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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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魏嘯朗問:“餓了吧,想吃什麽?”。
南真收他的錢是為了給林褚用,現在林褚住在魏嘯朗那邊,再收他的錢過意不去:“不用了,我回家吃碗馄饨。”她拒絕道。
“必須吃。”魏嘯朗知道她在想什麽,不容置疑地說,“這次吃飯我不給你錢,想吃什麽?”
有些事遲早要談的,南真說:“随便。”
“最難安排的就是随便。”既然随便,那麽就随便吧。魏嘯朗一發狠,将車開出市區,往郊外的青山村開去。
見四周的車越來越少,南真有點疑惑:“去哪?”
“青山村有一家私廚味道不錯。”
“去那麽遠,林褚的晚飯怎麽辦?”
魏嘯朗陰陽怪氣:“你還記得林褚啊?放心吧,他在我媽家,吃得比咱倆吃得好。”
車開到青山村的時候天有點陰,像是快要下雨了。
南真在魏嘯朗的帶領下進了一家不起眼的私廚。私廚名叫歇亭,白牆青瓦,竹林環繞,環境幹淨清幽。老板是個大胡子,同魏嘯朗相熟,一見面兩人就擁抱了一下。
“大王好久不見。”老板笑道。
放開魏嘯朗,他又看了看南真,忽然張開雙臂就想過來擁抱:“妲己娘娘,你還是這麽漂亮。”
“哎,幹什麽吶?”魏嘯朗趕緊拉住他,一臉驕傲地笑着,“這是我孩兒他媽,只能我抱。”
南真一時沒反應過來:“請問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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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趕緊說:“我,申公豹!”
南真恍然大悟:“馬成鑫,你現在好有成熟魅力啊,我剛才沒認出來。”
讀高中的時候南真和魏嘯朗都很出名,原因無非是兩人都外表出衆,成績又特別好。南真穩穩地霸占着年級第一的位置,加上她長得出挑地妩媚美麗,所以大家給她起了一個外號:妲己,意為聰明又美麗的狐貍精。有妲己就得有纣王,和南真關系最好的魏嘯朗就擔任了這個角色。做為經常跟魏嘯朗合夥搗蛋的死黨馬成鑫,則榮獲外號申公豹。
想不到以前瘦瘦高高的申公豹現在變成了彪形大漢,南真偷偷瞄了一眼依然一臉少年氣,正笑得露出一排雪白大牙的魏嘯朗,不由松了口氣。暗想,心态決定容貌,幸虧魏嘯朗心眼兒少,成熟得沒那麽快。
馬成鑫搓着手,看了看魏嘯朗和南真:“大王和妲己終成正果,可喜可賀,一定要慶祝一下。娘娘,你想吃什麽?”
用的仍是同學們叫南真的稱呼:娘娘。
看着對方興高采烈的樣子,南真沒解釋,笑道:“随便。”
魏嘯朗補充道:“做你最拿手的那幾樣家常菜。”
“好勒。”馬成鑫答應了一聲,忙活去了。
魏嘯朗自己從櫃子裏找出一套茶具,把裏面的各項物件依次擺到屋檐下的木桌上,從旁邊的井中打來一壺水燒開,優雅地泡了一壺紅茶,叫南真:“喝茶。”
看着那小小的茶杯,南真笑笑:“這種喝法太高雅,喝不慣。”
魏嘯朗将公道杯朝她推了一下:“別裝了,你哪次不是用這個?”
在他眼裏喝茶是很講究規矩的一件事,可再嚴苛的規矩遇到南真都有例外,南真就喜歡“牛飲”,所以每次他和南真一起品茶,公道杯就是南真的專屬。
“我用了別人怎麽用?”南真早已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公道杯雖然大,但是是給衆人分茶用的。
魏嘯朗無奈:“沒事,這套茶具是我的,你随便用。”
聞言南真也不再客氣,坐到茶桌旁端起公道杯喝了一口。
魏嘯朗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三枚白金耳釘,耳釘上鑲着三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他單膝跪下:“南真,我們結婚吧。”
南真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你發燒了?哪有人這樣突然求婚的?”
先前魏嘯朗還有顧慮,現在有了兒子的助力,加上最近南真跟他說話熟絡多了,他勇氣大增。兩個人加起來都六十多歲了,孩子都上初中了,還整什麽花裏胡哨的事?他本來就不擅長浪漫,于是定做了這幾枚寶石耳釘,單刀直入直接求婚。目标很明确,他想和南真結婚,踏踏實實過日子。
“你那麽聰明,當然知道我為什麽每天約你吃飯。再說了,咱們還有林褚。”他看着南真,認認真真地說,“南真,我愛你,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南真看了他片刻,忍不住輕笑出聲:“有林褚又怎麽樣?那麽多有孩子的夫妻不都離婚了?我是不婚主義,這輩子不結婚。”
她的笑容燦爛得有些不正常,魏嘯朗忙說:“南真,我家對你做的事我很抱歉,我會在以後的生活中彌補你。”
南真挑挑眉:“你家做的事?你不說我都忘了。當時确實很生氣,後來一想,如果我是你的家人估計我也會那麽做。一輩子很短,活着就已經很累了,記那麽多仇幹什麽?”她伸手将耳釘盒子關上,“起來吧,我拒絕你的求婚。”
求婚受挫,魏嘯朗讪讪地起身:“等你下次心情好的時候我再接着求。”
南真放下公道杯,看向不遠處泛着碧波的竹林,伸了個懶腰:“都說了我是不婚主義了。”
魏嘯朗嗆了她一句:“開什麽玩笑?不結婚,你想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一輩子?”
結婚?在遙遠的十幾年前她确實想過結婚的事,但那個念頭很快就被現實捶得稀爛。這些年她獨自帶着林褚,不也都熬過來了。現在她又不缺錢,後代也有了,有多想不開要選擇結婚,将自己投入前途未蔔的婚姻生活?南真閉上眼,任由清爽的山風從自己臉上掠過:“不是孤零零,是清靜。”
沒有妄念,就不會有痛苦。不給自己希望,就不會失望。
她臉上的表情恬靜得仿佛一尊廟裏的泥菩薩,任風吹雨打也不為所動。不為所動,意味着油鹽不進。
那種恬靜落在魏嘯朗眼裏,讓他有些發慌。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他的南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身體裏的魂魄早已飛了似的。
“那林褚呢?林褚怎麽辦?”慌亂中,他提到了林褚,想把南真的魂魄拉回來。
“林褚我們共同撫養,過幾年等他上了大學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南真想得非常透徹。
這個女人,一旦狠下心就像冰一樣冷,不愧是冷心冷血的妲己。魏嘯朗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她半天,緩緩出聲:“南真,你為什麽生下林褚?”
南真說得異常輕巧:“想生就生喽,生了養不起就送人喽,我是小混混,我沒有責任心的。”
“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魏嘯朗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卻忍不住發抖。
“感情?”南真扭頭望向他,發現他雖然雙眼發紅,眸子卻和十四年前一樣,清澈見底,坦坦蕩蕩。傷人的刻薄話語突然就噎在了喉嚨口,再也吐不出來。她回頭,放低了聲調,“時間太久,很多事我已經忘了。”
捕捉到了她情緒微小的波動,魏嘯朗笑了,對別人冷若冰霜,卻只會心疼他的妲己還在。日子還長,慢慢來。他轉身:“我去廚房幫幫申公豹。”
見他進了廚房,馬成鑫笑了笑:“求婚失敗?”
廚房離屋檐不遠,他聽到不稀奇。魏嘯朗不以為意,拿起菜刀幫他拍蒜:“沒事,下次一定成功。”
馬成鑫斂笑,壓低了聲音:“大王,你得想清楚了,以你的條件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娘娘已經不是從前的娘娘,我親眼見過她陪酒。”
歇亭只是馬成鑫的小愛好,他的主業是博爾斯連鎖酒店的總經理。有好幾次,他都看到以前被魏嘯朗像珍寶一樣捧在手心的妲己南真,畫着妖豔的妝容,穿着俗氣的衣裙,在不同的男人身邊陪着笑灌着酒。被占便宜被強吻,卻依然笑顏如花,開心得猶如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顧及到老同學的面子,他先前沒有跟南真打過招呼。
魏嘯朗輕聲一笑,斂眸,手上飛快地剁着蒜泥。
“我相了很多次親都沒有成功,”他說,“不是因為那些姑娘不行。是因為在我心裏除了南真誰都不行,我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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