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我非要分呢?
陶喆打電話來的時候,餘瑾剛出電梯門,堪堪走到家門口。
看着不斷閃爍的屏幕,餘瑾徑直越過了自家大門,來到了走廊盡頭的窗口旁邊,接了電話。
今天一天真的發生了很多事,也處理了很多突發狀況,他頭疼得快要炸裂了。
清清涼涼的風吹到餘瑾的臉上,帶走了一絲躁意,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恢複冷靜了:“喂。”
陶喆的聲音很急,恨不得能夠順着手機直接直接從屏幕裏爬出來站到餘瑾的面前,半點客套話都沒有,開門見山的直入主題:“今天上午剛簽的合同人家資方反悔了,說要再考慮考慮,給出的理由是你的形象可能不太合适該電影男主角。”
餘瑾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口裏所說的那部電影,大投資大制作,導演親自找上門來,說了一籮筐的好話,什麽「這個本子原本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什麽“雖然偏現實了一點,可能受衆範圍小,但是咱們的主要目的是打造口碑啊,以你的能力,拍出來了可以直接上電影節,拿個最佳男主角不在話下”……
态度殷勤得似乎只要餘瑾一點頭,他就會直接從兜裏掏出筆來遞給他讓他簽合同。
說實在的,餘瑾今年已經很少接戲了,他走的是大熒幕路線,最近能讓他看上眼的本子很少,為了能選上一本他覺得合适又對自己的名氣有加持作用的片子陶喆那真是操碎了心。
然而好不容易定下來的一本在今天卻黃了,理由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餘瑾閉了閉眼睛,聲音淡淡的:“違約金可不是一個小數字,說反悔就反悔?查出來是誰幹的了嗎?”
這要是沒簽合同他倒是無所謂,但是連合同都簽了,再鬧出這種事來,那就挺鬧心的了,就像是已經得到了一塊糖,剛剛放到掌心裏準備撕糖紙,結果被人搶走了,說不好意思,這糖我送錯了。
餘瑾脾氣不算好,也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陶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回答:“這個倒是不難查,截我們胡的那個人很嚣張,生怕我們不知道似的,資方一走我這邊就收到了消息,是顧氏總裁橫插了一腳,我真覺得那人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顧氏跟娛樂圈八竿子打不着一塊,頂多就是財大氣粗了一點,這也太……蠻不講理了吧。”
餘瑾抓住了重點:“顧氏。”
這一秒,像是撥開雲霧見月朗似的,他的心裏一片透徹,如同一塊明鏡。
甚至大有點「終于來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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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他剛剛與顧氏總裁顧南淵分手,發了一條分手短信,便毫不留戀的搬離了兩人共同的家,來到了自己的私人公寓住。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這麽長的一段時間都夠顧南淵拆房子了,可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餘瑾堤防了一天,第二天就迅速習慣了沒有顧南淵的生活,今天是第四天。
站在餘瑾的角度來看,很有可能是顧南淵顧總日理萬機,根本沒注意看他發的信息,甚至在三天裏忙得連家都沒功夫回,所以消息有些滞後,以至于反射神經比別人長了那麽兩天。
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并且不以他的意志發生轉移。
陶喆有些疑惑:“你聽上去好像并不意外?”
餘瑾望着空蕩蕩的樓底下,伸手将窗戶推得更加開了一些,長長的嗯了一聲,語氣依舊平靜:“那位顧總與我有些私人恩怨。”
凡是在娛樂圈混的人,因為見識不同,想象力和聯想力都比常人要豐富,不過一秒,陶喆的腦海裏便滾過無數個對「私人恩怨」這四個字的精彩解讀。
“什麽恩怨?”
已經步入深秋了,風夾雜着冰冰涼涼的冷意,吹在人的臉上有針紮的刺痛感,很輕微,但還是不舒服。
餘瑾身上穿的是剛從活動上下來的白襯衫,質地很軟,不擋風。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本子黃了就黃了吧,不是多了一大筆違約金嗎,這種無本的買賣來多少我要多少,我現在有點累了,有什麽事晚上再說吧。”
在所有藝人裏,餘瑾絕對是一股清流。
二十三歲出道,一出道便是一番,并迅速的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此後因為其出衆的外貌和精湛的演技他的演藝事業扶搖直上,不過兩年時間便斬獲大獎無數,坐穩了「明明可以靠臉,卻偏偏要靠演技」的演技派稱號。
淡下熒幕是今年的事情,陶喆也摸不清楚餘瑾為什麽選擇在前途大好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将自己的工作量減半,看上去就像是要随時息影回家娶妻生子似的,是非好歹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但是餘瑾很執着的走着自己的路。
現在,他的脾氣真是愈發的讓人摸不透了,片方毀約這種事擱誰身上誰都會炸,可餘瑾卻語氣稀松平常得根本沒當回事,仔細聽,甚至還有點平白無故多撿了幾百萬的興味。
陶喆嘆了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擾你了。”
餘瑾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眼眸深處無聲無息的劃過一絲冷意。
他轉身走回了家門口,按了指紋,核驗成功,大門自發的打開。
餘瑾走了進去,轉身關了門,在黑暗中伸手去摸玄關處的燈,誰知道還沒摸到燈,他的手便被捉住了。
旋即,一具溫熱的身體緊貼了上來,另外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腰際,将他往門上面一推,餘瑾睜着眼睛,正處于錯愕之際,呼吸便被掠奪了。
這是一個很兇狠霸道的吻,這吻法幾乎吻得他頭皮發麻,連氣都喘不過來。
那人的另外一只手十分熟稔的滑到他的腰後,從襯衫下擺伸了進去。
餘瑾要是現在還認不出來襲擊自己的到底是誰,那他真的蠢到家了。
他狼狽的偏過頭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很冷:“顧南淵。”
顧南淵的動作頓住了,他依舊維持着抱着他的姿勢,兩個人的身體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距離近到他落在他耳側那微微的喘息都能清晰可聞。
餘瑾大力的推開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似的,哪怕是在光線昏暗的環境下,也依舊光彩奪目,他咬着牙:“你瘋了嗎!”
「啪」的一聲,顧南淵按開了旁邊的燈。
一時之間,光線大亮。
餘瑾是面對着燈站的,燈亮起的那一瞬,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長睫垂下,纖長優美,因為剛剛吹過風的緣故,他的臉色很白,只有嘴唇是紅的,還泛着水光,他胸口前的襯衫領口被扯開,露出漂亮而精致的鎖骨,鎖骨往下,盡被白色的襯衫捂得嚴嚴實實。
他就像是一件美麗的瓷器,哪怕一動不動,也是精美絕倫的。
顧南淵的眼神在他的領口處停留了幾秒鐘,沒往後退,只挑了挑眉:“阿瑾,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餘瑾聽了這話簡直想笑,他從他的身邊走過,彎腰換了鞋,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門在眼前,好走不送。”
聲音是不含任何溫情的冷漠。
顧南淵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走了,他好似沒聽見這句話似的,根本沒拿自己當外人,跟着餘瑾就走了進來,挨着餘瑾站着,伸手就要去攬他:“阿瑾,我錯了。”
餘瑾往旁邊一躲,他霎時撲了個空。
餘瑾眉眼淡淡的:“顧總是大人物,随随便便一句話就能廢我一紙合同,我何德何能?當不起您的這一聲錯。”
“合同?”顧南淵裝傻充愣,“什麽合同?”
餘瑾懶得理他,安靜的看着他:“你不想提就算了,挺沒意思的,真的。”
顧南淵又走近他幾分:“我今天就是來接你回家的,只有這一個目的。”
餘瑾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他:“門在那兒,滾。”
顧南淵的臉色一變,眸色危險的一深。
兩人劍拔弩張的對視了幾秒鐘,顧南淵啓唇,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你到底在鬧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在鬧什麽。”餘瑾略帶諷刺的看着他,“好歹同床共枕了五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聚好散不行麽。”
“不行。”顧南淵斬釘截鐵的吐出這兩字,他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來,往前一逼,将手撐在餘瑾身旁的牆壁上,銳利的眸子眯成一線,眼角下垂的弧度顯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意,他靠近他的耳側,一字一頓的道,“寶貝兒,你要星星要月亮在我這裏,都沒問題,但是要分手,想都別想。”
餘瑾的身體一繃,他擡頭看他,要笑不笑的揚起了一抹弧度,一字一頓道:“如果我非要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