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餓啦
三年級那次晨會之後, 邢刻、許拙以及王思三個人在短時間內成了六小的名人。
走到哪裏都有人朝他們行注目禮,卻不是之前那種孤立和嘲諷了。
同學對待他們漸漸熱情起來,甚至有其他班其他年級的同學, 都來由衷地對他們表示敬佩。
“哎之前在晨會上就是你們三- -”
這樣的聲音那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可以聽見。
如此境況一下就打開了三個人的人際關系網, 讓他們的處境不再像之前一樣低落。
而與之相反的則是魏岚。
王思在主席臺上的那番話可以說是突如其來、在他的稿件上完全沒有的。讓在場的所有老師和同學都為之一愣。
等下臺的時候,負責的老師跑過來尴尬地詢問他說:“王思同學啊, 你怎麽,你怎麽突然加上這麽一句話了啊?”
王思說:“什麽?”
老師說:“就是有關你們魏老師的……”
王思當時才哭完,一派小心翼翼道:“不可以嗎?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因為當時魏老師把這件事說得很嚴重, 我們班的同學都說這樣惡心,但是我經過那件事之後, 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的,所以想分享給大家……致辭不就是要我把, 把我內心想的事情說出來嗎?”
那老師還沒說話,校長便從身後走了過來, 拍拍王思的背說:“沒錯, 致辭就是這樣講的,你做得很好。”
那位老師也只能尴尬地打哈哈,都不好意思提醒校長,這次可是連媒體都請到了。
也就好在那個年代的網絡還沒有很發達,這樣的事情學校和媒體稍微溝通一下就能把魏岚的部分蓋掉。
但這也只是不想校醜外揚而已, 校長還是當年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校長。關起門來後,當天早上年級主任就開了個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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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一級壓一級,壓到最下面時的力量最重。
魏岚當天穿得那麽豔麗, 也掩蓋不了她被批評之後的灰頭土臉。最終甚至在強壓之下, 主動在班上和許拙以及邢刻道了歉, 言說自己不應該那樣去講學生。
魏岚那時應該是真的被批評得很重, 來到班上的時候眼角都帶點淚光。
許拙向來是比較心軟的,見魏岚那麽可憐的表情看過來,還是捧場一般地和同學們一起輕輕鼓了鼓掌,算是放下了當初的事情。
而邢刻依舊是什麽話也不說,不買賬的樣子。
對邢刻來說,這件事早就在那天多功能教學樓,魏岚拒絕他和許拙接近時就已經畫下句點了,往後再多的改變都沒有意義。
傷害已經造成,許拙在內心選擇了放下,而邢刻則選擇了将其永遠刻在那裏。
兩人性格不一,但無論如何,時間也還在往前推進,後來的那一年,魏岚都沒有再找過邢刻和許拙的任何事。
等到他們升四年級的時候,魏岚甚至調離了五班,重新去教三年級了。
李老師說是正常的人事變動,學生們心裏有信有不信。
劉北辰變得低調了許多,卻像之前一樣同許拙和邢刻保持距離。而在這個保持距離的過程中,許拙和邢刻的地位上升,可以說是給劉北辰帶去了極大的影響。
讓他的性格也變得內向了一些,在管理班級的時候漸漸不再耀武揚威,而是學會了妥協和為大家思考。
就這樣,時光飛逝。
這群當年入學時還在門口懵懂地排排站,等老師安排座位的小孩,一下就升到了小學六年級。
個子越長越高,思想性格越來越複雜,桌面上的書本也越來越多。
李養秋還帶五班,六年時光過去,老花鏡的使用頻率高了不少,發絲間的白色也越來越多。再站在講桌上往下看時,一晃回憶起六年前,幾乎都要認不出這群孩子了。
許拙這些年的嬰兒肥蛻掉了很多,這和他越來越愛戶外運動有關。雖然還不是很高,但白白的皮膚和圓圓的眼睛在同學間特別受歡迎,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很喜歡他,有些小孩還會笑說他長得像混血兒。
雖然成績依舊不太好,但美術和音樂,甚至是球類運動都是班級裏的好手。時常會管班上的板報,能把很多活動都安排得讓同學們心服口服,是個小交際草。
那個罪犯在三年級往後的那個元旦落了網,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同當年王思第一次遭遇那樣的事是正好過了四年,王思父母喜極而泣。
在那之後,王思也變開朗了許多。雖說長期的影響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他依舊小心敏感,但至少現在願意和同學們一塊玩了,在許拙的帶動下,也越來越能融入集體。
最後就是邢刻了。
兩年多的時光下來,這孩子變得更鋒利了,無論是五官還是眼神。他有時候會和校外的一些雜七雜八的人混在一起,李養秋撞見過幾次,也警告過邢刻。
但不管用,邢刻從小就不聽父母的,似乎已經養成了自己的人生自己判斷的觀念,自我主見性極強。只要他想做,沒有什麽能攔住他。
因為成績依舊是年級裏的前位,所以時間長了,李養秋也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讓邢刻不要影響學習就好。
這三個孩子是往三個方向發展的,外向開朗、小心謹慎、冷漠孤僻。倘若在性格形成之後再相遇,恐怕得費一番功夫才能成為朋友,甚至可能成為不了。
但就因為三年級的那件事,卻早早将他們捆在了一起- -不是事事都得在一起那樣的朋友,而是哪怕不在一起,也不影響感情,能在事後好好溝通的真朋友。
幾乎可以用發小來形容,就那個別人融不進去的氛圍吧,讓陳豪羨慕得要命。被發到其他班去的李東有一回遇見他們,也漸漸跟不上趟了。
還酸不溜丢地說過,當年幼兒園的時候,還是他和許拙關系更好呢。
但成長就這麽回事,有人會走,有人會來。
李東身上也發生了很多許拙他們沒有參與的事情,也有了和許拙他們不相幹的好朋友,總之都在長大就可以。
寒假一過,就是許拙他們在六小的最後一個學期了。
成年之後的一兩年,有時會讓人感慨日子怎麽過得那樣快,那樣的一成不變。但成長期是不可能有一成不變的兩年的,相比較成年後的歲月,幾乎可以用巨變來形容,孩子們的成長就是如此。
在六小六年、杏花苑七年這麽下來,可以說是讓許拙和邢刻對杏花苑附近的每一塊磚都熟透了。
且因為他們的漸漸長大,對城市的地圖開發得也越厲害,會被允許單獨出去玩了。見過的風景那樣多,每一寸都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痕跡。
接近六年級尾巴的某一天中午,許拙抱着籃球像一陣風一樣沖進了教室。然後面朝椅背方向,跨開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他穿得還是校服,但是腳上的鞋子卻換成了nike。
這自然意味着這兩年孫芳麗和許清朗夫婦的創業第一階段成功。是的,許家的經濟狀況在六年級變好了許多,孫芳麗夫婦的操勞有了一個好的結果,像是為了彌補前些年的許拙一樣,給他的零花錢也越來越多。
但許拙是真的不亂花錢,重生在他身上留下最大的印記就是在物質方面需求寡淡。就腳上這雙nike,還是他過生日的時候,孫芳麗非得買的呢。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阿刻你要先聽哪一個?”許拙坐下後,立馬把籃球往旁邊一丢,趴在邢刻面前說。
許拙這方面很特別,其他人打完球之後身上普遍會很難聞,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愛幹淨,還是天生體味不重,總之這樣一身汗的時候,讓人嗅到的也更多的是衣服上的淡香味,十分特別。
而他也不像其他男生一樣,到了年紀就給發小起各種各樣的怪外號。臭皮爛魚頭的瞎叫,他小時候叫阿刻,長大了還喊阿刻。
上一世的記憶同許拙交融得越厲害,因為這一世的細節增多,所以上一世的細節記憶也在衰退,漸漸的只剩下了一些節點記憶清晰,以及深刻記得,邢刻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這件事。
聽見許拙的聲音,邢刻擡睫看了他一眼。
越長大,這人的瞳色就越黑,鼻梁也越挺拔,只從鼻梁條件來看,許拙是遠不如邢刻的。
這點時常讓許拙發出羨慕的聲音。
邢刻沉默了一會說:“都行。”
許拙:“?”
他愣了一下,随即古怪地歪了歪頭,那腦袋都快貼桌上去了:“阿刻你聲音怎麽回事?生病了?”
說完就伸手去貼邢刻的腦門,再貼貼自己的。
邢刻皺起了眉頭,瞥了他黑乎乎的爪子一眼。
“也沒有啊。”許拙心大地完全沒發現,在那奇怪道:“那聲音怎麽這麽啞,吃壞東西啦?”
邢刻今天一早就發現這個情況了,壓根就不想講話,是許拙非得說,他才回。
這會兒被他鬧得不行,才多說了一句:“我沒事。你說不說?”
許拙哦了一聲,說:“好消息就是之後附中要安排考試啦!”
臨西附中初中部,臨西市的重點初中,它的尖子班基本是對接臨西市的高中尖子班,而高中尖子班又是臨西市常年出狀元的地方。
按理說初中也屬于義務教育,是不用安排這樣的考試的,按照學區劃分就可以。但臨西市比較好的幾所初中卻都安排了這樣的額外考試,意圖早一些選中有潛力的學生。
不止附中,七中、外國語,都安排了。
許拙之所以主要提附中,是因為:“我聽他們講七中的考試會直接下放到各小學進行并篩選,但是附中和外國語的都得去他們學校考,阿刻你記不記得,之前李老師不是老讓你一定要去考附中試試嘛?”
邢刻的筆尖在作業本上畫了個答案出來,看着波瀾不驚的樣子,頭也沒擡道:“壞消息是?”
他這聲音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重度感冒一樣,而且聽上去有些滑稽。
許拙第一遍時還擔憂,到第二遍就能品出其中搞笑的地方了。
笑彎了眼睛,趴在椅背上,猶豫了一下說:“壞消息就是……我打球打餓啦,阿刻你能不能陪我去吃點東西?”
邢刻終于擡眼了:“想吃烤腸?”
許拙豎起手指:“兩根。”
邢刻起身将手揣進兜裏:“走。”
許拙咧唇,立馬跳起來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更新啦!晚點有二更!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