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見日本兵踢正步,時間差也太大了點
神的東西!小威,你把這個家夥帶到安全的地方,其他的人繼續往前,我們得追上那輛游覽車,還有雲陽跟世樂也在某處等待救援……」
理所當然地分派任務,小隊長畢方的話還沒說完,便令狐仙小芸擡手制止,打斷,後者俊秀的臉上寫滿了不容反駁的威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警告。
「滾!不準再在這條路上出現,太陽一旦下山,陰兵借道,那輛游覽車就沒那麽容易打發了,不想死就快滾!」
車身不斷晃動,公路開始變得崎岖不平,黃沙皺緊俊眉地凝視窗外,太陽西沉,天色越來越暗,在這種天候的狀态下,救災的工作會更加困難。
「天吶……」
一陣颠簸後,廂型車終于停下,那幾個迫不及待的新人們魚貫躍下,然後令現場的慘況吓了好大一跳,坍崩掉的公路千瘡百孔,大塊大塊的土石掩埋掉路面,不敢想像如果不幸被壓在底下,會變成什麽模樣。
「這……這要怎麽救?」另一名年輕的救難隊員,同樣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語,他想像中救援時的帥氣景象,跟如今的災難現場根本搭不上。
「其實已經不算救災了,被壓在底下的,除非有奇跡,否則哪有生還機會?」
無奈地搖了搖頭,林可安出過幾次類似的任務,他們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回那些死者的遺體,給受災家屬一個交待,這已經不是什麽黃金七十二小時的問題,幾噸重的土石當頭壓下,沒人指望能有什麽奇跡了。
「我們該做些什麽?」收拾,收拾心情,年輕的救難隊員們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應變中心在那裏,去找現場指揮,他會分派工作。」指了指不遠處臨時搭建的應變中心,林可安同樣嚴肅地交待着。
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黃沙下意識的握緊雙拳,從來到現場以後,時不時的捕捉到那種熟悉的,異樣的感受,就好像當初他死而複生時,四周出現的那種不斷沖撞的氣流,這附近一定有艾麗他們求之不得的『隧道』。
「黃沙?」所有訓練基地的新人們全都走向應變中心時,唯有那名高挺男子仍舊杵立在原地,林可安半是好奇,半是急切地叫喚一聲。
神情複雜地看了林可安一眼,說老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韓世樂也在北二聯隊,他一點都不關心那些人的死活,即使韓世樂在北二聯隊,而且生死未蔔,對黃沙而言,還是及不上『隧道』的重要性。
他雖然口口聲聲地說不在意,但活下去的本能遠超過一切,假使韓世樂因為延誤救援而喪命,那也只能說是命中注定,那個人曾放棄過他一次,就不要怪他現在見死不救。
「黃沙!你要去哪?不要随便亂走動,這附近的地質很不穩定……黃沙——!」
又走了幾步,林可安的眼角餘光瞄見了黃沙并沒有跟随隊伍移動,相反的,那個高挺男子像游魂似地不曉得往哪飄去,半是關心,半是焦急地大喊起來。
仿佛切換成追蹤模式,黃沙的腦袋自動屏除一切外界聲響,完全無視林可安聲嘶力竭的叫喊,憑着感覺尋找着四周詭異又特別的氣流,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遠。
走到某個定點時,他像是遭到電擊般顫了幾記,随即拔足狂奔,敏捷地越過坑坑洞洞,支零破碎的路面,整個人像股旋風般消失不見。
小心翼翼地檢查着蔔雲陽身上的傷口,值得安慰的是,因為經驗豐富,所以在他摔落時肯定有好好保護自己,所以沒有出血性的外傷,但免不了多處骨折。
韓世樂利用身上帶的,附近找來的替代性用具,暫時地替蔔雲陽固定,不過看情況,照那名年輕救難隊員的經驗,恐怕有內出血的問題,有多嚴重不确定,但他們必須立即将傷者送到醫院治療。
「我們沒辦法移動雲陽哥,不能确定脊椎有沒有受傷,是不是有內出血。」
努力地保持鎮定,韓世樂忙了大半晌後,皺緊俊眉地向殷衛回報現狀,雖然知道對方完全幫不上忙,但是有個對象能說說話,多少能穩定他自己的情緒,在這種時刻,最要命的就是連他自己都陷入恐慌。
「太陽下山了。」凝視着遠方天際,殷衛平靜地喃喃自語。
不需要他說明,韓世樂也能察覺四周愈漸昏暗,麻煩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入夜之後搜救的困難度會增大,他擔心畢方等人沒辦法及時找到他們,恐怕得在崖底下熬過這一夜了。
「嗯,你的衣褲足夠保暖麽?我去撿些枯柴生火,入夜之後氣溫會驟降,不要單獨行動,免得迷失方向及失溫。」
将随身急救包中的鋁箔紙攤開,韓世樂仔細的裹在蔔雲陽身上,他不曉得自己跟殷衛撐不撐得過寒夜,但至少他們還健健康康,好手好腳地有活動力,而蔔雲陽一旦失溫,那他生還的機率将會非常不樂觀。
「夠不夠溫暖,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問題,入夜之後,除了剛剛那些陰差,會有更多妖怪鬼靈會出現,你跟你的朋友,就像兩盞明燈一樣吸引他們。」
一邊解釋,一邊撿拾枯柴,殷衛大可以一走了之,那些山精鬼怪沒本事傷害他,但以他的個性和殷家的家訓,他沒辦法扔下韓世樂及蔔雲陽兩人不管,一旦真的發生事情,殷衛擔心自己雙拳難敵四手,照顧不了那兩個平凡人。
「如果你擔心會被拖累,你可以離開,你能帶我下來,我相信你也有辦法上去。事實上,這确實是個好主意。你可以去通知其他人,說我跟雲陽哥被困在崖底下,雲陽哥傷得很重需要醫療治救……」
「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點……先上去求救?」
「你是什麽意思?」
「我一離開,那些陰差們就會撲過來把你們生吞活剝了,我的那張符紙只能逼退他們,并不是真的消滅他們,剛剛那樣插手,肯定激怒那些陰差了,如果被他們逮到,你跟你的朋友哪還有機會。」
搖了搖頭,殷衛突然有點後悔,他不該插手這件事,畢竟他已經脫離三界五行,他的任何舉動,幹預,都是違反天道自然,會不會正是因為他的沉不住氣,反而害了這兩個年輕人?看來,受到『反璞歸真』影響的不只狐仙小芸。
「能不能先別擔心那些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怪力亂神了,我現在需要枯柴生火,雲陽哥需要保暖,多點火光也能幫助我們捱過這一晚。」
日光消退得極快,黑暗一步,一步逼近,韓世樂下意識地甩了甩頭,不跟着殷衛起舞,省得想像力異常發揮,明明沒什麽事情,結果自己吓自己,以為黑暗中有什麽怪物正伺機而動。
分不清是佩服對方的勇氣,還是感慨韓世樂的無知,殷衛擠出個略顯扭曲的微笑,敷衍地扔了幾根枯柴過去,快速,認真地折着黃符紙,不一會兒,一只漂亮的紙鶴便在他掌心中成形。
「希望能順利連絡上小芸,如果他在的話,就能輕松将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口中念念有詞,殷衛凝視着掌心中的紙鶴。理論上應該幻化成蒼鷹振翅高飛,再不濟事,也該變成一只白鴿去通風報信,結果那只紙鶴卻悲慘地揮了揮翅膀,可笑地飛了兩步後就跌落地面,嗤地一聲,冒出微弱火光後化成灰燼。
「你在幹嘛?」如果不是情況不适宜,韓世樂真的會笑出聲來,那只黃符紙折成的紙鶴,『表演』得比別腳魔術更不如。
「磁場又改變了,我的道術在這裏發揮不了。」苦笑地聳了聳肩,殷衛很慶幸自己先用這個方法試驗,如果一開始就冒險地動用手刀劈開虛空裂縫,天曉得他會把他們帶到哪裏去。
壓根沒有認真聽,韓世樂憑着高超的野外求生技能,很快就将火堆升起,又找來更多可用的物品,開始搭建起勉強能遮風避雨的地方。
個性随和,平靜,天大的麻煩掉到他眼前都能波瀾不驚地氣定神閑,殷衛十分欣賞韓世樂在逆境中的舉動,像這樣永不放棄,自救救人的家夥,老天一定會幫他的。
「喂!你不要亂跑,小隊長要我送你到應變中心……」
心急的想跟随其餘隊友去尋找被游覽車『載走』的安傑,小威沒有耐性地叫喊,動作粗魯地将狐仙小芸拽了回來,後者仿佛三魂掉了七魄般,像是沒留意更像是完全無視,固執地朝某個方向前進。
「天快黑了。」危險地眯起眼睛,狐仙小芸無預警地停下腳步,小威不偏不倚地撞上他背脊,驚愕于對方的精瘦結實,一點不像他外貌般的纖弱,在純白唐裝底下,蘊藏無窮無盡的力量。
「呵……怎麽可能,還要再一,兩個小時,太陽才會下山……喔!Shit……」
才剛想嘲笑狐仙小芸的杞人憂天,回去的路況雖然有點糟糕,但小威還是有信心,能在天完全黑之前,把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路人送去臨時應變中心。誰知道他話才脫口而出,日光像被某種怪物吞食似瞬間消失,又像是關燈般,黑暗戲劇化地一段,一段逼近,那名年輕救難隊員只能呆然地看着無法解釋,剎那間的變化。
「你的對講機有作用麽?」冷淡地睨了小威一眼,狐仙小芸雖然心急着想趕到殷衛身旁,但又不能扔下這些累贅的凡人們不管。
空狐族天性薄涼歸薄涼,還是以人類的保護者自居,曾任族長的小芸也不例外。只不過現在的情況太兇險,四周的磁場不斷變化,躲藏在附近修行的精怪們受到牽引,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動起來。
他雖然清楚殷衛的能耐,不過殷家的人有時腦袋死板得可以,尤其是那個看似溫柔實則固執的家夥,狐仙小芸擔心他遇上那些居心不良的山精鬼怪會吃虧。
「放心吧!我能帶你到安全的地方,這條路我有印象。」取出了随身手電筒,小威自信滿滿地笑着,可是當光源根本穿透不了黑暗時,臉上的微笑變得僵硬,愚蠢。
「有危險的不是你跟我,而是你那些毫無防備的隊友。」
雙手合十沉吟了一會兒,狐仙小芸雙瞳綻出妖異的光芒,掌心攤開那一剎,好幾只泛着銀藍色光芒的蝴蝶撲出,其中一只繞着小威轉了好幾圈後化成粉塵消失。
「這……這是什麽?你是魔術師?」尴尬地扯出抹微笑,小威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如果不是他的錯覺,四周真的萦繞着一股冰冰涼涼的香氣,都到這種時刻,還看不出狐仙小芸非一般人,那就真的太蠢了。
絲毫不理會小威的大驚小怪,狐仙小芸冷哼數聲,繼續操控着那些蝴蝶,磁場變化得太激烈,他必需耗費更多力量來探知其他人的位置,同時還得保護着小威不被附近虎視眈眈的精怪們生吞了。
狐仙小芸表面上看來波瀾不驚,實則痛恨自己的力不從心,如果不是他正處在『反璞歸真』的窘境,無法确實掌控法力,以他的道行,還不至于把那些山精鬼怪們看在眼裏。
「怪了!你們凡人怎麽喜歡沒事找事?越來越多人闖進這裏。」分出部份意識投注在蝴蝶上,附近風吹草動全逃不過小芸的『眼睛』,除了殷衛及救難隊員之外,他發現有另一波人馬闖進這裏,行動鬼祟隐匿,令人不由得懷疑那些人的動機。
「又有人?等等,就這樣閉着眼睛,嗚嗚幾聲就能知道?你當路口那些攔檢站擺假的啊?不可能有人能再闖進來的,放心吧!」
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開始小威還會跟着疑神疑鬼,不過那名純白唐裝的年輕人,表現得太過頭之後,他只覺得對方不合理及可笑,這樣其實也好,沖淡不少緊繃感。
暫時還沒嗅着任何血氣,狐仙小芸多少放下點心,雖然磁場變化令他捉摸不定,但一時半刻間,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山精鬼怪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時間一旦拖長,對這些凡人十分不利。
即使修行道行再高深,精怪畢竟是精怪,就連他自己都還保有野性,天曉得因為磁場改變,會對那些精怪們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将這些無辜的凡人們帶離這裏,別一個拖一個地結果全被困住了。
「閉上眼睛,我先帶你去跟你的隊友會合,他們快遇上麻煩了……」不等小威回應,狐仙小芸強勢地拉過他手臂,朝着對方噴了口青煙,嘶地一聲被白霧包圍,下一秒便消失不見。
用力的拍打着手電筒,北二聯隊的小隊長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随身裝備,不只他,其餘隊員也有相同的窘境,微弱的燈光根本沒有任何照明作用,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他們總是時不時地檢查,更新裝備,怎麽會出現電力不足的問題,但又不能解釋光線被黑暗吞食了的情況,只能又氣又急,拍打那支毫無用處的手電筒。
「天黑太快,實在太不尋常了,小威跟那個不曉得有沒有安全到達應變中心?」緊跟在畢方身旁的,是隊長最資深的救難隊員。
一開始,他就不贊同分道揚镳,從他們進入事故現場後,發生的一切全都無法以常理判斷,這種情況下,『落單』顯得十分不理智,何況他們已一再地損兵折将了。
「這不是天黑,按這個季節,還要兩個鐘頭太陽才會下山。」回應他的是另一名救難隊員,他們出過多次山難的任務,對天相,氣候變化有相當程度的認識。
「小心腳步,游覽車是這個方向?」皺緊濃眉,畢方思索,他們是該繼續往下追,把安傑帶回來?還是原路折返,先找到小威跟那個穿着純白唐裝的路人,最該死的是,他們始終沒走到蔔雲陽及韓世樂失聯的地點。
「就這一條路啊!那麽大一輛游覽車,沒辦法走那些根本不成路的小岔路吧?我懷疑它能不能掉頭,就算能,我們這麽多只眼睛,沒理由沒看見它折返吧?」
「阿志說得對,往這個方向沒錯,再往前一點,應該是雲陽他們失聯的地方。」
就着微弱的手電筒光芒,那名資深的救難隊員,艱難地對照地圖,明明沒那麽複雜的一段路,偏偏他們行進起來像鬼擋牆似地困難重重。
「那好,我們繼續往前,小威他們往回走的,應該沒有什麽危險。」
沉吟一會兒後畢方做出決定,衆人才邁開步伐,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童稚的嗚咽聲,抽抽搭搭地擠壓所有人的心髒,不得不停下腳步,依靠微弱光線尋找聲響來源。
「小妹妹,你怎麽在這裏?」
還有什麽比在這種荒郊野地裏,看見一名穿着紅裙,蹲在路旁哭泣的小女孩更詭異的畫面?小隊長畢方跟那名資深救難隊員互看一眼,後者擔心驚吓到對方似,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近。
「嗚,嗚嗚……不見了……大家都不見了……」蹲在地上縮成一小球,小女孩可憐兮兮地哭泣着,一向正直,當慣了英雄的救難隊員們,哪裏還忍受得了,一人一句地圍上前去頻頻安慰。
「你的家人呢?在游覽車上麽?你也是游覽車的乘客?」并沒有實際看清楚游覽車內的情景,畢方理所當然地猜測。
「嗚……大家都不見了,我要媽媽……」
「乖!不要哭了,叔叔帶你去找媽媽。」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麽小的小女孩,畢方努力地擠出點『溫柔』的笑容,牽緊對方微涼的小手,認真的考慮着,是不是該再次分道揚镳,令其中一名隊員先送這個小女孩返回應變中心。
「叔叔,吃不吃糖?」一聽說有人要帶自己去找媽媽,那名小女孩天真地笑了起來,仰着粉嫩的小臉蛋,高高舉起抱在懷裏的糖果罐。
當然不可能真的對糖感興趣,只是接收到那個小女孩失望的眼神,幾名救難隊員勉為其難的湊上前去,準備挑撿幾顆糖果敷衍,敷衍對方。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吃那畜牲給的東西!」
冷淡的嗓音自身後傳出,衆人仿佛大夢初醒般渾身一顫,哪裏還有小女孩,在他們身旁蹲着只目露兇光,豺狼似的生物,而那罐糖果,根本就是姑婆芋包着的一大坨正在蠕動着的蛆……
「噢!喔噢噢噢——!」驚叫聲此起彼落,那些救難隊員像深水炸彈似的,朝四面八方彈開。
那頭像豺狼的生物,喉間發出低吼聲,雙目赤紅,瞪着憑空出現的狐仙小芸,還有散落一地掙紮着,蠕動着的蛆。
「嘶……嘶……你是什麽人?竟敢多……嘶……管閑事!」那頭豺狼似的生物,咧開嘴,露出利齒地恐吓着,鼻息間噴出惡心的腐臭味,赤紅色的目光半是挑釁,半是打量地睨着狐仙小芸,卻又十分忌憚地不敢輕舉妄動。
「多管閑事?我看你修為還可以,就這樣一步行差蹈錯,被天打雷劈值得麽?」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狐仙小芸神情,語調由始至終那麽平靜,甚至談得上有些惋惜。
那頭豺狼似的生物,活像真的被雷劈中般打了好幾記冷顫,敵意盡退,感激不已地朝着狐仙小芸猛點頭。
「嘶……嘶……只是……嘶……一個玩笑。」咧開嘴擠出醜惡的笑容,那頭豺狼似的生物小心翼翼地朝後退,見狐仙小芸沒有攔阻的意思,猛一轉身消失在黑暗裏。
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北二聯隊的衆人還沒從震驚中回複過來,差點誤食蠕動着的蛆也就罷了,剛剛那頭似狗非狗的生物竟然會說話?還有比這更誇張的事情麽?
「別傻站在這裏。小心一點!眼見不一定為真,天相,磁場的改變,對這座山裏的精怪們産生影響,他們都有野性,攻擊凡人奪取生氣是本能,像這樣的麻煩還會層出不窮,不是次次都那麽幸運,遇上這種道行算不上高的胡狼。」
除非有性命危險,或者有利益糾葛,否則空狐族鮮少跟其他族類發生沖突,那頭胡狼退開後,狐仙小芸也懶得理會他是真的想通了,還是虛情假意地暫避風頭。
勉強地咽了咽口水,北二聯隊的衆人一時半刻間還無法接受看見的事實,雖然他們也聽說過許多類似的傳聞,失蹤的登山客被魔神仔迷住神智,然後吃了一肚子青蛙,昆蟲等等。
不過傳聞就是傳聞,聽過,笑過也就罷了,沒想到居然差一點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吞下那一大把蛆,後果不曉得會怎樣?光是想到這一點,幾名較資淺的救難隊員紛紛幹嘔起來。
「謝……謝謝你了,你跟……你跟小威不是往應變中心的方向折返麽?怎麽又回來這裏,遇上什麽麻煩了?」
一開始還有些驚魂未定,小隊長很快收拾情緒,不由自主地關心着,擔心小威他們發生鬼擋牆的問題,繞了半天結果又繞回這裏。
「這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來的,不過,他說你們遇上危險,所以我們趕過來幫忙。」
尴尬的看了看畢方,再看了看狐仙小芸,小威了解的不比北二聯隊的衆人多多少,他也令那頭會說話,豺狼似的生物吓着了。
「別浪費時間了,磁場扭曲得太厲害,我沒辦法保證能送你們回到應變中心,現在只能往前走,我擔心衛官的情況。」
閉上雙眼感應着四周氣流變化,狐仙小芸凝重地皺起俊眉,才過沒多久,附近的時間,空間就變得無法捉摸,他不敢冒然利用法術跨越空間,深怕一不留意就被抛進不曉得什麽鬼地方去,那還不算太糟,要是被卷進不知道什麽要命的時間裏,那才是真的欲哭無淚。
「衛官?衛官又是誰?」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太陽穴,畢方覺得這次的任務比他想像中的更麻煩。
明明已封鎖了的公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路人,除此之外,他的隊員一個接一個地失蹤,還有輛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游覽車正在這條路上亂竄,他都不曉得這還算不算救難任務了。
「跟我一起來的朋友,他先走一步去找你們失蹤的隊員了。」
不等其餘人跟上,狐仙小芸自顧自地朝前走去,倒不是他故意冷淡,只是他必須花更多的心神,去感應,探測四周的磁場變化,如果踏錯一步,他們有可能從十萬八千裏外出現。
「你怎麽知道我們有隊員失蹤?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可以繼續糾結這些問題,但我沒功夫理你。」
「他說得對,我們現在要找回安傑跟雲陽他們,在這裏争執于事無補。」雖然明白小隊長畢方的疑慮,不過現在沒多少時間可浪費,那名資深救難隊員,立刻介入打圓場。
那個穿着純白唐裝的俊秀男子态度冷淡,語多保留,令人覺得不滿,但對方确确實實救過他們,如果真有什麽存心不良,一開始就放任他們自生自滅了。
不想理會這些凡人,但又做不出真扔下他們不管的事情,狐仙小芸雖然不斷朝前走,仍分出些心神來留意北二聯隊的衆人,實在厭煩了一再被質疑的對待,不過利用狐煙清除那些人的記憶,是他助人之後的習慣,只是沒想到這一回會這樣麻煩。
「你确定還要再往前走?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越靠近那兩棵巨桧的斷崖時,其中一名救難隊員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
其餘幾名也跟着附和,他們雖然『沒有到過』那裏,但越是靠近越感到不安,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們曾親身經歷過一樣。
若有深意地瞧了北二聯隊衆人,狐煙可以清除這些凡人們的記憶,卻消抹不掉他們本能的反應,狐仙小芸微微一嘆,他不該将這些凡人們牽扯進來,只是這些人的安危跟殷衛相比,簡直如蝼蟻般微不足道。
「你們……小心一些,還有……離那兩棵樹遠點……」不善于跟不相幹的凡人們打交道,狐仙小芸微擰起俊眉提醒着。
「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下意識地輕顫幾記,韓世樂冷不出是心理作用,還是四周氣溫驟降,又往火堆裏扔了幾把枯柴。
照這種燒法,撐不到天亮,撿回來的枯柴就會用盡,他天人交戰地掙紮起來,該不該再找點枯柴回來?但是把單薄的殷衛,和受傷了的蔔雲陽留下,又十分不放心。
「嗯,崖頂上那兩棵巨桧又開始活動了。」仿佛瞧得見似,殷衛仰頭凝視着崖頂,他的道術受到磁場影響時靈時不靈,但不妨礙他探知四周變化。
除了那兩棵巨桧之外,還有不少精怪們活躍起來,令殷衛最在意的,是一股極陰的力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公路間穿梭,不管這股力量究竟想幹嘛,時運低的凡人們撞上它非死即傷。
「我該慶幸我們被困在崖底下麽?」無奈地苦笑起來,韓世樂想要保持樂觀,努力活絡氣氛。
這是他從那個電視臺娛樂總監身上學來的,不論遇上多艱難的關卡,都要咬牙微笑面對,然後你就會發現,再大的難題都會像屁般噗一聲解決,沒什麽了不起,韓世樂由衷希望這一回真能如此。
「确實。」帶着慈愛的眼光,殷衛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他喜歡積極,樂觀還帶點幽默感的人。
「你覺不覺得冷?我再去撿一些枯柴,能麻煩你照顧一下雲陽哥麽?其實也不用怎麽照顧他,別令火熄了,還有別令野獸靠近就行……」
「不!你留下,這附近磁場太亂,你不要亂走動。」
早已超脫了三界五行,殷衛不受自然法則束縛,不會因為小小的氣溫驟降而感到不适,但韓世樂只是平凡人,蔔雲陽更是傷患,他們确實捱不了多久,那名穿着藏青衣衫的年輕人,溫柔地規勸着,他不介意偶而幹幹這些跑腿的粗重活。
即使對方橫看,豎看都深藏不露,韓世樂還是不可能令殷衛去做這件事,自動自發地站起,準備離開他們暫時『紮營』的地方,誰知道才跨出幾步,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隐約間察覺到有人托住他的手臂,借這股力量,韓世樂甩了甩頭地站穩腳步。
「小心一點。」危險地眯起眼睛,殷衛戒備地瞪着前方,看似空無一物的草叢,緩緩凝結出一團不知是敵,是友的黑影。
『你有……你有看見我家人麽?我們走散了……』中年男子自陰影中走出,神情焦急地詢問,仿佛認不出身處何方,茫然,無措。
「你的家人?老天……你有沒有受傷?你們在哪裏走散的?不是已經封路了,為什麽你們還能到這裏?」
趕緊将那名看似凍僵了的中年男子拉到火堆旁,韓世樂檢查對方身上的傷勢,不幸中的大幸,除了一些輕微擦傷及受到驚吓外,沒有太大問題,他實在沒有更多的資源來照顧另一名重傷傷患了。
『我們在……我們在那個空地上搭帳篷,就是旁邊有兩棵巨桧的停車場,然後……然後聽見狗螺聲,我的兩個小孩說要去查看一下,我太太則是一直尖叫,我離開帳篷查看一下,結果……』
「什麽?你們怎麽會在那兩棵巨桧旁搭帳篷?」一個頭,兩個大地哀叫數聲,韓世樂現在對崖頂上那兩棵巨桧有陰影,這家人不曉得哪根神經不對,還是被鬼迷住心神,居然萬水千山跑到那個詭異的停車場露營?
『幫我找找,拜托你幫我找一下我的家人……』強拉着韓世樂,那名中年男子苦苦哀求。
「你在斷崖底下,他的朋友摔傷了,所以沒辦法上去。」輕輕掐住那名中年男子的手腕,殷衛語氣溫和的解釋,可是眼神中流露出的堅定,卻令人不敢反駁。
「這位大叔,你先坐下休息,我的隊員們肯定在找我們,如果在停車場附近發現你家人的蹤跡,他們會代為照顧,并且将你的家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請不要擔心。」
『不!我不需要休息……能幫我找他們麽?有一輛游覽車,是的!有一輛游覽車……』失神地喃喃自語,靠近火堆後,中年男子畏光地縮了縮,刻意地閃到一旁。
韓世樂狐疑的看了殷衛一眼,後者仍是一臉高深莫測的平靜模樣,打了打手勢,要韓世樂稍安勿躁。
「他是不是驚吓過度,所以胡言亂語?前面路都坍成這樣了,游覽車要怎麽開進來?」壓低音量地和殷衛商量,韓世樂忍不住同情的看了看那個丢了老婆,小孩的中年男子。
「他的問題不是弄丢了自己的家人,而是在何時走散的……」搖了搖頭,殷衛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因為磁場改變,他們還會撞見更多類似狀況的受害者,如果他的推算沒錯,那個中年人跟他們之間的『時差』最少有十年,要如何去尋找?
『車子……游覽車停在帳篷旁,晚上出現小女孩的哭聲,我兒子很好奇,他好像……好像到那輛車上查看,結果……結果……』
「大叔,這裏真的不可能有游覽車……」
話才剛說出口,韓世樂就像給人狠刮了一記巴掌似噎住,即使反常地沒有任何引擎聲響,他還是清楚瞧見一輛外裝呈暗紅色的游覽車,正以不可思議的時速在蜿蜒的道路上狂飙。
俊眉皺得更緊,殷衛如電目光追蹤那輛暗紅色的游覽車,他一直感應到的極陰力量,正是這輛死氣沉沉的車子,是要載有多少死靈,才能發出這種連他都深受影響的寒氣?殷衛長長呼出口氣,這輛車子不該出現在這裏,根本就不該在陽間行駛。
「那輛車……那輛車是不是……騰空了?」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甚至不死心地揉了兩記,韓世樂記得那段路,路基被掏空,游覽車這樣壓過,居然連晃都沒多晃一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它開過來,你跟你朋友的麻煩就大了。」
道術仍舊受限制,殷衛無法預測那一輛游覽車的動向,忽的出現,忽的消失,十有八九是在各個自然形成,後天扭曲的『裂縫』中穿梭,遲早會駛到這裏。
「我沒有餘力去擔心游覽車的問題了,希望不會再有無辜路人迷失在這裏……」
輕輕松松,動作利落地翻過礙事的落石,黃沙神情凝重地一路往前,每走幾步便會戒備地四處張望,察看,最後翻出一枚貼身收藏的羅盤,黃沙認真地擺弄了一會兒,認定某個方向繼續前進。
落石,塌方聯手破壞的公路,好幾段路甚至沒有落腳處,黃沙根本不當一回事,面不改色地越過重重障礙。
羅盤上的指針中邪似地顫動起來,黃沙的神情更加嚴肅,冷靜地拔出預藏在後腰處的藍波刀,憑他以往的經驗,不只隧道內兇險難測,就連隧道四周都布滿驚奇。
『叭啦叭啦叭啦叭啦,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不遠處冷不防傳出陌生語言的咒罵聲,黃沙本能地伏低身體,小心翼翼地潛近,緊接着那一長串的咒罵,跟着就是打鬥,槍響,最後竟然是艾麗的斥喝,黃沙略揚了揚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