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醉酒
終于回到酒店,房卡一插,室內豁然開朗,柔和的燈光灑在兩張潔白的單人床上,一看就想讓人躺下去,尤其是當洛雲衢一手托着一個人,另一只手還拖着兩個行李箱的時候。
現在,他終于可以先放下行李箱,再托着步卿允走到靠窗的床邊,慢慢地把他放下,然後,自己坐到另一張床上喘着氣。
此時步卿允安安靜靜地睡着,但眉頭卻輕輕鎖着,洛雲衢休息得差不多,這才走到他床邊,準備幫他脫羽絨服。
不知他現在有沒有意識,洛雲衢一邊幫他脫衣服,一邊解釋,“你別多想啊,我看你皺着個眉頭,怕你睡得不舒服才幫你脫的。”說話間,步卿允的外衣外褲已經被他脫了下來。
在這方面,洛雲衢曾是個老手,以前在酒店被他扒光的男孩子少說也有一個連,扒完就幹事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不久以前,可如今,同樣是在酒店,同樣幫男孩子脫衣服,現在的心情較過去卻截然不同。
他竟然一點兒生理欲望都沒有,只單純地想和步卿允呆在一起,無論做什麽,即使像現在,看着他睡着,心裏也已經被什麽東西填滿,很踏實、很暖和。
他見步卿允睡得挺沉,估計今晚醒不了,于是從行李箱拿出一套換洗的內衣,進了衛生間。
不久後,從半透明的玻璃裏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水蒸氣升騰在半空,有凝結成水珠,一顆一顆挂在毛玻璃上,然後一一地往下流,形成了一條條彎彎曲曲的水痕,這時,玻璃上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形,高挑、矯健。
步卿允就是這個時候睜開了眼,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目,感覺這人不是言暢,言暢怎麽可能有這麽流暢的身體線條?身高也不對!那他是誰?
于是他悄悄下了床,光着腳,搖搖晃晃地靠近衛生間,用不太清醒的大腦想着,如果是熟人就作罷,如果是個歹徒,就先打趴了再報警。
他彎腰從地上撿了只鞋,也不知道是誰的,就晃晃悠悠地往衛生間走,走到跟前,忽然看見衛生間上的人影扭曲變形,影子還不斷放大着,難道他見了鬼?
頂着大腦的一片混沌,他一下拉開了衛生間的門,只見裏面的人吓得一愣,平時狹長的桃花眼也睜得大大地,緊接着,那人快速地從毛巾架拿了條浴巾擋在身體的某個部位,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步卿允,你要吓死我嗎?進門前,難道不知道要先敲門?”
“哦,我忘了,還,還以為你是壞人。”步卿允覺得那個在眼前晃的臉很像洛雲衢,但他又不能肯定,“你是我認識的…嗝咯…人嗎?”
洛雲衢無奈地趕緊抄起一件浴衣穿上,腰帶随便一系,一把扯過對方手裏的鞋扔在地上,搖搖頭,“我看你醉得不輕,下來幹什麽?還不快去床上躺着。”
步卿允像被傳染了似的,也搖了搖頭,“我也要洗澡,要不然,會睡不着。”
“好!好!好!你洗,”洛雲衢無奈地走到衛生間門口,實在有點兒不放心,又回過頭,“你這樣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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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試試看吧,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內衣,就在行李箱最下面…的隔間裏。”步卿允扶了一下頭,好不容易才想起內衣放在哪裏。
洛雲衢也只能走回床邊,從他僅有的幾件衣服的底下拿出一套內衣,又走回衛生間,把衣服遞給步卿允,“喏,是這些嗎?”
步卿允接過衣服,從其中挑出一條內褲,反複看了幾遍,把它遞給洛雲衢,“這條內褲…嗝咯…是我上次在國貿買的,準備還給洛雲衢,可總是找不到機會,”
洛雲衢接過那條內褲,和步卿允的比較了一下,果然大一碼,這時,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一陣發燙,趕緊把衛生間的門帶上,“你就放心洗吧,這條內褲,我幫你還給他。”說完逃也似地走開。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背對着浴室,看向深夜外的車水馬龍,對自己的反應極其不解,不就是一條內褲,他緊張個什麽?臉上怎麽還發燙?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害羞?
嚓!他洛雲衢什麽時候害過羞!
真是見了鬼!
這時,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不敢不回頭,為了控制胡亂奔騰的思緒,從桌上順了一包煙,對着窗外的夜景抽了起來。
直到水聲停止,之後傳來步卿允的聲音,“小話筒,來,你剛洗完澡,頭發是濕的,我給你吹吹。”
洛雲衢這才回過頭,只見步卿允正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向他招手,濕濕的碎發正向下滴着水,滴到睡衣的領口沒入頸間深處。
他這才回過神來,小話筒是在叫他嗎?
不管是不是,他還是走了過去。
步卿允拉着他走到鏡子前,拿起電吹風,“小話筒,頭發濕的時候睡覺,頭會痛的,哥哥幫你吹幹後,你能幫哥哥吹一下嗎?”
洛雲衢越聽越無奈,怎麽也想不到,步卿允平時這麽個清冷的人,酒醉後,居然變得這麽幼稚,別無他法,他現在只能哄,“好,小話筒答應哥哥了。”
“那哥哥跟小話筒按個手印,待會兒,哥哥還要抱着小話筒睡,”步卿允說着,就伸出手來。
洛雲衢正在納悶兒小話筒到底是個什麽時,步卿允已經用大拇指給他蓋了戳,然後,像得了個大寶貝似地,眉眼一彎,“哈哈,你不能反悔喽!”說完,步卿允就開始幫他吹頭發。
洛雲衢的頭發中長到肩,發質順滑,染了個極其騷包的蜜茶棕,平時總根據衣服打理得人模狗樣,是他迷人氣質裏絕對的加分項。
此刻,步卿允修長的手指穿過洛雲衢的長發,電吹風讓發絲一根根在手中飛舞,柔順極了,“小話筒,你的頭發好軟啊,就是太長了,改天帶你去剪剪。”
洛雲衢聽後,差點被唾沫嗆死,首先反應的是,他撩漢的必殺神技可不能毀了,後來想想,他要真想讓自己剪,那就剪了吧,反正,現在好像用不上了。
頭發吹幹果然舒服,洛雲衢接過步卿允手裏的電吹風,摸了摸他濕漉漉的碎發,短短地,軟軟地,當風吹過時,像一片黑色的麥浪在翻滾,露出潔白的頭皮,嫩的得讓人離不開視線。
步卿允身長頭小,是标準的九頭身,巴掌大的小臉被碎發掩映着,露出尖潤的下颌,洛雲衢骨骼修長,拂過碎發時能輕易撫摸到他的臉,等手再收回時,感覺指尖上的神經輕輕一顫,像遇到一股電流,不經意地撩撥着神經。
頭發終于吹幹,步卿允把步子走出個蛇形,終于倒在一張床上,“終于可以睡了,等等,我還要喝點水,小…不對,小話筒毛手毛腳,把水杯打翻了怎麽辦?”他咕嚨着,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瓶水,打開瓶蓋後,差點兒沒找到嘴,險些灑了一地,好在他及時把瓶嘴湊到了嘴邊,喝了幾口。
“這次,我真的要睡了,小話筒,你怎麽還不來?”步卿允說着就要脫睡衣,“好熱,不然抱着小話筒就更熱了。”
步卿允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靠在玻璃門的洛雲衢,詫異地問,“小話筒,你怎麽還不過來,再不回來,哥哥就不理你,也不給你做肉骨頭湯了!”
“嘶!”洛雲衢倒吸一口氣,合着說了半天,他當了人家半天的寵物狗了,想想他家寵物還真有本事,居然能幫主人吹頭發。
洛雲衢知道他喝多了,自然不會和他計較,生無可戀地回應,“誒,小話筒來了!”說着就走了過去。
步卿允見他終于在自己身邊乖乖躺下,心滿意足地把他抱進懷裏,一只手自然而然地開始撸他的頭發,“小話筒,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自顧自說了一會兒,不知怎麽,情緒越來越不對,眼裏慢慢蓄滿淚水,“我都走了這麽久,我媽怎麽樣了?你有沒有惹她心煩?”
“沒有!”洛雲衢為他哄他,也是豁出去了。
“沒有就好,她平時那麽忙,又要去學校上課,周末又要去補習班代課,沒了我這個累贅,她會過得好一些嗎?”說着,他淚水自臉頰流下,滴在洛雲衢的額間,滾燙的。
洛雲衢本來體格比他大,被他當寵物抱在懷裏這麽久,身體早僵硬了,現在看他哭得這麽傷心,于是再也忍不住,輕易地掙開懷抱,反過來把對方抱進懷裏,用修長的指尖撫去他眼角的淚水。
“你怎麽會是累贅呢?是救星還差不多,《FUNK少年》現在為什麽火,還不是因為有你,而我,也不像以前一樣迷茫,雖然不知道能在隊裏呆多久,最起碼,我現在真的愛上了愛豆這個職業,你太讓我感到意外了,就像一個新的生命能量體,不知不覺地吸引着我,讓我時時刻刻想和你在一起,如果這樣的你是個累贅,那我,喜歡這個累贅。”洛雲衢充滿磁性地聲音輕輕低語着,撫慰着步卿允忽然湧上心頭的傷痛。
步卿允漸漸停止了哭泣,擡起頭,睜着朦胧的淚目看着洛雲衢,“真的嗎?可爸爸為什麽要和媽媽離婚?難道不是因為我的腿?”他醉酒後,因為有兩世的記憶,前世的傷痛不可避免地湧上心頭,反複碾壓着他的痛感神經。
洛雲衢沒太在意他過去的經歷,畢竟那是無法改變的,他只知道懷裏的人現在很難過,需要安慰,于是他揉了揉步卿允的碎發,“當然不是,如果兩個人執意要分開,絕不是其他人造成的那麽簡單,早在這之前,他們之間應該已經有了裂痕,所以,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到自己身上,你沒有錯。”
“真的嗎?”步卿允擡起頭看着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被大人諒解後,如釋重負。
“當然是真的。”洛雲衢忍不住幫他拭幹眼角的淚水。
步卿允聽了之後,果然不再那麽難過,帶着淚的雙眸彎了彎,“你知道嗎,小話筒,爸爸走之後,我有一次喝醉了酒寫了首歌,歌名叫《爸爸,你別走》,可惜他永遠都聽不到了。”
洛雲衢望進他眸子深處,用心裏的聲音柔聲說,“步卿允,只要你需要,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不走!
步卿允聽後,癡癡地看着洛雲衢,忽然對他燦爛地一笑,“小話筒,你真好,我再也不要你離開我了。”
說完,他伸出雙手,捧着洛雲衢的臉,揚起頭,湊上去輕輕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