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路癡密麻】
半夜十一點半多，和平市依舊燈火通明。在酒吧路面的路上，白玄坐在一輛車的副駕駛位置上扣上了安全帶，駕駛位置的丁赫發動了警車。
行走在路上，丁赫忍不住，好奇，于是問道：“手是過敏了嗎？”
“嗯？”白玄下意識看看自己的手，明白了丁警官為什麽這樣問後解釋道：“哦，我有點潔癖，總是忍不住洗手，就……”翻看下自己的手，她有些無奈地說，“就這樣了。”
所以，丁赫在心裏自己思考，所以她剛剛在酒吧裏把手收回去是嫌他髒嗎？
什麽？白玄要是能聽見丁警官的心裏話大概要氣死了，她費盡心思地演了一出‘ “故人”出現，她下意識想要接近，但因為不想讓“故人”知道他們以前認識所以思考了下決定裝作陌生人’的好戲，居然就被那個沒有想象力和理解力的警察這樣誤解了。
可惜，沒有人能夠聽見別人的心裏話，于是兩人便沉默着，警車一直去往了警局的方向。
接近零點的和平路17號市中心警察局，資料滿天飛，到處是人橫沖直撞，明亮的燈光讓人們忘記了窗外早已挂起的月亮，繼續有精神的工作着。這裏距離地下三層的酒吧，滿打滿算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走進警局的大門，丁赫引着白玄進了一間審訊室，替她抽出椅子，打開了記錄的設備，在她對面坐下，翻開了自己的記錄本，等着白玄坐下，看了一眼她帶進來的包，裝作無視，然後一本正經的走流程。
“姓名。”
明知故問。白玄微笑着回答：“白玄。”
“年齡。”
哪有問女明星年齡的？白玄微笑着回答：“十九。”
丁警官拿筆的手一停，而後又裝作無事一般的在本子上記錄下數字。
‘那個女人，很小的年紀就被資本主義的皮條客拉出來賣藝了’
這是他的同事曾經聊過的八卦，此刻想起讓他覺得心裏有些不痛快。
“六月一號淩晨四點至六點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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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玄從随身帶的包裏找出了手機，翻看着說：“六月一號，零點有一個通告，三點三十結束，五點在外地有另一個通告，四點應該是在路上。六點通告還沒結束。”通告八點結束，然後緊接着還有一個采訪，一個拍攝，回到家休息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三點，她連續工作了整整二十個小時，回家的時候，明塵溫把她的房子打扮的招蜂引蝶說要給她慶祝生日，她累到沒精神的受他擺布，睡醒後把他臭罵了一頓。
“六月二號淩晨三點至四點在幹什麽？”
白玄繼續翻看着手機，手機上沒有記錄那段時間的行程，她只能去回想，通常來說……“十二點離開了酒吧，”通常來說晚上沒有通告的日子，她和明塵溫會……“然後……去吃了夜宵，三點已經回家了。到六點一直待在家裏。”
“六月三號……”
到今天為止，和平市一共出現了十具屍體，白玄就被丁赫從六月一號一直盤問到了今天。
“……有一個演奏會，我要提前排練，三點到六點都在現場。”
丁赫記錄完，擡頭，看着白玄突然沉默了一瞬。
那一瞬的沉默，白玄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殺豬刀盯住的豬頭，冷汗直起。
丁赫朝她伸出了手，意思是要看她的手機，她很配合的把手機遞給他。
丁赫看着她的手機，只聽白玄念出她的行程，會覺得這個人活得很忙，再加上工作的特殊性質，總是淩晨工作讓人覺得她一定活得很累。可是她輕描淡寫的話語遠沒有小小的手機屏幕上鋪面而來的密密麻麻的文字讓人感到沖擊。
‘她只要賣賣笑就能賺到錢，真好。’
他又想起了他同事的話，他想着，一個人每天賣笑這麽長時間一定也很累吧，他又擡頭看了她一眼。白玄微笑着回應他。白玄微笑着回應他，于是他突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從來都是按這個時間表行動嗎？”
這是怕她謊報行程嗎？白玄被問得警覺起來，應該不是，她在心裏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答案，她看了一眼丁赫，從他的眼角流露出的點點情緒出發，她猜測着表演了一番，眼角微微皺起，輕描淡寫地說着：“當然，我是藝人嘛，賺錢的機器當然要按時運轉，這叫什麽來着，自我管理。”
又是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丁赫想着，他也讀不出話語裏有任何的自嘲或者諷刺，再配上白玄的微笑，他甚至被她的輕描淡寫掃去了剛剛對于壓迫的憤怒。這個人，就是講鬼故事，也不會讓人覺得吓人吧？丁赫心裏突然有了這個奇怪的想法。
“丁警官。”白玄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鐘表，問他，“和平市的扣留規則我記得是不是在一個月前改成了無确定嫌疑者不可過夜，我現在應該可以回家了吧？”
丁赫回神，把手機遞給她，低頭翻看着自己的記錄。除了六月二號和八號因為白玄獨自在家沒有證人外，其他日子她都在趕各種通告，白玄的工作性質會讓她有大量可以證明不在場的證人，甚至有直接的錄像資料可以拿來使用。目前來看，她應該是沒什麽嫌疑了。
丁赫看了她一眼，莫名的松了口氣。然後說道：“你現在依舊有嫌疑。”
“為什麽？我不是有不在場證據嗎？”白玄的話裏疑問大于委屈，她是哪一點做的不對嗎？她下意識地在心裏回憶她剛才有沒有什麽出錯的地方。白玄默默盤算着，這可怎麽辦，這人不按她的套路出牌，她怎麽進行下一步行動啊。
她看向丁赫，丁赫低着頭翻看他的記錄本不說話。
丁赫假裝翻着記錄，尴尬，心跳陡然上升了。他為什麽要說她還有嫌疑？嫌疑在哪？他着急地想着怎麽圓話。
白玄默默思考着，從她的行程裏應該是看不出什麽瑕疵的，可是丁赫的沉默讓她還是有些緊張。沒辦法，現在只能硬着頭皮進行下一步行動了。
“丁警官，我可以去一趟衛生間嗎？”
“出門右轉。”
丁赫的回話之快讓她有些意料之外。但她畢竟心裏還裝着其他的事，于是沒有多想就出門右轉了。
審訊室裏，丁警官放下記錄本，背靠椅背上，松了一口氣。
距離白玄出去，分針走了三個格子，丁赫看了看時鐘，理了理自己的領口，袖口。
距離白玄出去，分針走了七個格子，丁赫看了看時鐘，突然拿起桌上的筆，在手上轉了起來。
距離白玄出去，分針走了十二個……帶着包出去的，衛生間就在隔壁，她該不會逃走了吧？丁赫突然站起，出門右轉。
“白玄？”他朝女衛喊了一聲，沒人回話，他準備敲門，門卻突然打開了。
出來的是他的法醫同事舟湘，他後退一步，側頭朝裏看，舟湘回答他：“裏面沒有其他人。”
果然逃了。丁警官在心裏下了定論，轉身朝向大門，将要追出去又立刻想到，進門出門有門禁，會報警，她沒法走，于是他轉身走向了更朝裏的方向。
長長的走廊上，丁赫遠遠的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把手伸向一扇門。
他大聲喊着：“白玄！”
白玄聞聲回頭，看着丁警官跑過來，問她：“你在這幹什麽？”
找廁所啊。說到這，白玄就想吐槽了，這警局是很窮嗎，沒有一扇門有标識，她只好循着味道一路找，終于有一間房間有好聞的消毒水味道。
她指着她身旁那個房間問道：“這是衛生間嗎？聞着味道挺幹淨的……”
話還沒說完丁赫就告訴了她：“是解剖室。”
“啊？”白玄好像被吓了一跳，她挽住了丁赫的胳膊，拖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快走快走。”
他都說了是出門右轉，當然就是出門右轉的第一個房間啊。跟着白玄的步伐，丁警官好似在心裏嘆氣抱怨。
“這一間。”眼看着白玄都要走進審訊室了，他只好出聲提醒。
“哦。”她差點都忘了。白玄朝他微笑，然後松開了挽着他手臂的手，進去女衛生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