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籌謀機關偶洩
趙煊一家三口回了房，丫頭們一陣的忙活，張嬷嬷加一個阿雀，給陳鳳若除去作客穿的衣裳，換了鞋，朱嫂子幫她摘了首飾，有丫頭小心的接過去，放在盒子裏收好，又給她重新梳了輕便的發型。
綠萼今天沒陪着出去，所以現在和一個小丫頭給趙煊脫外衣，換鞋，趙煊轉着頭，笑着看着老婆，陳鳳若還在說着宴會上的熱鬧事“這個田姑娘真是不錯，未說話先笑，一點不扭捏，家裏有哥哥有弟弟，聽她們的意思，田姑娘爽快又能幹，兄弟的衣食住行都有她安排的呢，我喜歡這樣的。”
趙煊柔聲說“你喜歡的話，我就讓人去打聽一下她爹和家裏的情況。”
收拾完了兩口子不知道湊在一起嘀咕什麽。
趙宜回了自己小院兒，朱嫂子忙完陳鳳若，到這邊來，在屋外的廊下，開始給趙宜解着頭發“這頭發不紮緊梳不住，緊了頭皮疼，解開讓您松快松快。”輕手把小包包都解開，梳通了，幫她按摩着頭皮。
趙宜說“還行，不太疼。過兩天靜姐姐到家裏來，你也給她梳一個。再教教她家梳頭的，下次再出門，我跟靜姐姐梳一樣的。”
“哎。大小姐跟黃小姐真要好。”
“唉！靜姐姐，好可憐呢。”她腦子想着，嘴裏唉聲嘆氣的。
朱嫂子看着有意思“您才六歲，嘆什麽氣哪。”
“你不知道……”趙宜忍不住跟朱嫂子說起來。
朱嫂子聽完大半，連忙湊她耳邊“大小姐，您可不能說妾室什麽的，讓別人聽到可不成話，您還是閨中小姐呢……”
“在自己屋裏說，到外頭不說。”趙宜一本正經的說。
朱嫂子跟黃嬷嬷在一起時間比較長，黃嬷嬷身子不好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她在照顧。雖然不認字，但沒少跟黃嬷嬷學東西。世家裏的彎彎繞知道的不少。
看大小姐挺在意這事，就随着她聊了起來。
紫嫣和綠萼忙完一陣，從主屋出來，兩個人慢慢走着，紫嫣十分感慨的跟綠萼說“之前咱們倆還看不起這幾個莊子上來的，可這一出去，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幾個都不省油，尤其那個阿雀，按說，她哪見過這個場合啊，今兒，愣是一點不怯場，又會說又會做。她們是晚來了幾年，要是早來，沒咱們倆什麽事兒！”
紫嫣看綠萼最近老實的很，話也不多，該幹嘛幹嘛，不跟新來的人抗争，也不去跟世子面前晃，不明白她回家一趟怎麽變樣子了，說完這話打量了一下，只見她眼神冷冷，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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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咱們的事兒，呵，也沒那麽便宜……”
第二天，陳鳳若帶趙宜去給侯夫人請安。趙爍還在禁足中。
王嬷嬷回去勸秋雁，到底沒勸住，秋雁跑到陳鳳若院門口中跪着賠罪。當着挺多人，把趙宜氣得夠嗆，趙爍還在那裏表面是溫聲勸，但話裏話外的表示陳鳳若苛責。
陳鳳若懷孕正高興，哪有功夫搭理她們，這府裏，她最在乎丈夫的看法，別人？呵呵。
于是看了一會兒，生生的繞開走了。
趙宜生了氣，轉臉讓趙三管家給在莊子上的秋雁父母兄嫂去了信，說明他們被罰，是秋雁惹的禍。再有下次，就要把一家人賣掉。
結果她父母兄嫂差點氣吐了血，讓人捎信兒來，狠狠的罵了秋雁，說要是再惹禍讓家人遭殃，就弄死她。秋雁收到信兒，差點暈過去。所以最近趙二小姐這塊兒，算是老實了些。
沒過幾天，黃夫人帶着黃希靜就又來了。
來了一說才知道，黃夫人聽陳鳳若的，好聲好氣的跟丈夫談通了，本來想找個什麽合适的機會，運作這件事，結果她丈夫性子急，直接就去跟她婆婆挑明了說了。
她婆婆對娘家的事情着急又敏感，這下就急了，又哭又鬧，說兒子嫌棄她娘家人，就是嫌棄她，兒媳婦挑唆她們母子關系，鬧到她公公那裏。
黃老夫人在黃老大人那裏，還是很有幾分硬氣的。
原來，她成親的時候，娘家還不錯，給她的嫁妝是很優厚。後來黃老大人中了進士出仕，需要大筆銀錢打點，可當時黃老大人家裏是繼母當家，左右的推搪，公中不肯出。
黃老夫人動用了嫁妝，把幾百畝上好的田給賣了，幫丈夫謀劃。
黃老大人做事穩當，官運亨通，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她為黃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後院料理得好。黃老大人很是敬重這個夫人，除了早先的兩個老姨娘，也沒再納過妾。
黃老夫人鬧得厲害，黃老大人卻感覺這次是夫人有點過分，兒子媳婦本身不錯，孫子孫女也挺好，何必在中間攪合呢？要真是喜歡這個侄女，以後各方面多照顧也就是了。
好歹的勸了起句，黃老夫人卻更激動了，丈夫多少年都沒駁過她的面子了，怎麽這次也不向着自己？
越說說激動，最後攀扯起當年的嫁妝，說黃家是因為她的嫁妝才有了今天，結果吃水忘了挖井人。
黃老大人聽罷無語……什麽話也不說了。
但這麽一折騰，那邊表姑娘也聽說了，可能也羞得慌吧，據說當時氣暈了，醒來要鬧着要回家。黃老太太聽到這個更是折騰了，說要和侄女一起回山東老家。
黃夫人說罷苦笑“到了這個份上，說不得，只能納進來了。”
陳鳳若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姐姐，老太太這麽折騰，得罪兒子媳婦不說，把當年的賬都翻出來了，黃老大人聽着能高興？要是沒所圖，能下這麽大力氣，舍這麽大臉？進來了還真就麻煩了。”
黃夫人聽罷愣了會兒“唉，畢竟是親娘！”
“你公公呢？”
“婆婆那天吵完，公公也不說話了。最近一直忙着呢，聽夫君說，每天都要弄到很晚，都睡在前書房了，怎麽好再拿這些事煩他？”
“姚家在山東，那也是體面人家兒，讓女兒做妾，家裏能同意？”
黃夫人“老太太就做主了吧。”
“這話沒道理，老太太雖然輩分高，但畢竟是出嫁女，怎麽也不能做娘家侄女的主，就算是幫她找了親事，也要去信問問人家本家兒。這姑娘的娘不在了，還有父兄呢，還有堂叔伯呢。誰都比老太太有權利做主。”
黃夫人聽罷感覺有道理“這話倒是的，只是我們被長輩壓制，不好提這個。”
“如果一開頭姚家就是把她送來當妾的，那是她家自甘下賤，也沒什麽好說的。可人家好端端的把女兒送到黃家，是想讓姑姑拉扯一下，結果卻讓姑姑給自己兒子納了妾了！這話多難聽？還得說你婆婆居心不良，你丈夫瓜田李下幹了什麽勾當呢。得說黃家表面上是書香門第，內裏指不定多污糟呢！”
黃夫人聽了臉漲通紅。
“照我說，你也別客氣，第一，讓這個表妹給家裏寫封信，說黃家待她吃好穿好又尊重，從無不軌之事，是她看着黃家富貴，想留在黃家，做妾也願意。可別提照顧老太太！當了妾，她近不了老太太身兒。第二，你親自派人拿着她的書信回老家，跟她家談，讓姚家寫封結妾書，表明她家自願把女兒送入黃家為妾，給她家留一些銀錢，表明從此生死由黃家做主，與她家再無幹系。第三，她保證進得門來，就是尋常妾室，安分守己。生下的孩子由主母決定交給誰養。她要真同意了，你就找個院子把她往裏一扔，絕不可能讓她生孩子！”
黃夫人遲疑“老太太不會願意。”
“你管她願不願意？！你還不明白嗎？你們離了心了！要是這個姑娘進來，你家老太太只把她自己的那分給她就算不錯，說不定，你的一切她都要，最後沒準兒要了你的命呢。那文哥兒和靜姐兒……”
黃夫人聽到這兒，眼都紅了“她們休想！要是鬧翻了，我帶孩子回娘家！文哥兒靜姐兒改我家姓！連我帶孩子，都給她讓路！”
陳鳳若笑着說“這就對了。”
趙宜看着牛氣的娘，還是挺高興。
————晚上，阿雀偷偷的把張嬷嬷叫到趙宜屋裏，把人都打發到門外。
趙宜看着她納悶“阿雀你幹什麽？”
阿雀表情嚴肅的拿出個小包“小姐，奴婢在床底的箱子裏發現的。”
張嬷嬷“什麽東西？”
打開包，裏面像是些褐色的硬片，有點異香“這，這……”張嬷嬷湊到鼻子底下聞。
并不知道是什麽。
阿雀說“雖然奴婢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因為這根本不是奴婢的，藏在奴婢床底下的箱子裏，要是無心，恐怕幾個月也不會發現……”
趙宜沒出聲，表情嚴肅的看着這東西。
阿雀解釋“當初黃嬷嬷教我們，其中就有這一條，要定期和不定期的檢查自己的東西，包括了院子，房前屋後，自己的箱籠。黃嬷嬷說，承天十三年的巫蠱之術，就是有心人藏在那個……的。當時牽扯不少人，過了很多年才真相大白。嬷嬷還說有個人家兒，丫頭手腳不幹淨，偷了東西怕被人家發現，就藏在別的丫頭箱籠裏。這種事情很多見，所以嬷嬷要求我們，都要檢查自己的東西，以防人家做手腳。今天上午奴婢沒事，就仔細的收拾了一下東西，結果就發現了這個。奴婢不動聲色的問了周圍的小丫頭，沒問出什麽，也沒不相幹的人進出。但我們屋子不上鎖的，院子裏的姐妹都出來做事時，屋裏進去人沒被發現，也是有可能的。”
趙宜說“張嬷嬷，你明天打發去問問藥店這是什麽。阿雀，你做的很好，心思很細，這件事兒過去後，要形成習慣，由你督促她們來做。”
阿雀低聲答應。
第二天一早，張嬷嬷不想經人手去問，得了空親自出去一趟，回來時臉煞白。哆嗦着進屋，趙宜正跟陳鳳若寫字，看着張嬷嬷回來了，她不想當着陳鳳若說，連忙說“張嬷嬷回來了，我正找你有事，來我屋裏一趟。”
她和嬷嬷進了旁邊的院子，張嬷嬷氣的喘了口氣“小姐，這個，是麝香。”
“麝香？”
“嗯，孕婦喝了，可能會導致流産！”
“啊？！”趙宜也吓出了一身汗。
張嬷嬷惡狠狠的說“大小姐，咱們把院子封起來，查！”
趙宜想了一會兒，搖搖頭“嬷嬷，這個事兒，不能聲張。”
“怎麽？”
“這件事，說白了，跑不出去那幾個大丫頭。尤其是紫嫣綠萼，前幾天還都出了府。”
“那就把她們倆抓起來問！板子底下，不信她不說！”
趙宜搖搖頭說“這是一個一箭雙雕的把戲，一方面害我娘，另一方面消滅對手。”
“這兩死丫頭，嬷嬷一直看她們不順眼，沒想到，膽大心狠，真是小瞧了。”張嬷嬷氣的呼呼的，她擔心的是夫人好動，懷孕了也沒個輕重。甚至想到過侯夫人可能會不安好心，可真沒想到，自己屋裏還有人下手這事兒，想想真有些後怕。
“嬷嬷，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尤其是前幾天爹剛發落了秋雁的家人，這事兒再鬧出來，有人會議論，說怎麽總有丫頭要對付你們？是不是你們太不得人心，太過苛刻？到時娘的名聲受影響。而且娘那脾氣，要是知道了，還不定生多大氣呢。所以這事兒，先與我爹商量。這兩天，我娘吃的喝的，尤其是要注意。這個東西是入口才有用？”趙宜小心的看着那東西。
“對，大夫說如果誤服，很可能會流産的。”
“好狠的心！”趙宜心裏也是恨得要命。
“小姐您放心吧，以後夫人的吃喝，我都親自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