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8
深夜。
體內循環的血液好象從來沒有如此快速地流過，飄飄然的感覺連同腳步也在輕盈。冥愛想起《快樂的大腳》裏的瑪寶——快樂地奔跑。沙粒冰涼的質感前所未有的親切卻也是陌生的叫人愉快。
她赤腳逆着海風的方向奔跑，然而文東熙在這幅只有在小說或電視劇還是電影才會出現的唯美場景裏大煞風景：他一手攬着冥愛的大衣一手提着她的高跟鞋跟個管家似的跑跑停停，氣喘籲籲嚷道：“亓官冥愛你瘋了嗎？這麽冷的天氣..….”
冥愛定定神，停下後一步步像被控制了般往海浪蔓延的方向前進——她被大海吸引住了，她想融入面前此刻正恬靜入睡的深色寒冷。
文東熙拉住了她，好看的眉頭又蹙起了：“回來。”他輕聲說——她能夠感覺到他那溫柔的語氣是在命令。
他用一種很微妙的力度把她拉離海浪與沙地的交界處。他沒有說話，默默地給她披上外套，拉緊拉鏈。然後蹲了下來，放下高跟鞋，托起她的腳背輕輕地給她拍去上面粘着的沙粒。即便感覺那雙腳的冰冷他也沒哼一聲。他緩緩為她套上鞋子，讓她成為了仙度瑞拉。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你和我來海邊是在你生日那天。
我傷害了你，對吧？
倘若有機會彌補，這一次輪到我了。
在我注視着你為我穿鞋的那瞬間，我就知道，這一次輪到我了。
即使被你傷害當作報複——那又怎樣？
我想我是不會改變的。
——亓官冥愛
2008.02.14
他扶着她的肩，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冥愛的嘴角不經意微微勾起，她嘗試在他的眼裏尋找自己。
Advertisement
“文東熙，你真是個..….”她很認真卻又帶點無奈地說，“......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随即她就失望地坐下，驚覺原來風像刀刃的時那股鋒利的勁兒是這樣啊，她的眼淚又快忍不住了。因此，她把臉偏向了與他相反的方向。
文東熙站着陪了她一會兒，坐下來就不打算安靜了。他在靜默中悄悄向上帝作了禱告。
趕緊吧，孩子。再晚一點就會失去時光了。上帝在看不見的地方慈祥微笑着望向他。
“相信你會記得……”他掏出寶藍色的禮盒，放在她視覺範圍最中心處，“上次公司的新産品。”
冥愛望着他的臉，神情略有疑惑。不過大致可以猜到盒子裏面的東西了。
“是第一條麽？”她問道。而他只是微微一笑，嘴角浮現很淡卻又明顯的得意。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玫瑰花瓣上晶瑩剔透的淚珠霎那間輕而易舉地将女生的注意力集中到它身上。亓官冥愛記得這款珠寶的樣式一共九種，因玫瑰模塊上鑲嵌不同的寶石而賦予不同的寓意。而她比較記憶清晰的，是全球只限量發行了1314款。Venus公司向來會在每一件産品上标記序號以便記錄。因此，按照道理，第1款或是第520款在搶購熱潮中成為最受矚目的對象。
冥愛很好奇文東熙留下的是哪一條。其實心裏也會猜想對方也許并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浪漫，聽公司裏的同事議論，這款項鏈銷售成績打破了以往的記錄，幾乎在發布以後的一個星期內完成了所有定單。呵，全球限量嘛。
“本打算在一個月後——也就是你的生日給你的。但我想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所以我想，現在就把它給你。”他說話的聲音不大，恰好兩人都聽得見。這樣像風一般的溫柔一向都令冥愛着迷，她眯起雙眼，靜默不語。
冥愛往前稍微探了身子，方才發現原來那顆寶石迎合了其中一片花瓣完全鑲在裏面。而那塊水滴般的花瓣使得她越看就越覺得沒有能力去理解它不是淚珠。
文東熙把它轉移到自己的掌心，此刻冥愛才知道項鏈的編號為：1314。
他又在努力地微笑了：“洵轍說，‘1314’是個浪漫的數字。我不懂，但我見它是海藍寶石做的，覺得很你很般配，所以就留下了。”他擡起眸子，清澈的目光很純淨。
他問：“你願意收下嗎？”
“..….噢對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從西服內側掏出了一朵不知什麽時候藏起的玫瑰花，白玫瑰。
“這個時候應該有花……”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那股認真的勁很孩子氣。
“我從宴會上偷來的。”他解釋道，既而不自覺地小得意。
冥愛輕輕地笑了，笑容很淡而又淡得很幸福，文東熙感覺得到。
“又是所謂的‘永遠’嗎？Forever?”
“Forever?NO……不好意思。”他做出抱歉的神情，在女生準備失望的下一秒冒出：“不是‘Forever’而是‘Timeless’。”
冥愛的眉頭習慣性蹙起，實感莫名其妙，問：“什麽Timeless？”
他點點下巴答道：“永遠永遠的幸福。”
“有多‘永遠’？”
文東熙對上她的雙眼，如夜明珠般璀璨，在黑夜裏流動着亮光，很溫柔。那是愛一個人才有的眼神:
“‘永遠’沒有界限。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永遠。”
那一刻大海應該停止翻騰了吧？星空也不要運轉了保持原來的位置凝視着這對戀人，萬物不再生長。那個時候的他們都是靜止的，像凝結在琥珀裏去了。誰都想凝結這一刻，留在絕好的保護體內不受時間的磨損，泛出露珠一樣晶瑩的光芒。
即便是始終如一的動作、神态和感受，膩了也不會失去。越是美好的東西仿佛越容易失去，所以，要在它最美好的時候不再讓它繼續。
分開以後，他們兩個應該比誰都無限眷戀。
流星不會滞留，它會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拖出閃亮的長尾巴。和遠處的大海清風隔着距離演奏祝福的曲子。
他們都在真心地祝福。
只是在那以後他們更多的是嘆息。
亓官冥愛此刻的眼裏只看到他。她感覺自己又輸了——不過，她承認她的下半生愛情要栽在那個男人手上了。
她不會再掩飾。她的欣喜溢于言表。冥愛伸出手接過那個禮盒，默契配合邊拉開外套的拉鏈邊背過身去，感受着那顆稍微冰涼的寶石一寸寸攀上心髒上方，在鎖骨的中央那個看似“心”的位置鎖住他們的幸福。
她知道那是海藍寶石。是Aquamarine，這種傳說中海水之精華，，“Aqua”“Marine”分別具有“水”和“海洋”的含義。古代的航海家用它祈禱海神保佑航海安全，把它稱作“福神石”。
不過，除了保佑平安以外，Aquamarine還是一種浪漫的“愛情之石”。Aquamarine擁有一個凄美的傳說：古希臘神話裏的風神羅蘭長相英俊但地位卑微，他愛上一名凡間女子并甘願用生命來作為愛情的代價。臨死前，羅蘭乞求愛神維納斯将其靈魂封印在Aquamarine作為三月人類的誕生石，保佑人們找到自己的愛情。
忘了說，沉眠于海底與人魚相守相依如同海水一樣蔚藍的它，也叫人魚石。
海風撩起冥愛的大衣下擺，折出細致的風的皺痕。海岸線很長，漫步起來會不知不覺地積攢起點滴的幸福。
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冥愛的目光停留在他們十指緊扣的的雙手，從懸在空中漸漸地貼在一起。後來文東熙索性把兩人緊握的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裏面，傳來的溫度讓冥愛紅通了雙頰，她無法抑制的笑容使她別過臉去為的是不讓他看見她害羞的模樣。
心髒持續不斷的跳動，控制不了的緊張。她時不時回過頭去看看，內着的黑色襯衣若隐若現。冥愛想起他今天搭配的是件灰色的外套，真的很好看呢，她忘記了和他說。
所以啊，她就在忽然間停下腳步。在他回望的時候順着他手臂的方向靠近，用剩下的左手盡可能地擁抱他，用那個經常出現在小說裏的詞彙——“緊緊地”，緊緊地擁抱了他。
她的鼻尖挨在了心髒的位置，低着頭，垂下眼睑靜靜地享受着。周身的血液每一個流動的角落都充斥着幸福感帶來的輕微顫粟，耳畔沉穩的心跳和自己的慌亂實在截然不同。還有從他衣服裏傳來柔順劑的清香摻和的海風鹹味，很特別，迷迷糊糊使她産生了依賴感。
我不需要什麽海誓山盟，天長地久。只要你在我身旁，一切就足夠了——Timele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