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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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回來後上學第一天,魏嘯朗一進食堂就看到南真和餘周坐在一起吃飯。他打了幾份菜坐到南真身邊,把菜往南真盤子前一推:“今天菜打多了,一起吃。”
南真還沒出聲,對面的餘周就嚷嚷起來:“魏嘯朗,誰叫你過來的?”
魏嘯朗沖他挑挑眉:“我自己過來的,不服氣啊?不服氣你走啊。”
餘周還想說什麽,卻看到南真從魏嘯朗的菜盤裏夾起了一塊蒜香排骨,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很多餘。班上誰不知道魏嘯朗的小心思,至于南真,看籃球比賽的時候眼睛都快黏在魏嘯朗身上了。于是他嫌棄地咧咧嘴:“懶得管你們。”
從此,魏嘯朗開始堂而皇之地跟南真一起吃午飯。平時為了照顧南真餘周總是多打一點菜,魏嘯朗直接把這活搶了過來。和餘周把菜全打在一個碗裏不同,他每次打好幾種菜,用幾個碗分裝,在桌子上擺得整整齊齊。弄得好像普通人家吃飯一樣,非常有儀式感。
南真也從不跟他客氣,吃起他的菜就像吃自己的一樣。她并不貪吃,她來萬諾學習是因為魏嘯朗,現在魏嘯朗願意靠近她,她求之不得,如果拒絕魏嘯朗的飯菜他就會遠離自己,接受好意也是親近的一種方法。
馬成鑫好奇地問魏嘯朗:“魏嘯朗,你和南真早戀了?”
“哪有?”魏嘯朗趴在桌子上,“別亂說,我們就是飯搭子。”
他哪裏想那麽多,他只是想靠近南真所以就靠近了呗。盡管南真話很少,可只要南真在他身邊坐着靜靜地吃飯,尤其是吃他打的菜他就很開心。南真太瘦了,要是每天吃他打的菜,吃胖一點他就更開心了。
放學的時候,因為家裏的司機請假,魏嘯朗厚着臉皮硬擠上馬成鑫家的車回家。
剛離開學校沒多久,馬成鑫推了他一下:“看外面,你的飯搭子。”
魏嘯朗扭頭朝窗外一看,南真站在人行道上,正和停在路邊的一輛面包車裏的人說着什麽,只見那人将一捧鮮紅的玫瑰花塞到她手裏。南真想把花推回去,那人卻堅決不肯收,關上車門就要走。
南真捧着花站在路邊,想發火又不太敢發的樣子。
“搞什麽?羅叔,麻煩攔一下那輛面包車。”魏嘯朗喊。
馬成鑫家的司機平時和魏嘯朗非常熟,不用馬成鑫再吩咐,就轉了一下方向盤擋住了面包車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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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嘯朗打開車門下了車。
司機也下了車,叮囑道:“小魏,別惹事。”
魏嘯朗走到南真身邊,從有些懵的南真手裏一把拿過那捧花,走到面包車前敲了敲車門。
車門拉開,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熏得魏嘯朗往後退了一步。裏面的男人西轉革履,滿臉橫肉,脖子上帶着一條拇指粗的金鏈子。
被人擋了道,向力很想揍眼前這個穿着校服的青澀少年一拳。但擋住他去路的奔馳車牌號是E28866,旁邊還站着一個眼神不善的司機。這小子可不是呂翼那種任他拿捏的小混混,簡單來說他惹不起,于是他笑盈盈地問:“小兄弟,有事兒?”
魏嘯朗将玫瑰花塞到向力手裏,仰着頭俯瞰着對方:“大叔,你一把年紀了,在路邊強行送女學生花,這種行為很惡劣耶,你看不出來人家不想收嗎?再騷擾我同學我揪你去派出所,下不為例。”
“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向力笑着拉上了車門。
等面包車開走,魏嘯朗轉頭看向南真:“你也是,怎麽認識這種社會老渣滓?”
南真理了理肩上的書包帶,輕聲道:“我也不想認識啊。”
想到她的生活環境,一時間魏嘯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嘆了口氣:“上車,送你回家。”
“不用。”
魏嘯朗沒耐性,嚷嚷起來:“萬一那個老男人在路上堵你怎麽辦?”
向力那些人沒人性,連呂翼都害怕的人南真見了自然也發虛,剛才向力攔住她,她雖然很鎮定可後脊背陣陣發涼,她很想把向力送的花怼到向力臉上,又不敢惹對方。
但随後魏嘯朗就過來了,幹幹淨淨的漂亮臉龐上帶着奶兇奶兇的氣勢,幫她清理了燙手的花,趕跑了向力。像山間晨曦最清爽的風,吹走了一切陰霾,整個世界天朗氣清。
此刻,她很想離魏嘯朗更近,想靠在他肩膀上發一會兒呆。
所以她沒推辭,跟在魏嘯朗身後走到了奔馳旁邊。
魏嘯朗先坐了上去,替馬成鑫打開側面的車門:“你,坐副駕駛去。”
馬成鑫一愣,這好像是他家的車吧?但他比魏嘯朗講究,一句怨言也沒有,乖乖跑到了副駕駛座。
上了車,魏嘯朗氣沖沖地看着窗外,好半天突然蹦出一句話:“以後再有人糾纏你,你就把花怼到他臉上去啊,你平時不是挺嚣張嗎,現在怕什麽?”
可自己真的害怕呀,南真想着,答應道:“好。”
把南真送到離家不遠處的小巷入口,南真下車道了謝要走,魏嘯朗搖下車窗大聲道:“南真,如果那老渣滓再糾纏你給我打電話,記住沒?”
雖然她沒有手機,但南真還是應了聲:“哦。”
回到家魏嘯朗坐立不安,那個糾纏南真的老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想來想去他總覺得心裏不踏實。第二天是周六,他想去南真家看看,順便再跟她普及一下安全知識。正好馬成鑫來了電話,說在國外讀書的白宇航回國了,叫兄弟們一起玩。迎接朋友是大事,南真的安全也是大事,他對馬成鑫說:“今天我負責安排吧。”
原本回國就是看朋友的,白宇航自然沒有反對意見,和馬成鑫一起應約和他在一條破落街道前見了面。
白宇航問:“老魏,為什麽約在這種地方見面?還有,你今天打扮得怎麽這麽,嗯,潮?”
因為不上學不用穿校服,魏嘯朗穿了件白色字母花紋立領衛衣,外套一件黑灰相間的寬大夾克,額頭上還綁了條與衛衣同款的頭巾,看上去放蕩不羁,又活力四射,走的酷潮風,和他平時乖乖仔的打扮大相徑庭。
馬成鑫了解內幕,笑道:“一會兒見到他的飯搭子你就明白了。”
魏嘯朗不承認也不否認,南真從內到外透着酷勁兒,他也想像南真那樣酷一點,站在南真身邊才不至于突兀,他帶着兩人朝南真家的黑游戲機廳走去。
路過一條小巷時,裏面一群社會氣很濃的女生正在打架,挨打的那個人被五六個女生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魏嘯朗正想上前管,馬成鑫一把拉住他:“上次你抱馮之之,你以為你飯搭子是過去幫你忙的?注意和別的女生保持距離,小心你那小心眼兒的飯搭子跟你拆夥。”
“跟她有什麽關系?”魏嘯朗嘟囔了一句,還是停住腳步,大喊一聲,“喂,你們再打我們報案了。”
那群人停了一下,挨打的那個人也趁機從地上坐了起來。
一看那人的臉,魏嘯朗一愣。
馬成鑫也眨了眨眼:“不會吧,老魏,是你的飯搭子。”
魏嘯朗拔腿就朝那邊沖,一邊沖一邊喊:“你們是什麽學校的?敢打我們萬諾中學的學生,小心我們學校找你們家長。”
見魏嘯朗一方是幾個衣着光鮮的高大男生,那群女生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其中一個人離開前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罵了句:“雞婆,到哪兒都能勾搭到姘頭。”
南真靠牆坐在地上,頭發被人扯得像鳥窩,嘴角青紫,衣領也被人扯爛了,露出了裏面的白色純棉內衣。
魏嘯朗脫下夾克替她披上,問:“她們為什麽打你?”
南真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群太妹會突然打她。剛才那些人突然攔住她,說她以前搶過別人的男朋友,所以要教訓她一下。笑話,她根本就不認識那些人,也根本沒談過戀愛。不過她以前确實莫名其妙招了不少恨,很多人看她不順眼,挨打也不算奇怪。看了魏嘯朗一眼,她輕聲一笑,用淡淡的語調說:“什麽打我?別胡說,我們是在互毆。”
可她明明是在被單方面毆打,見她狼狽不堪,魏嘯朗恨得牙癢癢,但那些人又是女生不好出手教訓,只得扶着南真站起身:“走,我送你回家。”
不遠處的面包車裏,被人搶了英雄救美機會的向力摟着懷裏的金子,看着依靠在魏嘯朗身邊的南真,冷笑一聲:“追個小姑娘怎麽這麽難?虧我還特意在場子裏找了幾個最能打的妹妹演戲,那小男生又是誰,怎麽哪都有他?敢搶我的臺詞。”
金子比南真大了好幾歲,自然成熟許多,南真的很多想法在她看來就是個笑話,她笑道:“南真覺得那個小男生可愛,追着人家看了好幾年,別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小男生姓魏,家裏挺有錢的。”
“那男生長得不錯,難怪南真喜歡。”向力拍了金子的臉,“本來想弄點花樣哄哄她的,沒想到這麽麻煩,以後還是用我的方法吧。”
南真的家,說得好聽是間獨立的院子,說得不好聽就是兩間歪歪斜斜的危房,也不知建了幾十年了。院子還算打理得漂亮,雖然是泥巴地面,但南真在牆角種了幾棵花,正值深秋,一棵金桂開得熱鬧,滿院飄香。但屋子就差強人意了,一室一廳一間廚房,綠色的格子玻璃窗,窗戶上糊着發黃的塑料窗花紙。紅磚牆裸露在外,地面居然還是水泥地。裏面的家具陳設仿佛被時間凝固在了二十多年前,天花板上糊着上個世紀的舊報紙,木碗櫃,不開火的鐵爐子,暗紅色的雙人彈簧沙發。
客廳很小,幾個人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潮味兒。
南真道:“老平房就這樣,返潮,你們随便坐。”說完進卧室換衣服去了。
第一次來接南真上學的時候,魏嘯朗只在門口晃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南真的家異乎尋常地破。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主動招呼起來。拎了兩條古老的木質條凳放到院子裏:“屋裏潮,到院子裏坐吧,院子幹淨,花也開得好。”
馬成鑫和白宇航依言跟他到了院子裏。
魏嘯朗又返回客廳找喝的東西。
“南真,有茶葉嗎?”他問。
南真在卧室裏模模糊糊地說:“碗櫃裏有花茶。”
魏嘯朗打開碗櫃,裏面有一罐南真自己晾曬的幹桂花,罐子上寫着“桂花茶”幾個字,還有幾個洗得幹幹淨淨,印着紅雙喜字樣的玻璃杯。
他又問:“有燒水的東西嗎?”
“櫃子邊上有電熱水壺。”
于是魏嘯朗用電熱水壺接了一壺水燒開,将幹桂花放進玻璃杯泡好,用大紅雙喜牡丹花圖案的搪瓷茶盤端到院子中央,遞給兩個哥們兒:“條件有點簡陋,你們別介意。”
白宇航目瞪口呆,接過一杯花茶:“不介意啊,這裏又不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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