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就,讓我走
她點頭,等了大概十分鐘,會議室門開了,陸筠與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一起走出來,那男人身材肥胖,一雙小眼睛在陸筠身上打轉,笑得流油:“陸總真是客氣了,你我認識了這麽多年,該幫的自然要幫,今晚我做東,陸總可一定要來。”
陸筠笑道:“自然要去的,周總的面子比天大,這個我是知道的。”
那肥胖的周總聽了更是受用,肥大的手拍了拍陸筠的肩膀,油光滿面的臉能把身前陸筠冷豔的容貌映照出來,“那就說好了,陸總要是不來可開不了席啊。”
“周總是不相信我?”陸筠輕挑着眉,又笑,“一會兒我還有事就不能送周總了,還望周總見諒。”轉頭朝這邊的秘書眨了眨眼,秘書趕忙上去送客。
随陸筠進了辦公室,泠伊人把禮物拿了出來,淡笑道:“我不懂酒,也不知道陸總偏好哪個牌子,這瓶柏圖斯是我一個朋友從波爾多帶回來的,是好是壞,希望陸總不要介懷。”
陸筠闖蕩商海這麽多年,畢竟是見過世面的,柏圖斯的确是波爾多最昂貴的酒,心想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忽然到訪必是為了自己的侄女韓茉理,當下有些不高興,但臉上依然挂着笑容:“泠小姐客氣了,不知泠小姐忽然到訪是為了什麽事?”
泠伊人倒不想繞圈子,直接了當說道:“想必陸總是知道的,我和您的侄女韓茉理是好朋友,昨晚她本是在我家裏休息的,後來我有些事出去了,回來就不見她了,到現在都聯系不上,我有些擔心,不知她現在可好?”
陸筠正在喝咖啡,聽泠伊人這麽一說,皺了皺眉,說道:“泠小姐多慮了,昨晚茉理那麽晚不回家,我有些擔心,就讓人去把她接回家了。”
“那可不可以讓我見她一面?我有些事要跟她說。”
陸筠依舊帶着笑容,語氣也是淡淡的:“茉理有些不舒服不方便見客,有什麽事跟我說也一樣。”
泠伊人知道陸筠一向不好對付,便說:“既然她不舒服,我更是要去看看她了,不然我不放心,還請陸總答應,畢竟我和茉理朋友一場。”
又聽到“朋友”二字,陸筠心裏更不大舒服,“朋友?你們只是朋友?我們茉理沒大沒小的不懂人情世故,見着有些人皮相好便飛蛾撲火似的,到底對方是個什麽人自己也搞不清楚。”
這句話明顯的話裏有話,泠伊人不想理會,只說:“我和茉理之間的事不複雜,陸總一查就知道了。”
陸筠冷笑:“不複雜?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泠小姐之前是知道茉理這個人的吧?”
“聽說過,也見過。”泠伊人答道。
陸筠把咖啡放好,雙手交叉放在腿上,臉上的神情讓人難以琢磨,最後說:“我讓司機把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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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宅坐落在郊區,巨大的宅子後面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車子暢通無阻地開進院子,在大門外停下,門口站了個瘦高的老人,想必是這宅子的管家,伊人被管家引進宅子裏,穿過大廳,走過長長迂回的走廊,在一間小房子前停下,管家畢恭畢敬道:“小小姐犯了錯,小姐讓她在裏面思過不能出來,還請泠小姐幫忙好好勸勸小小姐。”
這管家定以為自己是陸筠找來的“心理醫生”,泠伊人問道:“您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麽?”
老管家面慈心善,回答道:“昨晚小姐回到家發現小小姐沒回來,便讓人去接,小小姐性子倔,回來也不知怎麽了就和小姐吵了起來,硬要搬出去住,小姐不讓,情急之下打了小小姐。”
好拗口的一段繞口令,泠伊人推門進去,一片黑暗,老管家開了燈,臨走前不忘提醒:“小小姐怕是還在生氣,到現在還沒吃東西,也不讓人進來,若是小小姐得罪了您,還望您見諒。”
泠伊人把門關上,這是一見很小的房間,只配了一張床,一張桌子,最裏面好像還有個衛生間,的确很适合“面壁思過”,床上隆起一個山包,泠伊人走上去戳了一下,說道:“韓勾魂,我來看你來了。”
韓茉理翻了個身坐起來,面色蒼白,嘴角腫了一塊,還摻了凝固的血絲,張嘴說話都有些困難,“仙女,我難受。”
“怎麽了?”泠伊人看她這幅潦倒的模樣有些驚訝,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你發燒了!”
韓茉理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随即倒在了床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她嘴唇幹裂,口渴至極,只艱難的發出了一個音:“水...”
伏在床頭睡着的陸筠被她的動靜吵醒,揉了揉雙眼,驚喜道:“茉理,你醒了?”
“水...我要喝水...”
“好好,我給你拿水。”陸筠有些手足無措,起身去倒水,滾燙的開水倒在玻璃杯裏,緩緩的拿過來,生怕走太急溢出來,她坐了下來,鼓起嘴輕輕吹在杯口,熱氣漸漸散開,她又繼續吹,櫻唇粉嫩,好像搽的是迪奧的烈焰藍金,韓茉理別過臉去,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那張魅惑的臉。
“怎麽?還不原諒姑姑?”陸筠只當她鬧別扭,将水杯遞到她嘴邊,“不是說口渴麽,快點喝吧。”
她起身,接過水杯暢快的喝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伊人呢?”
陸筠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不高興,“你什麽時候跟她那麽要好了?”
“我的事不勞陸總關心。”
“你叫我什麽?”陸筠氣得不輕,“你非要惹我生氣才高興?”
韓茉理冷笑,“你昨晚不是已經生氣了麽?”
陸筠緊緊攥着的手突然放開,怒意在一刻間消逝,笑道:“昨晚是姑姑的錯,姑姑不該打你的,姑姑向你道歉好不好?”
韓茉理只差大笑出聲,叱咤風雲的陸筠陸大總裁最擅長的是向自己的侄女道歉,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陸總,把手放開。”
原來陸筠正抓着她的手臂,似乎是怕她逃開,亦或是不聽她的話,從小到大,只要她跟陸筠頂嘴,陸筠就會抓緊她的手臂,強迫她注視着自己。
“你說你要怎樣才能原諒姑姑?只要姑姑能做到的,姑姑什麽都願意為你去做!”陸筠一貫擅長哄她,小的時候用糖果,慢慢長大了便是這世間所有的誘惑。
韓茉理勾了勾嘴角,似乎很滿意她的說法,“我說什麽你都答應?”
陸筠看她笑了,一個小老鼠偷吃成功的表情,跟小時候還是一樣,什麽欲望都表現在臉上,她的心噔的劇烈跳動了一下,不知為什麽有些期待她即将說出的話。
韓茉理笑得燦爛,看着她的神情不似剛才那般劍拔弩張,柔和得就像窗子裏照進來的夕陽餘晖,寧靜、遲緩,她慢慢說道:“那就,讓我走。”
“你說什麽?”這個答案與她心中所想相悖,陸筠有些不敢相信。
“讓我走,讓我離開你,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系,繼承權、股權我都不要了,我只要離開你,只要見不到你,我就是開心的。”她微笑着把話說完,好像是終于解脫了束縛般輕松。
陸筠的怒火在胸中翻滾,幹淨漂亮的臉蛋燃起火來可謂異常的恐怖,“為什麽要離開我?”
韓茉理任自己的輕松在這房間裏彌漫,她不在乎陸筠生氣,反正她時常生氣,她見怪不怪了,“不為什麽,我就是不想見你。”她松了松衣領,穿着病號服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安哥拉大保镖見她一臉輕松,還穿着松松垮垮的病號服,不知該攔還是不攔,只好走進屋裏請示陸筠,誰知陸筠臉色平靜,說道:“讓她走吧。”
泠伊人見到韓茉理時還以為見到鬼了,一個一頭淩亂長發身穿病號服的女人在她家門前徘徊。
“你姑姑怎麽讓你出院了?”
韓茉理将腳上的拖鞋扔進垃圾桶,在玄關換上舒服的棉拖,說道:“她跟我脫離關系了。”
泠伊人瞅了她一眼,說:“我不信,你發燒昏過去的時候是我第一時間向上彙報的,她非但沒記我功勞還讓司機送我回公司,你說這女人...”
“小肚雞腸是麽?”韓茉理開冰箱拿了喝酸奶喝,“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受不了也屬正常。”
“那你以後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打工呗,我手頭上還有點錢,夠我活個一年半載,只是需要節衣縮食,我上次看中的那塊百達翡麗腕表是買不了。”
泠伊人在那邊收拾東西,聽她這麽一說只差沒吐血,“買不起百達翡麗就買塊海鷗呗。”
韓茉理躺在沙發上差點沒被酸奶嗆着:“什麽?雪花膏跟小黑瓶能一樣麽?”
“對于我來說,夏天噴Jadore還不如sixgod有用。”
“噗...”
倆人正說鬧着,聽到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一只肥胖的熊貓頭鑽了進來,韓茉理大叫:“仙女快出來,中國翻拍功夫熊貓來咱們家取景呢!”
泠伊人從房間裏出來,看到韓茉理踮起腳尖将熊貓頭緊緊環在胸前,熊貓身子還堵在門外,她哭笑不得,趕緊說道:“別鬧,我今晚有活動呢。”
韓茉理松開手,好奇地問:“什麽活動?劫富濟貧還是拯救地球?”
泠伊人無語,幫莫闌将熊貓頭套取下來,“今晚x美有感恩節校園化妝舞會,我和莫闌想去湊熱鬧。”
“那你們可以扮個索馬裏海盜還是騎掃把的老巫婆啊,多有挑戰性。”韓茉理摸着下巴說道,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莫闌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熊貓衣,将扭曲的熊貓尾巴擺正,恨恨道:“那不行,我們兩個都有偶像包袱。”
韓茉理聽罷笑得不可開交,一邊笑一邊咳嗽,泠伊人趕緊給她遞了杯水,說道:“你身體不舒服,今晚就在家等我吧。”
“不行!我也要去!”
“你身體不好。”
“我身體好得很,我一年都很少生次病,如果不是要逃出妖婆的魔掌,我才不會三更半夜往身上澆幾大盆冷水。”
泠伊人冷眼看着她,只說了兩個字:“果然。”
韓茉理有點心虛,“我就說你是猜到我做了什麽才那麽放心跟安哥拉大保镖走的。”
“我不是安心,我是順其自然,一米九的大保镖我總不能硬來吧。”泠伊人将熊貓衣塞到她懷裏,又道:“快點換上,一會出去吃飯。”
于是,在x美附近的肯德基裏,三只熊貓正在大快朵頤,韓茉理正在和炸雞作鬥争,擡頭問道:“為什麽穿上熊貓衣要吃肯德基啊?”
莫闌正吃得滿嘴油光,滿足地說道:“因為伊人說這樣比較Q啊。”
這下輪到韓茉理無言以對了,果然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大概是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泠伊人擡頭說了一句:“是好馬配好鞍。”這不擡頭還好,一擡頭就想戳瞎自己的眼,寬大的玻璃窗外,一個身穿碎花襯衫配闊腿西裝褲的優雅女人正挽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馬路對面走來,男人對女人關懷備至,不忘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女人肩膀上,女人一臉溫柔并享受其中,眼看他們就要走近,伊人一聲令下,仨人頭頂上的熊貓頭立即蓋下。
作者有話要說:陸姑姑是大大禦姐,方老師是大禦姐,仙女和勾魂是小禦姐,如果還有寶寶必然是小小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