那突然冒出來?的無名是?梁帝指使,而元承瑞身邊可用的頂尖高手不過一個梁先生,其餘宗師都不足為患。故而初七的子夜,便是?對梁帝動手的最?好時候。
本來?是?這樣?計劃的。
但近些日子,宮裏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以至于他們的籌謀處處受限。
進展不順,南使亦為此傷透腦筋。聽元承恒這麽一說,他心頭倒莫名閃過北使被釘死在門上?的慘狀。
掂掂手上?的玉盒,南使一時在心中暗自慶幸未把此事告知教主。
一念之差,或能救他一命。
于是?片刻間便有了決斷。
他冷哼一聲,看向遠處心神不定的元承恒,沉聲吩咐道:
“那就不要?等到初七。”
富貴險中求,拍案定乾坤。他是?宗師圓滿,盡管無法殺掉衛先生,也至少有把握在亂境中拿回那金劍劍尖。
再加上?他手中的劍身,未嘗不可以試一試那法子。
可惜莊茂學治下不嚴叫消息不慎走漏,以至于那積攢許久的血池白白落到了陸贈秋的手上?,否則,他可以有十成十的信心。
南使瞥了眼元承恒,不過這樣?準備倉促,這小子和星使估計一個都活不了。
元承恒聞言果然也想到這層,他小聲嗫喏道:“可南先生,那我們的人不是?就是?去送死麽?”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有精力為手下人着想。
南使嗤笑一聲,“死便死了,等你坐上?那個位置,還愁找不到人?”
“盡快去辦罷,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燕京城黃金臺
秦游川的攻勢越來?越快,那柄醒獅刀在她手中猶如活了一般,凜然的刀氣幾乎是?一瀉千裏,臺下被影響到的玩家不得不退開幾步。
陸贈秋卻不做理會。她只以巧勁應對這大開大合的刀法,雙腳不曾離地?,右手手腕微抖,四兩撥千斤般輕盈地?挑開那醒獅刀。
玩家圍着看熱鬧。
火之高興假哭:“陸秋秋都70級了啊?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她還有負面?狀态,說好的成長型NPC呢嗚嗚嗚。”
在一衆玩家向宗師發?起沖刺的時候,他這個旅游型玩家剛剛升入先天?境。
在他旁邊的臨江仙翻了個白眼:“你看我黑眼圈沒?”
火之高興湊近看了看,很認真地?點點頭,“看到了,好重。”
臨江仙呵呵兩聲,“所?以這就是?小陸為什麽能70級的原因。”
旁邊的夜鳴插嘴,“再肝一肝,過完年小陸就大宗師了。”
“好熟悉的言論,”劍心如我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再加把勁,你老板就能買房了。”
“別這麽說,”加班回來?的臨江仙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小陸至少還給發?技能,比資本家良心多了。”
“小陸只給發?技能,沒錢沒武器也不行啊!”
“說起這個我還有事要?問,我總感覺燕京城最?近的武器坊好像都滿單了,想打把劍都沒處去。”
“興許過年大家都磨刀?先等等吧,有名的鋪子都排隊呢。”
玩家們在臺下插科打诨,陸贈秋在臺上?同秦游川過招,那兩人都未用內力,打的尚算有來?有往。
刀魂看了一眼時間,卻忽然篤定開口,“小陸客卿要?回家了。”
“又找她老婆去了?”
“人家是?知己,你們這些CP粉不要?亂造謠!”
“屁,她倆天?天?膩歪在一塊,論壇上?那個陸秋秋閣主行程卡你沒看喔,你管天?天?牽手的朋友叫知己?”
旁邊人剛要?開口反駁,卻突然被一聲長鳴打斷。
陸贈秋不知何時已轉守為攻,出刀疾如電迅如風,淩厲到讓秦游川難以招架。
正在這眼花缭亂的殘影中,衆人但聞一古鐘般沉悶的巨響。再睜眼,那醒獅刀又被挑飛了。
沒有懸念的,秦游川又輸了。
陸贈秋卻臉不紅氣不喘,顯然是?沒有用全力。
她看着遠處喘粗氣的秦游川笑了下,語氣懶洋洋的:“就到這兒罷,秦大小姐回見,我得回去吃飯了。”
果然如刀魂所?料。
畢竟她這些天?作息非常固定,上?午出來?發?任務、間或和秦游川切磋切磋,下午收集情?報研究金劍,晚上?和閣主或閑談或出游。
總之,惬意!
閣主還在寧府等她,陸贈秋收刀入鞘,回過神又趕快開口叮囑秦大小姐:“府裏沒你的飯,你別跟着我啊。”
“不是?我說,陸贈秋,寧府又不少我一雙筷子,你怎麽這麽犟啊?”
秦游川納悶了,這些天?練刀下來?,她本以為自己和陸贈秋算是?朋友,能借她的路子多見見閣主,哪知道陸贈秋這麽摳門,一頓飯也不帶她吃。
“你非要?去寧府吃也行,等我和閣主走了再去。”陸贈秋轉頭警告她,“別來?,別來?,你來?了咱倆就割袍斷義。”
呵,她才不會引狼入室,帶情?敵去見閣主。
秦游川敷衍她:“行行行,我不跟着你,但我問你個事兒行吧?”
“快說,我等着回去和閣主吃飯。”陸贈秋含蓄地?炫耀道。
秦游川哽了一下。
飯飯飯,噎不死你!
秦游川在心裏無聲咒罵,等平複好心情?,才好奇地?問陸贈秋:“我聽說你和這些門派的見習弟子關系都不錯,那你知道老婆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陸贈秋:???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詞的?”陸贈秋微怔。
“就是?我出門後,有個叫老婆的人過來?找我,和我說了半天?話,”秦游川回憶道,“那人好像很想讓我喊她的名字欸,不過我感覺她動作好奇怪,就沒喊。”
陸贈秋:......
這些玩家真是?玩得越來?越花了。
“嗯,怎麽說呢。”陸贈秋思忖片刻有點為難,“這還真不太?好解釋,你就當這個詞只指年老之人罷,別瞎喊就行。”
秦游川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剛要?和陸贈秋作別,又想起了什麽似地?轉身提醒她:“喔對了,那你記得回去和閣主也解釋下。”
什麽?!
陸贈秋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往前走了幾步:“這怎麽和閣主扯上?關系了?”
秦游川攤攤手,“我隐約聽那些人說要?去找林閣主。他們看起來?神神怪怪的,也不知道要?幹嘛。”
找閣主?
陸贈秋腦袋裏嘩啦啦響起警報聲,下一秒,《踏雪無痕》發?動到極致,眨眼間她便消失在原地?。
讓我回去康康,究竟是?誰這麽大膽!
那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