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窮胸惡極

第3章 ☆、老師是不需要向學生道歉的

方绮綠不是飛機晚點了，而是提前回來了，她本來就對泠伊人的記性不抱任何希望，也根本不知道泠伊人去機場接她的事。她沒再聯絡過泠伊人，而泠伊人不聯絡她也屬正常，就這樣将近一個月，她忍不了，到butress想看看那位小祖宗。

butress作為實打實的法國品牌，雖然近幾年漢化了，但骨子裏的法式風情仍然沒變，比如一進大廳，就看見幾個悠哉悠哉邁着小步子邊說邊笑的女人一手抱着資料一手甩着包包，沒有任何工作壓力，放慢腳步只為了純粹的炫耀新衣，穿的一身butress早秋新款的前臺小姐和一個妖嬈的男人相談甚歡，認真一看，那不是泠伊人的中國好“閨蜜”，著名美容小王子猶豫麽？

猶豫見了她一如既往的熱情，“方老師，好久不見，你的皮膚到底是用什麽金霜銀霜保養的，真嫩！”

方绮綠笑道：“我畢竟也有年紀了，哪能跟這些小姑娘比啊，你就少恭維我了。”

“方老師是來找伊人的？她正在接受雜志的專訪呢。”前臺小姐插嘴道。

“我就是過來看看她，也沒什麽要緊事。”

看着方绮綠窈窕的背影，前臺小姐忍不住感慨：“方老師的身材也太好了吧，該凹的凹該凸的凸，一千個人裏也揀不出跟她重樣的。”

泠伊人算是見識到了媒體的八卦，采訪她的是個中年女人，一身看不出是什麽牌子的黑色衣服，配了一條鮮豔的愛馬仕絲巾，但說話卻不嚴肅:"伊人，難道你都沒有自己喜歡的人麽？我說的可不是親戚朋友間的那種喜歡，你懂的！”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哪種喜歡，我就算是真的有也不會扔出來讓你們扒，伊人心想，“說不定下次你們在采訪我時會有你們想要的答案...”

門外的方绮綠聽了若有所思，采訪還持續了将近二十分鐘，裏面不時傳出各種笑聲，但沒有泠伊人的，泠伊人不愛大笑，連方绮綠都沒見過她放聲大笑的樣子，只在心裏覺得她微微一笑就足以傾國傾城。

采訪結束後，又有幾個模特過來試裝，泠伊人見了她竟沒有多大反應，徑直進了樣衣間。方绮綠習慣她的性情，但覺得今天有些反常，拉住抱着一堆布料的莫闌一問，知曉真相後心中溫暖了些許，走進樣衣間，看到伊人正跪在地上為模特身上穿的裸色長裙修改裙擺。

方绮綠很少進樣衣間，看到裏面各式各樣的衣服竟是這小祖宗設計的，眼裏盡是欣慰，不愧為當年x美（院）第一才女的稱號。

女模特的身材高瘦，穿了條黑色的低胸長裙胸前的兩點若隐若現，泠伊人在幾個性感的模特間穿梭，細聲說着些什麽，方绮綠聽不清楚，随手翻了架上的衣服出來看，沒聽到聲音，回頭一看伊人就站在她身後，她吓了一跳，嗔怪道：“你怎麽不聲不響的，也不怕吓死人。”

泠伊人不說話，轉身要走，方绮綠趕緊叫住她，“伊人，我是提前一天回來了，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沒跟你說一聲，但我真不知道第二天你去接我來着，真不好意思。”臉上盡是愧意。

清冷的聲音在面前響起，“老師是不需要向學生道歉的。”

方绮綠見他是這樣的态度，不免有些生氣：“在你心裏我就只是你的老師？”

“不然呢？”

方绮綠只覺得胸中一滞，失望之餘不免絕望，“好...好...”奪門而出。

泠伊人不高興了，整個butress的人都不好受，紛紛過來慰問，不一會兒桌上已經堆滿了各種美食，莫闌還抱進來兩束花，說是她的追求者送來的，卡片上寫的滿滿都是愛意，泠伊人瞪了他一眼，莫闌立即把卡片撕了，把花束拆了當散花童子去了。

她索性吃起了甜點，但不知是怎麽了，越吃越覺得苦，眼睛瞥見桌上放了份禮物，拆開一看，是一件水晶雕成的長禮裙小雕塑，盒子裏塞了張小卡片，是方绮綠的字跡：對不起。

“其實我沒生氣。”泠伊人一邊往嘴裏塞着菜一邊說道，“我只是想看她知不知錯。”

韓茉理笑道：“你們這對師生真好笑，一個矜持，一個傲嬌，真是絕配哦。”

方绮綠不是不知道泠伊人說的是氣話，但她畢竟是她的老師，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麽着老女人就不能要面子？她一覺到天亮，起來發現臉上冒了顆痘痘，真是急火攻心，開車去上班的路上還不忘查看手機，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好啊泠伊人！她咬牙。到了教學樓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頭自然卷長發，一件棕色的長款麻布袍子，肩上一個黑色複古皮包，懷裏抱着兩本書，正低頭對車裏的人說着什麽，車裏是個長相俊朗的年輕男人，眼裏帶着滿滿的笑意看着那個女子，那女子不是泠伊人是誰！方绮綠裝作沒看見，從旁邊繞過去等電梯。

課上的也不安寧，她心裏本來就煩，學生還在下面叽叽喳喳議論着什麽，她忍住氣，問道：“你們都讨論什麽呢，說出來給我聽聽？”

美院的學生大都不拘小節，有人在底下大聲說道：“老師，泠伊人不是你以前的學生麽？今天她被趙禿禿請回來給時裝設計班的學生講課呢，我們都想去湊湊熱鬧。”

方绮綠教的這個班是首飾設計專業，她在心裏納悶，泠伊人的名氣可真不是蓋的。

“老師，你給我們說說泠伊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好不好相處？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麽？”說話的是一個胖乎乎的男生，他剛問完就有一個女生跟他嗆聲：“問那麽多幹嘛？查戶口那你！”

男生一臉花癡相:"我這不是打算以後到butress求職嘛，這泠伊人是我的女神來着。"

“敢情不是我們的女神？！”女生推了他一把，然後一群人可憐巴巴的看向方绮綠，“老師，快給我們說說吧。”

方绮綠心裏一股氣，但還是面露微笑，“這泠伊人啊，的确是個才女來着，人長得漂亮追求者也多，就是脾氣不太好，但是幹她那個工作吧，脾氣好壓不住人是不是？”方绮綠一股腦把黑墨汁潑了出去，管他什麽泠伊人！然後收拾好課本，“今天就給你們提前下課去看女神，記住下不為例啊。”

底下立即一陣歡呼聲。

回到辦公室，方绮綠給自己泡了杯茶，聽到旁邊管他們教務工作的趙禿禿和教時裝設計班英語的劉晗老師正在讨論着什麽，趙禿禿本名趙廣海，x美設計學院著名的死難纏，與造型學院的“閻婆惜”閻紅顏并稱x美雙絕，其實這兩人的綽號都是泠伊人那一屆的學生給起的，說起綽號，方绮綠的思緒又飛回了五年前，她跟泠伊人的師生關系走向萬般和諧。

方绮綠作為一個年輕教師，最讨厭的就是學生在背後議論她的是非，從衛生間出來的她印堂發黑，上樓時正好遇到抱着模特模型的泠伊人，泠伊人跟她打招呼，她扯着泠伊人就往學院外走。

泠伊人舔了一下鐵勺上的藍莓味冰淇淋，一臉的滿足，笑道：“我當是什麽事呢，不就是個綽號麽，她們也給我取了。”

方绮綠一個勺子過去挖走了泠伊人杯子裏的草莓，使勁嚼着有些酸的草莓，說道：“乖，x美第一才女真不是什麽綽號。”

泠伊人搖頭道：“你不懂，什麽才女啊女神什麽的在我心裏都不是誇人的話，我寧願人家批評我。”她的神情瞬間變得十分嚴肅，壓着嗓子說道：“我說泠伊人，你在打版時就不能多注意一點麽，這褲子的尺寸明顯不對！”

方绮綠被她模仿的語氣逗得哈哈大笑，“得了吧你，趙禿禿教的又不是服裝結構設計！”

泠伊人又低頭吃她的冰淇淋，她吃東西慢條斯理，方绮綠看着她吃，看她咬着勺子發呆，模樣很可愛，問她：“怎麽了？”

“我在思考她們為什麽給你起一個‘師奶’的綽號，不至于吧，你看着也就Ｄ。”

方绮綠看着她一臉正經的樣子又窘又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你．．．”

“方老師？”

方绮綠反應過來，趙禿禿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明晚泠伊人他們班同學聚會，請了我們幾個老師，讓我跟你說一聲，可一定要去啊。”

“我可能沒有空呢。”方绮綠一臉抱歉的神色。想起去年的聚會泠伊人也沒去，班裏的男生女生提起她就兩眼放光，瞪大眼睛瞅着大門就不見“仙女下凡”，後來才知道那丫頭臨時有事飛法國去了，惹得衆人喝着酒也不忘了念着她以前的好：伊人啊，真心的人好，美院四年也不交個男朋友，也給我們留了個念想，瞧瞧鄧凱那喪氣樣我們都不忍心...對了，鄧凱追了泠伊人整整四年...

趙禿禿見她又陷入沉思，趕忙把她拉起回來，“我說方老師，今年無論如何你都要把泠伊人給叫過來，你不是跟她關系不錯麽，這艱難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啊。”

方绮綠心想她要是會給我面子的人就好了，他們班畢業後的第一次聚會方绮綠就特意給泠伊人打了電話，以一副極其倔強的口吻對她說，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可泠伊人完全不買賬，只淡淡說了一句：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別一個聚會就扯上我。看看，這是學生對老師該有的态度麽，方绮綠一想到這裏就來氣。

她盡量擠出絲笑容：“趙老師，話不能這麽說，她要不想來我總不能綁她來不是。”

“這伊人怎麽可能不想來嘛，肯定是你們思想工作做的不到位，這孩子我看了四年，就是脾氣怪了點，其他什麽都好！”

陳晗笑道：“唉唉唉，看看啊，趙老師還是這麽護犢子！”

方绮綠不說話，思索着該找個什麽什麽借口推掉明晚的聚會。

作者有話要說：就算真的沒有人看，我也要堅持寫完，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