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已經死了
第13章他已經死了
顧南淵在餘瑾的身邊坐了下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低沉:“怎麽了?”
餘瑾安靜的垂着眸子,一言不發,此時他的手臂尚放在桌面上,從上而下一眼看去,全是傷痕,尤其以掌心的傷痕最為觸目驚心,那是握過尖刀的地方,大半個手掌都被劃破,深到幾乎可以看見骨頭。
醫生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皺着眉頭道:“這種傷口只能用醫用酒精消毒,太嚴重了,現在給你縫針,你忍着點。”
餘瑾抿着唇,輕輕別開了眼。
顧南淵見狀,順手将他抱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下意識的道:“你輕一點。”
醫生默不作聲的擡眼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十分淡定的繼續縫合傷口。
餘瑾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與顧南淵如此親昵,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但顧南淵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
很快,傷口縫合完畢,醫生貼好紗布,緊接着幫他處理手臂上的槍傷。
餘瑾的體質很奇怪,受傷的時候他沒覺得有多疼,因為在那一刻大腦被餘格填滿了,想的都是與餘格有關的問題,來不及去想其他的,回來的路上也沒覺得疼,甚至沖傷口的時候都沒察覺到痛,就像這具身體并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但是直到這一刻,雖然看不見,但是消毒酒精在傷口上碾過的刺痛感以及針線穿插過皮肉的感覺一下子全都變得十分鮮明。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胳膊差不多都要廢了,從上至下,鈍痛夾雜着翻攪的跳痛,很快讓他疼得身上浮出了一層冷汗。
不過幸好醫生很快就結束了治療,他收拾完醫藥箱,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項。
顧南淵十分有耐心的聽着,溫和的将醫生送出了房門口。
餘瑾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坐在原地,俊秀的眉微微蹙着,雪白的側臉在燈光下顯出瓷白的光澤,浴袍的右邊袖子被拉到了肩膀處,精致而漂亮的鎖骨在領口只露出一半,緊接着便埋沒在白色的浴袍邊緣處。
顧南淵靠在門口定定的看了他半天,從他的頭發絲到腳,一絲一毫都不漏過。
Advertisement
餘瑾似有所察,漫不經心的偏頭掃了他一眼,那一眼裏分明沒什麽情緒,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卻把顧南淵看得喉頭一緊。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有人在外面道:“先生您好,您點的餐送到了。”
顧南淵拉開門,客氣的說了聲謝謝便将餐車推了進來。
餘瑾看着餐車推到了自己的面前,上面擺滿了精致的佳肴。
顧南淵将菜一盤盤的擺上桌子,然後給他盛了一碗飯,但并沒有把碗遞給他,餘瑾傷的是右手,他現在整條右臂都不能用。
他朝他一笑,舀了一勺湯遞至他的唇邊:“啊,張嘴。”
餘瑾看了那湯好一會兒,嘴唇抿得更緊了,半晌,他頗為艱難的道:“我不喝,魚湯。”
顧南淵臉上的笑一點都沒減:“寶貝兒,你不喝的湯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餘瑾沒說話,安靜的看着他,很固執的抿着唇。
顧南淵從善如流的将湯勺放了回去,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喂到了他的唇邊,餘瑾皺着眉頭吃了。
他吃飯很慢,有時候還時不時的發一會兒呆,但是顧南淵卻很耐心的喂着他,目光柔和,很配合他的節奏。
一碗飯終于快見底,餘瑾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開口問道:“那通電話,你都聽到什麽了?”
有些事情顧南淵不知道,他可以一直瞞下去,關于餘格,這是他自己的私事,再加上兩人之前的關系又是那樣,他沒覺得有讓顧南淵知道的必要。
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繼續什麽都不對顧南淵說。
性格使然,他始終覺得在一段感情中雙方得對對方有一定的坦誠度。
但是說多少,怎麽說,都取決于他。
顧南淵慢條斯理的将紅燒排骨的醬汁淋到飯上,用勺子攪勻了,舀起一勺喂給餘瑾,一邊淡淡的道:“該聽到的都聽到了吧。”
餘瑾心下一驚,手無意識的蜷縮起來,顧南淵順勢喂了他一口魚湯,餘瑾順勢喝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餘格他是……我哥哥,他已經死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微微沙啞,又帶着隐忍,唇緊繃成一線。
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但那也是事實。
顧南淵彎起唇角,不動聲色的又舀了一勺魚湯,混合在了飯裏,送至了餘瑾的唇邊。
“哦?他怎麽死的?那群綁架你的人跟他有關系嗎?”
餘瑾毫無知覺的吃着他喂的飯,垂下頭,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那群人好像認識他,我想等明天再去問一下。”
“那你一定不願意聽到這個消息……”顧南淵心滿意足的喂完他最後一口飯,拿紙巾幫他擦了擦唇,“剛才保镖打電話跟我說人轉送給警察後就沒影了。”
餘瑾猛地擡頭:“什麽?”
“意思就是,我的人不知道那幾個瘋子到底去了哪兒,他們背後有人,把他們保釋了。”
顧南淵攤了攤手,“寶貝兒,你要是早說你要提審他們,我就不會這麽輕易的放人了。”
餘瑾的臉色霎時又白了幾分。
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他來B市的消息,而且還敢堂而皇之的動手,這些人肯定對B市很熟,并且極有可能有很強的地方勢力,能夠橫行霸道。
這樣一群人要抓到可不容易,而且也不是時時都有機會的,他的事業中心目前都在A市,沒有辦法短時間內轉移過來。
這一次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下一次再與他們交鋒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餘瑾用力的閉上了眼睛,将所有沸騰的情緒強行按壓下去。
顧南淵将碗放到了桌子上,輕柔的拉起了餘瑾,在他的額頭上面印下了一個吻:“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幫你訂了明天的航班,我們一起回去,現在好好休息吧。”
餘瑾看了他一會兒,沉默的點了一下頭,然後便去了浴室。
顧南淵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幫他倒好了水,擠好牙膏。
洗漱完畢後,餘瑾躺到了床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一切都太亂了,像是一個毛線團一樣。
他的腦子裏又回想起了那個女人說的話,但是當她惡毒的聲音響起的第一秒又被他兀自甩到了一邊。
不,不能相信她,她只是一個陌生人,而餘格才是他的胞兄,與他相依為命了十五年的人,他不相信餘格是那樣想的。
餘格是他的哥哥,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愛的人,在來B市前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找出真兇,這才是他要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
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濃了,靜谧的月光從薄薄的紗幔間灑下,鋪上了一地的銀光。
餘瑾坐起身來,想要下床倒杯水喝,走到了冰箱旁邊,他拿出了一瓶冰的礦泉水,正準備用左手擰開的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驀地從浴室門口響起:“餘小瑾,你在幹什麽?”
餘瑾擰瓶蓋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拿起水瓶搖晃了一下:“喝水,你要嗎?”
顧南淵邊擦頭發邊大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從他手裏奪過水瓶,放回了冰箱,然後走向了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出來送到了他的手上:“喝這個。”
餘瑾愣了幾秒鐘,伸手接過了水杯,抿了一口。
喝完水後他将杯子随手放到了一邊,蹙着眉頭看向顧南淵身上的浴袍,後知後覺的品出一絲不對:“顧南淵你……你今晚……”
在這裏睡?
顧南淵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寶貝兒,這個房間是我訂的。”
餘瑾被他噎了一下,下意識的伸手攏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這個動作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可下一秒,顧南淵卻按上了他的手腕,逼近一步:“顧太太,你這是在防狼?”
餘瑾:“……”
顧南淵一只手攬過他勁瘦的腰,那只按住他手腕的手往旁邊游移,撫到了他浴袍的邊緣,手指隐約可以感受到溫熱肌膚上散發出的熱度,明明只挨到了一點,可觸感卻那般良好,如同上好的絲綢,顧南淵愛不釋手的把玩着,略低頭,輕聲道:“我今天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餘瑾的身後已經抵上了冰箱,退無可退,整個人被顧南淵圈着,他又傷了一只手,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這明目張膽的吃豆腐的行為。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打錯了電話,明明是你自己要過來的。”
“打錯了電話啊……”顧南淵臉上的笑容愈加的肆意,他的手從餘瑾的領口探進去,往下慢慢的滑動着,“餘小瑾,我脾氣不太好,你是自己主動說一百遍我愛你呢,還是等我約你那位什麽丁拾先生好好談一談,為什麽我老婆在危急關頭第一個想到的男人會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