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共患難
黃元迷迷糊糊從曹彰懷裏醒來時,狂風已停,日頭西沉,竟是黃昏了。她顧不上酸痛的全身,趕緊去看曹彰傷勢。
曹彰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滿身血肉模糊。“三公子,公子,你醒醒啊。公子……”黃元輕輕推了他幾下。可曹彰已然昏死過去。
這荒山野地的到了晚上不僅氣溫驟降還有野獸出沒,得趕緊離開才好,想到此,黃元舉目四顧,與夕陽相對之處就是東方。她迅速替曹彰脫去盔甲,連背帶拽帶拖地扶起他一步一跌地往東面走。她帶着曹彰蹒蹒珊珊地走了許久,卻只走出一小段距離。此刻,太陽的光輝全部退去,夜風帶着陣陣寒意席卷而來。黃元擡頭看天,不見星辰月亮,看來待會還得下雨。她正擰眉焦慮之際,瞟見不遠處坡腳下有兩塊巨岩架起的一個小洞,可容兩三個人栖身,心中不由欣喜。
等黃元把曹彰拖進洞中時,幾近虛脫,跪坐在他身旁不住喘氣。
“水,水……”曹彰兩唇幹裂,在昏迷中喃喃地要水喝。
黃元看一眼洞外的瓢潑大雨,又踉踉跄跄地走出岩洞,在雨中伸出雙手接雨水給曹彰喝。冰冷的雨水肆意敲打她的臉龐,并順着她領口鑽入衣袍,黃元不由一抖,卻無半分退縮之意。就這樣來來回回了三四趟,她全身都被雨水淋濕,曹彰才漸漸安靜地睡下。
關中晝夜溫差極大,四月天氣晚上依舊寒冷外加淋了雨,黃元蜷縮在一角企圖抵禦寒冷,結果只是枉然。她開始覺得腦袋沉痛,漸漸意識變得模糊不清,只知道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仿佛置身千年冰湖之底全身都在發抖。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朦朦胧胧中感到自己跌進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源源不斷的熱度包裹她全身,滲透進每一個毛孔,傳達到五髒六腑直到心頭。
臨近正午,日光有些灼熱。一小隊人馬正分散在四處搜尋,似乎是在找人。曹丕持劍站在坡上,幽邃星眸望着各處忙碌的士兵,深不可測。
“啓禀二公子,找到了,就在前方那岩洞裏頭。”一個士兵跑上來,拱手對曹丕說“只是兩人都昏倒了。”
“嗯,”他皺了下眉,盡忘了稱贊那士兵一句,神色匆匆地走向岩洞。洞中光線比較昏暗,他躬身向裏張望就見曹彰半裸上身緊摟住黃元,兩人一起蓋着他那件绛紅色中衣。曹丕只覺那一瞬間有股異物堵在胸口,憋得他無法呼吸,握住腰間佩劍柄的手青筋爆裂,還因太過用力有些發顫。
他身後的士兵忽覺面前寒風一凜,還有些奇怪地望了望頭頂金燦燦的大日頭,這好端端的哪兒來的寒風?
“你們先把三公子擡出來。”曹丕直起身子,神色恢複如常。
“諾。”兩個士兵艱難地擠進岩洞一個擡肩一個擡腳,小心翼翼地把曹彰挪出洞外。
另有兩個士兵剛欲動身去擡黃元,卻見曹丕已親自入洞将他抱了出來。在場所有人都不動聲色地互看一眼,立馬心領神會——看來公子與黃祭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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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鏡中倒映着一張清秀白淨但略顯憔悴的臉龐,只是原本該有的美感被貫穿左頰的刀疤破壞殆盡。青絲垂于胸前,正由手中的烏木梳慢慢梳理。看這樣子應是個少女,卻穿着文士青衫。黃元在床上躺了三天高燒才得以消退,如今終于可以下地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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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門簾被掀開。
她驚慌扭頭,但見曹丕沉着張臉只身走進來。黃元略松口氣,卻依舊警覺地問“将軍是有事吩咐?”
曹丕不答話,只用足以吞噬黑暗的星眸緊緊盯住她,慢慢向她逼近,一步,兩步,三步……
黃元頓時覺得似有無數黑潮從四面八方向她翻滾襲來。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往後倒退兩步“你到底有何事?”
就在此時,曹丕猛地伸手拽住她右臂,向右用力一扯。黃元就勢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幾乎就在她身體觸柱的一剎那,曹丕瘋狂激烈的吻立刻鋪天蓋地而來。她的兩只手腕早就被曹丕鎖住,不得已只能用腿去踢,卻被他順勢勾住腿背動彈不得。曹丕雙唇還在她嘴間游走,黃元氣急張嘴就咬他的唇。曹丕吃痛縮回頭,本就紅潤的下瓣唇被鮮血染得有些妖異,他看着震驚的黃元,突然嘴角一勾笑容勾魂奪魄邪魅恒生,也顧不及嘴唇還在往外冒血,再次壓上她的櫻唇。
“唔……唔……”黃元使勁掙紮奈何全是徒勞。
曹丕的吻開始從她嘴畔移至下巴,再移至脖頸,殷紅血跡亦順着他的唇一路蔓延,在黃元雪膚上留下朵朵紅梅。
“你放開我,我要喊人了。”黃元嘴巴一得空,立即壓低嗓音怒喝道。她那櫻唇亦是被曹丕的血染得鮮紅,一說話還有淡淡血絲滑進口腔。
曹丕絲毫不在意她的話,還在一寸一寸親吻她頸間肌膚。灼熱鼻息順着領口就溜進黃元衣袍。
“黃祭酒,”一個士卒的聲音很不識時務地在帳外響起“曹将軍請你去大帳議事。”
“知道了,馬上就來。”黃元邊說邊扭動被曹丕鎖住的手腕“你快放開我!”這一句依舊壓低嗓音怒喝。全身突然一松。
曹丕已坐在一旁榻上,用拇指抹一把唇,看着指上血跡“你去吧。”音線毫無波瀾,叫人難以捉摸他此刻情緒。
黃元抵着柱子萬分警惕地看他片刻,确認對方不會再有何舉動才跑至一旁擦去血漬束起發冠,幾乎是一路落荒而逃地溜出帳外。
那道深邃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至帳簾落下。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議畢軍事已是黃昏時分。
黃元駐足在曹彰帳外“三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她因心中放不下曹彰傷勢故而前來探視。
門口把守的士兵行禮說道“禀黃祭酒,公子已好了許多。”
“嗯,”黃元稍感安心,在門口遲疑着到底是該走還是該進去。
“黃祭酒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坐吧。”曹彰在帳中說話。
黃元想了想掀簾入帳。
曹彰身上依舊纏着繃帶,人也略瘦了些,好在精神倒是不錯。
“三公子的傷可還有礙?卑職多謝三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黃元向他作揖,親眼看到曹彰無礙,她也就放心了。
曹彰目光從她臉上劃過“我已無礙,多謝黃祭酒記挂。只是救命之恩實不敢當,當日若沒有你把我背入岩洞,我也無命活到今日了。”他指了指一旁坐席,盡力使自己舉止神色保持如常“請坐。”随後又忍不住偷眼去瞧對方。眼前這個女子真是迷霧一般,機謀算變詭谲無常,先是扮作男裝與他二哥私交甚密,後又入仕相府官至軍師祭酒。她到底有何目的,是他二哥安插的又一個心腹麽?
他那日自岩洞中醒來便見全身濕透的黃元蜷縮在一旁瑟瑟發抖,本想替他脫了濕衣将其擰幹再穿上以防傷寒。結果衣襟開處竟是用白绫束緊的一片酥胸。曹彰一驚,慌忙将她衣襟整好。借助零星月光可見黃元白如霜雪的臉龐不見一點血色。她雙手緊緊環住自身彎曲兩膝,如一只受傷的小獸躲在暗處自舔傷口,楚楚可憐。朗目中閃過一絲異樣,曹彰靜默片刻,最終伸手攬過眼前之人擁她入懷。他總不能眼睜睜看她凍死吧。
正在曹彰出神間,曹丕微笑着走進來“三弟,你的傷怎麽樣了?”他發現黃元也在,又道“這麽巧,黃祭酒也是來看三弟的傷勢的吧。”
黃元剛坐下又站起來,朝二人行了個禮說“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