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最後的狗血
回國後,土方一如既往的忙,銀時恢複了等他回來的習慣。早晨醒來看見被窩裏的銀時,土方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很快銀時的生日到了,土方吸取情人節的教訓,讓銀時挑選吃飯的地方。銀時說不願出去丢人現眼,選了在家裏吃飯。對于這個生日,銀時還是有些許期望的,畢竟在父親跟着有錢的女人跑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給自己過生日了。
生日蛋糕自然是(禦)用的點心師特制的。其餘的都是銀時自己做的。土方準時回家。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完飯,吹了蠟燭,準備吃蛋糕的時候,土方掏出個手表,告訴銀時,這個和自己手上帶的是一對的。百達翡麗的蒼穹藍寶石,銀時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這個表的價格他是知道的,一只表可以換市郊一套百平以上的房子。他知道它,是因為當年父親就是被這個給“買”走的。然後父母各自成家生子,他,被抛棄。
“天然卷,這個是你的生日禮物,也算我們的定情信物,你不要拒絕。不要嫌它貴。”土方已經看出銀時在爆發的邊緣,他不想銀時在生日的時候不開心,“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不收下也可以。”
“多串,我們之間有什麽特殊關系嗎?定情信物?房東需要給房客定情信物嗎?”銀時突然站起來,靠近土方,“還是你覺得,說着煽情的話,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我就不能不主動了?這麽想嗎?”
銀時低頭親吻土方,土方卻覺得心如刀刺。他拉開銀時,無力的說;“天然卷,你知道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有多讨厭有錢人。有錢并不是罪。”
被土方拉開的銀時,聽了這話還想發作,卻聽見土方說:“明天我要去馬來西亞,你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冷靜一下了。”
第二天銀時起床的時候土方已經出門。那只百達翡麗就靜靜地躺在餐桌上。銀時到土方的屋裏找原裝的盒子,卻發現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蒼穹藍寶石,銀時的心情變得很奇怪,有些刺痛又有些高興。
把兩只手表收好,銀時收到了土方的短信,“天然卷,飛機就要起飛了,如果不生氣了,給我打電話,飛機上的那個。”這是說多串在想阿銀嗎?阿銀才不打電話呢。才不要認輸。
一會兒,銀時又收到郵件:“郵件也可以聯絡。”銀時照樣不理不睬,他要看看土方還有什麽花招。
果然不多時又有郵件到:“還在生氣嗎?下了飛機,我找你。”這算什麽?真是不坦誠的家夥,既然飛機上有電話,不是可以直接打給阿銀的嗎?
銀時吃着早飯,樂呵呵地看着土方時不時發來的郵件。
但是銀時并沒有等到土方的電話,土方突然銷聲匿跡。
三天後,銀時在校長辦公室看到面色凝重的山崎。“坂田老師……”山崎面露難色,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啊咧,小山,你是娘兒們嗎?有什麽事不好說?”看他這模樣,銀時也猜到是什麽情況,“多串在那邊喜歡上人妖了,想甩了阿銀嗎?”銀時挖着鼻子,語氣裏完全的不在乎。
“坂田老師,土方先生去的是馬來西亞。”
“啊咧,那沒關系啦,如果多串要趕阿銀走,阿銀不會為難你的。”
“坂田先生!”山崎有些爆發似得吼了一聲。
“啊咧,小山也會發脾氣?”銀時歪着腦袋,挖着鼻孔,一手不自覺的從口袋裏掏出棒棒糖。
“坂田老師,土方先生……”
山崎的吞吞吐吐讓銀時煩躁起來,除了多串變了心,要趕阿銀走,還有什麽讓他如此難以啓齒的事。這時,校長室的門被推開,總悟走了進來,看着山崎不耐煩地說:“沒用的土方,找個秘書都這麽沒用。”然後轉向銀時,“銀桑,土方死了,飛機在着陸的時候失事了。馬來西亞方面已經來了消息。你也知道,那個魂淡的特殊性,消息暫時封鎖了,等我們這裏做好安排,才會對外公布。快的話要兩個月。”
銀時停下了挖鼻孔的動作,用力的吮了兩口棒棒糖,“阿銀知道了,我去上課了。房子能不能讓我再住段時間,找到新房子,我就會搬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銀時好像想起什麽似得,問總悟:“總一郎,多串的遺體和葬禮……”
“我們已經派人去處理遺體的事情,葬禮在正是公布那個魂淡的死訊之前不會舉行。”
銀時“哦”了一聲,關了門就出去準備上課了。有錢有什麽好,入土為安都做不到。
下了班,銀時回到登勢那裏,死纏硬磨,要搬回來。登勢就是不同意,銀時敗下陣來,只能回去再想辦法。出門的時候遇到神樂,銀時懶得廢話,打了個招呼就要走,卻被神樂攔住:“阿魯,你沒事吧,銀桑?”
銀時愣一下,“阿銀我在想星期六怎麽搬回來。”
“回來看我們嗎?”
“被多串甩了。”
“不可能,你不能侮辱本小姐的職業技術。”看銀時又要往外走,神樂拉住他不放,“銀桑,上次你和土方一起回來的時候那麽恩愛,他怎麽可能甩了你。”
“我們哪裏恩愛了!魂淡小丫頭少胡扯,阿銀不過是去蹭飯的。”對于神樂的胡攪蠻纏,銀時今天特別的沒有好感,他只想早點離開,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嗯,那個家很快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銀桑,你不說也沒用,我去問混小子。還有啊,你也不要老是欺負土方……”
“阿銀什麽時候欺負過多串?我就是個煮飯的老媽子,快樂什麽的都是他在享受吧。”為什麽一定要是現在纏着阿銀說多串的事,好煩。
被神樂纏着不放的銀時,最後居然是被總悟救了下來。看着總悟和神樂擡杠互掐、大打出手,銀時意識到這兩只算是湊在一起了。什麽時候認識的呢?看着他們兩個吵鬧的樣子,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和總悟吵累了的神樂總算是安靜下來了,總悟才有機會和銀時說話:“銀桑,你果然還是懶得找房子,想搬回這裏。人生這樣偷懶是不行的,會被人生吞活剝的。”
“阿銀會找到房子,還你們鑰匙的。”
“還鑰匙?為什麽?那套房子本來就是你的,房産證上是你的名字。魂淡多串說,将來就算你不要他了,你也好歹有個保障。沒想到,這魂淡居然先死翹翹了。”
“混小子,你說什麽?土方不是短命相,而且還有銀桑在一邊旺夫,什麽叫死翹翹了?”
“看來是銀桑太旺了,旺過頭了。”看見銀時一臉不耐煩要離開的樣子,總悟在背後叫住銀時,“銀桑,其實你現在不用工作也沒事的。魂淡土方把他名下所有的不動産都轉到了你的名下。你光是收租,也吃喝不盡了。看你的樣子,他還沒有告訴你吧。”
銀時想起某天土方一時興起說要和銀時平分他的産業,這樣銀時也成為有錢人,就不能繼續讨厭有錢人了。銀時當場炸毛:“少來,多串。這算什麽?朕與你平分天下?這句話只有聽說,有說做到過?和帝王分享天下,不如和要飯的分個饅頭更暖人心。”銀時還記得當時土方告訴他,漢哀帝真的在遺诏中将皇帝之位傳予了董賢。後來看土方沒什麽動靜,銀時也就忘了這事。真的好煩,以前只有一個多串煩阿銀,現在似乎要多出不少人來煩阿銀啊。銀時挖着鼻子無精打采的回了“家”。
之後的日子,銀時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完全看不出半點和平時的不同。嗯,也不能說完全沒變化,因為總悟和神樂賴在了銀時那裏不肯走,說是擔心銀時一時悲從中來,一下子想不開。
于是在伺候了土方之後,銀時再接再厲的伺候起這兩位。光是管吃管喝倒也算了,這兩只時不時要在銀時面前提起土方對銀時種種的好,仿佛銀時沒有每天以淚洗面,就該下十八層地獄。這哪裏是勸人想開點不要死,簡直就是把人往絕路上逼。要不是阿銀從來沒有愛上過多串,不,連喜歡都沒有過,早就開煤氣殉情了。
也不記得總悟和神樂胡攪蠻纏了多久,某天銀時喝着草莓牛奶,挖着鼻孔,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享受着生活的時候,總悟突然說了一句:“銀桑,你從來沒有在魂淡土方面前挖過鼻子呢。果然潛意識裏是喜歡那個魂淡,想要留個好影響給他的吧。”
銀時的時間忽然凝固,回想一下似乎的确沒有做過這麽惡心的事,和土方在一起,銀時覺得緊張別扭的時候總是揉着頭發,全不像平時一樣。難道對自己而言,多串真的有一點點不一樣。只會用錢砸人的家夥,阿銀是最讨厭的。所有言情書裏,都有一個有錢的男主角,那些狗血的橋段都是如出一轍的,先是每天送花,造起聲勢。然後選個特殊的日子,包個餐廳,送上昂貴的禮物,指天發誓會對女主角好一輩子。還有呢?出去旅游一次,拍下無數日後可以勾起回憶的照片。接着為了女主角放棄萬貫家財,女主角在這種時候通常都是感動到不行,就從了。再後面,男主角會掏出定情信物,值錢的就說是家裏只傳給兒媳的傳家寶,不值錢的就說日後會買個好的補償。如果故事是古代背景的,就更無聊,男主角不是皇帝就是權傾朝野的重臣,接着上演一下愛美人不愛江山就可以了。誰稀罕呢,因為橫豎是有錢人,有東西可以放棄,越有錢可以放棄的東西就越多,所以就該越感動嗎?那麽窮人呢,沒東西可以放棄,就不愛了嗎?所以阿銀才讨厭有錢人,什麽東西都能輕易獲得。
啊咧,等等,剛才那些狗血的橋段,為什麽這麽熟悉?多串那個魂淡!似乎想明白什麽的銀時一下子從沙發上竄起來,“傻瓜,不會追就不要追,學什麽言情劇。”銀時氣急敗壞的吼。
“因為那家夥真的不會追人,從小他想要的東西也好,人也好都能輕易得到,任何事物對土方來說都像手紙一樣,用完了就扔,有些甚至只是被抽了出來,因為不想用了,也被扔掉了。追人這種事,他是不可能和誰商量的,但是他一直是個愛看書的好學生。”總悟在一旁學者旁白的口氣解說着。
“什麽都能輕易到手,因為一直沒有把阿銀弄到手,所以才纏着不放的?”
“阿魯,銀桑是傻瓜嗎?你和土方該做的都做過了吧?還能叫沒到手嗎?”
“膚淺的小孩子懂什麽,阿銀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銀桑,你是因為已經把能給的都給了土方,擔心把心給出去以後就沒有東西給了,擔心土方會抛棄這樣的你,才不去坦誠的接受土方的嗎?”難得總悟說幾句正經話,銀時卻被逼得喘不過氣來。看着銀時張口結舌地站在那裏,總悟招呼神樂回去,只留下銀時一個人。
銀時呆呆的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因為少了總悟和神樂,屋子第一次這麽安靜。和土方認識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裏所發生的事,走馬燈一樣的在銀時的眼前閃過。自從土方說了重新開始之後,銀時經歷的就是一部言情劇,唯一的差別是,作為兩個不愛拍照的大男人,他們沒有可以用來留念的照片。而土方送給自己的所有東西,已經一樣不差的退給了山崎。銀時突然意識到,今後可以用來懷念這段時光的東西都沒有。明明有錢人最讨厭了,但是想念土方棱角分明的臉,看着自己時各式各樣的笑,他手指的溫暖,還有夜晚的激情。眼淚悄悄的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