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子酸味大如天
在侯夫人那裏過了明路，陳鳳若把這幾個帶回來。
趙宜在回來的路上跟張嬷嬷說“嬷嬷去趟鐘黃院，讓劉姨奶奶給派個教導嬷嬷來，得讓她們幾個熟悉熟悉。”
張嬷嬷笑道“是呢，大小姐，嬷嬷這就去。別的不說，府裏的各處，總要帶着她們走走。人也得認認呢。”
“你也別空着手去。”
“啊？！哦，那，送些什麽呢？”
“劉姨奶奶管着家，不缺什麽。帶些咱們拿回來的紅薯幹就可以，沒事的時候磨牙……”
“呵呵，是。”
回房後，張嬷嬷讓阿雲拿着一包紅薯幹，跟她去了劉姨奶奶的院子。
劉姨娘已經知道了陳鳳若院子裏的事，心中好笑，正跟自己丫頭說“世子夫人現在倒明白些了，也不知道能弄成什麽樣。”
“奶奶，不會影響到咱們吧？”
“你指什麽？”
“您看哪，世子夫人要是把自己院子拿起來了。那下一步不就是要接手侯府了嗎？她是世子夫人，這府裏的事，早晚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呵呵，你操那個心幹嘛？哪那麽容易的？侯爺正值壯年，侯夫人也才多大？世子夫人又能拿得起來嗎？”
“哦，奴婢是擔心嘛！一變動，沒準兒又沖咱們來了……”
“呵呵，如果沒特殊的變化，且着呢。最終也還不知道怎麽着呢！沒準啊，夫人得攥着，等三爺成了親，直接交給自己親兒媳婦呢。”劉姨娘喝口茶，笑着。她眼角也有了皺紋。
“啊？那不成話吧？！人家世子夫人是将來的當家夫人呢。哪有讓弟妹管家的道理？還不是嫡弟的弟弟……交給二爺的夫人倒還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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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說不好！呵，我也不管那麽多，我就炴姐兒一個，她能有門好親，才是重要的。這兩邊啊，我都不能得罪，一邊兒拿着她的親事。另一邊兒，是炴姐兒娘家當家人，将來要有了事，也還得指望着呢。這麽多年，我就是不偏不倚，才坐得牢靠！”
門口小丫頭說“姨奶奶，世子夫人跟前的張嬷嬷來了。”
劉姨娘看着大丫頭一笑“來了！”
張嬷嬷回去後，跟陳鳳若商量“夫人，她們六個，還有朱嫂子，怎麽分呢？”
陳鳳若“朱嫂子給我梳頭，再給你打打下手。她們幾個，先讓她們跟管教嬷嬷學一下。看看情況，要是規矩不錯……宜兒，你選兩個放身邊兒吧！”
趙宜說“女兒已經看好了，就要阿鹂和阿羊。”
“阿羊啊！那丫頭年紀小了點吧？看着也粗拉！”
“女兒要這樣體格的，将來出去，有人惹我，她幫我打架！”
“呵呵！你怎麽淨想這些？你将來出去，也是去交些手帕交。哪會用得着動手？”
“怎麽用不着？娘啊，您當初不就動手來着？”
“誰跟你說的？！”陳鳳若想起當初的豐華郡主，不由得咯咯直笑。
“您就說有沒有吧？！”
“哦，也對哦。那阿羊，還是讓她練練，光有勁兒可不成。這架啊，還得會打！你娘我小時候在西北，也是動過手的哦！我記得有一個……是我們那裏副總兵的小女兒，總跟你娘我找碴兒，給我氣得不行，動手揍她了。後來才知道，她喜歡她表哥，嫌她表哥總跟你娘我獻殷勤，我才知道那後生是喜歡我哩。我說他怎麽總給我那麽多玩意兒……”
張嬷嬷聽着夫人越說越不像樣，咳嗽起來，給她打斷了……
趙宜本來就是這麽一說，倒把老娘的陳年往事勾了出來，想想那個場景，哈哈的笑了起來。她記得，她和娘在老家，有事沒事來家裏的真不少呢，沒成親的後生都有！後來讓舅舅沉着臉打跑了，就不敢上門了。
想到這兒，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轉臉看着豔麗的娘，一副沒心沒肺總也不長不大的樣子……這樣也好，就讓女兒和爹護着你吧。
這邊說的熱鬧，綠萼和紫嫣在屋外，聽不太真切話只聽得笑聲，兩個人對視一眼，轉身出了屋。拿了塊饅頭，在院子中間的魚盆裏喂魚。
趙宜有心，把她們倆的表現看在眼裏，卻并沒在乎，早晚都要換掉，管她們如何想？她們要是好的，也不會有此下場。
她進屋跟張嬷嬷低聲說“嬷嬷，我瞧着紫嫣和綠萼這臉色很差。”
張嬷嬷一聽就要站起來“小姐您別管了，嬷嬷去罵她們。”
趙宜趕緊一拉張嬷嬷“嬷嬷，我娘從莊子上帶來人，就是要頂替她們的，所以罵她們幹嘛？等阿雀阿鹂阿羊她們幾個能辦事了，就把她們倆打發出去好了。你就看着點，別讓她們在我爹面前做什麽，惹得我娘生氣就好啦。”
張嬷嬷一聽笑了“大小姐，就是這個理兒。老奴瞧着，那幾個小丫頭靈的很，讓她們熟悉一下後院，就能頂上了。您放心吧，嬷嬷盯着她們倆。”
那邊綠萼冷笑低聲說“我說這次怎麽不讓咱們倆跟着，敢情她是安了這個心！”
“嗯，她這是要用她自己的人了。”紫嫣說。
“什麽自己的人？呸！她有什麽自己人？那都是先頭侯夫人的！”綠萼說。
“你現在說那些有什麽用？人都來了，想想怎麽辦才是正經。你說……”
“什麽？”
“唉，沒什麽，只覺得這樣下去……”紫嫣低頭看着自己粉嫩的手。
“想當初，咱們分到這兒來，還滿心歡喜的。現在看來，白白歡喜一場！”綠萼自嘲的一笑。
“唉，侯夫人也太柔和了，性子太軟，依我說，她就是婆婆，要想管，就能管得起來。”
她哪知道，侯夫人也不是萬能的。雖然有母子大義，但架不住趙煊收拾她兒子啊！那次趙煊動手打趙炜，就是因為她折磨趙煥讓他發現了。她拉着鼻青臉腫的趙炜告到侯爺那兒，侯爺看到卻哈哈大笑，說兄弟之間動手打鬧很正常，趙炜要是不服，長本事，可以打回去嘛！她才有了顧忌，又哪敢輕易對付陳鳳若呢？女兒還好些，能在眼前盯着，男孩子，早晚要去前院，趙煊要打，不是伸手就能夠着？
陳鳳若說“宜兒，娘要給你黃姨寫帖子，上她家去趟，要給你找二嬸嬸了……”
趙宜問“娘，我祖父和二叔，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要是找到二嬸兒，他們就得回來辦婚事了。昨兒，夫人說有中意的幾家，我瞧你爹的意思，是不放心。他總說你二叔的性子左，找到不合心的，不知變通，一輩子的事，成了怨偶就麻煩了……娘可是要細心點呢。黃夫人到底比我熟……”
“娘，我想祖父，想二叔。”
“好，你爹爹給祖父去信的時候，宜兒也跟祖父說幾句。”
“好。”她随口答應着。
她努力回憶二叔的婚事。她記得二叔對娶的老婆不滿意。成親後沒兩天，就一聲不吭的回了軍營，直到她和母親回西北，二叔都沒回過家，也沒有孩子。但是怎麽也回憶不起二嬸是誰了，只記得似乎挺能鬧騰……
她托着腮幫子看着娘，眼睛亂轉。
陳鳳若看到“你這小人兒，又想什麽呢？”
“娘，您給我二叔找二嬸的時候，也要帶上我。宜兒要替二叔相看。”
“好，帶上你！回頭我要去信問哥哥，我在宜兒這個年齡，也這麽事兒多嗎？”她轉頭跟張嬷嬷說，張嬷嬷聞言咯咯的笑。
傍晚時分，趙煊從前頭回來，陳鳳若看到夫君回來，連忙笑着站起來“回來啦！”
趙宜也叫道“爹爹回來了。”
趙煊說“回來陪我的宜兒吃飯。”
兩個紫嫣和綠萼湊上來“爺洗手吧，馬上菜就擺上來了。”
趙煊眼睛還看着娘倆，笑着說“好，洗手。”走到外間。
趙煊在盆裏洗手，綠萼站在邊上，手上托着布巾，等着他洗完擦手。
她剛換了件半舊的衫子，淺淺的綠色，頭上也簡單的插着兩只精致的銀釵，荷包裏裝着兩朵後院花房摘的白玉蘭花，周身淡淡的香味，靜靜的站在那裏。
畫面看起來，很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唯美，她這是特意的。
夫人太過明豔，她無論怎麽打扮，也比不上。
那天看到方如畫，她才知道，有種美，就是布衣素顏，
于是她不動聲色的換了，連紫嫣都沒猜到她的本意，以為她心灰意冷之下不願打扮了呢。
趙煊洗了手，拿過布巾擦擦，不知道想起來了什麽，突然一笑，把布巾給她。
綠萼心一陣的狂跳，紅都通紅的，眨巴着眼睛，感覺世子就會看着她，跟她說話，但擡頭，趙煊卻已經進了屋。
卻發現莊子上新來丫頭阿鹂也在一邊站着，趙煊洗完後，阿鹂默默的端起盆出去倒水。
綠萼不知道自己的臉紅失态那丫頭看到沒，心裏恨得緊，狠狠的瞪了她的背影一眼。
就聽到屋裏說“明天是最後一天假了，宜兒想不想出去吃飯？爹爹帶你和你娘，去望興樓去下館子吧？”
“好啊，爹爹！宜兒要吃那種酸甜的魚。”
“好，爹爹給你點酸甜的魚。”
“爹呀，您帶到前院的幾個，都是怎麽安排的？”
“哦，還沒安排呢，有事兒耽誤了。他們年齡不大，要不然先在前頭跟着跑跑腿兒……”
“爹啊，咱們家不缺跑腿的啊！”
“那就扔給趙三兒，看他怎麽安排吧。”
“爹爹，依女兒看，既然是娘的莊子上得力的人家兒出來的，就好好培養吧，靠跑腿兒學出來，将來也沒多大出息。他們年紀不大，正是學東西的時候。不如，讓他們先從認字開始學起，熟悉各種事物，了解咱們家的事情，再跟着趙三管家邊上，當幫手學徒，這樣，他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能獨當一面了。”
趙煊看着女兒，都有點愣“女兒啊，你怎麽知道這些？咱們家仆役裏，還沒有這樣的呢。”
“這不就有了嗎？咱們要的是能幹事兒的人，但事情，不是有了人就能幹的。他們得會啊！”
“這樣啊……”趙煊在想。
“是啊，我娘那麽多財産，到時不都得有人管嗎？這幾個人，先學學，然後再看他們适合幹哪樣。娘和宜兒身邊的這些丫頭，無非是管着娘和宜兒的吃穿物品，外頭的可不一樣呢！”
“嗯，好，宜兒，聽你吧。”
“爹啊，前頭的宋師爺不錯，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而且宋太太每天都會進來教我和娘寫字呢。這兩口子事情不多，不如先由他們倆，指導那幾個男孩子認字寫字。”
“好！宜兒說了算！”
陳鳳若眨巴着眼睛看丈夫和女兒聊，內容沒聽明白，但是感覺這樣可好了。
阿雀阿鹂在邊上聽着，心裏很是激動，那裏面有她們的兄弟。正經開始識字學東西，那将來，可不是一般的仆役了，那得是管事了！
不由得高興的抿着嘴笑。
晚上睡覺時，陳鳳若想起來今天跟女兒聊天的事，于是笑着跟丈夫說“你老婆我當時在西北，那也是很風光的呢。記得那個督軍的兒子，是我們那裏副總兵的親戚。長得很是俊俏，騎匹白馬，一有功夫就跑我們這裏來玩，一來呀，就送我一大堆的東西，哦，喏！那個雕花的銀缽，就是他送的。我都沒當回事，可是後來，他的表妹總找我碴兒，讓我給打了一頓才好的。才明白，她是嫌她表哥喜歡我不喜歡她呢，哈哈哈哈……”
趙煊酸水都快吐出來了，強忍着問“哦，那個俊俏的表哥叫什麽名字呀！？”
哼，沒名沒姓倒也罷了，要是有！別怪我心黑手狠，敢跟我老婆獻殷勤！
就聽自家婆娘說“小名兒叫二郎的。大名兒……好像叫李雲峰，還是李建峰的……”
趙煊大怒“哼！你這個□□的婆娘，那麽小年紀，就勾三搭四……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煊撲過去把陳鳳若壓在身下，又掐又捏的，又搔她癢，陳鳳若哎喲哎喲的笑着，擰着身子叫喚。
“哼，還二郎……你記得倒挺清楚。他會這樣嗎？會這樣嗎……”他手動着，陳鳳若哼了出來。
心裏有火，把老婆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半夜。
第二天，趙煊收拾好了，去前頭安排出門的事。剛出房門，正在梳頭的陳鳳若聽到屋頂咣當一聲。
問“怎麽了？”紫晶出去瞧了半響，回“沒事。”
粗心大意的陳鳳若，沒意識到，那個什麽雕花銀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