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比引發的開端
八月末,秋老虎如火如荼。
關振振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圓臉男孩從飛機上下來。一出機艙,瀝青跑道上的熱浪滾滾襲來,關小禹白裏透紅的圓圓臉立刻變成了個大大的紅蘋果。
“媽媽,你見過從南極走到赤道的企鵝嗎?”關小禹熱的直喘氣,擡頭,眼睛眯成一條縫看着頭頂的太陽。常年住在光照溫和的阿爾卑斯小鎮,關小禹表示受不了這火辣辣的豔陽。
先前答應媽媽來中國,真是失策啊。哼!還不是因為小鎮裏他的那群小夥伴們經常拿他們爸爸的鳥兒圖片來比大小,還叫他也拿出一只大鳥鳥來。他們不就是欺負他關家沒有大男人嗎?他總不能空手去吧,于是拍下了自認為不小的小JJ拿去比。OTZ,人家都是羽翼豐滿的大鳥鳥,只有他還是白白嫩嫩的童子雞,一拿去就被小朋友們給取笑了。
他當時氣的哇哇叫:笑笑笑,我一定會拍了我爸爸的大雞雞給你們看的!一定把你們爸爸的大鳥鳥給比下去的。你們給我等着!!!
他的小夥伴們都知道他沒有爸爸的,艾比嘲笑他:“我們的爸爸鳥鳥都很大,Elliot,你沒有爸爸,你是比不過我們的。不過呢,我知道安普森叔叔喜歡你媽媽哦,你可以讓安普森叔叔做你爸爸嘛,上次我看到我爸爸和安普森叔叔比鳥鳥比射,安普森叔叔的鳥鳥比我爸爸的還大射的還遠——”
“哼!我才不要安普森叔叔那個大壞蛋做我的爸爸呢。”安普森那個大壞蛋總捏他的臉,他臉上的酒窩窩就是被他給捏出來的,他才不要安普森叔叔那個總是捏他臉又摸他頭的大胡子當他爸爸,他氣憤的掏出自己白白嫩嫩的鳥鳥,摸了摸,得意的說道:“我的JJ很壯,我爸爸的肯定更壯!!!”
艾比哼了聲:“那我們等你把你爸爸的照片拿來!”
他就這樣被刺激回國了!他一定要給他爸爸拍一張,然後拿來給大家顯擺,他爸爸的JJ一定很壯的,一定比安普森叔叔那個大壞蛋的更壯。中國只是個和他居住的阿爾卑斯小鎮那樣大的鎮子,找到爸爸肯定很容易的,他歡快的想,天氣這麽熱,等他拍了爸爸的照片,他就可以回去乘涼啦!
他想的正美呢,被人一撞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他正要嗷~的叫喚。将他撞倒的戴墨鏡的女人忙将他扶起來,輕輕的抱了他一下,柔聲道:“小弟弟,對不起,沒傷到哪兒吧?姐姐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女人被墨鏡遮了半邊臉,看不清楚長相,但看露出來的那部分,應該是個大美人兒。香風撲鼻,關小禹看了她一眼,甜甜一笑,“沒事,沒事,阿姨我沒事。”
女人立刻變了臉。阿姨?
女人身後還跟着幾個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關振振想,這女人大概是個公衆人物吧,不然帶這麽多人出行做什麽?她突然聽見閃光燈一閃,立刻警覺是有人在偷拍。查看四周,立刻醒悟,這個女人撞倒她兒子,只怕是為了顯愛心博版面吧,竟敢拿她的兒子當槍使,她冷靜的抱起兒子,“這位小姐,這樣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讓我看到第二次。”關振振冷冷的說道。
“女士,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把孩子撞了,我扶起孩子也道了歉,我也問了他有沒有事,換做是你,也只能這樣了。”她是不知道她的身份還是故意找茬?
“誤沒誤會,你自己清楚。”關振振抱着兒子就走,說破了她也清楚了。
殷思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們母子離去的背影,想不到竟被那個女人給識破了。複又得意的看着方才有人偷拍的方向,冷笑,和她玩,他們還嫩了點,不知道她是玩炒作的祖宗啊。“cici,你說格非會不會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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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ci是她的經紀人,“出去了不就知道了。”幾人浩浩蕩蕩的走了出去。走到外面,看到李格非的車子在,殷思琪和經紀人會心一笑,往那方向走去,一點也不介意被狗仔拍到,她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她要入主李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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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小禹背上背着一個碩大無比的烏龜形狀書包,就像個巨型蓑衣挂在他身上一樣,他每走一步就打一下他的屁股和大腿。關振振看着就覺得累:“龜丞相,你真的不要我幫你背背你碩大的龜殼?”
“不要。”這個烏龜包是他的百寶箱,裏面珍藏了好些他從游客身上搜刮來的寶貝,平時誰都不給看的,他媽媽都沒看過的啦。
他看着他媽媽,鼓着腮幫子:“我給爺爺奶奶帶了見面禮哦,也不知道他們會送什麽值錢的禮物給我哇!”眼睛彎彎的,眯成了一條縫兒,看着就一副淘氣的樣子。
關振振沒好氣的罵了聲小財迷!
“我就是個小財迷呀!”
見過關小禹小朋友的都知道他是個財迷!在風景優美的阿爾卑斯山脈的小鎮,前來滑雪的游客如織,關小禹在他五歲生日過後,身上就經常挂着一串made in China但在中國又很難見到的毛絨娃娃、木雕、木質挂件、小動物、冰箱貼以及中國結沿鎮叫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來也奇怪了,東西到了他手裏,一準兒能賣個好價錢。他還幫人拍照,不過要一歐他才會動手哦。
關振振提了行李,出了機場大廳,陽光熾烈,路旁香樟樹上,知了熱的一陣陣嘶啞的長鳴,室外溫度計顯示溫度是37度。
杜琪峰開了輛奧迪過來,還沒下車就看到他們母子,他将車泊好,朝他們小跑過來,關小禹大眼睛一看人家,哇塞,這男的好帥啊,是爸爸嗎?眼睛迅速瞄着人家的褲裆……
哎!看不出大小!!!
又媽媽媽媽不停的叫:“媽媽,那是我爸爸嗎?”
關振振很奇怪兒子會突然這麽問:“不是。”
關小禹立刻耷拉腦袋:“那我爸爸是誰啊?”
“振振。”杜琪峰走過來,打量着眼前的關振振,看上去還是七年前的眉眼,标準的鵝臉蛋,不算大到吓人的眼睛,高度适中的鼻子,大小合适的嘴巴,現在的她,褪去了六七年前尚顯稚嫩的青澀,人變的更加成熟美麗。
目光掃到關振振身後帶着墨鏡的關小禹,眼裏泛出柔光,走過去,将小家夥抱起來,笑道:“這位小帥哥就是Elliot?”
關小禹摟着杜琪峰的脖子,眨眨眼睛,甜甜的喊班長。
“小禹,你可不能叫我班長,你要叫我舅舅。”關振振在六年前就認了他的父母為幹爹幹媽,爸媽怎麽樣的決定無法動搖他心底湧起的情愫,讓他覺得無望的是振振對李格非的态度,他以為振振是喜歡李格非的,所以他才黯然退場。
“舅舅?”關禹小朋友疑惑的看向振振,“媽媽,舅舅就是ton ton嗎?”回來前他媽媽和他解釋過中國人的稱謂,但那時候他忙着賺錢,風風火火的,左耳進右耳出啦。
“是啊,就是ton ton。”在法國,ton ton是小孩子喊叔叔常用的俚語。
“ton ton。”關禹小朋友立刻抱着杜琪峰的脖子,和他做了貼面禮,在他耳邊輕輕說:“ton ton,我好喜歡你呀,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杜琪峰心神一震,看關小禹的眼神更加柔和。
抱着小禹去上車,意外看到戴着大眼鏡上一輛豪車的殷思琪,開車的人居然是李格非。
看來媒體說的不錯,李格非是打算和一個戲子結婚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關振振。
關振振面無表情的上了車,杜琪峰也不知道關振振有沒有看到李格非。
車子開到杜家,關小禹給杜琪峰的爸媽杜雲飛和李美佳分別送了一個煙灰缸和一盒包裝精美的Valrhona巧克力,他也如願以償的從他們那裏得到了精美又貴重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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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一聽關振振回來了,周五一下班,立刻坐飛機過來,江陵是關振振的閨蜜,從高中就開始的革命友情,當年和關振振一同考上北外高翻學院,後來關振振辍學,決心考巴黎三大,在關振振考上巴黎三大那年,她就進入了北京某政府部門工作,職業翻譯。
杜琪峰請她們兩去一家高檔會所吃飯,杜雲飛夫婦明天就要去環球旅行,又舍不得孩子,今天孩子就被留在了家裏。
飯菜尚未上來。
江陵問:“振振,前兩年你不是在歐盟做的好好的嗎?怎麽說回來就回來了?”
“周主任請我回來的。”關振振喝了口茶:“我去年年初就辭去了歐盟的工作,這一年多來一直在做freelance。”
“為什麽做freelance?我先去聽你說過歐盟翻譯官的福利,很不錯啊。”
“還不是那臭小子。”說到兒子,她是又好氣又好笑:“他長大了,不大好帶,從四歲開始一直換保姆,到五歲時,已經換了二十來個保姆了,沒辦法,我只在歐盟做了兩年就辭職了。再者小禹喜歡賣東西,我也怕他賣着賣着把自己也一同賣給人家了,錢賺的再多,哪有兒子重要。現在他六歲了,該讀書了,法國的基礎教育不如中國,所以我就把他打包回來,打算待到他小學畢業再回去。”她拿到了法國的綠卡,是法國公民。
“你回來就不怕碰到李格非?”
“他不是在北京嗎?我不出去接同聲傳譯的工作,應該不會碰到他吧。”
“不是啊,李格非現在就在A市發展。”
關振振用眼神詢問杜琪峰,杜琪峰笑道:“A市這麽大,要碰到也不容易。振振,有我,有我的家人在,李格非就算知道你回來了,也不敢對你如何的。”他看着關振振:“振振,你有為自己當初的選擇後悔過嗎?
“就算人生再來一次,我也不會為我的選擇後悔。”從李格非不顧她意願給她紋鳳凰圖騰後來又強`暴她後,她就恨他,後來的接近,更是不懷好意的接近,心裏或許也為他的柔情柔軟過,也想過放下報複的腳步,但後來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吻的照片,她就徹底死心了。不要怪她心腸硬,如果他的父親是個正直的軍人,如果那本名單沒正好再次經她的手,她也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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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家會所內,一群大老爺們坐在金碧輝煌的包廂裏,身邊坐着一個個青春靓麗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淩平之看着李格非身邊嫩嫩的女孩子,嘿嘿笑道:“玫瑰,你今天好運氣碰到了這位一擲千金的主兒,今兒晚上能把你身邊這位爺伺候舒坦了,保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不盡。”對李格非抛了個媚眼:“是吧非哥?”
李格非的父親李成化那一派系雖然在七年前紛紛落馬,但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李格非的生意在那段時間雖然也受到了沖擊,但他父親處以極刑後,李格非很快又從一蹶不振中崛起,轉移生意的重心,又在A市殺出了一條血路。
見李格非一杯一杯的喝着苦艾酒,淩平之取笑道:“非哥,你這是怎麽了?喝這麽多酒做什麽?別一會兒人喝的萎了,女人的洞洞都戳不進了。”
李格非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更可憐,家有母老虎,女人的洞洞都不敢戳了。”
李格非一說,在座的人都大笑起來。
淩平之以前是個玩家,但自從五年前娶了妻後,這個情場浪子就完全收斂。淩平之被笑的臉上挂不住了,“呸,你們吶是不知道結婚的樂趣。非哥,你今年也有三十七八了,該結婚了,你看我,不就遵從了老爺子老太太的意見,結婚,生子,你看我婚後過的多自在,女人嘛,娶回來家裏不就多了一個物件,你喜歡呢,就多看兩眼,不喜歡你,讓她一邊去。你在外面怎麽玩,他們也管不着……”
他背着大門口,他說話時大夥兒一個個用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他,他心一驚,下意識的往後一看。
“噗嗤”,大家都笑翻了。李格非沒好奇的說:“德性!”
淩平之怒目一瞪,“丫的,欠揍啊你們。”
“你要不怕你老婆,我們做什麽笑你?”
淩平之哼了聲,沒事似的說,“對了,非哥,那個大明星,叫什麽什麽的來着……哦,對,殷思琪,你打算怎麽辦?我聽很多人說你要娶她?”
李格非喝着酒,不說話。
淩平之以前也算是條漢子,生了女兒後,就開始婆媽,此時酒喝多了,嘴碎的很,叽歪個不停:“靠,非哥,又扮憂郁,你不會還對關振振那烈火娘們兒念念不忘吧?”
“平之,你給我閉嘴。”李格非冷冰冰的說道,提到那個女人,他雙眼結成了寒冰,如果這輩子還能見到那個女人,他一定讓她不得好死。
李格非摟着玫瑰從包廂出來。
“振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什麽時候回趟北京?”
李格非渾身一震。
關振振從包廂出來,“十一吧,最近沒時間。”她要去學校報到,要去給兒子找學校,還要找房子,分-身乏術,現在距離開學也就那麽幾天了。
他李格非聽到關振振的聲音,怒發沖冠,頭發根根如刀戟林立,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那個恨不得弄死的女人,她正微笑着和杜琪峰還有江陵從包間裏出來。
關振振……關振振居然在國內?她什麽時候回國的?為什麽他一直不知道?她這些年一直躲在哪裏?是國外?還是一直就在國內?
她就只是為了避開他?他想當年自己的腦子一定是被生-殖器給束縛住了,才會喜歡上這個心狠手黑的女人,才會相信這個女人竟然會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從頭到尾,是個騙局,這個女人一直是欺騙他的。
她就是魔鬼派來要他命的女人。
關振振擡頭,雙目對上了他如北極寒冰般的眼睛,心裏一咯噔,剛才在包廂還發熱的身體,此時像被一瓢冷水潑下。
頓足。
眼前的男人身材依然卓拔,五官還是當初刀削斧刻的模樣,但她着實沒想到,回來沒幾天,就碰到了他。
再看他懷中的女人,二十出頭,長相漂亮,還是李格非喜歡的青春美貌款。
兩人四目相對。
再見她,李格非只有兩種沖動,不是弄死她,就是上死她。
“李總,你在看什麽?咱們走吧。”他摟在懷中的女人——玫瑰急促的催道,今晚這個男人可是她的財神爺,到手的鴨子可不能飛了,她還指望着他的錢出去留學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禹,你腫麽會覺得中國是個小鎮?媽媽沒和你說過坐井觀天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