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泡在浴缸的女屍,怎麽可能還活着? (2)
說謊,不,她精神異常。”
“我一開始也這麽認為,可是同時目擊事件的護士,也就是那個實習醫生的女友,也看見那個女人。”
又是“那個女人”,韓世樂、黃沙及郭敬棠三人面面相觑。他們有的見過、有的間接見過,有的只是聽說,沒辦法證實是不是同一人,但下意識裏早就認定是同一人了,而且所有事情都或多或少有關聯。
“我早告訴過你們,這棟建築物有問題,誰待久了都會倒黴!”
聽了張岳萍神秘兮兮地提醒,不只韓世樂三人,就連來載運病患的救護人員都覺得有些毛骨聳然,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鬼,只覺得地下室停車場裏陰風陣陣,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擔心有什麽“東西”會自黑暗中竄出來。
“上車吧!”用力地甩了甩頭,郭敬棠很意外自己竟然讓那名女學生影響,就算真的有怨氣、鬧鬼又如何,冤有頭、債有主,不關他們的事沒什麽好怕的。
“不……不行,我真的不能走。”
畏懼地看着郭敬棠的車子,張岳萍下意識地退了幾步,最後害怕地蹲下、尖叫,她就是不能也不敢離開。
“沒事的,現在警察都來了,天大麻煩也有他們頂着,不用怕,上車。”
不輕不重地拽緊張岳萍手臂,韓世樂猜想她是在煩惱被驗出毒品反應時會怎麽辦,雖然很同情對方,但還是無法避免地誰都救不了她,法律就是法律。
“你們先到醫院去吧,我忘了點東西,要上樓去拿,等等回隊上報到。”
輕點了點韓世樂手背,黃沙心平氣和地“解釋”。
他本來就是救難隊員,回北二聯隊待命合情合理,雖然他的目的其實是想連絡羅彬等人,不先調查清楚那間浴室跟隧道是不是有關聯性,于公于私他都沒辦法交代過去。
“嗯,太麻煩你了。”點了點頭,郭敬棠雖然有疑問,但也不好意思追問。畢竟黃沙是為了讓費文立安心,好意陪他處理張岳萍的案子,現在要回救難隊上報到,沒有理由阻攔。
禮貌地替張岳萍關上車門,主要不讓她有機會逃開,黃沙敲了敲車身,通知前座的郭敬棠及韓世樂。目送這幾輛救護車、私家車緩緩駛離地下停車場後,黃沙臉色一變,角落裏幾個巨大的黑影,不聲不響地迅速接近。
“你懷疑隧道在那間屋子裏。”分不清是興奮還是畏懼,帶頭的羅彬看了黃沙良久,艱難地吐出這一句。
他們在暗處觀察許久,如果沒別的原因,以那名年輕人的個性,十有八九會跟韓世樂離開,現在特意留下,肯定是有所發覺,他們從未如此接近“目标”,雖然找到無數個隧道,沒有一個能讓黃沙有這麽強烈的反應,團員們全都莫名緊張起來,祈求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別再讓他們的希望落空了。
“說不上來,感覺很像是,但很短暫,甚至摸不清方位,我想回去看看。”微擰俊眉地回應,黃沙比了個手勢,要其它人回到暗處,像他們這身怪異的打扮,只會平自無故增加這棟建物的可怕傳說。
“我陪你上去。”深吸好幾口氣,羅彬有帶儀器,回去查驗一遍就清楚了。
“還不行,那些警察動作太慢,到現在還在裏頭打轉。”其中一名前團員冷不防的回話。
打從黃沙顯示出對那間屋子的“好奇”後,他們就開始暗中監視,直到現在,還有團員在附近窺伺,時不時地回傳消息。
“還在那裏?我以為那些嗑藥的人全都送上救護車了,再怎麽采集證據也有限,還留在那裏做什麽?”
沒好氣地猛翻自眼,黃沙就知道那些一警察的效率靠不住,不曉得還要等多久,大隊人員才會撤離,總不能要他們去犯幾件案子,他們才肯走吧?
“似乎是想進浴室,結果門上鎖了。”
“浴室?”
聽見這個關鍵字眼,黃沙跟羅彬對看一眼,不能再拖延了,若真是他們心心念念尋找的隧道,萬一讓警察們誤闖了……要知道隧道出現、消失的時間至今無法掌控,他們損失不起這樣的機會。
“我先上去,你再伺機而動。”
低聲地向羅彬交待一聲,後者明白地點了點頭,跟着隐身進黑暗中消失不見,黃沙下意識地握緊雙手,快步地竄上樓去。
“幹嘛一定要進浴室啊,人全都擡走了,這麽麻煩幹嘛?”蹲在浴室門前,一名警察一邊熟練地開鎖,一邊沒好氣地嘀嘀咕咕。
都還沒進去,就已經聞到裏頭飄散的臭味,看看這一屋子的髒亂,不難想象浴室裏是什麽樣的局面。
“你第一天執勤啊,把毒品沖馬桶裏不就是這些人的标準程序,你不讓鑒識科的人進去,他們會找你拼命的。”
其中一名警察冷哼數聲,雖然不認為那些男男女女會這麽“浪費”,全都嗑藥嗑得跟死屍似的,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意外地抄到一個小毒窟,這間房子不徹頭徹尾地清查一遍,上頭是不會罷手的。
“喂,隔壁住什麽人,從剛剛就一直在拍門、敲牆。”在客廳裏轉了一圈,又有另一名警察,面色不佳地問了一句。
房東出租房子,難道都不要過濾、過濾?像這樣原屋主早移民了,交給中介随意租出去的房子最麻煩,一旦發生事情,警方光是要清查所有人的身份就是一大問題,增加他們的工作量嘛!
“會不會是我們太吵?”
“吵個屁啊,警察辦案,隔壁鄰居開趴、嗑藥時,他怎麽不報警,現在才嫌吵,誰……那個誰,過去“關心”一下。”蹲在浴室門前正在開鎖的那名警察,頭也不回地大聲嚷嚷。
先前在客廳裏抱怨的同事,點了點頭,晃到隔壁去敲門,明明聽見屋裏持續發出碰碰、碰碰的聲響,半天沒有人來應門,這簡直太故意了,搞不好也在幹些不法的勾當,同樣擔心警察找上門。
“喂!警察!”
又一次大力拍門,仍舊沒人回應,那名警察微揚了揚眉,叫喊着先前在浴室前開鎖那位同事,看來還有另一扇門需要他“一展身手”了。
“這樣不好吧?”遲疑了一會兒,那名警察一解開浴室門鎖後,就立即晃了過來,站在隔壁門前猶豫不已,畢竟沒妨礙他們執法,“不禮貌”罪不致死,他們不能沒憑沒據就闖進別人家裏。
正當他們打算放棄時,屋內再次傳出撞擊聲,而且離得近了,隐約嗅着跟浴室那裏一樣的詭異臭味。
“啊!!啊啊!——!”
準備進入浴室裏采集證據的警察們,發出誇張的尖叫聲,兩名站在隔壁門前的警察二話不說地沖了回去,惡心的腐臭氣味撲面而來,尖叫完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幹嘔。
浴室裏有一具女屍,不清楚死了多久,已經有些一腫脹甚至長出蛆蟲,看不出死因,頸子上有外傷,但整個頭泡在注滿水的浴缸裏,泡爛的臉早看不出五官,整缸屍水讓浴室裏充滿令人難忍的氣味。
“他媽的……我就知道不可能只有毒品這麽簡單,誰去連絡法醫來一趟。”扶着額頭,負責指揮現場的警察,看到浴室裏的場景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呃……那個……”
“什麽,有話快說,事情一堆。”
“隔壁……一樣的氣味。”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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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暗處悄悄窺伺,黃沙原本想正大光明地露面關心,沒想到警方似乎有新進展,也打開了浴室門鎖,所以他就跟羅彬順勢地躲了起來觀察,誰知道浴室裏并不是什麽“隧道”,竟然給他們找到了具女屍。
“你知道這件事?”
望着黃沙,用口型疑問,羅彬臉上不無失望,既然不是隧道,那就不關他們的事,管他是一具還是兩具屍體。
“我又不會通靈,怎麽可能知道?”冷淡地翻了翻自眼,黃沙堅信自己的感應絕沒有出錯,況且這兩件事完全不沖突,隧道又不會害怕屍體而不再出現,相反的……
顯然也想到了同一件事,羅彬的眼神頓時一亮,他們所有人都有死而複生的經歷,如果那具屍體的“主人”也跟他們一樣,那就能證實這個隧道就是他們找了許久的那一個。
“你知道那具女屍是誰嗎?”心急如焚地追問,一旦證實了是他們要找的隧道,誰都不能阻止羅彬進入、重生。
“你真當我通靈啊?”
用口型嘀咕一句,黃沙的注意力又讓那些警察們吸引,很顯然的,他們認為隔壁鄰居有問題,現在一堆入圍在門前準備進入。
理所當然地用眼神追問,羅彬他們太喜歡躲在暗處窺伺一切,如果隔壁鄰居有什麽不對勁,那群鬼鬼祟祟的前團員們肯定最清楚。
“沒有,完全沒看見那個男人出門過。”搖了搖頭,羅彬雖沒有特別留意,不過還是對那個脾氣暴躁的鄰居有些一印象。
他不只一次偷開點門縫,眼神兇惡地朝外瞪視,時不時還會猛力撞擊,發出碰碰、碰碰的噪音,他其實挺佩服這個男人的家人,居然忍受得了這種生活。
“沒出過門?”
“是,沒有人離開過。”
“你不覺得還很可疑?”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黃沙的前團員們大概是脫離正常人的生活太久,所有的“不正常”在他們眼中看來一點都不可疑。
正當這兩人還在小聲交談時,就聽見那群警察們又一次發出凄慘的尖叫聲,逃的逃、竄的竄,除了幾個還算大膽的人,面色鐵青地走進屋裏,剩下的全在長廊上幹嘔。
“我去看看,你們……”
“知道了,我們會随機應變。”
還沒走近長廊盡頭的那兩戶住家,老遠就聞到了令人不舒服的惡心氣味,好像什麽塵封已久的腐肉,突然遭遇空氣般急速反應,變本加厲似地更加惡臭。
下意識地放緩步伐,黃沙神情凝重地一步一步接近,還沒進入那一戶住家,從晃動的陰影不難判斷,有人吊在客廳的吊扇上,而且吊扇還在運轉中,所以屍體正規律地繞着圈,下垂的雙腳,時不時地敲在最接近的牆面上,發出碰碰、碰碰的撞擊聲。
“不會吧?”不聲不響地站在門邊探頭探腦,黃沙看清楚了“挂”在天花板上的男人,正是在門縫裏怒瞪他們的那個男人。
看屍體腐爛的程度,因重力作用的關系,脖子幾乎要斷了,不可能是剛死而已,他們先前是差點跟什麽人起沖突?
“喂,你是什麽人?”
其中一名面色鐵青的警察,忍着惡心感,攔阻黃沙靠近。這不是開玩笑的,先前那一間找到一具女屍,這一間又是兩具,老天是嫌他們工作量不夠,老在開他們玩笑?
“北二聯隊的,我住九樓。”
亮了亮識別證,黃沙不由自主地揚高半邊俊眉。看來不只一具屍體,忍着惡心氣味進入的那幾名警察,正搬動着另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屍,這裏的住戶是怎麽了? “死亡”變成傳染病了嗎?
“喔,能不能麻煩你……”
“我知道了,我來連絡。”
黃沙不禁同情這些警察,人手已不足了,才送走那幾個嗑藥過頭的男男女女,一轉頭又撞上三具屍體,黃沙雖然跟他們沒什麽交情,但幫忙連絡法醫、檢察官只是舉手之勞。
“小隊長,那個女的……應該是被打死的,身上有多處的防禦性傷口,致命傷集中在頭部。”
雖然不是法醫,不過看多了經驗豐富,其中一名警察蹲在女屍旁長嘆口氣,其實用不着見多識廣,正常人都能做出同樣的判斷,她的死狀實在太凄慘了。
“男的……自殺?”
挂斷電話,黃沙瞄了一眼“屋主”,外凸的雙眼死不瞑目,除了脖子上的勒痕外,倒是沒有其它傷勢。
“應該吧,還得等法醫的報告。喂,有沒有找到任何的身份證明?”
也許太過震驚,又或者是真的人手不足,帶頭的那名警察非旦沒有将黃沙趕走,相反的,還跟他讨論起來,多個人壯膽也好。
“他們應該是夫妻。”鷹隼似的目光,環視屋內擺設一眼,黃沙指了指電視櫃上的相框,雖然那具女屍面目全非了,但從衣服、體型,仍可判斷出她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小孩!還有個小孩,快找一下!”
小隊長在電視櫃前仔細端詳,突然咆哮起來,其中幾個相框裏出現小男孩的身影,如果他還在這間屋子裏,恐怕……
“父母都死了,小孩只怕兇多吉少。”随手拿起一個相框瞄了幾眼,黃沙的臉色突然一變,那個小男孩沒什麽印象,但他手中那顆皮球十分眼熟。
偵辦案子多年,負責帶隊的警察注意到黃沙怪異的臉色,再加上他是這裏的住戶,肯定知道什麽內幕,正想開口追問時,原本留在隔壁屋裏采證的警察,慌慌張張沖了過來。
“小……小隊長,我們查到、查到那個女學生的身份。”上氣不接下氣地叫嚷,那名警察的臉色混雜着惡心、恐懼,異常慘自。
“哪個女學生?”
“浴室……浴室裏的那具女屍。”
那名警察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顫抖幾記,他們一進入浴室,就留意到那具女屍穿着跟張岳萍相同的學生制服,一開始不以為意,既然張岳萍都在還鬼混了,難保她同學也一樣自甘堕落,誰知道真相會這麽……這麽可怕……
“查到身份了,通知她的家屬。”
回答例行公事般的平淡口吻,那名小隊長已經在震驚中恢複冷靜。他手邊還有個不知下落、失去父母的小男孩待尋,能解決一件案子就先解決一件案子。
“她的錢包裏有學生證……她叫……張岳萍。”
那名警察支支吾吾,話才出口,現場氣氛就是一僵。這名字實在太熟悉,連黃沙都忍不住狐疑的回瞪他,送那名女學生上車前,這些一警察按過她的指紋、問過筆錄,她毫無異議的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現在告訴他們,浴室裏有具女屍也叫張岳萍,世上沒有這種巧合。
“她殺了她,然後把證件留在她身上?”
因為屍體的頭顱泡在浴缸裏,五官早就發爛,所以那名小隊長理所當然的如此聯想,還是謀殺,然後再僞進身份?
“不知道,可是……她應該知道,這年頭不會只查驗幾張證件,就随意的做出判斷、開出死亡證明。”聳了聳肩,先前的那名警察總算鎮定了些,開始認真地推理起來。
“如果……她才是張岳萍,那剛剛送上車的又是誰?”微微地眯起眼睛,那名小隊長神情凝重地提問。
該不會那個看起來無害的女學生,其實是在販毒的大藥頭,一想到這點,立即撥電話給郭敬棠,擔心他們沒有防備而遇害,已經出現三具屍體了,千萬別又再多幾具。
同樣臉色立變地轉身就走,黃沙想到的是另一回事,他相信那個張岳萍确實是張岳萍,而這具屍體同樣也是張岳萍,那名女學生跟他們一樣死而複生……隧道就在這裏。
雖然在行車間接聽電話十分危險,郭敬棠快速的瞄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那名還在熙寧國宅采集證據的小隊長,熟練地按下藍牙耳機。
同時間,韓世樂的手機鈴聲也響起,那名年輕的救難隊員尴尬地笑了笑,略側着身體接聽。
“喂,什麽事,我們才要上高架。”
捉牢方向盤,郭敬棠眼角餘光瞄了瞄韓世樂和後座的張岳萍,車上一切正常,有什麽事讓小隊長急着打電話過來,算時間也該知道他們還沒到醫院。
“黃沙,怎麽了?”副駕駛座上,韓世樂捂着話筒低聲詢問,黃沙不是那種難分難舍個性的人,一定有什麽重要線索,才會在兩人剛分開不久後,立即撥電話過來通知。
“張岳萍是不是還在車上?”分不清是那名小隊長還是黃沙吼的,電話那頭的兩人竟默契十足地飙出這一句。
郭敬棠及韓世樂不由自主地對看一眼,剛想說人就好端端地窩在後座,誰知道才微側了側頭,就愕然地瞪大眼睛,後座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停車,快停車,張岳萍不見了。”
緊張地扯了扯郭敬棠衣袖,韓世樂頭一次感到這麽慌張。
他跟張岳萍接觸不多,但可以十分确定,對方結結實實是個大活人,也能很肯定她上車了,結果前一秒還在的人,下一秒消失不見,即使像韓世樂這類見多識廣的救難隊員,也免不了一陣心驚。
“Shit!”臉色同樣不好看,郭敬棠下意識地詛咒幾句,他們上了高架橋,哪能說停就停,只能咬牙往前繼續開,直到下個交流道再掉頭。
“黃沙,你們怎麽知道張岳萍會不見,她真的不見了!”朝着手機大喊,韓世樂只覺得背脊陣陣發寒,這一切根本逢背自然。
“我們這裏也找到一個張岳萍。”
遲疑了一會兒,像是征詢警隊小隊長的同意,黃沙不帶任何情感地平鋪直達。
“找到?什麽意思?”看了一眼郭敬棠,韓世樂按下擴音鍵,既然兩方人馬都在談論同一件事,用不着通話兩次。
“我們在浴室裏找到身上帶有張岳萍學生證的屍體,雖然還沒來得及做更進一步的檢驗……”
“我們立即回來。”
車子順利地駛下交流道,郭敬棠腦袋裏立即勾勒出最快、最近的路線,他就知道沒那麽簡單,這麽輕松地解決案子,一點都沒有他過去調查的難度,老天果然沒這麽好心腸。
“你不是要去費醫師那裏?”靈光一閃般地提問,韓世樂一臉誠懇地望着那名年輕偵探。
一方面他也挺擔心費文立,雖然沒有危險,但受到的驚吓肯定很大,有個朋友陪在一旁總是好事;另一方面,韓世樂意識到,張岳萍的屍體既然被找到,但她又活跳跳地在他們周圍打轉了許久,是不是意味隧道真在熙寧國宅裏,如果真是這樣,就像黃沙說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像郭敬棠這種精明又會追根宄底的人。
“可是……”
“他們找到疑似張岳萍的屍體,還要更進一步的檢驗,才能知道身份,你就算留在國宅也沒有意義,我們分道揚镳,如果有什麽消息,我會通知你。”
“如果找到那個女學生……”
“我一樣會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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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信任韓世樂,郭敬棠真把他放下車,然後繼續駛向放光醫院,倒不是他擔心費文立承受不了打擊,只是覺得突然發生跳樓事件十分可疑,才将女病患送進醫院,馬上就有一名實習醫生跳樓,真的只是巧合,車子才駛進停車場,就看見某個區域被拉起封鎖線,其中一輛車被砸得幾乎全毀,地上滿是碎玻璃跟血跡,不用說,肯定就是事發地點。
站在底下朝上望,郭敬棠皺緊俊眉來回檢查,那名實習醫生的死意該有多堅定,才能翻出那麽高的欄杆向下跳,就像費文立的女病患,還得先費勁、驚險地爬上牆,如果不是韓世樂那種好身手,誰能及時拉住她。
“敬棠?”老遠就看見郭敬棠的車子,費文立壓下傷痛的情緒,簡單地交待其餘人善後工作,快步地迎上前去。
“怎麽會這麽剛好?”不動聲色的握了握費文立微涼的手,郭敬棠知道對方很照顧這些新進的實習醫生、護士,發生這種慘事,那名精神科主任的心情肯定十分不好受。
“不知道,只曉得他跟女友剛吵了一架,但不至于……”輕輕地嘆了口氣,費文立将郭敬棠拉到一旁,關心不已地追問着張岳萍的事情。
來之前,那名年輕偵探打過電話,說要送那名女學生到這間醫院檢查,現在卻只有他一人來,又發生什麽事?
“一言難盡,人都上車了,結果一轉頭就不見,警方那裏竟然說找到了……她的屍體。”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敘述這件事,郭敬棠不自在地搔了搔頭發,總不會是他、韓世樂及黃沙都見鬼了吧?
“費醫師,我沒有說謊,我真的看見那個女人……我沒有瘋?”突然一名小護士沖了出來,淚眼婆娑地揪着費文立衣袖叫嚷。
那名精神科主任柔聲安撫着,一旁的郭敬棠聽見“那個女人”這個字眼兒,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
“你還記得,我、韓世樂跟黃沙在那裏也看見那個女人。”下意識地望暸望四周,郭敬棠可以明顯感受到,當那名小護士嚷嚷完後,現場的氣氛變得十分沉重詭異。
“我相信你們,但我也相信事實并不複雜,有研宄指出,恐懼是一種化學反應。人受到驚吓時,會産生帶有“恐懼”的資訊素荷爾蒙,所以你可能膽大,但當你嗅着這種氣味,生理上也會做出相同的反應,進而産生相似的症狀……”
“你認為我們是集體産生幻覺?”
“在沒有科學根據左證前,幻覺的部份我不能胡亂下定論,不過,你也看過那棟國宅的環境條件不好,過份潮濕及陰暗……”
“你懷疑是徽菌的關系?”
“沒有經過檢驗,沒有辦法證明,不過你也清楚,黑徽菌跟巴西蘑菇一樣,是強烈的致幻劑。”
陪着費文立走回辦公室,郭敬棠發覺氣悶的胸口舒展不少,不管發生再無稽的事件,這名精神科主任都能有條不紊,找出千百個科學理論來解釋,只有無知才會感到恐懼,暸解真相後所有問題迎刃而解,郭敬棠喜歡豁然開朗的感覺。
“接下來,該怎麽辦,你找到的那個女學生不是又不見了?”
費文立關心地詢問,原本以為郭敬棠他們已完成任務,能盡快搬離熙寧國宅,小高已出現疑神疑鬼的狀況,再待久一點,他擔心情況更不樂觀。
“等結果吧……我現在比較相信是我跟黃沙他們出現幻覺,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麽那些小混混們全都嗑藥嗑得半死不活,只有張岳萍一人健健康康、活蹦亂跳,撞鬼、出現幻覺比較合理,不是嗎?”
同樣覺得不該讓小高繼續留在那裏,郭敬棠決定快刀斬亂麻,由他自己追蹤結果,一個會在行進的車裏消失的女學生,沒辦法帶她回家吧?一旦驗屍報告出爐,警方會去通知她家人,和其那時讓他們失望,不如一開始就別給他們希望。
“關于這一點,我希望你還有小高……就連你那兩位新朋友,都到醫院檢查一下,吸入過量的致幻劑不是好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你這邊的事情呢?”
“筆錄已經做好了,應該……沒有其它問題了。”
點了點頭,郭敬棠上樓之前稍微打聽過了,以目前有的證據、目擊者的筆錄,甚至連動機都有了,警方應該會以自殺結案。
“這樣吧,如果你沒別的事,陪我四處走走,安撫、安撫其它人的情緒,別讓恐懼感擴散,你知道的……小護士們好喜歡你。”
“那是當然,我可是人見人愛的郭大俠!”
“是啊、是啊,郭大俠,記得通知你那些一新朋友,有空到醫院檢查一下。”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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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地保持“友善”的微笑,看着那群警察終于采集完證物、送走屍體後撤離現場,黃沙就算沒親眼看見,也能感受到他那些前團員們在暗處躁動,自從聽說了張岳萍疑似死而複生之後,他們哪裏還沉得住氣。
“走了,那些警察再不走……”
冷不防自暗處閃了出來,羅彬捉着儀器在屋裏轉了又轉,沒有任何反應,不死心地又再多轉了好幾圈,最後氣餒地退了出來。
“你不是說那個女學生死而複生?”其中一名前團員心急如焚,揪起黃沙的衣領質問。他們已經追到這裏,只差臨門一腳,黃沙如果敢自私地不和他們分享訊息……
“話都是你們在說。”冷淡地揮開對方箝制,黃沙不禁有些猶豫,如果真是他們要找的隧道,他該不該進入,至今沒有延續生命成功的案例,誰知道他們通過後就能得救,灰飛煙滅了怎麽辦,再一次眼睜睜看他“死去”的韓世樂又該怎麽辦?
“我早說過了,這棟建築物蓋在流沙地上,這裏肯定有隧道,黃沙你如果有什麽隐瞞……”
“我為什麽要隐瞞?”
“舍不得啊,不想離開韓世樂。”
“這不關他的事!”
互不相讓地瞪視着彼此,最後羅彬長嘆口氣忍了下來。還是最緊要的關頭,他還需要黃沙的“天賦”,即使找到了隧道,是不是、能不能進入,還要看這名團員指示。
“黃沙,你不想跟韓世樂分開,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阻礙我們求生!”另外一名團員圍上前來,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大有動手的可能。
“希望過高,失望就越深,現在根本就不清楚是不是,你們全都失心瘋了,想跟Louis和艾麗一樣?”
即使不再跟這些一人有瓜葛,但也不想跟他們起沖突,黃沙冷靜地退了一步拉開彼此距離,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先找到死而複生的張岳萍,如果隧道真的存在,她才是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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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躍下出租車,韓世樂不敢多做停留,立刻沖進熙寧國宅,雖然不覺得黃沙會不告而別,但他仍不由自主地心急,他不介意對方為了生存下去而離開,但至少給他機會道別吧,他還有好多話來不及說……
心急如焚地瘋狂按着電梯,韓世樂明明拍下九樓按扭,電梯卻反其道而行,晃動兩記之後來到地下室,他揚了揚俊眉,等了半晌都沒人進入,狐疑地跨了出去,停車場裏的照明燈戲劇化地忽明忽滅。
“呃,你……你怎麽在這裏?”
冷不防讓垂着頭、站在陰影處的張岳萍吓了好大一跳,韓世樂捂着自己的心口問了一句,那名女學生茫然地瞪了他許久,神情依舊迷蒙地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
終于回過神似,張岳萍看了看四周,一臉要哭、要哭的模樣,她不是第一次這樣,失神地杵在大樓資源回收站旁了。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上樓去,我送你回去。”退回電梯裏,韓世樂輕聲細語地哄着,他最怕女孩子哭了,他的應對能力拿來正常交談都十分有限,更遑論安慰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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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張岳萍,我覺得我們更該留意的是那個小男孩。”皺了皺俊眉,黃沙低聲的和羅彬商量。
他隐隐約約覺得,張岳萍也許曾進入過隧道,但依照她無法離開這棟建築的限制,也許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倒是那個神出鬼沒的小男孩,如果他不是讓父親殺人毀屍變成厲鬼作惡,應該也是死而複生的“受益者”,只不過……現在沒辦法一切都只是假設,沒辦法證實。
“你說那個丢球的小鬼?”
“嗯,連你們都摸不着人影,不覺得可疑,不過別抱太大希望,像你說的,這棟建築蓋在流沙地上,我怕……”
“隧道不只一個,嗯,我有這麽想過,只不過……儀器都沒有反應。”
話剛說完,黃沙及羅彬的臉色同時一變,前者感應到一股異常的力量襲來,那種又熟悉、又畏懼的感覺,像滾燙的熔岩灼燒着皮膚;後者則是因為手中的儀器開始哔哔亂響,異常似地又急又快,讓他反而不知該做出任何反應。
“電梯那裏。”
黃沙才嚷完,電梯門就叮地一聲打開,就瞧見韓世樂及張岳萍兩人在裏頭,那名女學生的神情從茫然到畏懼,朝電梯裏一退再退。
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那群急着求生的人們瘋狂,更何況是黃沙及羅彬同時作聲。那些渾身罩着黑色鬥篷似長袍、雙眼有着紅膜遮擋,仿佛只巨大飛蛾的男人們,第一時間裏便朝着電梯方向撲去,吓得張岳萍更加害怕地尖叫起來。
同樣讓眼前景象震懾得頭皮發麻,不過韓世樂還算知道真相,那像看起來怪形怪狀的其實也是人,就跟黃沙一樣,用不着害怕。
不只如此,他還得設法安撫張岳萍,照她這種分貝的尖叫聲,只怕會将其它住戶引過來,到時才更混亂。
“喂,你們……”
伸長手想阻攔那幾“人”繼續接近,韓世樂本能地邁出電梯,然後下一秒,消、失、不、見。
電梯裏的張岳萍驚恐萬分地瞪大眼,電梯外的那些“人”,更是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最震撼的莫過于黃沙,他說不上來但就是知道,眼前看不見、摸不着的空間,就是他們要找的“隧道”,而韓世樂那個大白癡剛剛……穿過去了。
“那個……是……這裏嗎?”
用力眨了眨眼睛,羅彬近鄉情怯般,揪緊黃沙的衣袖,後者看了他良久之後點了點頭,但神情中帶點疑慮,總感覺有地方不對勁。
一得到黃沙認證,離電梯最近的兩人,分不清歡呼還是咆哮,直接往前沖,他們撐了這麽久,終于等到這一天,未來總算不必再為了倒數的生命煩惱了。
“不,別去!”驚恐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