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甚好 少卿受傷
謝凜看着離他半步之遙的人,從頭到腳掃了一眼,只裙擺沾了點塵土,并沒有哪裏受了傷,暗自松了口氣。
“女郎可有傷到?”雖是看着無甚問題,謝凜仍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沒、沒有。”沈知意內心很是震撼。
她眼中的謝少卿——清冷似谪仙,武力值為零。實際上的謝少卿——當街單手勒馬,武力值滿分。
果然,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
一絲血腥味鑽入沈知意的鼻腔中,拉回了她的思緒,“謝少卿,你的手——!”
沈知意看見謝凜抓着缰繩的那只手染上了鮮血的顏色,還有血從掌心溢出,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滴答”的水聲。
“無事。”謝凜收回手,從衣襟裏拿出一方素淨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轉頭對吓傻了的車夫說,“車上坐着的是何人?”
車夫聞聲,吓得渾身一激靈,慌不疊的從車轅上跳下來,匍匐跪地,口中讨饒,“謝郎君恕罪啊,奴才也不知道這馬怎麽了,剛才趕着車呢突然馬就驚了,奴才、奴才不是、不是故意的啊!”
車夫早就聽說過這位謝少卿的威名,跟随自家郎君出席一些宴席時,遠遠地見過謝凜,那張臉實在驚為天人,只是一想起這位做過的那些事,看見人時也只剩下敬畏。
此刻他駕的馬車驚了馬,不僅差點撞到謝少卿,還傷了他的手……車夫不敢再往下想,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
謝凜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皺了眉頭,但見車夫渾身顫抖,似怕極了,忍下心中的不耐,又問了一句,“車裏坐的是何人?我不想問第三遍。”
車夫聽聞此言,又抖了一下身子,顫抖着答話:“是、是沈伯爺家的小、小郎君……”
沈瑾羽?怎的是他。謝凜皺眉,擡腳上了車轅,一把撩開車簾,看見了縮在車廂角落瑟瑟發抖的沈瑾羽。
“沈瑾羽?”謝凜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縮在角落裏的人沒反應,謝凜只好鑽進車廂裏,走過拍了一下人的後背,“沈瑾羽,醒醒,已經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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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瑾羽好似受了驚的小動物般,往後瑟縮了一下,迷茫地擡頭看向謝凜。
“無事了,受驚的馬已經被制住,下車吧。”謝凜拉了沈瑾羽一把,半拖半拽的把人帶下了馬車。
直到雙腳踏在結實的青石板上,沈瑾羽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謝少卿今日的救命之恩,瑾羽銘記在心,來日必報此恩。”沈瑾羽鄭重地行了一禮,拜謝道。
謝凜也不矯情地推辭,今日若不是他碰巧路過此地,沈小郎君怕是會因此重傷,再嚴重點,命直接沒了都有可能。
“嗯。我先走了,就不打擾沈小郎君處理家事了。”謝凜給了沈知意一個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謝少卿慢走,瑾羽過幾日再登門致謝。”沈瑾羽行禮道別。
今日沈小郎君鬧市驚馬,必定不尋常,但他懶得管別人的家事。這位沈小郎君看起來也不像表面上的那麽人畜無害,經此一遭,想必他自己也該知道怎麽做了。
沈知意拉着吓壞了的小石頭,跟在謝凜身後,不知道他要去哪裏。
她現在心緒很亂,想問問謝凜的手怎麽樣了,疼不疼?嚴不嚴重?要不要趕緊消消毒,免得感染了,但眼神一瞥到他那張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時,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祖母近日胃口不佳,不知沈女郎可有時間去謝府一趟?”最終,還是謝凜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啊?”沈知意一時間沒跟上他的腦回路,有點懵。
謝凜停下腳步,轉身注視着沈知意,說:“凜想請女郎去謝府一趟,給祖母做一頓飯食,不知女郎意下如何?”
沈知意猝不及防對上謝凜那雙烏黑沉靜的眸子,心髒仿佛被人捏了一下,驟然一緊,慌亂地移開視線,“哦,可、可以。”
收回目光,謝凜淡淡的“嗯”了一聲。
兩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一前一後的默默走着。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知意聽到謝凜說了句“到了”,擡頭一看,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她住的巷子口。
這人,是怕她再出什麽意外,所以一路護送她回家嗎?
沈知意覺得今日她可能是被古代版的交通事故吓壞了,不然怎麽腦子裏會冒出這麽不可思議的念頭?
“不知女郎姓名?”謝凜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啊?沈知意覺得自己的大腦又死機了,謝少卿突然問她名字做甚?一時間又感嘆,他們倆認識也挺久了,謝少卿竟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神奇。
“沈知意。”
謝凜:“甚好。”
甚好?什麽甚好,是她的名字還是別的什麽?沈知意覺得自己心緒全亂了,只想逃離這個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地方。
“謝少卿趕緊回家包紮一下傷口吧,我、我先回去了,回見。”說完,沈知意就拉着小石頭小跑進了巷中。
謝凜看着沈知意的背影,莫名覺得她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沈知意,挺好,與她這個人頗為相配。謝凜在心底念了一遍沈知意的名字。出來時不太明媚的心情,此時又晴朗起來。
謝府。
“郎君,你的手怎麽了?怎的出門一趟還傷着了,要是讓夫人和老夫人知道了,不定怎麽心疼呢。”
謝凜剛踏進謝府的大門,在此等候許久的侍從就迎了上來,看見他手上染了血跡的帕子,心疼地念叨。
“好了,并無大礙,你給我上點藥就行。別讓我母親和祖母知曉,知道了嗎?”謝凜淡淡道。
“是,奴才知道了。”侍從領命,跟在自家郎君身後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侍從清理好傷口,上完藥後,就安靜地退下了。
謝凜攤開受傷的手掌,盯着那道橫貫手掌的傷口出神……
他沒想到她的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細,好似他稍一用力就能折斷,整個人也輕得不可思議,他單手抱起毫不費力。
沈知意,知意,她會知誰的意呢?
他在想什麽?!謝凜握緊了手掌,手心裏傳來的刺痛感将他的神思拉了回來。
看着又沁出血珠的傷口,謝凜面無表情地用帕子擦了擦,重新灑了點藥粉上去,躺上了床。
沈知意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後,先哄睡了吓壞的小石頭,才燒水準備洗漱。
竈膛中的火光映在沈知意臉上,讓昏暗燈光中的容顏清晰了幾分,少女托着腮,平日裏水靈靈的雙眼此刻空洞無神,顯然是陷入了沉思,發呆去了。
謝少卿熏的什麽香呢?今日在他身上聞到的那股冷香真是太好聞了,美人就是美人,連熏香也不似常人。
還是個武力值超标的美人,虧她以前還覺得人家柔弱,啧,能做到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的,想也不可能是什麽柔弱書生吧,果然還是謝少卿那張臉太具有欺騙性了。
沈知意懷着滿腹心事洗漱完之後躺上床,還在想謝少卿今日臨別時的那句“甚好”。
到底是什麽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