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喜歡
程隊他們走之後,沈嘉也即刻出發。
她一路開車去了江河酒吧,去之前給楊玉打了電話,卻處于無人接通狀态,開車的時候一只手不方便,着急了些,差點追尾。
又是上班早高峰,車子被堵在路上。
那天真的事事不順,到酒吧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沈嘉站在店門口,堵了一肚子氣想撒出來,看在陸奶奶的面子上忍了。
出來接待她的是小秋。
自從昨天見到陸嚴拉着沈嘉的手出去,小秋一晚上都在猜測,實在猜不出來,只能惋惜自己沒戲。
小秋貌似關懷道:“沈警官,您的胳膊不要緊吧?”
沈嘉:“沒事。”
“昨天吓死我了。”
沈嘉四周看了一圈,道:“怎麽就你一個人?”
小秋的餘光瞥了一眼後門,打了一下哈欠,笑着說:“酒吧都是晚上工作,這大白天的都回家睡覺去了,我負責看店,自然就在了。”
“那——”
小秋眼明心亮的截了她的話,道:“您是問我們二老板吧?”
沈嘉一愣:“二老板?”
小秋一笑:“就是陸嚴。”
沈嘉心裏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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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試探道:“沈警官,你和我們二老板什麽關系啊,好像認識很久一樣,那以後我們店還要多多照顧啊。”
沈嘉直接道:“不熟。”
小秋當場征住。
沈嘉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你們這個二老板以前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你們店裏的女孩子可要小心一點,他不是什麽好人。”
小秋:“…………”
沈嘉見人都不在,直接挑明來意:“我今天是來找楊玉的,她不在店裏住的話,你知道她家在哪兒嗎?”
小秋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知道。”
拿到地址,沈嘉憋着氣就走了。
小秋看着沈嘉開車遠離,莫名的嘆息一聲,樂了,走到酒吧後門處,敲了敲牆,說了句:“人走了。”
片刻之後,門簾被掀開。
陸嚴走了出來,往外看了一眼:“謝了。”
小秋哼笑一聲:“人家可不是來找你的,找的是楊玉。”
陸嚴沒說話。
小秋道:“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啊?”
陸嚴:“不熟。”
小秋挑起紅唇,笑了:“這話我可不信,就昨天那架勢,你直接擋了一酒瓶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們倆關系匪淺。怎麽着今天也幫了你,說兩句呗。”
陸嚴:“你想聽什麽?”
“你喜歡人家?”
陸嚴笑了一聲。
從過去到現在,這麽簡單的事情,別人一眼都能看得出來,怎麽到沈嘉那,她愣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秋:“我看這個沈警官對你——。”
陸嚴淡聲道:“她沒那意思。”
“你怎麽知道?”
陸嚴沉默,轉身回了房間。
這幾天的案子他剛出獄就聽說了,在鐵琻的事情上,無論是沈嘉還是他,都會耿耿于懷。警察工作危險,但這是她的責任。至于現在,他能做的,大概就是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護她周全。冥冥之中,他總覺得這個案子不簡單,就像當年煙霞巷的那件懸案一樣。
他們活在未知中,面臨的也不只是豔陽高照。
陸嚴回到房間,洗了把臉。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早已褪去了少年時的朝氣蓬勃,眼角的那道疤時刻提醒着,他的過去,和沈嘉的距離。
而那時,沈嘉已經見到楊玉。
昨天工作太晚,楊玉沒有卸妝倒床就睡了,此刻半靠在沙發上,看着對面的沈嘉,有氣無力的問她要不要喝水。沈嘉沒有耽擱很久,問了兩句就走了。
她走出去,在馬路邊給張藝打了個電話。
沒有消息就意味着沒有進展。果然張藝那邊暫時什麽動靜都不曾發生,周智的回答太機智,一點破綻都找不見。
沈嘉站在路邊,餘光忽然看到一個人影。
等她再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不在。
她環視四周,猶豫了半晌,開車回了警局。張藝和程誠已經在辦公室了,兩個人的臉拉的老長,四周的氣氛一時間降至低溫。
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很振奮,看來打擊不淺。
沈嘉倒了杯水給程誠,看向張藝道:“問出什麽來了?”
張藝氣的說起話,嘴巴都顫抖起來:“難怪這人複讀了八年,這每年那麽高分也不去,圖啥呢,真是個人才。一點問題都問不出來,就讓人覺得很奇怪,是吧程隊?”
程誠沉默着。
“他這兩天去哪兒了?”沈嘉問。
張藝:“江城隔壁的臨海市。”
“那不可能查不到蹤跡。”
“租的黑車,說是去游玩。”
“事發當晚,他有不在場證據嗎?”沈嘉關心道。
張藝:“他說自己在家睡覺。”
沈嘉皺眉。
張藝道:“會不會我們把方向搞錯了,李家林的關系線上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程誠搖頭:“不會。”
“李家林沒什麽朋友,除了燈籠山的同事,而且他準備好行李箱,看似要逃跑,其實并不是,箱子裏的衣服放的那麽整齊,審訊又一句話不說,那麽淡定很少見,除了拖延時間,就是隐瞞了什麽,或許他親眼見到案發過程,這個人他肯定很熟悉,并且願意為他頂罪。”
張藝一句一句分析,拿起筆在白板上将周智的名字圈了起來。
“而且他每個月都給周智打一筆錢,但是周智從來沒要過。”
程誠道:“既然沒有不在場證據,就不能排除嫌疑,還是得接着查,我就不信一點破綻都沒有。”
“從哪兒查呢?”沈嘉問。
程誠道:“他從零六年開始在江水補習,那麽之前呢?我們一直以來好像都忽略了這個問題。”
張藝想起查到的周智資料,說:“對了,他父親去世前在臨海工作,後來才到江城發展,去世之後,他也一直留在江城。”
程誠道:“你一會兒就出發。”
張藝一愣。
程誠:“去臨海市。”
沈嘉跟着道:“那我——”
程誠問她:“楊玉那邊有什麽進展?”
“她說江英确實提過考大學的念頭,但是沒有說過要報補課班的事,不過案發前一兩周,去過書店街那邊。”
“那不就是周智的補課班附近?”張藝急切道。
沈嘉心裏不願意相信周智會是殺人兇手。
也許程誠就是看出了這一點,也有這方面緣故,沒有讓她一起去走訪周智。至今為止,這個案子撲朔迷離,有嫌疑人,卻一點最直接的證據都沒有。兇手也很狡猾,所有的監控和指紋都不留痕跡。
張藝道:“那我現在就去。”
程誠應允,同時看向沈嘉的胳膊,道:“你的傷要不要緊,是不是該換藥了?目前沒什麽緊急出動,該休息就休息。”
張藝看了沈嘉一眼:“聽程隊的。”
說完利落收拾東西,就走了。
沈嘉本來想問問程誠一隊的進展情況,但程誠直接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她把話含在嘴邊,又咽了下去。
這個時間,不知道陸奶奶怎麽樣。
沈嘉給養老院打了一個電話,問了一下昨晚睡後的情況,得知老太太從醒來之後就不願意吃飯,護工端去的粥菜都撒了,弄了一身。
護工言辭懇切:“沈警官,真不好意思,昨晚麻煩了你一趟,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再跑過來,我會想辦法讓老太太進食,你放心吧。”
沈嘉想着還要去醫院換藥,便應道:“沒關系,我一會兒過來。”
陸奶奶診斷出老年癡呆,還是在沈嘉讀大三的時候。那一年外婆剛去世不久,她剛好來江州游學,順道去看了一眼陸奶奶,才得知老太太神志不清,目前被安置在社區養老院,不過環境很差。
幸而那一年起,她便開始經濟獨立。
在一個春天,特意和警校請了一周的假期,在江城找了一個條件不錯的養老院,讓陸奶奶搬了過去,位置偏僻卻安靜,護工也都溫和,态度柔軟,來這的老人都洗靜,而且陸奶奶有一些退休金,總的來說還算能養活起。
胳膊的傷不算急,沈嘉先去了一趟養老院。
陸奶奶的神态還和昨晚有些相似,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木讷的看着前面的房子和樹,不過臉色好了很多。
沈嘉蹲在旁邊的時候,陸奶奶還對她笑。
這樣溫暖的笑意她這幾年很少見到,大都是從前念書那些年,她經常會過去蹭飯吃,陸奶奶總會挑最好的零食,洗幹淨水果給她吃,還會和她一起看三國。看到盡興之處,總還會念叨一句:“陸嚴這臭小子還不回來。”
可惜時間太匆匆,桃花謝了春紅。Pao pao
沈嘉擡頭,看着陸奶奶道:“想吃什麽,我去買好不好?”
陸奶奶搖了搖頭。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陸奶奶忽然握住她的手,眉目特別慈祥,好像認不出她,又知道她是誰,聲音輕輕的:“那臭小子喜歡你,你喜不喜歡他呀?”
沈嘉驀然一愣。
陸奶奶目光更加柔和:“他雖然不成器成天吊兒郎當,可奶奶知道,他是真惦記你。那時候我就想啊,等你讀了大學,到時候把院牆一拆,咱一大家子住一塊。”
沈嘉目光微微低垂。
她正發着呆,耳邊傳來腳步聲,一擡眼,一直照顧陸奶奶的護工看着她笑:“沈警官,你怎麽來了?”
沈嘉不明所以。
“剛才一個男人來過,已經給陸奶奶喂過吃了,我還以為是你朋友——”
沈嘉打斷道:“男人?”
“是啊,剛走。”護工指了指大門方向,“那會兒還在外邊。”
沈嘉蹭的站了起來。
她穿過院子,從走廊繞過去,卻不見人影,原來以為撲了一場空,卻在正要回頭的時候,看到門口拐過去一個身影。
沈嘉跑得很快,胳膊震動發痛。
她無奈只能停下來,一只手捂着左臂,只是這疼痛太過劇烈,半支胳膊腫脹後的無力感迫使她慢慢蹲了下去。
沈嘉疼的一瞬間濕了眼眶。
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有人似乎朝她走了過來。她微微擡眼,陸嚴慢慢走近,戴着黑色的帽子,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他聲音又低又輕:“傷成這樣,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