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塞拉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上，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眼睛斜睨了下有點落寞的潘恩，“黑頭發的男人是你很在意的人嗎？”
潘恩張口就想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不可否認，R确實影響了她很多，而且他同時又是一個很出色的人，不得不讓人在意。她看着一望無際的海水，低聲說道：“大概吧，我以為自己是個感情挺淡的人，但真的分開之後才發現有點失落。”
“這可不是好事，相信我，以我的經驗來說，如果每碰到一個都在意的不行，等到了失去的時候就痛苦極了。”塞拉吐出一口煙，“每次都付出自己的真心，卻要見證對方的死亡，到頭來最痛苦的還是自己。”
潘恩想到她們身上的秘密，就苦笑了下，原來如此。她反複咀嚼着塞拉話裏的含義，“你在意的人去世了？”
“也許吧，不過就算在一起又能怎麽樣，我們永遠不會衰老，10,年，20年，還能繼續在一起但是更久之後呢。對方恐懼的目光我可不能忍受。”塞拉的眼神有種超出外表的成熟。
人魚是不能依靠外表來估算年齡的。從塞拉的眼神中潘恩似乎明白了她想要追求普通人的願望以及為了逃避被人畏懼的心情。不過就算這樣，R和羅尼都很接受了她這樣的身份，特別是R，與她相處的最久。
心中蔓延出來的苦澀心情是舍不得嗎。
“接下去怎麽樣，我們就直接開去日本嗎？”潘恩整理了下心情，問道。
塞拉看了看油箱，“估計撐不到那裏，去附近的港口補給。你還記得那個漁村的具體位置？”
潘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我還記得位置，來交換點情報吧，你認為我們的相遇是必然性多一點還是偶然性多一點。”
塞拉嘴角翹起，笑了下，彈了彈手裏的煙，“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人魚之間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我之前接到過一個委托，是尋找人魚，但找到一具保存不錯的幹屍。”
她話音剛落，坐在一邊的潘恩就驚訝地喊道：“咦，原來那具是你找到的！我去意大利的時候碰到了。”
塞拉也露出驚訝的表情，眼睛微睜大，“沒想到啊，看來這個必然性牽引着我們相遇。”
“這個可能性太大了。我加入意大利那邊的組織後，也碰到過一個女孩，不過那是個悲劇。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已經有人在對人魚做研究了。”潘恩說完靜靜地看了她一眼，聯想到海克斯的舉動，這種事情不得不慎重。
“一群瘋子，長生不死就那麽值得追求嗎。”塞拉不屑地發表觀點。
“所以我說，人生态度這種東西每一個人都不一樣，難得才能碰到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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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相識的時間不久，中間還大打出手互毆了兩次，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的塞拉和潘恩，意外地相合。不僅是因為同一個目标，大概是對待人生的态度也差不多。她們勾着嘴角笑了下，也許真的是同類相吸也說不準，兩人伸出拳頭碰了下，算是交了這個朋友。
小船駕駛到附近的港口，從別的船那邊買了點燃油，迎着海風一路駛向那個神秘的地方。
“說起來，你真的認識水路嗎？”潘恩從地圖上擡起臉問塞拉。塞拉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總覺得讓人懷疑。
“嘿，別小看我好嗎，我可是靠海長大的。”塞拉正色，“到達那邊花不了太長的時間，你有具體的計劃嗎？”
潘恩拿出馬克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拿起來，指着這個地方，“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漁村所在的地方是在這裏，不過這個漁村十分隐蔽，四面環山，與世隔絕一樣。在那裏，還保持着傳統的生活作息。”
“也就是說，她們在避世。”塞拉一陣見血地指出。
潘恩點了點頭，把被海風吹散的頭發撩在耳後，思考着說道：“漁村裏全部都是女人，她們為了長久保持永生，也有蠶食同類的現象。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就從漁村附近的山洞進去吧。”
“贊成。”塞拉同意，方向盤打了一個圈，然後一個大轉彎，小船濺起一大波水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行駛了很久之後，終于接近目的地。“差不多就是這裏了，再往前開一點怎麽樣。”潘恩仔細從夜色中辨認着。
不遠處傳來了凄厲的嘶吼聲，似乎确定了她的猜測。在月光的映襯下，海水拍打礁石的水聲，詭異的叫聲，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恐怖的氛圍。
“這裏看來确實是，足夠詭異……”塞拉将船停在了附近的石灘上，拿出繩子麻利地綁好。潘恩則站在高處的石頭上觀察着周圍，她表情變得嚴肅，開口道：“從那個山洞進去村子的話，也許會碰上那種怪物，我們得小心點。”
塞拉的手一頓，想起了那段過去塵封的記憶，沉默了會，“我知道，走吧。”
兩人走過長滿青苔的石頭，向下摸索着看，大概是因為晚上，水勢蔓延到了胸部處。在附近摸索了一會後，終于找到了個石洞的入口。
淌水穿過一段狹窄的通道後，來到了石洞的內部。石洞的內部很大，彌漫着潮濕，海鹽的味道，四周的石壁大多是崎岖不平。在一片黑暗中，微弱的月光從另一邊的石洞出口照進來，閃現了一對對精光。
“來了。”潘恩手放在後腰的匕首上，冷靜地說道。
“恩，我看見了。”塞拉收起那種嬉笑的态度。
月光照射的視線範圍擴大，一只只全身包裹着恐怖肌肉的怪物出現了，它們的口中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一只，兩只，三只，四只……該死！有四只了！”塞拉拔出雙槍，指向它們，在黑暗中努力辨認。
潘恩想起過去在實驗室突變的那一只，也不由皺了下眉，“一個人對付兩只怎麽樣！”
“那還用說嗎。”她轉動了下□□，率先開槍。
槍聲就像是一個信號，雙方直接沖了過去。怪物們舉着尖利的爪子，凸着布滿紅血絲的大眼珠朝她們襲來。它們奔跑的速度極其快，就算是被子彈擊中，也最多停下，然後繼續撲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不絕于耳。潘恩沉着臉，準備近身攻擊怪物，靈活地躲過對方的爪子，她直接一拳擊打在怪物的臉側，“啊啊啊的吵死了！給我閉嘴吧！”怪物也只是莫名偏了下頭，就像沒有痛覺一樣，舉着手。
潘恩執起匕首刺向怪物那巨大的眼球，沒想到怪物根本就不會躲避，只會迎面而上，她的匕首卡在了對方的臉上。怪物尖利的爪子也刺進了她的後背，撕扯着上面的肉。痛感一下子傳遞到腦神經，潘恩痛苦地□□了下，緊咬壓根拔出匕首，對準怪物的脖子使勁刺。直到手臂都麻了，潘恩終于停手，她嫌棄地将怪物的爪子從身上挪開。
她稍微喘口氣，然後去對付第二只。這次直接徒手用格鬥的方式來戰鬥，潘恩決定要打趴下它。
塞拉舉着兩把槍不斷射擊着，就算擊中了關鍵部位，它們也像沒事一樣，她不耐煩地啧了聲。該死，□□裏的子彈用完了，眼看着一只已經撲了過來。在這種緊要關頭，她交叉舉起槍擋在眼前，暫時抵擋住了怪物的尖牙。
和人類搏鬥的那套完全沒用，不知不覺陷入苦戰的塞拉，将全身的力氣集中在手臂上，借住空掉的槍狠狠敲擊怪物的腦袋。怪物重心不穩向後退了幾步。她快速從靴子裏找出彈匣，幾秒就裝上，發狠似的将槍伸入怪物的嘴中。
鋒利的牙齒刺破了她的皮膚和神經，她疼的倒吸一口氣，扭曲了半張臉，狠狠道：“來吃我一擊子彈吧。”
“砰”怪物的後腦勺直接飙出血來，它緊咬着塞拉手臂的嘴也松了下來。“啊哈！有用啊！潘恩，你看到沒有！”
就沒有什麽辦法嗎，還在和一只怪物纏鬥的潘恩聽到塞拉叫她，看到了這一幕，她聯想起曾經在意大利實驗室解決的那一只。幾乎是差不多的狀況，她的腦袋中靈光一閃，朝塞拉那邊大聲喊道，“我知道了！我們的血！用我們的血是有效的！它們只要吸到血就死掉了！”
原來如此，棘手的事情變得簡單。潘恩直接一拳打進它的口內，沒過多久，怪物就停止了動作。塞拉用同樣的方法也解決掉了對方。兩個人氣喘籲籲地靠在石壁上，稍作調整。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只怪物。”塞拉還沒從剛才的打鬥中回複過來，她疑惑地問道。
“吃下人魚肉，就我們現在的情報可以分析出有三種情況，一種是變成不老不死的人魚，一種是直接死亡，另一種就是控制不住人魚的效力，變身成了這種怪物。”潘恩分析道。
塞拉的臉色依舊很難看，“這些怪物也是從人變來的，這裏的人魚抓了人，喂她們吃下人魚肉，如果變成這種怪物就把她們扔在這裏。”
潘恩聽着海浪聲，喃喃開口道：“估計就是這樣，我也曾被喂食過，不過我大概運氣好，不然今天在這裏的可就要加上我這一只了。”
塞拉聽後，沉默了會，“也許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我作為雇傭兵一直在刀尖上打滾，但我不認同這種強迫他人改變命運的方法。”
“我也不認同，所以我要尋找變成普通人的方法。”她的眼神清澈，在經歷了許多後，越發堅定。兩人相視一笑，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對彼此的認同，大概真的是由相同經歷而引起的共鳴。
“說起來，你一直是在當雇傭兵嗎？為什麽呢？”
塞拉搖了搖頭，笑了下，“因為我非常自信自己長生不死的能力，不管什麽任務都會去執行，但是持續過這種放縱的生活，越來越讓我覺得疲憊。”
見潘恩似懂非懂的樣子，塞拉又說道：“所謂的人生啊，只有自己走過了，才能體會到更多。你成為人魚的時間不久吧，從眼神中就能看出來。”她整理完自己的彈匣後，“走吧，乘着夜晚，我們去拜訪一下吧。”
“ok~”潘恩恢複了點精神，應聲回答。
兩人爬出洞穴，一陣陣帶着鹹味的海風吹來，眼前這與世隔絕的小漁村都沒怎麽改變。沿着鄉間小路，她們走到了最近的一間房屋。潘恩倒是想起過去R訓練她的那些點滴，雖然她每次都依照自己的方法自作主張地接近目标。她甩了甩頭，努力把這些念頭抛開。
塞拉回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潘恩回過神來，兩個人貼在茅屋的牆壁上，透過朦胧的砂紙和燭光朝裏面探查情況。裏面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她的臉很漂亮，如絲綢一般的黑發全部往後梳，束成一束，現在正在燭火下縫制衣服。
潘恩環顧了這間屋子周圍的情況，除了這一處，四周都是田地，再過去些才是房屋聚集處。她朝塞拉點了點頭，塞拉揚起嘴角笑了下，看起來勢在必得。
要悄無聲息地進入一間房屋，說難也不難，說難的話要點大概就在要讓那個女人來不及喊叫，不能讓她引過來其他人。
還沒想到好辦法的潘恩正在苦思冥想，塞拉卻從腰間掏出一根類似于原子筆的東西。“那是什麽？”潘恩做着口型問道。
“是用來潛入的。”塞拉将那原子筆一樣的東西插在窗子上，沒過多久就傳來女人倒在地上的聲音。
潘恩小心地查看了下，确認無誤後，打開窗戶，往裏跳進去。她拍了幾下女人的臉頰，确定她是真昏迷了，伸手拿過室內一邊的麻繩将她雙手雙腳捆綁起來，讓女人靠在牆壁上。
塞拉則趁着這段時間檢查了這個房間，裏面的和室空空如也，除了床鋪和鍋子之類的生活用具其他什麽也沒有，更不要說什麽現代化的設備了。“果然她們生活的與世隔絕。”塞拉認同了潘恩的這個假設，拿起一根魚叉仔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