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雀神局(15)
範無救和謝卞剛一離開,左右就給艾水遞了個眼神。
艾水優雅起身,走到範無救的座位上坐下,多出來的那兩個木頭人因為打不了第五局且積分倒數,直接出局,被阿飄二號帶了出去。
艾水接替老範開局,中間桌的游戲繼續。
她的分數其實已經被謝卞吃得差不多了,就算最後一局贏了也排不到前幾名,換個桌的意義只是把範無救留下的這三只木頭人拖死。
進入地字局的十二個木頭人,兩個出局了,三個被艾水拖着,左右那一桌的兩個被他和郝萬吃的死死的,譚池和席悲也沒放過他們那邊的兩只。
唯一有變故的就是趙猛那裏。
趙猛贏了兩局,還輸給了對家的木頭人兩局。
那木頭人的第四局還是個海底撈月,一下子拿了12分。
這個人要是再贏下去,可能會超過左右和譚池,直接蹿到第三名去。
趙猛着急,那幾個人也着急。
範無救帶他們可不是來吃幹飯的,若是連個木頭人都看不好,貪吃鬼譚池、貪睡鬼艾水、貪杯鬼席悲、貪玩鬼郝萬以及貪財鬼左右在內,無妄城惡鬼估計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人間的機會了。
要真是打打殺殺,地府惡鬼的名號倒也不是白來的,可這偏偏還是一場博弈游戲,游戲的唯一變故就出現在他們那失憶的老大謝必安新收的小弟趙猛身上。
“怎麽辦,要不我去把他們那桌掀了?”譚池用靈識與席悲交頭接耳。
席悲默然:“不行,老大說過很多次,要文明行事。”
無妄城惡鬼守則第一條:講文明,懂禮貌,見到人類先問好。
守則是謝必安認認真真拿賞罰筆抄好了貼在城門口的,無常大人一令千鈞,三千惡鬼莫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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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池心裏憋悶,老大說的話他不能不聽,但趙猛一副不開竅的樣子,他能有什麽辦法,難道幫這麻煩小鬼作弊嗎?
……
第五局游戲終于要開始,趙猛看見桌子中央又伸出來四雙鬼手洗牌砌牌,在他面前晃的那一只手,好像格外白淨些。
趙猛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瘦骨嶙峋不算,還泛着不屬于活物的黑青,好像這才是一個正常鬼該有的手。
那白淨的鬼手托着骰子轉了一圈,竟然停在了趙猛面前。
“我?”趙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上一局贏得是對家,不該他來扔骰子的。
鬼手不管不顧,直接把骰子扔到他面前,然後從中間縮回去了。
縮回去的時候,趙猛看見金光一閃,那只給他送骰子的手好像帶着枚璀璨的戒指。
是錯覺嗎?趙猛撓撓頭,也不敢耽誤太久,趕緊把骰子撿起來,又畢恭畢敬地給對家的木頭人送過去了。
他倒是守規矩。
木頭人接過骰子面無表情的丢出去,骰子在桌面上滾了兩圈,五點朝上,牌從莊家面前起。
可還沒等木頭人動手,那已經停下來的骰子竟然又翻了個個兒,變成了三點朝上,這牌要從趙猛面前起。
譚池暗地裏朝左右豎起大拇指,高還是左大人更高啊!
于是趙猛驚喜地發現,他起到手裏的是四副萬字牌刻子外加一張多出來的九萬。
他還沉浸在不可思議裏的時候,輪到他起第一圈牌了。
趙猛抓到手裏一看:九萬!
一張牌沒打,直接自摸。
趙猛順利拿下牌局,總積分竟然超過譚池,成了最終積分榜的第四名。
左右也輕松拿下最後一局,将分數精準地控制到比謝必安低上兩分,居于第三。
“游戲結束,最終分數結算如下:
第一名,Redemption,29分。
第二名,美女865,26分。
第三名,錢多多,24分
第四名,趙猛,20分。
以上四位大人将獲得天字局的入場機會,其餘各位,請回到人字局再接再厲。”
阿飄一號接替“花牌”的職位,面無表情地念着積分結算,剛讀完趙猛的分數,範無救和謝卞就跟在“花牌”後面回來了。
他二人一身從前的打扮,謝卞更是白袍加身一手拎着鞭子,面上冷冷清清,神色與從前無異,倒叫這一屋子的鬼看傻了眼。
譚池喉頭一動,把差點叫出口的一聲“老大”咽了回去。
“打的不錯。”謝卞走到趙猛座位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頭。
謝卞進就只聽見了趙猛的分數,沒拉後腿不算,還直接超過了那幾個範無救喊來的家夥成了第四,着實讓他有些驚喜了。
趙猛一聽謝卞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抱着謝卞讓他帶着的手杖和口算題卡站了起來:“哥,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哪兒,謝卞還真不知道,但老範既然敢帶着這麽多人過來,一定是有打算的。
“你的人,你自己安排。”謝卞指了指左右,對默不作聲守在門口的範無救開口。
以左右為首的五個人聽完,擡起頭沒看老範,反而是盯着謝卞看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老大是真的想不起來了,還是還是沒打算認他們?
“我臉上有東西嗎?”謝卞摸摸自己的臉頰。
左右趕緊搖頭,用胳膊肘杵了杵譚池,剩下幾個趕緊把目光投向範無救。
“哪兒涼快哪兒玩去吧,別在我面前晃悠。”
範無救擺擺手,将這幾個情緒寫在臉上生怕人家看不見的礙眼家夥趕走。
“花牌”想說點什麽,他還沒給玩家安排住所呢,可不等他張嘴,除了一黑一白的兩個人外的那幾個看着也不好惹的家夥竟然兩人一組的把他的兩個副手給拖了出去。
左右笑眯眯地看着“花牌”,下一秒直接上手把他抽到自己的肩膀上,扛着帶領剩下的木頭人走出去,還捎帶手把門關上了。
屋裏就剩範無救、謝卞和趙猛。
“哥,我們現在幹嘛呀?”這問題剛剛已經問過了,趙猛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場多餘,還要再問一遍。
謝卞走到窗邊上,把窗簾拉開:“等天黑。”
他拉過一把椅子,還真的靠窗坐下了,一手撚着警神鞭的尖端繞圈。
“等天黑幹什麽?”趙猛不解。
“等天黑了,我帶你摸黑掘墳挖棺材去,你幹不幹?”謝卞歪着頭,将有損陰德的一件事說得無比正經。
“幹,”趙猛斬釘截鐵地點點頭,“跟着你,我什麽都樂意。”
謝卞笑了笑:“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呢?”
趙猛眨眨眼:“死了就變成我這樣子了嗎,那我也跟着你。”
在趙猛的認知裏,人死了變成鬼,謝卞是人,要是有朝一日不在了,頂多也就是變得和他現在一樣。
他本來就是謝卞借着石陣召出來的小鬼兒,不跟着謝卞,他還能跟着誰?
謝卞看着窗外比人間落得更快的夕陽,不知道說什麽好。趙猛是個麻煩,這麻煩在他身上粘得久了,謝卞甚至無法輕易抛開趙猛去和誰拼死拼活。
畢竟要是他不在了,趙猛沒了去處到了地底下少不得還要挨些欺負。
“你以後多和左右親近親近,叫他帶着你。”謝卞是想說,左右就算是個小鬼,也是範無救手底下的鬼,趙猛跟着他總能好過一些。
趙猛卻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哥,你是不是嫌棄我沒用啊……”
嫌他是個累贅,所以叫他跟左大人多學一學,趙猛心知自己笨,垂頭喪氣的。
“你為什麽這麽想?”謝卞一臉認真,想對着趙猛的不自信刨根問底。
趙猛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我沒什麽本事,身無長物也沒有什麽錢……”
又窮又笨,說的就是他了。
謝卞指一指趙猛的懷裏:“長物,你現在有了。”
趙猛低頭看去,懷裏的是他哥從別人手裏奪來的手杖,的确很長,是個“長物”。
“這個你收好了,等出去以後,我教你用。”謝卞是認真的,如果趙猛沒什麽勇氣,那就得給他找個支撐。
由他之手送出去一件利器,雖然只是個從煞境裏搶來的手杖,但駕馭煞器原本的重點就不在煞器的資質,且因為是他送的,想必趙猛用着就會想起他來,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趙猛又驚又喜:“真的嗎?”
他原本以為手杖只是他哥随手拿來玩玩的,沒想到竟然是專門為他搶來的,謝卞不光給他準備趁手的家夥,還要教他些本事,這些都是趙猛想都不敢想的。
“你不願意就算了。”謝卞和範無救學了一些開玩笑的本事,若無其事地逗着趙猛。
趙猛激動得趕緊點頭:“願意的,我願意的!”
看着趙猛抱着跟木棍子高興得什麽一樣,謝卞也是難得的好心情:“早上起得早了這會兒有點兒犯困,我眯一會兒,你在這兒守着,等天黑了叫醒我。”
倒不是怕有危險,謝卞其實是讓趙猛順便盯着些範無救,若是老範有什麽小動作好給他通風報信。
趙猛抱着手杖,使勁點頭接下這個任務,還扭頭招呼範無救:“大人您也休息會兒吧,我會幫你們看着的!”
他倒是挺上道兒,謝卞嘴角含笑,學着範無救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閉目養神起來。
範無救拖了張椅子,就坐在謝卞跟前,拿過趙猛手裏的口算題卡翻開起來。
這三個人沐浴在夕陽下,活像是工作回來累壞了還要檢查孩子作業的父母和提心吊膽等待父母檢查作業的小孩兒。
太陽升得快,落得也快,謝卞只是眯一會兒的功夫,天竟然全黑了下來。
“什麽時候了,趙猛。”謝卞輕輕拍着腦袋清醒精神發問。
可黑漆漆的屋子裏,并沒有人回他。
前一夜的招魂鈴聲又從小樓外頭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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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可惡睡過頭了,下雨天睡覺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