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爾虞我詐是三國(三)
那兩個獄卒連餘光都不曾斜他一眼,直徑打開黃元的牢門進去架起她就走。
黃元一使勁抽回兩只胳膊說“我自己會走。”
“那就快走!”一個獄卒狠勁推她一把。
黃元向前沖了幾步,險些跌倒,她回首盯着那獄卒冷笑道“往昔上陣打仗怎不見兵大哥有這等力氣。”這笑容配上左頰的刀疤以及昏暗光線竟有些猙獰。
那獄卒被她盯得有些發虛,又用力推她“廢什麽話!趕緊走!”
巨大的火盆裏炭火被燒得通紅,火星噼噼啪啪地亂蹦,熱浪滾滾升騰。七月上旬天氣本就炎熱,再被這炭火一烤狹小的刑室中更加酷熱難當。黃元就被綁在離火盆不遠的十字架上,青衫完全讓汗水浸濕,身上有幾處鮮紅血痕,血水與破碎的衣服粘結在一起正逐漸凝固,發冠歪斜幾縷青絲貼在鬓角,汗珠正順着發梢一顆一顆往下滴,唯獨她眼神是冷漠淡然的。
邢獄長坐在公案前翻了翻案宗,喝道“黃元,你通敵叛國已是鐵證如山。乖乖畫了押,也好免受皮肉之苦。”
黃元擡頭清亮的眸子明光閃爍,她慢慢開口“我說過了,殺我可以,但莫須有的罪名我是不會認的。”
“哼,”邢獄長冷哼“真是不知好歹。好,那就讓你嘗嘗大漢刑罰。”他朝一旁的獄卒使了個眼色。
獄卒會意走至火盆邊執起一塊燒得通紅幾近透明的鐵片緩緩靠近她,假笑着說“黃祭酒,你說你嘴硬什麽,遲早都要死何必再多受這些個苦。瞧瞧你這俊臉,本就多了條刀疤,若是再挨這烙鐵一下可真是毀了,怕是到了地下你祖宗都不認得你了。”他瞧黃元并不動容,又說“哎,好吧,這烙鐵還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墨、劓、宮、刖、殺……”他頓了頓,見黃元還是沒說話“好吧,既然黃祭酒執意要受刑,小的也只能秉公辦事了。不過,小的我是秉公辦事不得已而為之,黃祭酒可別記恨在心上啊……”
邢獄長扇着扇子,有些不耐煩道“你與他啰嗦什麽,趕緊動刑。”
“諾。”獄卒伸手就要往她臉上烙鐵。
“等一下,”黃元突然開口。
邢獄長與一衆獄卒面露喜色,犯人畫押招供了,他們也好早點離開這肮髒之地。“你可是要招了?”邢獄長問道。
黃元鄙夷地掃一眼衆人,清潤的聲音在石室中回響“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用刑逼供是誰的意思。”
邢獄長有些難以置信,這種生死關頭知道誰屬意用刑還有何用,他揮動扇子的動作加快“楊主簿來傳的話,自然是丞相的意思。廢什麽話,趕緊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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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突然的斷喝壓過邢獄長的話語聲在狹小的刑室裏久久回蕩。
衆人齊刷刷看向門口,就連黃元都面露詫異。
曹丕出現在刑室門口,纖塵不染的銀白色華袍與這肮髒、血腥的場景格格不入。他看了黃元一眼,上前對邢獄長說“邢獄長,父親讓我來轉告一聲,黃祭酒尚未革職還是士大夫,不可動刑。先看押在廷尉府衙,等來日開庭再審。”
邢獄長上前對曹丕行禮,有些奇怪道“可早上楊修主簿來過,說丞相意在用刑逼供。”
“哦,父親,改主意了,讓我來傳句話。怎麽,邢獄長不相信我麽?”曹丕一雙星眸氣勢奪人地看着他,忽然湊近些悄聲說“父親素來最恨叛徒,若是證據确鑿絕不會手軟。可當時一沒革職二沒定罪,這說明什麽?”他見邢獄長似有恍然大悟之态,扁了扁嘴掩飾笑意“邢獄長可要想明白了,別站錯了邊,到時候苦的還是自己。”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邢獄長笑得分外讨好生怕得罪曹丕,他扭頭厲聲道“還不快松綁,扶黃祭酒回去。真是一幫不懂事的後生。”
“諾!”兩三個獄卒一擁而上替黃元松綁。
黃元被人半架半扶着離開,眉頭略微擰着,雙眼緊緊鎖住那道銀白色身影,直到走出刑室、轉過牆角那一點銀白完全被牆壁擋住,她還久久不曾收回目光。
曹丕始終面向邢獄長,深邃的星眸半斂。
邢獄長猛然間感覺似乎有陣陰風竄進後背,從頭到腳一個激靈。
許昌城,司馬府門口。
“曹公子,”門童向曹丕拜了拜,恭敬道“我家先生去江邊垂釣去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曹丕鎖眉“他在何處江邊垂釣?”
“這個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先生垂釣向來随性,走到哪兒便是哪兒。不過……”門童被曹丕寒意漸濃的雙眼盯得渾身不自在,趕緊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紙條遞給他“先生留了個紙條說是給二公子的。”
曹丕嘴角動了動:哼,好你個司馬懿明知自己會來找他,還躲得遠遠的。他繃着臉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了兩個字——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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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光亮的漢白玉走道一直延續到金碧輝煌的宮殿玉階前,正紅朱漆描金宮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南門匾額,上面用三個端正大氣的隸書題着“椒淑殿”三個字。
曹丕向殿上端坐的宮裝麗人行一個大禮“拜見曹貴人。”
“二弟快請起,你與我何須如此見外。快坐吧,”曹貴人正是曹操次女,她笑着問“父親與母親近來可好?”
曹丕在坐榻上坐下,微笑着作答“都很好,只是母親十分想念貴人。貴人近來可好?”
曹貴人輕輕嘆口氣“我也想念母親。”她又展露笑顏“我在宮中一切都好。長兄去的早,二弟你在家中年紀最長可要替我照顧好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妹妹們。”
“是,請貴人放心。”曹丕坐着作揖。
“哎,二弟向來沉穩有古賢之風,我也不過是憑白瞎囑咐罷了,”曹貴人端起茶盞,笑得大方得體“你嘗嘗我宮裏的核桃酥,可是家中的味道?”
曹丕執起一塊核桃酥放入口中仔細嚼了嚼,對她點頭說“自從阿姐嫁入宮中,丕就再也沒有吃到過這個味道的核桃酥了。”說到最後有些感慨,似乎想起了年少時光。
曹貴人望着殿外略有失神,她現在貴為漢帝的貴人卻遠沒有未出閣時在老家的日子快樂,她立刻抽回思緒帶着典雅微笑問“二弟來找我,應該有事吧?”
曹丕趕緊用帕子擦了擦手放于膝上,略微颔首道“是,丕有事要求見陛下。奈何庶民身份要見天顏一面不易,顧想請貴人幫個忙。”
“原來是這事。待會陛下就會來我處喝茶,你且在我這兒坐會兒,陛下馬上就來了。”曹貴人由卞夫人親自帶大,溫柔賢惠,雖為曹操之女卻無一點驕橫之氣對漢獻帝也是百般柔順、勤謹侍奉。也不知漢獻帝是迫于曹操的淫威,還是真心喜歡溫柔賢淑的曹貴人,總之自曹氏入宮以來恩寵并不亞于伏皇後。就連所住的宮殿也是僅次于皇後“椒房殿”的“椒淑殿”。
他二人又吃茶說笑了會,就聽見殿外太監高唱“陛下駕到!”
曹貴人與曹丕皆起身行禮“拜見陛下!”
漢獻帝緩步入內扶起曹貴人“卿何必多禮。”他看見還跪在一旁行禮的曹丕,便道“子桓是來看你阿姐的吧?平身吧。”他走至殿中主位上坐下“都平身吧。”
曹貴人起身稱謝後坐在他身側。
“是,謝陛下。”曹丕與一衆宮女、太監一道稱謝起身。
“子桓,坐吧。”漢獻帝脫了朝服,只穿一襲煙青色錦袍與普通的文士一般無二,平易近人,也因此缺了分帝王之氣。倒是曹丕,今日同樣穿了間煙青色長袍,颔首端立在那兒,偶然間一個眼神就令光華映動左右。
“陛下,丕今日入宮是有一事要報知陛下。”曹丕并不入座,拱手對獻帝說。
“哦?什麽事?”漢獻帝放下茶盞,面露好奇。
“禀陛下,是這樣的,軍師祭酒黃元被人誣告通敵叛國,正被廷尉關押在天牢中,”他說着又跪下“丕想請陛下,赦免他的罪。”
“什麽?”獻帝十分驚訝。
就連一邊的曹貴人也有些難以置信。不過她不懂朝廷之事不知道軍師祭酒是何人,只是詫異此人居然能令曹丕為他下跪求情。
“通敵叛國可是死罪,你說黃祭酒被人誣陷可有證據?”獻帝馬上用嚴肅代替驚異。
“有,他本來寫了道密奏要上呈朝廷,詳細介紹此事,丕登門拜訪時曾親眼見過黃祭酒在寫此密奏。不料此道密奏被存心害他的小人私自銷毀,沒了證據使黃祭酒蒙冤受屈。”
“這個……”漢獻帝故作為難狀。其實這些都是他與楊修所設計策,令曹操猜忌黃元叛投劉備将她下獄。他自己再出面為黃元洗刷冤情趁機籠絡她。只是沒料到曹丕會來替黃元求情。他想了想,反正橫豎都是以自己的名義赦免黃元,還能賣曹丕一個人情,便又說道“可是,既然證據被毀,朕突然說赦免他的罪也難以服衆啊。”
曹丕依然躬身拱手"陛下,密奏是上報給朝廷的。陛下只需對衆人說是派去相府拿奏折的侍郎在他房中拿錯了奏折,錯将密奏上呈了陛下,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
漢獻帝望着曹丕,恍惚間覺得眼前這個恭恭敬敬行禮的年輕人與自己之前所知道的并不一樣,稍一愣神後說"好,就依你所說。"
天子在朝堂上宣布:他那日派去丞相府取奏折的侍郎發現軍師祭酒的季度例奏還未上呈,便去他房中拿,結果黃元不在便錯将密奏拿回了宮中。黃祭酒實被冤枉,故而無罪釋放。至于那道密奏麽,如今事情敗露密奏所呈之計已無價值,故而不再談起。
曹操望着帝座上龍袍加身之人并未出言反駁,只是那細長的桃花眼微眯更顯得面容深不可測。
既然天子和丞相都承認黃元無罪,滿朝文武自然無話可說。
朝陽剛從蒼茫山巅後面露出半個身子,灼熱的光芒瞬間将黑夜剩下的唯一幾許清亮驅散。柳葉輕擺,鳥鳴聲聲。一輛樸素的馬車就停在天牢大門口不遠處。
黃元步履蹒跚從天牢裏艱難地走出來,整個人籠罩在疲倦和虛弱中。
一個相府中的馬夫立刻迎上前一拜"黃祭酒,在下奉丞相之命前來接您。"
黃元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有勞。"
道邊一棵參天古樹後銀白色光芒一閃,曹丕對羅榮道"走吧。"眼角餘光還有些不放心地掃向黃元。突然,唯一存在于黑色瞳仁中的那個人猛然向前栽倒,曹丕內心随之一揪。
車夫見黃元暈倒剛要伸手去接,就見眼前銀光一掠還帶着股時有時無的迷疊香熏香。等他定住神,面前曹丕早已穩穩當當地将黃元接在懷裏。
"二公子。"車夫趕緊行禮,心裏卻在嘀咕明明剛才還不見他人影,二公子怎麽就突然出現了。
曹丕橫抱起黃元,懷中的人比他想象中還要輕身子還要軟,雙手忽然不敢用力生怕磕疼了她。他忍不住低頭去看,黃元下巴瘦得尖尖翹翹臉色極度憔悴,兩頰升起不自然的紅暈,星眸中光芒随之一沉。身旁的羅榮早就将馬車簾掀開等他抱黃元進去。曹丕将黃元抱入馬車,用手一探她額頭--果然額頭滾燙,竟是發燒了,很有可能是傷口感染所致。他将車簾放下對車夫道"快送黃祭酒回府。"語氣帶着催促,神情十分着急。
“諾。”車夫不敢耽擱,立刻上車馭馬,從曹丕身邊經過時偷偷瞟他一眼,腦中疑惑更深:二公子愛幹淨府裏頭衆所周知,剛才抱着渾身髒兮兮的黃祭酒居然眉頭都沒皺一下;再看剛才那副着急神情……難道他們倆真有短袖之情?車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趕緊搖搖頭揚鞭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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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元剛梳洗幹淨,及腰青絲随意披散着還未幹透,羅衫半暢露出細嫩雪肌和數道褐色疤痕。她臉色依然蒼白,身體顯然還沒恢複過來。
方姨正替她往疤痕上上藥"幸好姑娘昨日回來的早,醫士也來得及時。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她輕輕撫上一道傷疤,黃元吃痛身子不由一顫,方姨的手也跟着顫起來"好在疤痕不深,時間也不久,用了曹丕公子送來的秘制膏藥,過了這個冬天應該就能将疤痕消去……"她目光慢慢上移對上黃元的眼,"姑娘……"眨了兩下眼強忍住淚水"姑娘這般出世的人物為何總要受這些個苦……"其實黃元被抓入獄這幾天,她和婉寧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黃元握住她的手"人各有命,既然都發生了,何必再多想,反倒平白無故自己給自己添堵。只是連累你們也受了苦。"
"姑娘自己都說人各有命,怎麽又說出什麽連累我們的話來。妾身與婉寧今生能跟着姑娘便是最大的福分。"方姨不再說話繼續給她上藥。
曹操院落中總有各色文武官員來來往往,卻依舊出奇得安靜,尤其是由兩株銀杏依傍的西書房。
一個相府書佐小心翼翼地遞上托盤"丞相,這是在後門垃圾堆中找到的。"托盤裏面是被燒焦的宣紙,零星還有幾片指甲蓋大小的幸免于難,上面寫着"備"、"于"、"誘"、"伏"等字。
曹操用筆杆扒拉了會兒灰堆"嗯,去處理掉吧。記住此事不可外傳。"
相府書佐端着盤子向他恭敬鞠躬"諾,小的明白。"
"丞相,黃祭酒到了。"小厮隔着門在外通報。
"進來吧。"曹操坐正身子。那書佐已經自覺地收起托盤退身出去。
黃元走進來,"丞相。"她對曹操拱手行禮,經過幾天修養身體已然恢複。
屋中沉靜了一陣子。
"想不到黃祭酒這麽大面子,連天子都幫你開罪。"曹操話中帶話。
她依舊外腰拜着"卑職本就無罪,何來開罪之說。"略微頓了頓"是丞相明察秋毫,卑職才得以昭雪。"黃元明白若沒有曹操暗中點頭,就算天子赦她無罪,她也不能活着走出天牢。
曹操這才露出絲毫笑意"坐吧,你受的冤枉我已調查清楚,這段日子你受苦了。"
黃元依然站着答道"只要真相大白,卑職受點苦不算什麽。"
"嗯,事情既然已經過去,我希望你就不要再想它了,好好養身子吧。"曹操此話意在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諾!"黃元低頭盯着自己的青衫袍角,明眸凜然。曹操偏袒楊修的意思很明顯。畢竟楊修是太尉楊彪之子,弘農楊氏清譽滿天下。曹操輕易是不會動他們的。
門外的聲音沉穩親和"丞相。"
"文若來了,快進來說話。"曹操笑着揚聲道,感覺有點熱情地不像平時的他。
尚書令荀彧伴着股幽香走進來向曹操行禮"丞相。"
"文若你突然前來,可是有事?"曹操走至他身邊"對了,明年開春出征關中的事準備地如何了?"
"下官正是為此事而來。"荀彧從衣袖中拿出一奏章雙手遞上說"丞相欲出兵關中,本來軍馬、糧草都已準備妥當。只是,河堤谒者昨日上奏今年黃河水位較去年高出許多,怕是明年開春又會泛濫。若是黃河大肆決堤泛濫恐對丞相出征不利。"
曹操緊鎖眉頭在屋中踱步"黃河水災的确是一大隐患。"他負手踱回荀彧面前,語氣略顯沉重"沒辦法了,只能再征集一些民夫在今年秋冬兩季加緊拓寬河道,加固堤壩。"
荀彧也沉重嘆氣"亂世荒年,苦的終究是百姓。"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曹操已坐回公案前昂首挺背,細長眼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氣"為天下大局顧,我不得不犧牲一些人的利益。"
看了他片刻,荀彧一拱手說"諾。"神色中還是有些不忍和無奈。
就在荀彧轉身将走之際,一直在旁邊當隐形人的黃元突然開口道"禀丞相,下官以為治理黃河水患當'以堤束水,以水攻沙'。"
他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黃元。
"噢?此話怎講?"曹操看着她,似乎來了興致。
"禀丞相,黃河之所以為患,是因為河沙淤積、河道不通所致。而拓寬河道只會令流速變小,流速越小則泥沙沉澱地越多,河床越積越高終究為患。因此下官覺得應該選擇重要地段把河床收緊,同時把附近的清水河流用人工疏鑿引入黃河,已增加黃河的流速,這樣黃河就可'自浚',一勞永逸。"黃元對着面前兩人就是一通長篇大論,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古以來無論是哪個朝代哪位君主,黃河水患永遠是朝廷一大頭疼問題。黃元與他師父一清道人曾多次探讨過這個問題,如今能有機會為此出一份綿薄之力自然不會放過。畢竟,這關系到千萬百姓的身家性命。
曹操與荀彧對視一眼,忍不住咧嘴道"呵呵,這丫頭,"他指指黃元卻是對荀彧說"倒是越發叫人喜愛了。好在當時仔細想了想沒将她冤枉,不然我還真得後悔死。"
"也是丞相太看重這孩子了,使她太過凸顯,免不了要招人嫉妒。"荀彧将視線從黃元轉向曹操。
"嗯,"淩厲目光漸漸生出溫和,曹操看她少頃"是怨我,竟忘了官場上這些個道理。黃元啊,你放心,你受的苦我會記得,不會讓你白受。"
"多謝丞相記挂,"黃元再次作揖"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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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兩旁,濃密墨綠的桂樹上點綴着密密麻麻的金黃細小花兒。人從道上走過就會沾染上馥郁芳香久久不能散去。曹操院落中四季都有花開,四季都是芬芳襲人、沁人肺腑。
黃元今日與往常一樣抱着軍中公文走入西書房。曹操不在房中,只有四五個家丁正在打掃房間。她放下公文正欲離開,卻被一個家丁叫住。
"黃祭酒,"那家丁捧着個食盒上前"丞相自昨天下午起就将這食盒放在他書案上,也不吃它。只在上面放了張紙條,小的們也不知丞相是什麽個意思。想請黃祭酒幫小的們看看。"黃元為人和順又沒有士族子弟的清高,故而在相府中人緣一直不錯,一般有什麽難事都會來找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