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掀起你的蓋頭來
掀起你的蓋頭來
羅文向楚暮伸出了手。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既忐忑又興奮的等着楚暮的回應。
楚暮的表情無懈可擊,看不出拒絕又不像是同意。而就在羅文以為他不喜歡跳舞這麽親密的活動,正讪讪的收回手時,那清雅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們來跳自由式吧。”
拆臺小王子巫迪見縫插針的附和道:“對啊,別那麽小家子氣,來跳自由式吧,我也來現個醜。”
自由式,是近幾年新興的舞種之一。以自由為名,那舞步當然也是自由無拘束的,相比較其他舞種要求男女搭檔,自由式由兩位男性跳起來更養眼。最關鍵的是,自由式,是可以在跳的過程中随意更換舞伴的。
不遠處走過的團長在聽到自由式的大名時忍不住吹了個無聲的口哨,自由式好啊自由式妙啊自由式呱呱叫啊。擁有各種各樣五花八門興趣愛好的團長當然也愛自由式,只不過自家傭兵團裏都是些不懂風雅的憨貨,唯一能懂的只有那只看起來蠢蠢的哈士奇。
對着一只狗跳自由式,或者和一只狗跳自由式,壓力山大。
所以此刻團長心情不錯,準備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來滿足一下自己的興趣愛好。這樣想着,他略帶好奇的循聲聲音看過去,想看看是哪位有品位的親提出的建議。
他望過去,楚暮恰好看過來。
那邊有個男人,存在感太強,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別人都穿着西裝或禮服,就他一人皮靴加黑風衣,風衣領子還高高豎着,雙手插在兜裏,明明只有自己穿得不合時宜,卻沾了那雙大長腿的光,像是來走秀的。
楚暮打量他,微微挑眉,嘴角向上勾起——這說明他開始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團長回敬他,落在楚暮身上的眼神更具侵略性——看着有點眼熟啊……這身衣服。
團長忽然想起半個月前的一件憋屈事兒,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羅文看着團長的雙眼在噴火——把這個人拖出去輪一百遍啊!能不能別當着我的面用眼神勾引我看上的人!
卧槽這人是誰?!
卧槽好像是我叫他們都把臉遮起來的!
羅文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拆臺小王子拍拍他的肩,眨眨眼道:“那位朋友看起來特別帥啊,是你要介紹給他的嗎?”
介紹你、個、頭。
這時,樂曲已經奏響,羅文作為主人當然得第一個下場,可是他原本一開始的打算就得泡湯了——因為自由式的開場是沒有固定舞伴的,跳起來後抓着誰就是誰。
而他只是往大廳中央一站,開了個頭,正想回頭找楚暮的身影,卻滿目都是五顏六色的人頭和款式差不多的假面,哪裏還找得到?
四周燈光驟暗,聚光燈開始自動的追逐起舞動的人影,璀璨的燈光勾勒出一片迷人的燈影。
巫迪也在找楚暮,可是半道上就被他帶來的女伴給纏住了,想想反正找不到,索性就自得其樂的跳起舞來,他只要看好羅文別讓他找到就行。
那楚暮現在呢?他正像一條回歸了池塘的魚,從每一個企圖伸手抓住他做舞伴的人身邊靈活的溜走。說實話,他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親密接觸。
但就在他快退到人群邊緣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卻穿過人群準确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個黑色的戒指。
楚暮第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剛剛那個風衣男的手。
“來跳舞吧。”這是酷炫的團長對楚暮說的第一句話。
楚暮很幹脆的,回了他一腳。
這男人給他的感覺有點危險,憑空出現的人,憑空出現的邀請,就像夏天的雷雨一樣不可不防。
鞋尖利落的踢向小腿骨,團長一個舞步滑開,再一轉身,人已經來到了楚暮身後,與他背對着背。轉頭,似是親密的咬耳朵般調侃道:“會不會太熱情了一點?”
“在說你自己麽?”踢出的動作化成輕點,楚暮借着這一點轉身,一百八十度,假面下的眼睛似乎也被這旋轉抛出了流光,那眼梢微挑的時候,楚暮對對方眨眨眼,捕捉到對方些微的愣神,然後笑着——一腳踩下!
腳尖被狠狠踩住,團長吃痛,眼皮子忍不住抽了抽。所以說美色當前,要忍住啊親。可忍住歸忍住,團長也不是那麽禽獸的,但!團長更是不吃虧的。
想走?踩了本大爺就想走?你以為你是哪裏來的花姑娘?
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撈,蠻腰到手,腳下的動作卻已經先行開始,不容置疑的就帶着人往人群中央走。
楚暮被扣住了腰,抵抗力就弱了一半,天知道這裏可是他的軟肋。手肘往後企圖一錘把人砸暈,結果團長似乎早有預料,伸手在他腰間一捏。
楚暮被碰到癢癢肉,瞬間就想笑,但又生生忍住了。此時他已經被帶到了人群的正中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你不是想跳舞麽?好啊,我奉陪。
下巴微微擡起看向眼前這個比他還高了半個頭的男人,眼神微微轉冷,冷中帶笑。伸出手抵在他胸前輕輕一推,兩人滑步分開些距離。
團長看出他認真了,眼裏也終于有了認真的神采。他向楚暮伸出手,楚暮也伸出手來,卻不是交握。
四兩撥千斤,力量與柔勁的結合,來自于古人無窮的智慧。
團長摸摸鼻子,到頭來還是要打架啊,打架是不好的啊。他笑着,舞步陡然變得強硬起來,步步緊逼。
一柔一剛,柔者于轉折處露鋒芒,剛者于細微處見溫柔。淩厲的掌風刮過楚朔的耳畔,鬓邊的頭發飄揚起來,但下一秒,那溫柔的指尖又從他的發間穿過,如戀人的輕語。他勾着對方的脖子微微後仰,白皙的脖頸拉出優美的弧線,但最美的東西也是最致命的東西,如果對方再愣一愣神,另一只腳也要遭殃。
周圍的人注意到舞池正中央這兩個跳得忘我的搭檔,看得太入神了,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真的很少見有人跳自由式能跳得這麽張弛有度的,默契度爆表,所有的動作仿佛都跟事先說好了一樣,一個做出來,另一個幾乎立刻就能跟上,看得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不過……這兩人跳得是不是有些……暧昧了一點?
看地上的影子,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分開過啊!羅文怒摔!
但包括兩個當事人都不知道這場舞最終會跳成什麽樣子,這就是個見招拆招的過程,貼身格鬥,在加上舞步的融合,使它跳出了普通自由式所跳不出的韻味來。
“頭兒!這邊是詭雲的人!”耳麥裏,铿锵有力的聲音混入舞樂的背景。
楚暮心裏的疑惑終于解開,可當他正要戳破面前這人的身份欣賞欣賞他什麽反應時,那人卻先一步開口了。
“楚暮暮?”
“你怎麽知道的?”軍情六處的人不應該這麽快就被發現了身份的,就算對方是詭雲也不可以。
團長當然還沒有收到下屬的回饋,他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楚朔身上的這套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裝,“我想,整個夏亞,只有一道暮色比月光更美。”
暮色,是這套衣服的名字,出自著名設計師朱陳之手,全星際海只此一套,特供給夏亞的楚二爺。知道暮色這個名字的人除了楚暮和朱陳這個設計師之外幾乎沒有旁人了,而詭雲傭兵團團長顧南卿,恰好是朱陳的朋友。
作為一個騷包的團長,顧南卿擁有了一個騷情的名字,當然也要有一身騷包的裝備。半個月前,他按照半年一次的慣例去找朱陳拿新一季的衣服,結果朱陳那厮竟然說沒空給他做。
是什麽讓朱陳抛棄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可不就是這一套暮色麽,于是顧南卿從那時起就惦記上了,今天一見,果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所以楚暮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今天晚上顧南卿來招惹他的原因不是因為碼頭那邊的事情,而是因為一套衣服,團長的心思你不要猜啊。
“顧南卿,你改行做詩人了嗎?”楚暮輕笑。
“如果你出錢雇傭我為你寫詩,我也是很樂意的。”
“不,我嫌棄你沒有文化。”對付顧南卿這樣的人,就要直截了當簡單粗暴。
顧南卿卻一點也不惱,反而笑得很開懷,“我語文老師死得早,你介不介意給我補課?”
你煩不煩?!
兩人這麽說着,腳下的舞步卻是沒有停。聚光燈追逐着他們的腳步,旁人看得啧啧稱奇,卻完全沒發現底下暗藏的機鋒。
很快,一曲即将終了,兩人的動作都緩了下來,發根被汗水濡濕,兩人都有些喘氣。但那毛孔舒展、棋逢對手的的感覺卻很痛快。楚暮難得的多看了顧南卿一眼,這人,也挺有趣的。
但顧團長何止有趣,他簡直是有大趣,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大趣!
他低頭,看到楚暮因為跳舞而濡濕的鬓角,因為喘氣而微張的飽滿紅唇,心底忽然就起了壞心思,邪氣上來了,擋也擋不住。就在楚暮稍稍放松了警惕的當口,他兩指夾着他臉上假面的邊緣一挑,假面被猝不及防的摘下,露出下面那張五官堪稱精致的臉,臉上還有着一絲一閃而過的錯愕。
顧南卿把面具随意的往外一扔,端的是一個潇灑無拘,朝楚暮挑眉輕笑道:“掀起你的蓋頭來,這張臉果然不錯。”
顧南卿贊嘆着,旁人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那張暴露在聚光燈下的臉,于是遲來的掌聲終究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比掌聲更響亮的叫聲。
“天吶是楚暮!!!!!!!”
作者有話要說: 特此說明一下,這篇文跟上篇姊妹篇的具體類型還是不一樣的啦,上一篇話題較嚴肅,以戰争和商停為主線。這一篇偏傻白甜,以愛情為主線,軍情處以及軍隊神馬的都是背景板,大家可以放心觀看,不必擔心看重複的東西。